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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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时车马驶过长街飘下的彩纸还留在街边的水渠中，一墙之隔的魏府内各处杂役守卫已经回到了该在的岗位。几个老成的侍卫乘着换班的间隙站在一起闲聊，年轻的杂役便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路过，聊天的声音正好飘进耳内。
“……曲江池旁恐怕今天还在热闹着…”
“咱们做侍卫的，谁有这个清闲……”
“你好歹是放了两日假，咱们兄弟几个可是一天都没休息。总管专门说了，三月三日子特殊，魏相的意思是要加强守卫——”
“为的可是府中那个人？”
“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圣上在曲江池，咱们魏相免不了陪驾，今日恐怕还没回来吧……”
洛风时低着头走过去，直到自己的身影从那几个侍卫的视线范围内消失。直起身来抬头看了眼天色，便绕到花圃中去。
花圃回廊上藤蔓的枝叶已经渐渐长起来了，洛风时到拐角处转弯。回廊另一边正好也走来了一个年轻的杂役。
“怎么样？”
问话的声音是张元。
张元虽然是百泉门弟子，到这里来多冒一分风险，但最后还是决定陪洛风时同来，有一接应总比洛风时独自一人好。
“今日魏相不在府中。”洛风时道。
他压低了声音保证回廊之内不会有第三人听到。
“我这里都顺利，你呢？”
“我也好。”张元道，“一会儿我要晚到些，半刻前有人让我把两篮果脯送到前面去，恐怕去了还要耽搁些时间——如果来不及我就找借口开溜。”
洛风时点点头。
他二人混进魏府都是冒了新一批杂役的名，张元假扮的那个叫丁振，洛风时冒充的人则叫胡庆。胡庆身上有些武艺，所以分在侍卫的下房里，算半个候补，而那个丁振则是后厨的伙计。洛风时与张元冒了这两个人的名，故而不得不也接下了这两人各自的差事。
“凡事小心。”洛风时补充道。
二人再出现在明亮的走廊上时已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径直离开，好像在藤蔓下只是简单的一错身。
等到走得极远了，洛风时才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将手中的一个小纸团揉搓展开。
这是刚才张元迅速塞给他的。
洛风时展开薄纸，又从自己衣袖中拿出另一张有着自己笔迹的纸张。
两张纸张缓缓靠近，凑在一起，上面各是魏府一半的地图。
尤其特殊的是，这两张地图上都标记了这几天轮岗守卫的巡逻路线，路线交错，看似没有联系。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布置在魏府深处的守卫似乎一直围绕着什么。
不是魏府的地牢，而是西北角一处貌似闲置已久的屋子。
这更验证了洛风时的猜想——那里头一定是重要的人物。
天空中移动的云缓缓从屋檐顶上覆盖过去，又漏出阳光。
洛风时没再靠近那群侍卫。而是自己找了个清闲的所在待着。
午后像他一样游逛偷懒的杂役很多，都三三两两聚在墙角聊天或是赌钱。
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新来的小厮。
等到天上的日光不那么明艳了，屋檐边浸上向晚的灰色时，洛风时忽地从花圃边站了起来。
是时候了。
从走廊边走过的时候有一同入府的杂役看见他，挑着眉毛远远向他打招呼：“胡庆，去哪儿啊？”
洛风时知道那是个不着调的货色，反而装作脾气极大地带着脏字堵回去一句。
那人就不再问，哈哈大笑地回他几个脏字儿，转头去偷别的闲。
洛风时记着自己走过的路，在心中与地图上的路线对照。
精确到每一扇窗户，与每一根柱子。
这里与那个西北角的封闭长屋已经很近了。
洛风时闪身绕过垣墙时听到府上敲云板报时的声音，但张元还没有来。
或许他是被后厨的事耽搁了，又或许他正在来的路上。
洛风时集中注意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房屋后积了厚厚的落叶与尘土，显然很久没人打扫过了。
从落叶上踩过的时候洛风时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这是他的长项，他知道怎样完美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周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与眼睛，洛风时已经能靠近，听见屋子中的声音。
但他随即又立刻停住了动作。
敏锐的感官告诉他，有人。
屋中还有别人。
里头说话的声音很浅，而且只是时不时飘来一两句。洛风时听不见另外一个回答的声音，他不由有些担心。
有规律的脚步声又响起来，这回洛风时能听出那脚步声是向着门口的。
应该是里头的人要离开了。
洛风时心下稍定。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还没有被发现，而只有里头的那个人离开了，自己才有接近慕容良的机会。只盼张元不要在这个时候来，不然若是碰上了，情况就难测了。
显然老天并没有在这个时候为难洛风时。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里头走出一个人来。
洛风时藏在那人后背的方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先看见他的身形。
洛风时觉得这身形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是这沉吟的一刹那，走出房门的人转身阖上门扇，露出一张半带了面具的年轻男子的脸。这张脸的下颚略有些削薄，脖颈白似女子。
单凭这半张脸寻常人可能猜不到什么。
但先在那身形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洛风时却心中猛然想起好似在某个同样是带着春意的午后，曾经有从竹楼侧透过来的日光也这样照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那是在南边——孟兰山！
当时萧一行便不信他。后来洛风时听说这人跑了，却没想到此时会在这里看到他。
这里是魏升的府邸。
他是魏升的人！
孟兰山阖上房门时并没有发现洛风时的存在。
他好像并不想久留，阖上了门便转身离开，甚至连一个随身带着的侍从都没有。
洛风时藏在暗处。注视着孟兰山顺着走廊越走越远，离开在视线范围内。
孟兰山……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此事也有他的一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洛风时想起当日竹楼上这个叫孟兰山的年轻男子种种言语举止，这个人显然不简单。
如果里头的人真的是慕容良，他私自来见慕容良做什么？方才说话的人是他，他说了什么话，慕容楼主又为什么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洛风时才听到一颗小石子轻轻地落在自己脚下。
转头是张元来了。
“你看见什么了？”张元见洛风时好像还在沉思，不由问道。
洛风时轻声道，“回去再细说。”
张元点头。
不知是不是孟兰山不愿他人发现行踪，来时先把屋子周围巡逻的守卫调走了。洛风时与张元二人小心环顾四周的情况，似乎方圆一圈再没有其他的脚步声。
“慕容良见过我，一会我进去，你留在外面，有什么情况一定不要冲动，小心为上。”
洛风时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随风摇动的花木上，口中却低声与张元说。
张元“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你也小心。”
时机已至，不容人再有拖沓的机会。天上的云灰蒙蒙地从苍穹的大河中流淌过去，天色很快就暗下来。
晚上府中巡逻的守卫只会比白天更多。就在现在，两刻后守卫交接晚班。晚值的人还没来，此时在府上的守卫都是最涣散疲惫的时候。
洛风时不知道慕容良的情况。
他掩身靠近那扇门，先用恰好里头能听到的声音唤了一声。
然后一只手无声扶起垂在锁链下方的那只铁锁。轻轻的一声“咔嗒”，铁锁被少年人灵活的十指撬开。
到此时洛风时还没有听见里头人的回话。
借着天边霞光投落在地上的斑驳重叠，洛风时推开这扇门，掩身闪了进去。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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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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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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