第一卷 第57章、脸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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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h餐厅这样的大型餐厅，行政总厨是总揽厨房事务的管理者，相当于一家公司的总裁。
　　行政总厨助理，就类似总裁助理。
　　秦椒在国内名店实习过，见识过其行政总厨助理的能耐。
　　那是位从业十二年的前辈，穿上西装是行政人员，调度人手、协调运作井井有条。脱下西装也能露一手震惊四灶，谈起餐厅菜色优劣头头是道。
　　同她这种新手厨师可谓云泥之别。
　　“恐怕搞错了，我从未应聘过这个职位，也不能胜任。”秦椒礼貌欠身，有些失望地准备告辞。
　　“不，我们是真心实意向你发出邀请。”餐厅经理做了个手势，示意秦椒留下，“你过往的经历虽然简单，但我们注意到有一些相当漂亮的成绩。你的个人形象，也非常符合我们子餐厅的需要。”
　　“子餐厅？”
　　稍后，秦椒便听餐厅经理谈起h餐厅的最新规划。
　　原来h餐厅运营近三十年，如今不仅是驰名欧洲的顶级中餐厅，旗下还拥有多个餐饮品牌。其中包括她嘲讽过的那家神秘精致日料店，以及同满汉楼唱对台戏的一家粤菜馆。
　　现在h记餐饮帝国蓝图上，又要新增一家“中式快餐店”。
　　与伦敦街头常见的廉价快餐店不同，这家h记中华快餐将提供有品质的服务。
　　“在高节奏的现代社会重新诠释古老的烹饪艺术。最重要的是，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预算选择一到多道菜肴，却无需下单和漫长的等待。”
　　秦椒听他弯弯绕绕讲解了半天，恍然大悟：“就是大锅菜呀，我知道，我老家也有这种自选盒饭。”
　　几十种荤菜素菜提前烧好，在食柜里保温陈列。十五块钱就能两荤一素，米饭和素菜汤免费还能无限添加。
　　不知道她有没有看错，有那么一瞬间，餐厅经理流露出被冒犯的神色，不过很快就被客气的微笑取代。
　　“除此之外，我们还提供富有中华地方特色的各种小吃，比如你擅长的土豆松，以及中华炒饭。所有餐点都由厨师每天新鲜制作，为了确保是正宗的中华风味，我们的厨师团队全由华人组成。”
　　说到“正宗中华蛋炒饭”，秦椒就明白了。上回以性别拒绝，这回突然抛来橄榄枝，多半同视频热度有关。
　　“我很乐意加入厨师团队共同努力，但是行政总厨助理真的不适合。”她坦言道，“厨艺方面我需要更多磨练，行政管理更是一窍不通。”
　　餐厅经理让她别担心：“这只是个头衔。事实上你的工作很轻松，协助总厨做一些日常检查，替客人讲解食物，还有机会随总厨一起出镜，我们同天空电视台有长期合作，你或许知道？”
　　一听要上电视，秦椒心中的退堂鼓敲得更响：“对不起，我更喜欢在后厨干活。我还有官司缠身，抛头露面恐怕会连累你们的品牌形象。”
　　餐厅经理笑了：“bag的天价索赔嚷了快半个月，有所行动吗？没有。何况拥有刘先生的支持，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刘先生？”秦椒心头一跳，“哪位刘先生？你们的邀请也同他有关？”
　　餐厅经理用一种“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挑明”的笑容作为回答，建议她回去后再认真考虑。
　　很快，秦椒的猜测就被确认了。
　　当时，她刚把老亨利的晚饭送到慈恩诊所。病房里，艾瑞克正拿着手机同老亨利说话，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一见她来，男孩就大叫道：“chilli！你的折耳根神又显灵了，快看今天的新闻！”
　　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秦椒匆匆扫了几眼，又震惊又疑惑。
　　她知道傅马克一直试图帮忙，却怎么都想不到，他会直接站出来兜下全部责任。
　　“那期视频的负责人和策划者都是我，两位女厨师都是我愚蠢思路的牺牲者。”
　　傅马克在镜头里郑重道歉，神色沉痛而忧郁，搭配他英俊的面孔令人不忍苛责，对他接下来的检讨也有听下去的耐心。
　　检讨很长，包含了他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身为英国华人的认同感缺失。就像站在落地窗前对秦椒那样，他无比诚恳地说自己想要被看见，自己的族裔文化也需要被看见。ŴŴŴ.
　　出于这种迫切的心情，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检讨到这里，他还使用另一句中国成语“欲速则不达。”
　　秦椒还听见了一些话，同自己当初的劝告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由傅马克道来更为尖锐，也更为沉痛。
　　接下来话锋一转，检讨变成了对bag天价索赔的抗议，傅马克直言不讳地指出这是一种“出于商业目的的施压”，是对华人群体和华人文化的不友好行为。
　　他不愿一错再错，冒着得罪东家的风险公开发声，希望这件事能得到更公正的关注。
　　“更厉害的在后面！”艾瑞克切换页面，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秦椒前不久才见过的面孔。
　　刘彼得老爷子的儿子，那个笑起来很憨厚，认真向她请教怎么做土豆的刘先生，原来不仅是知名律师，还是保守党在格拉斯哥成功连任两届的地方议员，今年即将参加大选。
　　身为“华人参政计划”的重要支持者，他支持傅马克的“诚实”，也用了一句中国成语“知耻近乎勇”。
　　刘议员认为，整件事究其根源，在于华人一直被默认为“隐形人”，他号召年轻一代华人奋起努力打破这种“沉默”，不能停止先辈追求平等和更融合社会的脚步。
　　秦椒回过神来，立刻给傅马克打电话。
　　“是你把我的事告诉了刘议员？”
　　“别生气，chilli。”傅马克此时的声音倒是非常轻快，“事实上，是你的厨艺征服了他们。刘议员既可亲，又孝顺，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华人社群发展，他很乐意帮点儿小忙。”
　　“不该这样的，马克，我说过我不想连累任何人。现在你的工作怎么办？”
　　“只是一份工作而已。相比之下，做正确的事重要得多。”他笑笑又补充道，“正确的事就包括管你的闲事，就当是我的个人爱好，你不必有任何负担。”
　　他说得情深意重，秦椒的胃却像被塞进一堆石头，坠坠的疼。
　　“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替我在亨利耳边美言几句。”傅马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有个重要计划，同中华美食文化有关，必须得到他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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