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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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急匆匆的赶过来，拉住杨正东就着急要走。
“咋了，老朱？出什么事情了？”
杨正东边走边问道。
“你王大爷不行了，咱们赶过去见他最后一面。”
“啊？！那快点走！”
杨正东脑袋刷的一下就空了。
反应过来之后，变成他拉着老朱走。
发动汽车带上老朱，直接以飙车的姿态冲出村子。
一溜的刹车音在山路上响起，慢慢的消失不见。
老朱惊恐的拉着车门上方的把手，看着车灯在山路上来回转动。
吓得脸色都白了，本来着急的心情现在已经被担心给压倒。
“正东，你......你能不能开慢点？”
老朱脸色苍白的问道，这路可是特么的山路啊。
如果朱小雅在场的话，一定会兴奋的嗷嗷大叫。
老朱跟他闺女还是差着级别呢！
“老朱你别担心，我有把握的！”
杨正东握着方向盘，眼神目不斜视的说道。
“那......那......那你可小心一点。”
老朱直接闭上了眼睛，只能相信杨正东的车技了。
适应了之后，老朱开始掏手机，分别给钱老师打电话。
告知钱老师从京城回来，参加下王大爷的葬礼。
他也是晚上收到的洪校长的消息，说王大爷已经不行了。
能够撑过最后的半年，老爷子已经非常尽力了。
到这个时候，死了其实比活着要舒坦一些。
车子终于到了县城，直接开进了职教中心男宿舍的小房那边。
王大爷至死也不愿意离开小房，大家只能满足他的心愿。
此时的小房已经站了好多人了，有洪校长的一众的校领导。
也有职教中心的老师和学生，看到老朱过来赶紧大家让开道儿。
杨正东和老朱进到小房，王大爷此时已经弥留。
眼睛无神的看着大家笑了笑，看样子最后时刻终于认出大多数人了。
杨正东鼻尖有些发酸，掏出那生命精华液，在众人疑惑地眼神中，将生命精华送入王大爷的口中，虽然不至于让王大爷不死，但是起码能够保证他交待最后的遗言。
“小东子，你给我喝的水真甜！”
几分钟之后，王大爷笑着出了声，一脸慈祥的看着杨正东。
“大爷，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喝！”
杨正东抹了下眼泪说道。
“不用了！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够了！小洪啊，你到我身边来！”
王大爷摇了摇头，叫洪校长到他身边。
“叔，我在呢！”
洪校长赶忙上前一步，紧紧拉住王大爷的手。
“我这辈子在职教中心，过得很好！老了老了还有你们伺候，我知足了！别让学生们大老远的过来看我一个老头子，实在是没有必要......”
王大爷声音还算洪亮，一字一句的跟洪校长交待道。
“叔，孩子们也是一片孝心......”
“我知道，都是好孩子啊，小东子你也是好孩子，当个好老师，好好的教学生......”
“会的，我一定会的......”
杨正东心里发酸，没想到王大爷还能记得他做了老师。
一时间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每天大嗓门呼喊的王大爷、偷偷通下水道的王大爷、从来不忘帮大家收被子的王大爷......
“岁数大了，也活够了！看到这些孩子们都长大成人，我是打心眼里高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拜托你们，小洪......”
“叔，你说，我肯定会做的！”
“看到桌子下面那个红色箱子了吗？”
“看到了叔，要拿过来吗？”
“对，你拿过来！”
杨正东赶紧帮着将箱子抱过来。
洪校长慌忙的将箱子打开，大家都看了一眼。
里面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只有一些小纸片片和一些钱。
剩下的就是一些摞好的照片，看起来经常规整，一点都不显凌乱。
“里面那些钱，帮我寄出去，最上面那张照片背后有地址......”
