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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志在千里

鼎定河山 品涩居士 3274 Feb 12, 2023 7:28:03 AM



  “那帮蠹虫,傍着甘家的大树人五人六扯高气扬的,”甘诚可没他父亲那般洒脱、淡然,恨恨地说:“若非是我祖父、父亲攒下这份族产,他们过上食日万钱、象箸玉杯的奢靡日子?一个个都是有福同享有难不当的废物……”
  “你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么?”冯过指了指动了好久的鱼竿:“人家鱼儿咬竿这么久,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呀,可不带这么逗鱼的哈。”
  甘诚下意识的拎起鱼竿,一尾半大不小的鱼甩了甩尾巴,挣脱鱼钩束缚,“噗通”掉落水面,溅出一片水花。
  懊恼的丢开鱼竿,甘诚撇撇嘴:“我想静静,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哟,甘大公子学会孤独啦,寂寞沙洲冷?对了,‘静静’是谁?这趟外出游学认识的新欢?”冯过发出一万点暴击,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甘诚瞪冯过一眼,作出一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的表情。
  冯过走过去坐在甘诚的身边,阳春三月的饶城,寒气消散,河边吹在脸上丝丝凉意,抽枝新柳清香缕缕。
  沉默了一会儿,冯过问:“回府学么?”
  “养浩然气,读有用书?”甘诚反问,唇角露出讥诮之笑。
  冯过:这孩子有乃父之风啊,这表情神态与老甘如出一辙哪。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读书。”甘诚扯了根柳枝轻轻拍打着水面:“再说,府学还回得去?就算能回去又怎样?还能参加乡试不成?”
  冯过下意识的微微摇头,没有吭声。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也有很多人是不允许考试的,首先就是所谓的“娼、优、隶、卒”这四种人的子弟。
  先言娼:娼是指身为娼ji,及曾开ji馆而言,譬如说:
  他的母亲从前是ji女,嫁了他的父亲,而父亲是一个绅士,这怎么办呢?但这是无关宏旨的,因为当时是所谓宗亲社会,重父而不重母的,况且他母亲已经从良。
  不然,有许多妾室所生的儿子,他的母亲都曾当过ji女的,便不能考试了吗?除非他的母亲是老bao,而他的父亲是龟奴,又当别论,但这样人家的子弟,也不会来考试的。
  次言优:优是指唱戏的,即使你是一个名伶,誉满全国,儿子也不许考试,不论唱京戏、昆戏、地方戏,都是一样。
  以次推及杂技,如北方的说大鼓的,南方的说书先生(此辈均由地方上的甲头监管),以及俗语所说:“吃开口饭”者,他们的儿子,都不许考试。
  次言隶:隶就是奴隶了。贵族人家的家奴、卖身投靠的不必说了,便是雇佣性质的老仆、书童,以及官长的长随、青衣、长班等一切服役人等,总之属于奴隶之类的,都不许应试。
  不过,女佣却是例外的,即使母亲在人家当老妈子,而儿子刻苦读书,照常可以考试的。
  次言卒:卒是就官中人役而言,譬如像差役、捕快、地保、甲头、更夫、亲丁之类,都不许考试。
  但是一个官署中,便有许多办公的人,也有许多分科的人,这种人俗称之为“书办”,书办的儿子,却准许考试。
  因为有官必有吏,此种人是属于“吏”的阶级,且既名书办,亦是文人阶级也。
  此外,又有所谓堕民、贱民、流民等等,其子弟有永远不许考试的。
  还有就是“罪民之后,凡三代不得科举”,甘诚便在此列。
  虽然官方并未发出告示宣判甘家罪状,但只不过是“幕后交易”,甘家付出了全部家财方有了现今算是最好的局面。得陇望蜀,那便是贪得无厌。
  “也罢,成功的道路千万条,不走科举路也未见得就是失败的人生。”冯过唯有这般安慰。
  “读书无用论?”甘诚指指冯过:“这要是被府学的教授、训导和嘱托们知道你这位学堂榜样说这种话,少不得要吐血三斤。”
  冯过笑笑,不语。
  在那个时空,很多学生在初高中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但大学毕业后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便以“读书无用论”来抨击社会,逃避自己的责任。诚然,有一部分人没有读过书,但依旧混的很好,很有钱,很成功,也有很多人读了很多书,有很高的文凭,但依旧找不到工作,整天浑浑噩噩。但按照一个概率比例来讲,选择读书的人成功的概率有50%,而不读书的人,成功的概率却只有1%,甚至还不到1%!
