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独立王国

　　盛大宴会开场了。
　　刘五、方姐已经进入后勤工作角色，开始给参加宴会的人们调酒。这里果然有不少星都难得一见的酒食材，就是赵家也拿不出来。
　　刘五对很多奇奇怪怪的新材料还不甚了解，不太敢用，只挑了几种，尝试后搭配进去，果有奇效。
　　轻轻、赵恭如、小榭联袂上阵。或由轻轻独唱、或者赵恭如独舞，又或由轻轻赵恭如唱跳合作、赵恭如小榭双舞，各种组合轮番上演，赢得太空城诸高官如雷掌声。
　　最后，轻轻、赵恭如、小榭接连合作三首，将晚宴推向**。
　　观音和赵恭意两人展开夫人外交，很快和太空城高层及其家属相谈甚欢，十分融洽。
　　赵良久更是手腕通天，四处找人喝酒唠嗑。别人看在星都F5份上，他又是现任赵家家主钦定接班人，自然马屁如潮，赵良久乐得合不拢嘴。
　　石应和孟星、孔月躲在角落里，笑看这一切。
　　马丰沃在人群中寻寻觅觅，蓦然回首，终于找到了石应。
　　他端着酒杯稳步过来，和石应三人寒暄。
　　酒过三巡，四人热络起来。
　　马丰沃该是了解过三人的关系，也不把孟星孔月当外人，开口道，“平头哥，你们远道而来，不知对我们太空城，是何观感？”
　　石应在几个老婆熏陶下，对人情世故、话外之音已不陌生，当下微笑道，“景色壮阔，浩瀚深邃。组织严密，井然有序。
　　更重要的是，有颇多和星都不一样之处。”
　　马丰沃眼睛一闪，略带狡黠地说，“哦？哪里不一样？说来听听。”
　　石应说，“怎么说呢？星都是一群热衷于权术的老家伙，坐在老板椅上操控一切。虽然霓虹不夜、花天酒地，可总让人觉得压抑、又死气沉沉。
　　我每次在星都上空盘旋，都能闻到下面的腐臭味道。”
　　石应其实跟马丰沃没多熟。不过石应也不怕别人知道，更不怕星都那些糟老头子们知道。你不爽又如何？来打我呀？
　　以及，他直觉感到，马丰沃大面来说跟他是一路人。
　　马丰沃微笑点头表示认可。
　　石应又说，“太空城这里，一下飞船就觉得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这绝对不是因为，有很多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来迎接我们。”
　　马丰沃笑道，“我明白，不只你这么说，很多第一次来太空城的人，都有这个感觉。”
　　石应说，“是。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我去过不少地方，但是常呆的大城市，只有黑都和星都。
　　这两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味道。
　　黑都的灯红酒绿也掩盖不了它阴暗、邪恶的气息；星都是貌似繁华包容的背后，涌动着无边无际的阴谋和算计；两者同样都有一股老朽的恶臭味道，只要闭上眼睛，就能闻得到。”
　　马丰沃仍然微笑着说，“我也有类似感受。平头哥，你猜猜，我在太空城多少年了？”
　　石应试探道，“三四十年了？”
　　马丰沃轻摇头道，“三百年了。从合兵起，我就来了太空城。原本是打算打卡就走，最多十年。没想到，这一来了，就不想走了。一呆，就是三百年。”
　　石应吃了一惊，“都这么多年了？”
　　马丰沃闭上眼回忆道，“那时我刚五十岁，算合兵早的了。不过跟你们二十五六岁就合兵，那还是差得太远。
　　那些年，我们和对面星系隔得远，太空城战事极少，一片祥和。来这里的人，多数也就是打个卡，例行公事。
　　但渐渐的，人们开始分化。
　　大多数人，还是这里的过客，他们心不在这里，这里也不适合他们。他们是来走流程、刷声誉的，反正那些年，这里也不危险。星海里是危机重重，但不去不就行了？
　　还有很少一部分人，就比如我，来了，就不想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可最终，都是觉得自己更适合这里、这里更适合自己。
　　这里简单、直接，大家都把心思放在星空，不用计算太多人间之事。
　　相比人口，这里的资源几乎可称得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野心大的，那就把自己练强之后进入星海深处，找到宝藏矿藏。就算大部分要上交，自己保留的一小部分，那也是巨大的财富。
　　这里的人们，能晶不够花了，想的不是从别人那里抢，或者通过分配手段让自己占便宜，而是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组队找矿。
　　大家想的是怎么在浩瀚星空**同富裕，而不是互相伤害，然后获胜的一方拿走多数、甚或全部。”
　　石应说，“我有个父辈，虽不会修行，却博学深刻。他说，远古时代，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秉性，往往跟地缘有解不开的关系。
　　像农耕民族，困在大陆上，人口一多，土地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就会内卷。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分配土地、分配劳动力、分配财富、分配粮食。所以，政治成为社会中最重要的要素。谁能掌握分配权，就处于主导地位。
　　而游牧民族，遇到天灾牲畜都死了，他们过不了冬、草原上也没法生产粮食，于是，他们就会四处劫掠。那么，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武力和战争。他们最崇拜的英雄，就是那些能带领他们打赢战争、擅骑射、杀人多的凶人。
