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盖世英雄

　　其实，军中的进武校尉、进义校尉、下班祗应、进武副尉、进义副尉、守阙进义副尉、进勇副尉、守阙进勇副尉等都是无品衔的。而从义郎、秉节郎、忠训郎、忠翊郎、成忠郎、保义郎、承节郎、承信郎等皆为从九品的小使臣。
　　武职官阶自太尉至守阙进勇副尉合计六十阶，承节郎为第五十一阶。
　　本朝初，三班奉职月俸钱七百，驿羊肉半斤。祥符中，有人为诗，题所在驿舍间曰：“三班奉职实堪悲，卑贱孤寒即可知。七百料钱何日富，半斤羊肉几时肥。”朝廷闻之曰：“如此何以责廉隅？”遂增今俸。
　　三班俸职是武官中的低级官衔，从九品，每月的奉钱是七百钱，另外驿站供给半斤羊肉，生活清苦。后来，俸禄制度几经改革，官员俸禄不断增加，至元丰改制后，最高官阶月俸禄高达四百贯，从九品的三班奉职月俸禄也达到了四千钱，除俸钱外，还有职田、禄米、绫绢绵盐等，虽然皇室、高级官员、低级官员的收入比例悬殊，但大定官员的收入水平，不敢说绝后，却绝对是空前的。
　　的确，大定够优待官员，但其实只是针对高级官员。
　　比如内阁辅臣，官居一品，每年俸禄3600贯、禄粟1200石、绫40匹、绢60匹、绵一百两。此外还有茶酒、厨料等各项生活物资若干，如每月薪柴1200束，炭100秤，每年盐7石。这种货币与供给制相结合的方法，保证了宰辅各方面都能得到优厚待遇。此外，阁老还有随从70名，这些人的俸禄也都列入公支，每月按期发放。而官员们即便退了休，还能拿到丰厚的词禄。
　　但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一国宰执，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宰相以下各级官员，待遇呈断崖式下降。比如，阁老以下的枢密使，再便是六部尚书。而六部尚书的俸禄，每年便只有720贯，足足降了五倍。再到最低级的县令，小县的县令、县丞，每年只有180贯，不足宰相二十分之一。
　　“高薪”并未能养廉，反而造成严重的官场**，贪官冗官太多。
　　官员领着最高的工资，为何没有廉洁的官员?
　　中高级官员的收入确实较高，而低级官员的收入却非常低，甚至有些底层胥吏是没有俸禄的。总体来说，五品以上的官员收入很高，五品以下的官员特别是州县官员及其下属官员，其收入仅仅能满足生活需要，如果家中人口较多就有困难了。
　　而且，一旦遇到国家财政经费不足时，朝廷首先想到的就是克扣这一部分官员的工资。大定基本治国方针是崇文抑武，所以建立了庞大的文官体系，这里面基层的低级官员占全体官员队伍的五分之四之多。因此，本朝也是典型的薄俸制。结果造成了两种严重的后果：
　　其一是底层官员的缺员，没有人愿意做基层公务员了。
　　其二是出现了低级官员的贪污现象。
　　羊毛出在羊身上，贪污就一定伴随着压榨老百姓。
　　像韩世忠这种从九品的小使臣，一年的俸禄五十贯，即便还有其它的补贴，也是与“富足”挨不着边。这三个月来，他在白楼已使了两千余贯钱，这……凭他的俸禄绝对是消费不起的。或许，他在军中屡立战功拿了不少赏金吧，这样方可解释他的这般“神操作”。
　　不过，年后他似乎没再来过白楼。也对，他也要养家，这几个月只是在京中候派差遣，哪有那么多闲钱？
　　对了，听说因剿方腊有功，童贯那阉贼对他有些看重，大概是可以得以升迁的。
　　她终究是分得清善恶好歹的，不会恨屋及乌，对韩世忠没有厌恶之心，一如对待方兰芝。
　　是的，虽然父、祖是因剿方腊而获罪身死，但梁红玉还真的不恨方兰芝。在她看来，二人一般的凄苦无依，同病相怜。正如冯七郎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幸好方兰芝不知韩世忠在白楼出现啊，否则……
　　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不能让方兰芝知道韩世忠的存在，却没意识到这样的念头其实是因为她已不知不觉默许（认可）了韩世忠。
　　据她所知（其实是甄金莲打探而来的啦），真正杀入方腊军营并大破之的并不是官方通报的辛兴宗，而是韩世忠。
　　方腊起事时，跟随童贯南下征剿的西军将领，并非种师道、种师中，而是王禀和辛兴宗。王禀的祖父王珪，跟随大将任福征讨西宁，在好水川之战阵亡。其父王光祖，也被派往西北边境，担任泾原路副总管。而辛兴宗是西军儒将辛叔献的次子，大哥辛企宗、三弟辛永宗，四弟辛道宗，这兄弟四人受父亲影响，全部投身军旅，而且均为大定风云人物。
