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出乎顾怀的预料，密道入口的台阶走完，底下居然是一条宽敞的地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借着余光走完台阶的顾怀顿住了身形，虽然明知身后的刺客很快就会追上来，但他却没办法迈出一步。
实在太黑了。
脚下突然一绊，顾怀伸手摸索了一下，是刚才被他用玉簪捅死的刺客尸体，顾怀眼睛一亮，飞快地在他身上寻找起来。
他怀里的筒状物引起了顾怀的注意，拔开塞子，明灭不定的火星证实了顾怀的猜测。
吹了两口气，火星渐渐亮了起来，顾怀借着这一点光芒走到了墙壁边上，找到了一根宫烛。
密道里渐渐亮了起来，照出了顾怀有些苍白的脸，他收起火折子，打量了一下四周，低声喊道：“郡主？”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顾怀轻轻拍了拍傲娇萝莉发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别怕。”
“这里是哪里？”傲娇萝莉张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顾怀举起宫烛照了照顶，烛光根本没法照亮那边，隐隐的喊杀声从顶上传来，但声音极其微弱，顾怀摇了摇头：“王府地下，那帮刺客要找的地道...只能希望王府侍卫能抓住那些刺客了。”
话音未落，刚关上的石门又一次震颤起来。
顾怀心里一跳，左右看了看，地道笔直，两边墙壁都是青砖，根本没有躲的地方，他只能竖起手指示意傲娇萝莉不要出声，吹灭了烛火。
月光从石门处洒落，爬进石门的巴尔思脸色犹如恶鬼般狰狞，他扫了一眼石阶尽头同伴的尸体，握紧了手中的刀。
顾怀脸色铁青，外面那么多侍卫，居然抓不住这么几个刺客？
他猛地转身，借着刚才的记忆，牵起了傲娇萝莉的手：“跑！”
又有一个草原年轻人进了石门，颤声道：“大哥，兄弟们都死了！”
“都死了？”巴尔思恨声开口：“去把那些火药点起来！只要咱们能成功，兄弟们就没白死！”
“还有那个狗杂种...”巴尔思扫了一眼黑沉沉的地道，“他们肯定跑不远！追上他们，我要亲手砍下他的头！”
......
跑出一段距离，顾怀重新点起了宫烛，小萝莉已经有些岔气，但顾怀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这地道太直了，要是他们略作耽搁，肯定很快就会被巴尔思两人追上。
“我跑不动了...”傲娇萝莉上气不接下气，“歇一歇好不好？”
“不能歇！”顾怀头都没回，“要是被那些刺客抓住，会发生什么小郡主也知道，更何况他们是来点火药的，要是咱们不想办法逃出去，到时候‘轰’的一声...”
傲娇萝莉脸都白了：“会怎么样？”
“地道塌陷把咱们埋了还好，要是火药太多，咱们碎成一块一块的...”
“你带我走，咱们快跑，”傲娇萝莉带上了哭腔，抓住顾怀的衣襟，“我保证...我保证上次的事情不生你的气了。”
这孩子气的话逗得顾怀想笑，可这场景他实在笑不出来，一片阴森黑暗的环境里，背后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就好像催命符一般，顾怀不敢再多说，只能借着烛火的微弱光芒继续往前摸索。
皇宫密道，多为逃跑设计，一定不会只有一个出口，这才是顾怀还没放弃的原因，不然前面是死路，后面是步步紧逼的刺客，真不如赌一把找个角落躲起来，看看那两个刺客会不会因为心急和黑暗漏掉他们。
又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个岔路口，顾怀大喜过望，举起烛火观察起来，只见两条路口都有标识，只是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犹豫片刻，顾怀牵着傲娇萝莉直接走向右边的路。
虽然不知道两条路的出口都是什么地方，但总不至于这么倒霉？那两个刺客也不一定就会选这条路。
顾怀捏了捏傲娇萝莉的手，自我安慰道。
......
