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楼
窝在书房看了整整两天的大明律，生出些胡茬的顾怀终于走出了门，呼吸一口冬日的清新空气，顾怀觉得自己现在过个大明的司法考试绝对不成问题。
而很显然他在书房看书的举动也没引起宋佳的怀疑，读书人嘛，读书不就是在干正经事？
哪怕是个再也不能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一直守在门口的小环露出笑容：“姑爷，前院有请帖送过来呢。”
“请帖？”顾怀怔了怔，随即了然，“蒲弘送的？”
“是，”小环的脸有些红，“请姑爷去清风楼喝酒。”
“清风楼...”走出几步的顾怀顿了顿，“青楼？”
小环点了点头。
“尺度有些大啊，上来就喝花酒，”顾怀笑了笑，“不过也是好消息，小环，你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就说姑爷我要请蒲老板喝酒。”
“五...十两？”
“放心，有人愿意给这钱，”顾怀对着花园伸了个懒腰，“但别带着出门，姑爷我现在可舍不得花。”
小环一脸茫然地去了，顾怀收回目光，看向积雪化了的庭院，有些感叹。
要不是那晚听到了蒲弘和宋佳的计划，怕是现在自己真会把蒲弘当个好人？又是做朋友又是请喝酒，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眼下绝不能让这两人起疑心，最好让他们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中，事情的发展都是顺着他们的计划走。
“青楼啊...啧啧，这还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丫鬟逛青楼，是不是有些奇怪？”
......
作为全北平最大的青楼，清风楼自然是极有财力和后台的，坐落在北平城的中心位置不说，占地就足足一亩。
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能开起来这么大的产业，服务北平的达官贵人，说清风楼的老板不是个厉害人物，估计都没人信。
楼前的车流中，宋府的马车并不起眼，而且意料之中地遇上了堵车问题，赶车的马夫鞭子都抡圆了，也没办法让马车挪上几步。
拿着请帖的顾怀眺望了下夜生活刚刚开始，成群结队往清风楼赶的马车们，无奈摇头：“这儿离宋府也不远，老黄，你直接驾车回去吧，等会儿喝完酒我自己走回去便是。”
赶车的老黄是个老实人，听了姑爷这般吩咐，“哎”了一声就把马车往路边赶，顾怀下了马车，暗自庆幸没把小环带来，不然赶小丫鬟回去，小丫鬟多半会不开心。
丝毫没有自己已经有了家室的觉悟，顾怀负手走向清风楼大门，得益于身上布料还算名贵的书生儒袍，立马有小厮热情地迎了上来：
“客人里边儿请，客人是要...”
顾怀拿出请帖：“赴宴，二楼包间。”
听见不是在一楼大厅赏舞的普通客人，小厮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了，引着顾怀走进了暖意如春的清风楼内。
喧哗的人声随着热浪一同涌了过来，清风楼内极为宽敞，不时有衣着暴露的女子依偎着男人走过，一楼正中是个巨大的舞台，上面有不少女子载歌载舞，除去一些处在角落的坐席，两侧都有盘旋而上的楼梯。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顾怀的目光还是有些收敛，比起那些在灯光暗处对女子上下其手的风月老手，他算得上拘谨，但随着无意中扫到一个人影，这份拘谨立马消失了。
顾怀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敢置信。
那走在楼梯前方的年轻公子，怎么这么像燕王府的小萝莉？
不对，不是像，压根就是。
顾怀有些啼笑皆非，果然“再也不见”这种话说不得，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身份地位极为悬殊的傲娇萝莉有交集，结果转眼就在青楼碰见了。
不过这事多少有些离谱了，傲娇萝莉跑来青楼做什么？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顾怀放慢了脚步，下意识转过了头全当没看见，但傲娇萝莉一个回头，大眼睛慢慢睁大，随即涌上一层怒气，分明就是看见了他。
顾怀只能无奈拱手：“郡...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傲娇萝莉“哼”了一声，显然是对顾怀印象极差：“臭牛皮糖。”
好歹不是骂登徒子了。
顾怀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走也不是，开口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挑了个话题：“这么巧，公子也来逛青楼？”
“要你管。”
“那在下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顾怀拱手告辞，“公子...玩得开心。”
傲娇萝莉大眼睛又瞪了起来，但还没开口，舞乐声中，二楼最大的雅间门开了，训斥声传了出来：
“我朱高熙点的姑娘，也有人抢？你带我过去，我去跟他说道说道！”
风韵犹存的老鸨子站在门口面露苦色：“二公子息怒，二公子息怒哇！张指挥使宴请同僚，指明了要月盈姑娘弹曲儿，二公子别让草民难做...”
