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灾难1

　　大地一阵颤抖，轰隆的声音从遥远之处传来。
　　安格从床上跳起，差点被晃动摔回床上，大概三五秒的时间，震动停下，他已经抓起床边的单手剑直奔母亲的房间，依次敲打母亲、贝拉和阿丽的房间门。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最先出来的是阿丽，她穿着白色长睡衣，扯了张薄毯子披在身上，眼神里满是惊讶，而后是安德烈的哭声从房间里传来，一声咳嗽，索里亚夫人抱着他打开了房门，这是安格第一次听见安德烈哭，这个神奇的孩子总是笑嘻嘻的望着所有大人，从来不因为一时的饥饿哭闹，只有需要解决排泄问题时才会大声嚷上几句。
　　阿丽去敲贝拉的房门只得到低声的回应，她和索里亚夫人走在前面推开房门，看见缩在床上吓坏了的贝拉，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床单上。
　　阿丽上前安慰，索里亚夫人抱着安德烈和安格站在门口，确定贝拉只是受到惊吓，安格朝楼下喊了一声卡伦的名字，这时他们听到外面也有人醒来在大声喊人了，西区四处都亮起灯光。
　　“哥……”安格回头就看到安站在楼梯口，他往常这时候也还没睡，但现在带着帽子，披着一件墨蓝色的短披风，上前从母亲怀里接过安德烈，轻轻拍着他的背，径直走进贝拉的房间，透过房间的窗户望向窗外天空。
　　从圣山方向，一圈又一圈蓝色的光晕在天空中散开，像倒置的水晶球摆件落下闪光的粉末，哭喊声、尖叫声在城市不知名的角落响起，安德烈的哭声渐缓，一段一段地抽泣着，天空中的光华持续了好一阵，姐姐们也被这奇异的光景吸引，起身来到窗前。
　　索里亚夫人从贝拉的房间捡起一件披风裹紧攥在胸前，猛烈的咳了两声，卡伦这时候也从楼下赶来看到，看到了光华消失前最后的景象：“老爷，刚刚发生什么了？”
　　“是地震。”
　　“海琳娜吗？可海琳娜不是……”
　　安抬手打断卡伦的话，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把安德烈交还给索里亚夫人，朝安格使了个眼色。
　　“母亲，我们出去一趟。”
　　“安……”
　　索里亚夫人来不及阻拦，安格已经跟在身后奔了出去，至少他还没忘记回房间拿一件外套。
　　他们没往根植园的方向走，直奔街道最后一户人家，安直接破门而入，安格对这户人家没有印象，只是从进门的第一感觉来看，这户人家的主人独居，且没什么家当。
　　“谁？”楼上传来一道男声呵斥，声音紧贴着地板，像是从兄弟俩头顶传来。
　　“我已经到了。”安大概是在回复海蓝，他对安格嘱咐道：“看见任何对你有威胁的东西，直接动手，不要迟疑。”
　　转头，他便每一步都带着水渍和脚印先一步蹬上了二楼，安格紧跟在后面，湖水从楼梯上淌下，像迷你的瀑布，哗啦啦的碰撞声表明什么东西被投入湖水，激起层层浪花。
　　安格只是晚了两步，等他感到门廊边时，正看到大片湖水构成的雨滴将床上的一团黑雾砸散，一场雷暴雨在房间降下，房间里的黑色融成一片，安格也分不清那一部分属于安，他只感到转瞬之间房间里的氛围像日落前后一样分明，雾气散去，漆黑的六脚怪物跳上天花板朝着安撞来。
　　安格挡在前方，长剑向着半空抽砍而出，嵌进怪物的骨骼，带着整个怪物砸向一边，房间里的湖水立刻包裹住还在挣扎的怪物，似要把它拖入某个无底深渊，安格这才看清这怪物朝上的主体部分长着两个**和三个人头，一个老年男性，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女孩，六只脚分别是人类的手臂，纤细的红蓝色血管在脑袋下结成一束，拖在地面。
　　黑色的残留物在顺着安身下的湖水汇聚成他的影子，他一面打量着安格身上有没有伤口，一面微侧脑袋听同胞传来的低语。
　　“我知道了。”安简短地结束对话，一个抬眼，房间里所有的布料与纸制品燃起橘红色的火焰，迅速化成灰烬，和那只怪物一样被房间的湖水系数吞没。
　　安格从怪物的尸体中抽出长剑，心疼地看了眼因蛮力使用而砍出的缺口，小心收起来：“接下来去哪儿？”
　　兄弟俩从西区主干道往郊外去，一路向西继续，途经不少人家都点起油灯或蜡烛，能看到情况不太好的居民在自家屋里或者院子里大哭大叫，有人光着脚在雪地里大笑，有人站在屋顶蹦跳，他们的家人又惧又怕地跟在身后拉着他们，安对这些大步略过，直向着西方奔去。
　　泥泞的道路边连杂草都被踏平，这里靠近西区主干道的庇护所并非全以木板和废料搭建而成，有官方的巫师以巫术将地面泥土软化抬起，帮他们堵上搭建一个较为牢靠的住所，唯二的缺点一是无法随意扩建，二是春暖时分雪水渗进土墙，整个街区会像泥潭一样。
　　那些泥点会随着郊区居民的脚步在西区、商业区延展开来，成为上流阶层鄙夷的对象，也成为会让政教局头疼半个月的公共卫生问题。
　　而现在，这两个问题以另一种形式一起出现了。
　　郊区的积雪被染上一层棕褐色，大片粘稠蠕动的泥浆泛滥，还有漂浮的木板与树枝，许多人躲在自己小小的庇护所不敢外出，而这些泥浆蔓上他们的“土包”将门板缝隙封死，安格听到有人从庇护所内竭力拍打着门板，还未封死的门板内不断有泥浆外涌，泥水快灌到这些“陶泥罐子”的一半了。
　　安格踏进泥浆，踩在了干净的湖水上，从安身周溢出的湖水延伸向安格要去的泥屋前，安格把长剑卡进缝隙，让干净的湖水得以灌入，同时以门框为支点，发力撬动门板。
　　泥水带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泥人”从庇护所内摔出来，溅了安格一身。
　　很快清透的湖水从头灌下，将安格和地上的人浇了个干净，那是个瘦弱的女人，四肢都还健全，神智也还清醒，起身朝安格道了谢就要离开郊区。
　　“你有去处吗？”安拦下那女人，“没有的话就往郊外的根植园跑，这里离政教局太远，你这么跑过去会冷死的。”
　　“可……”女人看了眼前方泥泞的道路，安格走到她的身边，这一片复杂的棚户区有不少人都被封死在了土屋里，只有少数人跑了出来，正挂在高处的岩壁上。
　　“去根植园！”兄弟俩一边带着女人往前走，一边朝四周吆喝，经过一些土屋的门口安格被拦住，安默默朝他摇了摇头：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只有他们两个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刺激为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普通人送去避难，然后找到这一片异象的源头。
　　他们大概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安猛然在前方感觉到了熟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