相比起顾怀的慌不择路，巴尔思这边的情况就好了很多，从草原一路来北平的路上，听了不少关于这地道的消息，所以巴尔思清楚的知道，这地道一条通向以前大都皇宫帝王们休息的寝宫，一条存放着那些桐油火药，只要赶到路口，通过标识他就能找到地方。
但很明显身后的王府侍卫已经追了上来，整个地道里都飘荡着叫喊和回音，要是他们再不找到那条路，说不定就要被那些官兵追上了。
身后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火光，几个持刀侍卫提着火把，借着明亮的火光居然真的追上了他们，见到两个刺客，几个侍卫放声大喊，其余侍卫肯定很快就能赶过来。
巴尔思脸色阴沉，正想叫同伴加快速度，那个年轻人却停下了脚步。
“大哥，跑不掉了，”他拔出了刀，“要是被他们缀上，找到了火药也没用，大哥先走一步，我来断后。”
“其他人都死了，我活着也是给大哥添累赘，大哥走好。”
巴尔思热泪盈眶，有心想要劝同伴继续跑，但也知道两个人被黏上只会把官兵带到火药那儿去，要是死一个人能完成任务，那反而还是件合算的事情。
他不甘地低吼一声，再不多话，奔向了前方的地道。
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么一步田地的？
巴尔思没想到他和几个弟兄踌躇满志地出了草原，怀揣着光复大元的梦想，满怀着对大汗的忠诚，最后居然死的剩自己这么个孤家寡人，和兄弟们想好的往南方走一遭，替大汗摸清楚南方情况，最终也落了空，自己今夜怕是很难逃掉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朱棣的连襟做的好事！要是宰了他，自己和弟兄们悄悄摸进地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
巴尔思咬了咬牙，心中悲愤不已，今天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一定要点燃火药，让整个燕王府和那对狗男女一起上天！
前方出现了岔路，巴尔思举起烛火，看了眼上头的标记，直接跑向了右手边的地道。
这个地道比起之前要狭小很多，两旁的青砖也垒得不高，烛火终于是可以照亮头顶上的石板，也让巴尔思的速度快了不少。
断后的人肯定拖不了多久，侍卫实在太多了，就算遇见岔路，他们也能分头追下来，巴尔思明白自己必须抢在他们找到自己之前点燃火药，最好是能回头再拦住他们，分散他们注意力，免得有人把火药给弄灭。
正想着，巴尔思脚下一绊，摔了个严严实实，他爬起来举起烛火一照，眼睛顿时一亮。
那是一条拇指粗细的麻绳，浸过蜡加了火药，分明就是引线，正符合之前那老太监的说法，之前这引线是要牵到外头的，只是撤离得急，皇上又改了主意，才没有点起来，找到了这引线，就说明他已经离火药堆不远。
果然，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出现了个地洞，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成桶的火药和桐油，在地洞口还有一大捆盘着的火药引线。
巴尔思大喜过望，拿起烛火就要点燃引线，但在离引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下来。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就算是做了寻死的心理准备，但万一还有活路，有几个人愿意去死？
侍卫还没追上来，这里离岔路也不算远，他只要算好时间，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可那引线实在盘得太高，他不禁有些犹豫，这得燃到什么时候才能引爆？
他挥刀砍向引线，盘算了一下应该够自己跑回岔道口，才用烛火将引线点燃。
随着火星迸射，巴尔思发出一阵低笑，那是心愿成真的欢喜，也是大仇得报的放松。
接下来就是为自己讨一条活路了，巴尔思闪身准备跑出地洞，但一阵细微的声响却让他顿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头，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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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太黑了。
脚下突然一绊，顾怀伸手摸索了一下，是刚才被他用玉簪捅死的刺客尸体，顾怀眼睛一亮，飞快地在他身上寻找起来。
他怀里的筒状物引起了顾怀的注意，拔开塞子，明灭不定的火星证实了顾怀的猜测。
吹了两口气，火星渐渐亮了起来，顾怀借着这一点光芒走到了墙壁边上，找到了一根宫烛。
密道里渐渐亮了起来，照出了顾怀有些苍白的脸，他收起火折子，打量了一下四周，低声喊道：“郡主？”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顾怀轻轻拍了拍傲娇萝莉发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别怕。”
“这里是哪里？”傲娇萝莉张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顾怀举起宫烛照了照顶，烛光根本没法照亮那边，隐隐的喊杀声从顶上传来，但声音极其微弱，顾怀摇了摇头：“王府地下，那帮刺客要找的地道...只能希望王府侍卫能抓住那些刺客了。”
话音未落，刚关上的石门又一次震颤起来。
顾怀心里一跳，左右看了看，地道笔直，两边墙壁都是青砖，根本没有躲的地方，他只能竖起手指示意傲娇萝莉不要出声，吹灭了烛火。
月光从石门处洒落，爬进石门的巴尔思脸色犹如恶鬼般狰狞，他扫了一眼石阶尽头同伴的尸体，握紧了手中的刀。
顾怀脸色铁青，外面那么多侍卫，居然抓不住这么几个刺客？
他猛地转身，借着刚才的记忆，牵起了傲娇萝莉的手：“跑！”
又有一个草原年轻人进了石门，颤声道：“大哥，兄弟们都死了！”
“都死了？”巴尔思恨声开口：“去把那些火药点起来！只要咱们能成功，兄弟们就没白死！”
“还有那个狗杂种...”巴尔思扫了一眼黑沉沉的地道，“他们肯定跑不远！追上他们，我要亲手砍下他的头！”
......
跑出一段距离，顾怀重新点起了宫烛，小萝莉已经有些岔气，但顾怀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这地道太直了，要是他们略作耽搁，肯定很快就会被巴尔思两人追上。
“我跑不动了...”傲娇萝莉上气不接下气，“歇一歇好不好？”
“不能歇！”顾怀头都没回，“要是被那些刺客抓住，会发生什么小郡主也知道，更何况他们是来点火药的，要是咱们不想办法逃出去，到时候‘轰’的一声...”
