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真正的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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昃州，洛都，后昭国皇城所在。
这一日，天还蒙蒙亮，洛都城外便来了一驾马车。那马车很特殊，以金丝楠木所造，宽九尺，长约一丈，至少需要两匹高头大马才勉强拉得动。
车内坐着六人，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一位身着劲装的中年大汉。另有一位老人，脸色白净，没有喉结，似乎是个太监。
其余三人，与驾车的两位马夫一样，皆为年轻侍卫，个个着黑衣，带着刀。
由于此时城门尚未打开，马车便停在了道旁的树荫底下。
那白衣年轻人率先下马，先是拍了拍身上的风尘，又整理了几下鬓发。感觉自己的仪态似乎还不错后，开始环顾四周山水，继而摇头晃脑，长吁短叹起来。
劲装大汉瞧见了，便笑道：“刘大人官迁大行令，掌诸归义蛮夷，掌王朝与外邦之交。这在上古时期，可是位居九卿之列。比在礼部做个属官，总要好上许多吧？为何这一路上，只见刘大人叹气，却不见笑呢？”
“老罗你明知故问，这就有点不太善了。好？好个屁好。老子礼部侍郎做的好好的，朝廷突然来个改制，还把我调来做个什么大行令。眼下什么局势？妥妥的多事之秋，我大德王朝与外邦之间的关系，更是水深火热。瞧瞧先前去的那几国，上至国君，下至大臣，哪个看我的眼色不想生吞活剐了我？这也就是在大端王朝，放在大顺那边，本侍郎……呸！本官都早死几回了。这差事，要人命啊。”
“以刘大人的学识和三寸不烂之舌，这趟大端之行，不说有何意外之喜，至少还是能做到性命无忧的。否则，陛下也不会派罗将军与老奴跟着。陛下爱才，这是在敲打刘大人。多想想太子殿下的处境，大人或许就能心平气和些了。”
红衣老人自马车走下，一边说话，一边双手笼袖，望着天际初升的红日，显得气色很好。
听见老人的话，姓刘的白衣年轻人立马就不敢抱怨了。
“曹公公一语中的，解我千愁，您老人家，不愧是咱这一行人中的主心骨啊。老罗就不行，这一辈子光练拳了，把脑子练得不灵光，会说的人话都没几句。”
刘姓年轻人面朝老太监，眉飞色舞地搓着手，马屁拍得震天响。老人见状，脸皮连扯了三四下，冷笑了声“不敢当”，不说话了。
刘姓年轻人也不在意，笑呵呵地靠近一旁的汉子，以手肘轻轻捅了两下汉子的腰部，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老罗啊，之前在代国，你与那小公主至少独处了两个时辰，可有做点什么？一个大男人，做了就是做了，不用觉得羞愧而藏着掖着。跟兄弟我说道说道，这大端境内的姑娘，可还水灵？嘿嘿嘿嘿……”
“刘大人，门开了，走吧。”
劲装汉子回头看了眼城门，面不改色，转身就上了马车。老太监后脚跟上，那是半句话也没有。年轻人见两位同僚如此不解风情，又是面朝群山，一阵长叹。
“世态炎凉甚，交情贵贱分呐。此情此景，怕是只有欧阳仙尊您老人家，能够理解刘某人呐，悲哉，悲哉！”
“刘大人不走的话，老奴就与罗将军先进城了。”车内的老人不耐烦道。
“公公稍等，容我方便方便。”
年轻人笑容憨态，果真在路边解他的裤腰带去了。此人，正是与李旦有过一段孽缘的刘溪，刘大状元。
如果李旦在这，又该嘲讽这位大德王朝的前任礼部侍郎，不是个人了。
这年头，连条狗都不会随地方便。
两刻钟后，马车穿街过巷，很快就到了宫城前。后昭国的皇城，无论是规模，还是繁华程度，都远不如不孤城。而且在刘溪已经到访过的几个国家里头，那也是垫底的存在。
就这两刻钟的功夫，刘溪没少嘲讽后昭国小国寡民，都不如自家的一个州府。
反正是躲在马车里打嘴炮，不怕挨揍。
“老罗啊。咱好像刚好赶上人家的朝会了。现在进去，不太方便吧？”刘溪掀开帘子看了片刻，见宫城前停了大量轿子，官员们一个个行色匆匆，一时间似乎有些为难。
劲装汉子闻言，立马笑道：“方便，怎么会不方便。你刘雨亭，不就喜欢热闹？朝会而已，就当是自家的私塾，怎么说，也该去给学生们上一课。否则，大家伙怎知你刘状元的学究天人？”
“是啊，诲人不倦，有教无类，那是圣人之德！老罗啊老罗，你果然有读书的天赋。走走走，咱也跟着去上朝。”
刘溪猛拍大腿，急急忙忙下车去了。劲装汉子与老人相视苦笑，随之摇了摇脑袋。
皇帝陛下让此人担任大行令，实在是慧眼如炬，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与刘溪的风风火火比起来，劲装汉子与老太监就要紧张许多了。毕竟是要深入一国朝堂，随便出点什么事，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如今的大德王朝，连年征战四方，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想干什么。别看周常圣尚未发动对大端王朝的战争，实际上，双方早已是潜在的敌对关系。
此时，刘溪正大摇大摆的走向宫门，那气势，春风得意马蹄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后昭国的皇帝老爷。
不出所料，尚在二十步开外，刘大状元就被守门的侍卫远远喊住了。
“闲杂人等远离宫城，犯禁者，杀无赦！”
声色俱厉，相当凶狠。
估计是因为洪州府叛乱的关系，宫门守卫显得异常紧张。刘溪见对方远远就拔刀出鞘，浑身杀气，顿时就怂了。
不过怂归怂，大不了不上前就是了，毕竟不能丢了我这三品大员的威严。
“守门的，赶紧进宫告诉你们皇帝，就说有大德王朝钦差使臣来访。什么接待的礼仪，都俭朴一些，我刘雨亭低调惯了，吃不得大鱼大肉。来几样山珍海味就行，最好再有两坛子三十年以上的老酒，也就能打发了。还愣着干啥？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