王大爷有些虚弱的抬了抬手，还是放弃了自己动手拿的举动。
交待让洪校长帮他去办这件事。
“好！我一定帮你办好！”
洪校长猛点头，将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拿出来。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大家疑惑地看着照片，不知道这个男孩跟王大爷什么关系。
在生命弥留的时候，还在交待要给这个孩子寄钱。
杨正东接过照片翻到背面，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地址。
地址写的是赣州省红瑞市文汇县塘头村，村长李会满转李小坚。
怎么会是寄到赣州，那里距离他们这临川，几千公里，老爷子不可能在那边有亲戚。
红瑞市杨正东是清楚地，深处赣东南的大山之中。
当地山连山、水连水，非常的贫穷。
希望学校当时也在那里做过考察，今年的建设中就有一座希望学校落户在赣东南，可是王大爷是土生土长的临川人啊，跟着李晓坚到底是什么关系？
将照片递给其他人，杨正东从箱子中拿出几张信纸一样的东西。
看到上面的内容，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将他打的楞在了那里。
这是一封感谢信，是西北宁州一个孩子寄过来的。
感谢王大爷多年的资助，他终于考上了大学。
杨正东快速的将后面的信纸打开，有的来自鲁东、有的来自甘州、也有来自西南蜀州的，意思都是一样，因为王大爷的资助读完了初中或者高中。
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没考上大学，但是都不妨碍对于王大爷的感谢之情。
他拿着信的手有些颤抖，凭他现在的宗师境界，早已不可能在颤抖了。
可是看到这些东西，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了。
怪不得上学的时候，王大爷总来没吃过食堂。
总是几个馒头配上点咸菜，最多喝上两口的小酒。
怪不得上学的时候，从来没见过王大爷买衣服。
一双拖鞋、一双磨没边的布鞋就渡过四季春秋。
这些年省吃俭用，他们还以为老人家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没想到无儿无女的老人，竟然将所有的钱都捐给了全国各地的贫困学生。
杨正东看到了，洪校长他们自然也看到了。
看着这一箱子的捐钱凭证，还有新旧不一的信件，还有照片中那些灿烂的笑容。
一时间大家全都掉下了眼泪，外面那些学生们了解后，直接哭出了声。
“哭啥啊？还没死呢！小洪，记得一定要将钱寄过去......那孩子不容易，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得去上学、学文化知识......”
王大爷再次交待道。
“放心，叔你放心，我一定将钱寄过去，以后那孩子上学的钱，我也会替您给到！”
洪校长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重重的保证道。
“好！那我就放心了，广播中说义务教育有了，以后就好了.....”
“以后就好了......”
王大爷带着微笑离开了。
杨正东忍不住哭的泪人一样。
他感觉心里特别的堵，如果他能再快一些，说不定王大爷就能看到了。
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再也没有上不起学的孩子了。
可是这样的值得尊敬的老人，永远也看不到了。
陆续赶过来很多的学生，有的已经四五十岁了，有的还跟杨正东一样年华正盛。
大家听说了王大爷的事迹，忍不住全都是哭声一片。
谁能想到那个抠门到极致的老头儿，竟然能做出这样伟大的举动。
他们都见识过王大爷的倔脾气，也见识过他的寒酸抠门。
唯独没有发现他还做了这样的事情。
三天停灵，杨正东和老朱等人一直没有离开。
洪校长已经将钱给那个李小坚寄了过去。
大家统计了一下老人家的捐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王大爷总共资助了68个孩子，其中有21个考上了大学，其余的有27个读完了高中，20个读完了初中。
总捐款金额达到36万余元，这都是三十多年来，老爷子一口一口省下来的。
他无儿无女，却做出了普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县电视台来了、市电视台也来了、国家台也来了。
老爷子去世的第二天，县台得知后首先播放了新闻。
接着是市台、省台和国家台，老爷子死后事迹才被全国人民知道。
无数职教中心的学生自发的过来，为老爷子送行。
其中包括远在西北的刘波和在梦溪村的程秀婷。
就连范老校长夫妇俩，都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出殡的队伍绵延二里，所有的学生全都戴孝。
老爷子没有儿孙，洪校长和校领导捧像打幡。
县里许多人都自发前往火葬场为这个老人送行。
虽然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也没见过这个老人本人。
但是这样的精神，还是值得大家为他送行。
火葬场在城西，大家沿着环城路出发，一路步行。
老爷子的灵椁由一辆汽车拉着，无数学生自发送上的菊花，铺满了老人的灵车。
路边许多人注目凝视，为这个可敬的老人送行。
杨正东跟着同学，按照年代顺序排着队。
不知道为什么前面停了下来。
接着他们就听到震天的哭声。
“父亲，我们来了！”
“爸爸，我们到了！”
“您老看看我们啊！”
“我们来晚了！”
“.......”
哭声之悲，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