　　王禀攻下青溪县，节节败退的方腊大军，只能退守帮源峒。韩世忠只是刘延庆部将王渊麾下的小校尉。
　　之前崇宁帝有言在先：“能破方腊者，授两镇节钺”，意思就是玻方腊的人，可以担任两镇节度使。勇武过人的韩世忠跃跃欲试，方腊潜逃山林，定将束手无策，只有韩世忠潜行溪谷，深入腹地，向百姓打听道路，最后找到方腊。方腊身边护卫数十人，均被武艺高强的韩世忠格杀，而方腊则趁乱逃脱。
　　辛兴宗是将二代，又是童贯亲信部下，韩世忠只是低阶军官，无力跟辛兴宗抗衡，只能任由大破方腊的首功被辛兴宗抢走。右军都统制杨惟忠听闻此事，替韩世忠打抱不平，班师回朝面见皇帝时，讲明此事，韩世忠才转升承节郎。
　　而辛兴宗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就像是根本未曾发生过抢夺军功这种情节恶劣的事一般。
　　梁红玉虽然与方兰芝不太熟，却晓得她是方腊的女儿，也便是“金芝公主”。嗯，这事也是甄金莲不小心说漏了嘴。举报方兰芝？不存在的，她梁红玉不也是罪臣之后，当同病相怜才是，相煎何太急？
　　但方兰芝一旦知晓是韩世忠间接害了她父亲，一定会激起仇恨之心的吧？一如自己恨死了那阉贼童贯。她不管是谁下令处死自己的祖、父，只晓得童贯是最大的官，这份仇就得算在他身上。
　　可那又能怎样？她只不过是自身难保的女流之辈，若非遇上董小宛，想来早熬不下去了吧。
　　是的，她自幼随长辈习武，拳脚功夫不弱，但终究是女儿身，莫说与贾小春那种强者相比，便是方兰芝也厉害上她许多。
　　这不，瞧着那个女真蛮子年龄并不大，却有一身蛮力，自己便万万不是他的对手。虽然晓得在这白楼自己不致于教人欺辱了去，但至少眼前方是吃得了的。好在，韩世忠及时出现了。
　　记得《西游记》风靡开来时，应素白央着冯七郎讲说后续故事情节。冯七郎又顺口说了一个叫“大话西游”的故事，其中有这么一段话：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她不知道韩世忠是不是盖世英雄，既没有金甲圣衣，更没有驾着七彩祥云，但他出现的……刚刚好。
　　是的，他出现在了一个最对的时间点，她的内心瞬间宁静了下来。
　　很明显，那个女真人不是韩世忠的对手，几个照面便被打的狼狈不堪。
　　眼见着韩世忠便要将那贼子击倒之际，场中又生变故——
　　余光瞥见一人从楼梯口陡然跃下，凌空一脚踹向韩世忠，她只来得及惊呼出两字“小心……”
　　韩世忠在军中时间不短，上阵厮杀的经验丰富，即便谈不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临阵对敌时的警觉委实不弱，千钧一发之际，抬起胳膊护住脑门要害处。
　　那女真人居高临下的一脚力量极大，韩世忠只觉不仅胳膊被踢的似骨裂一般，脑壳也是嗡嗡乱响，跌出丈余，一时间有些发懵，无法作出反应应对对手的下一波攻击。
　　完颜宗望怒了。
　　他字斡鲁补，乃是完颜阿骨打次子，英勇善战，跟从父亲征伐，女真人称之为“二太子”。
　　宗望为人精细，执著，仁慈善良，喜谈佛道，面相丰腴似佛。将士甘为所用，攻必克，战必取。军中号称“菩萨太子”。
　　完颜阿骨打共有十六子、三女，和他相处时间较长的几个年长儿子，长子完颜宗干、二子完颜宗望、四子完颜宗弼都很崇尚汉文化。
　　这么多儿子中，完颜阿骨打最为偏爱的是四子宗弼。
　　虽然兀术非他同母兄弟，但宗望却极是喜爱这个弟弟，此次远赴汴京，便是他在父皇面前极力担保，方让宗弼随行。
　　老四十四岁了，这年龄在草原已经可以结婚生子，找女人天经地义。白楼是汴京的青楼，这里的女子谈什么卖艺不卖身？无非是多花些钱罢了。不过还别说，老四的眼光真不错，那“七仙女”一双大长腿可真够得劲……
　　这般想着，宗望还是跟了过来，刚转到楼梯口，便见宗弼被一魁伟南人打的连连后退，几无招架之力。
　　焦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当即跃下，半空中便展开了进攻。
　　他在军中极有威望，被誉为“军神”，马上功夫马下拳脚都罕有敌手，这一记“偷袭”若非韩世忠反应够快，只怕第一时间便将其撂倒了。
　　一招得手，完颜宗望乘胜追击，手下不留余力，一记冲拳撞向韩世忠。
　　便在这关头，一人怒喝：“贼子，吃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