　　再就是靠近海洋的民族，他们经常出海打渔捕捞。若近海没鱼了，那就去深海。当技术发展到可以在整个星球的茫茫大海航行时，他们就满世界航行，寻找新大陆。
　　每找到一片大陆，他们就能发现新物种、新作物、新资源、矿藏和黄金；从而一夜暴富。但他们也经常给当地土著带去深重的灾难，甚至造成种族灭绝。
　　可当整个星球都被探索完了，摆在人类面前的，又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人类无法进行大规律星际旅行。那时的人们，只能派出数人最多数十人进行星球间旅行，时间还长得可怕。从黑星到主星，恨不得要十几年、几十年。
　　就在人类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漩涡出现了。
　　突然出现的漩涡让人类慌乱了很多年。本来是靠热兵器集团作战、靠团队力量建设文明的人类世界，突然一下又变成依靠个人武力获得胜利了。
　　本来机枪打出去，对面就躺倒一大片；现在飞机大炮坦克都打不死人了！
　　在接下来的一两万年里，人类都处于混战之中。人类社会彻底失序了。
　　强大的修行者之间互相乱撕，普通人瑟瑟发抖，屈服于修行者淫威之下。
　　好在几经鏖战，新的联合政府终于出现了，人类才从长年战乱中恢复过来。很快，围绕着漩涡能量发展出全新技术，再过了一两万年，人类终于能够进行行星间航行了。
　　可直到最近一两万年，我们才掌握了星系航行技术，才能派出十万人来开发星海、建设起能够在荒漠般的太空中容纳百万人的太空城。
　　但很快，人类又遇到了新技术瓶颈，人们对漩涡能量的理解停滞不前。
　　漩涡星系和隔壁棒旋星系，似乎就是大家相互间旅行的极限，无边无际的星空又成为人类无法穿越的巨大障碍。
　　就目前人类观测到的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系，最近的，离我们也有几十光年！
　　这可是光年啊，就算我们能加速到十分之一光速，那也要几百年才能到！而我们现在也就只能加速到百分之一光速最多五十分之一光速。
　　要整整五千年、连创世期都得整整一百代以后，才能抵达那个理论上宜居、但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未知星球！
　　所以大家又开始内卷了。
　　当资源失去增量，而人口不断增长、每个人的**也不断上升的时候，每个人想的都只会是如何让自己得到更多、如何把别人踩在脚下。
　　这大概就是我们觉得星都腐臭的原因吧。”
　　马丰沃说，“是这样。
　　太空城离星都太远、只是个资源和战略要地，人口少、条件艰苦，在大人物眼里，终究成不了气候。
　　所以这里不受人关注，历来只是打开刷资历之地。也就是这几十年因为战事不断，才逐渐被重视。
　　现在，既然星云盗把改变星系命运的钥匙藏在这里，只怕就要热闹啰。”
　　石应呵呵一笑，毫不意外。
　　马丰沃又说，“在这里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和星都的年轻人，完全不一样。大家互相觉得对方奇怪，互相不理解对方的想法。
　　星都的年轻人只想着成为人上人，男孩都想坐拥天下美女，女孩都想成为最耀眼的贵妇。
　　这里的年轻人，却成天想往外面跑、往星海深处。要不是这几年战争日渐残酷，大家都快要忘了，这是两个星系打了几万年战争中最重要的战场之一。”
　　石应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其实主要是环境不一样，眼界和追求就不一样了。”
　　马丰沃点点头，脸色突然由晴转多云，低声道，“你们这次来，一个任务是要找到传说中控制塔的钥匙。
　　以我来看，找到找不到，都很麻烦。”
　　石应点头道，“我们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是控制塔能关掉漩涡，这样两个星系就不会撞到一起。
　　但关掉漩涡，我们这些修行者，还会是修行者吗？
　　没漩涡了，肯定就不会有源源不断的漩涡能量了。但我们强大的能力呢，还在吗？就算还在，那黑晶会不会消失？如果黑晶消失了，等我们能海里的能量耗尽，不也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就算现有的黑晶不会突然消失，那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啊，用完之后，我们又该怎么办？
　　我听到的说法是，正是因为关掉漩涡，对修行者来说太难，所以之前发现控制塔的人，始终下不了决心。
　　他死后，他的后代，掌握控制塔秘密的隐世家族，也始终下不了决心，这才绕那么大一个弯，搞出这么多秘密来，把选择权留给合适的后人。”
　　自从他们宣布要来星海找钥匙那天起，这些事对整个星系上层就不再是秘密了。马丰沃作为太空城最高长官、星系元帅级人物，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说给他听也无所谓。
　　马丰沃点点头，神色更加沉郁。
　　石应说，“可如果不关，除非能找到解决办法，否则大家只能坐飞船逃往星空深处。还只能走掉整个星系千亿人口的万分之一，其他人都要坐等毁灭的那一天，在宇宙中最璀璨的烟花中灰飞烟灭。”
　　马丰沃说，“这也是我担心的另一个问题。
　　太空城的多数人，都走不掉。但他们却认为，自己才是星空的主人。现在太空城除了前来服役的合兵期和坐镇的创世期外，八成是原生太空人，他们已经不把星都看成最高权力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