“张信？”刚露了个面的俊俏公子哥打了个转，又回了雅间里，“把姑娘都带走！小爷没了兴致！”
站在楼梯上吃瓜的顾怀摸了摸下巴，看向傲娇萝莉：“你侄子？”
顾怀的目光渐渐古怪了起来，朱棣在装疯，朱棣的二儿子跑来逛青楼，朱棣的小姨子也在青楼...
傲娇萝莉脸黑黑的，显然是懒得理顾怀，顾怀凑近了些：“公子不会想把逛青楼的二公子抓回去吧？”
感受到了顾怀的靠近，傲娇萝莉离远了些：“你怎么知道？”
“公子一看就是有什么大计划...难道是王爷王妃派公子来的？”
“才不是，我是听高炽说的，姐夫都病成那样了，北平好多人都在看热闹，高熙高燧还来这种地方，像什么样？”
顾怀心想这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姨子管啊...再说朱棣那病到底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他想了想，还是委婉劝了一句：“男子逛青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爷的病情也还没传得沸沸扬扬，公子要是大闹青楼那得多难看不是？家丑不可外扬啊。”ŴŴŴ.
傲娇萝莉有些犹豫：“真的？”
“民间都还没起风声，公子就别着急了，”顾怀继续拾阶而上，“对了，张信是谁？能让二公子都吃瘪，北平还有这号人物？”
“北平都指挥使，”傲娇萝莉摇了摇扇子，“刚上任不久。”
顾怀瞥了一眼，有些好笑，大冬天的还打什么折扇？傲娇萝莉这是话本看多了，以为逛青楼的都得带把折扇显示风度。
不过也难怪朱高熙一听张信的名字就老实了，原来是朝廷派来盯着朱棣的北平军事一把手。
摇头继续跟着小厮往前，顾怀突然顿住了脚步：“公子跟着在下干嘛？”
“谁跟着你了，”傲娇萝莉还是有些气鼓鼓，“这地方我又不熟。”
“说实在的，在下其实也不熟，”顾怀有些头疼，“要不公子先回去？”
过了片刻，他终究还是在和傲娇萝莉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在下来青楼赴宴，公子要是不嫌弃...”
傲娇萝莉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走完楼梯，越过转角，几个王府侍卫往不大的包间门口一站，顾怀就这么领着中山王府的小郡主进了青楼的包间。
客还未至，菜自然也是没上的，正在低声闲谈的蒲弘和另一人一同抬起头来，见到顾怀到了，起身相迎。
“顾老弟！”
“啊，蒲兄！久等久等。”
两人同时看向各自带的人，齐齐愣了愣：“这位是...”
一个是公子哥打扮的年少书生，一个是一身皮袄的络腮胡子大汉，顾怀介绍道：“这位是...在下好友，徐锦徐公子，楼里偶遇，听闻在下与蒲兄一见如故，便也想一同来瞻仰蒲兄风采。”
蒲弘有些疑惑，躺了三年醒了没几天的顾怀什么时候多出来个朋友？而且看这年轻公子的俊俏模样，要是见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但他还是很快收敛了疑惑，介绍起了皮袄大汉：“这是余力部的头人拉克什兄弟，余力部可是开平外的大部落，也是为兄马行的大主顾，为兄这次送车队出关，正巧遇见拉克什兄弟来北平有事，就结伴而行了，德济堂的药材余力部可是赞不绝口，听说顾老弟是德济堂的东家，就非得过来拜会拜会。”
介绍完了，四人分席坐下，傲娇萝莉从进门就没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青楼的陈设，倒是草原汉子拉克什对顾怀确实有些兴趣：
“顾东家好生年轻，我们草原缺粮缺盐巴缺布料，更缺药材，要不是顾东家的德济堂送药材过开平，我们部落这个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敬顾东家一杯！”
拉克什抄起酒杯就一口闷了，顾怀也只能笑着举杯，只是片刻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这酒怎么这般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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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很显然他在书房看书的举动也没引起宋佳的怀疑，读书人嘛，读书不就是在干正经事？
哪怕是个再也不能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一直守在门口的小环露出笑容：“姑爷，前院有请帖送过来呢。”
“请帖？”顾怀怔了怔，随即了然，“蒲弘送的？”
“是，”小环的脸有些红，“请姑爷去清风楼喝酒。”
“清风楼...”走出几步的顾怀顿了顿，“青楼？”
小环点了点头。
“尺度有些大啊，上来就喝花酒，”顾怀笑了笑，“不过也是好消息，小环，你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就说姑爷我要请蒲老板喝酒。”
“五...十两？”
“放心，有人愿意给这钱，”顾怀对着花园伸了个懒腰，“但别带着出门，姑爷我现在可舍不得花。”
小环一脸茫然地去了，顾怀收回目光，看向积雪化了的庭院，有些感叹。
要不是那晚听到了蒲弘和宋佳的计划，怕是现在自己真会把蒲弘当个好人？又是做朋友又是请喝酒，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眼下绝不能让这两人起疑心，最好让他们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中，事情的发展都是顺着他们的计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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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全北平最大的青楼，清风楼自然是极有财力和后台的，坐落在北平城的中心位置不说，占地就足足一亩。
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能开起来这么大的产业，服务北平的达官贵人，说清风楼的老板不是个厉害人物，估计都没人信。
楼前的车流中，宋府的马车并不起眼，而且意料之中地遇上了堵车问题，赶车的马夫鞭子都抡圆了，也没办法让马车挪上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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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的老黄是个老实人，听了姑爷这般吩咐，“哎”了一声就把马车往路边赶，顾怀下了马车，暗自庆幸没把小环带来，不然赶小丫鬟回去，小丫鬟多半会不开心。
丝毫没有自己已经有了家室的觉悟，顾怀负手走向清风楼大门，得益于身上布料还算名贵的书生儒袍，立马有小厮热情地迎了上来：
“客人里边儿请，客人是要...”