傲娇萝莉脸都白了：“会怎么样？”
“地道塌陷把咱们埋了还好，要是火药太多，咱们碎成一块一块的...”
“你带我走，咱们快跑，”傲娇萝莉带上了哭腔，抓住顾怀的衣襟，“我保证...我保证上次的事情不生你的气了。”
这孩子气的话逗得顾怀想笑，可这场景他实在笑不出来，一片阴森黑暗的环境里，背后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就好像催命符一般，顾怀不敢再多说，只能借着烛火的微弱光芒继续往前摸索。
皇宫密道，多为逃跑设计，一定不会只有一个出口，这才是顾怀还没放弃的原因，不然前面是死路，后面是步步紧逼的刺客，真不如赌一把找个角落躲起来，看看那两个刺客会不会因为心急和黑暗漏掉他们。
又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个岔路口，顾怀大喜过望，举起烛火观察起来，只见两条路口都有标识，只是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犹豫片刻，顾怀牵着傲娇萝莉直接走向右边的路。
虽然不知道两条路的出口都是什么地方，但总不至于这么倒霉？那两个刺客也不一定就会选这条路。
顾怀捏了捏傲娇萝莉的手，自我安慰道。
......
相比起顾怀的慌不择路，巴尔思这边的情况就好了很多，从草原一路来北平的路上，听了不少关于这地道的消息，所以巴尔思清楚的知道，这地道一条通向以前大都皇宫帝王们休息的寝宫，一条存放着那些桐油火药，只要赶到路口，通过标识他就能找到地方。
但很明显身后的王府侍卫已经追了上来，整个地道里都飘荡着叫喊和回音，要是他们再不找到那条路，说不定就要被那些官兵追上了。
身后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火光，几个持刀侍卫提着火把，借着明亮的火光居然真的追上了他们，见到两个刺客，几个侍卫放声大喊，其余侍卫肯定很快就能赶过来。
巴尔思脸色阴沉，正想叫同伴加快速度，那个年轻人却停下了脚步。
“大哥，跑不掉了，”他拔出了刀，“要是被他们缀上，找到了火药也没用，大哥先走一步，我来断后。”
“其他人都死了，我活着也是给大哥添累赘，大哥走好。”
巴尔思热泪盈眶，有心想要劝同伴继续跑，但也知道两个人被黏上只会把官兵带到火药那儿去，要是死一个人能完成任务，那反而还是件合算的事情。
他不甘地低吼一声，再不多话，奔向了前方的地道。
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么一步田地的？
巴尔思没想到他和几个弟兄踌躇满志地出了草原，怀揣着光复大元的梦想，满怀着对大汗的忠诚，最后居然死的剩自己这么个孤家寡人，和兄弟们想好的往南方走一遭，替大汗摸清楚南方情况，最终也落了空，自己今夜怕是很难逃掉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朱棣的连襟做的好事！要是宰了他，自己和弟兄们悄悄摸进地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
巴尔思咬了咬牙，心中悲愤不已，今天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一定要点燃火药，让整个燕王府和那对狗男女一起上天！
前方出现了岔路，巴尔思举起烛火，看了眼上头的标记，直接跑向了右手边的地道。
这个地道比起之前要狭小很多，两旁的青砖也垒得不高，烛火终于是可以照亮头顶上的石板，也让巴尔思的速度快了不少。
断后的人肯定拖不了多久，侍卫实在太多了，就算遇见岔路，他们也能分头追下来，巴尔思明白自己必须抢在他们找到自己之前点燃火药，最好是能回头再拦住他们，分散他们注意力，免得有人把火药给弄灭。
正想着，巴尔思脚下一绊，摔了个严严实实，他爬起来举起烛火一照，眼睛顿时一亮。
那是一条拇指粗细的麻绳，浸过蜡加了火药，分明就是引线，正符合之前那老太监的说法，之前这引线是要牵到外头的，只是撤离得急，皇上又改了主意，才没有点起来，找到了这引线，就说明他已经离火药堆不远。
果然，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出现了个地洞，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成桶的火药和桐油，在地洞口还有一大捆盘着的火药引线。
巴尔思大喜过望，拿起烛火就要点燃引线，但在离引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下来。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就算是做了寻死的心理准备，但万一还有活路，有几个人愿意去死？
侍卫还没追上来，这里离岔路也不算远，他只要算好时间，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可那引线实在盘得太高，他不禁有些犹豫，这得燃到什么时候才能引爆？
他挥刀砍向引线，盘算了一下应该够自己跑回岔道口，才用烛火将引线点燃。
随着火星迸射，巴尔思发出一阵低笑，那是心愿成真的欢喜，也是大仇得报的放松。
接下来就是为自己讨一条活路了，巴尔思闪身准备跑出地洞，但一阵细微的声响却让他顿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头，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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