  “读书”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学历”,更在于“素质”!不读书的看到的世界很漂亮很美丽,但却不真实,意味着那些容易被欺骗被蒙蔽的人。读过书的人,他看到的世界是一片污秽,一片荒芜,象征着美丽背后的真相。而读过很多书的人,真正有学问的人,会透过黑暗看到黎明的曙光,了解真正的真相!
  总而言之,多读书绝对没坏处,但不读书一定没有好处。
  坐在河边守着鱼竿心思却全未放在钓鱼上的两个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某些影响这个时空走向的决定便诞生于此时。
  “我准备去泉州府……”沉默了一会儿,甘诚忽然说道:“去那边看看。”
  “福建泉州?”冯过微微蹙眉:“怎么想着去那边?”
  甘诚躺在河滩上,望着天空,说:“我有位堂舅在泉州混的风生水起,想过去和他学点东西。”
  冯过知道甘诚的母亲是南昌府人,姓汪,也是当地望族,有不少族人在外行商,随口一问:“哦,你堂舅叫什么名字?具体做什么的?”
  “叫汪大渊,做什么的不太清楚。”甘诚想了想,说:“前几年见过他一回……上次你见过的那海船木雕就是他送的。”
  “都不知道他做什么,你就敢去找他?”冯过提醒好友别犯愣。
  “那有什么?我那堂舅十九岁就敢出海……”一时嘴快露馅了,甘诚虽不怕小七会乱说,声音却是弱了下来:“我都十七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有什么不敢的。”
  出海啊……前文说过,国朝虽然实施海禁之策,但却是禁而不止,偷偷远洋出海的不在少数。毕竟,远航一趟,只要运气不太差没遇上台风、暗流什么的,来回几个月赚个万八千银子的不算多。
  见冯过没有揪住“出海”不放,甘诚嚯地坐直身子:“我听母亲说,我那堂舅,从小聪明好学,深得父母钟爱,望其长大成才,故取《论语》中‘焕章’为字,少年时期以‘少负奇气,为司马迁之游’为座右铭,十六岁就去了泉州……听说他读了周去非的《岭外代答》、赵汝适的《诸蕃志》后,对这两部记载国外风物人情的地理著作尤为痴迷。并且说,两位前辈因为有官职在身,不能亲自游历,却能在任期内通过采访汇集,编著这样的大作,我置身事外,了无牵挂,何不亲自去踏访海外诸国,著就一部亲历亲闻的著作呢?再说司马迁、玄奘这些人,主要是在陆地上游历,还没有人踏浪浮海去周游世界,那不如就让我开始……”
  咦,冯过忽然想起这汪大渊是谁了,在那个时空大名鼎鼎的航海家呀,难道就是这个时空甘诚的堂舅?
  “南昌城南掌故多,将军渡口波连波嘿;象湖源上风光好哟嗬,施家尧去划龙舟来嘿;王老丞相来迎接哟嗬,相府千金坐花楼罗嘿。汪家垄住航海客哟嗬,飘洋过海到夷洲罗嘿!”这是南昌排工们的号子歌《南昌城南掌故多》,唱的便是汪大渊。
  话说这“焕章”二字确受欢迎,有清代书法家唐焕章、清八极宗师黄焕章、晚清书画家任焕章、清云南白药创始人曲焕章、末民初思想家陈焕章、西北军阀冯玉祥(字焕章)……还有航海家汪大渊(字焕章)。
  汪大渊所著《岛夷志》,涉及亚、非、澳各洲的国家与地区达二百二十多个,详细记载了他们的风土人情、物产、贸易,是不可多得的宝贵历史资料。《四库全书总目》说:“诸史(指二十四史)外国列传秉笔之人,皆未尝身历其地,即赵汝适《诸蕃志》之类,亦多得于市舶之口传。大渊此书,则皆亲历而手记之,究非空谈无征者比。”汪大渊两下西洋,游踪的广远,著述的精深,直到清代中叶以前,还是名列前茅的。
  此汪即彼汪?汪汪……
  冯过又快醉了,讲真,这一次次的刷新固有的认知,饶是他这KK(“挂客”)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呃,还有位不知从哪来的合金挂客常某某。
  “小七,你曾说过五大洲四大洋,说这个世界是圆的,出海一直航行能返回原处。万里之外有个叫美洲的地方,那里遍地都是黄金。还有个叫非洲的地方,人的皮肤都是黑色的,有大片大片的沙漠和草原,数以千种的动物自由奔跑翱翔,更有数不清的黄金宝石和翡翠玛瑙……”甘诚近乎呢喃的自言自语:“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听到这金句,某一瞬冯过都怀疑甘诚也被魂穿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甘诚志在千里……”甘诚猛地一挥手:“不,甘坦之志在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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