顾怀拿出请帖：“赴宴，二楼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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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的人声随着热浪一同涌了过来，清风楼内极为宽敞，不时有衣着暴露的女子依偎着男人走过，一楼正中是个巨大的舞台，上面有不少女子载歌载舞，除去一些处在角落的坐席，两侧都有盘旋而上的楼梯。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顾怀的目光还是有些收敛，比起那些在灯光暗处对女子上下其手的风月老手，他算得上拘谨，但随着无意中扫到一个人影，这份拘谨立马消失了。
顾怀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敢置信。
那走在楼梯前方的年轻公子，怎么这么像燕王府的小萝莉？
不对，不是像，压根就是。
顾怀有些啼笑皆非，果然“再也不见”这种话说不得，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身份地位极为悬殊的傲娇萝莉有交集，结果转眼就在青楼碰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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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萝莉脸黑黑的，显然是懒得理顾怀，顾怀凑近了些：“公子不会想把逛青楼的二公子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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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心想这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姨子管啊...再说朱棣那病到底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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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都指挥使，”傲娇萝莉摇了摇扇子，“刚上任不久。”
顾怀瞥了一眼，有些好笑，大冬天的还打什么折扇？傲娇萝莉这是话本看多了，以为逛青楼的都得带把折扇显示风度。
不过也难怪朱高熙一听张信的名字就老实了，原来是朝廷派来盯着朱棣的北平军事一把手。
摇头继续跟着小厮往前，顾怀突然顿住了脚步：“公子跟着在下干嘛？”
“谁跟着你了，”傲娇萝莉还是有些气鼓鼓，“这地方我又不熟。”
“说实在的，在下其实也不熟，”顾怀有些头疼，“要不公子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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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完楼梯，越过转角，几个王府侍卫往不大的包间门口一站，顾怀就这么领着中山王府的小郡主进了青楼的包间。
客还未至，菜自然也是没上的，正在低声闲谈的蒲弘和另一人一同抬起头来，见到顾怀到了，起身相迎。
“顾老弟！”
“啊，蒲兄！久等久等。”
两人同时看向各自带的人，齐齐愣了愣：“这位是...”
一个是公子哥打扮的年少书生，一个是一身皮袄的络腮胡子大汉，顾怀介绍道：“这位是...在下好友，徐锦徐公子，楼里偶遇，听闻在下与蒲兄一见如故，便也想一同来瞻仰蒲兄风采。”
蒲弘有些疑惑，躺了三年醒了没几天的顾怀什么时候多出来个朋友？而且看这年轻公子的俊俏模样，要是见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但他还是很快收敛了疑惑，介绍起了皮袄大汉：“这是余力部的头人拉克什兄弟，余力部可是开平外的大部落，也是为兄马行的大主顾，为兄这次送车队出关，正巧遇见拉克什兄弟来北平有事，就结伴而行了，德济堂的药材余力部可是赞不绝口，听说顾老弟是德济堂的东家，就非得过来拜会拜会。”
介绍完了，四人分席坐下，傲娇萝莉从进门就没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青楼的陈设，倒是草原汉子拉克什对顾怀确实有些兴趣：
“顾东家好生年轻，我们草原缺粮缺盐巴缺布料，更缺药材，要不是顾东家的德济堂送药材过开平，我们部落这个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敬顾东家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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