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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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森罗被那面怪墙困在屋内时，一道高挑的倩影，缓步站到了一墙之隔的门外。
“东京都警视厅第九课，C级调查员，通灵者，坊之宫花见，已抵达目标地点。”
这是一名高中生模样的秀美少女。
黑色长发用红白绳结束成马尾，俏皮地在脑后跃动。
白净上衣和深色绯袴，外加白色足袋加红纽草鞋，构成了一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日式神道教巫女打扮。
袖口和裙摆似乎为了方便活动而裁剪过，一柄黑色纸伞斜斜背在身后。
“暂时未在目标地点感应到‘怨气’。”
她五官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随风飘动的空气刘海后方，清澈双眼倒映出面前的房屋。
这栋“和式一户建”明显建成时间并不算久远，但门前的信箱却被广告传单塞得满满当当，锈迹斑斑的粉色儿童自行车被前院的杂草吞没，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
从外面看，屋内门窗紧闭、窗帘拉紧，漆黑一片，亦不见有人活动的痕迹。
“第四小队，请再次确认任务情报。”
将鬓发抚到耳后，名为“坊之宫花见”的少女，古井不波地说道。
“收到。最近一个月内，保险经理我孙子智也、邮递员龟直树、保健品传销员猪口邦子等五人陆续失踪。经天网监控系统筛查，这几名失踪者最后的影像记录，都是进入了某栋房屋，并且后续没有监控到离开的画面。”
“背景调查显示，目标房屋位于埼玉县和光市白子3丁目，曾于三个月前发生凶杀案。屋主坂田弘树在烹杀四岁儿子坂田和俊、七岁女儿坂田凛子后，于屋内自杀身亡。家庭主妇兼第一现场发现人坂田晴子因外出购物幸免于难。”
“结案至今，仅有未亡人坂田晴子独居在此处，但她的手机目前处于失联状态，最后的基站定位记录是在屋内。”
她的入耳式耳机内，响起男子简洁有力的说明。
“凶宅的话，确实符合怨灵诞生的要素，必须仔细查探。”
柳眉微蹙，坊之宫花见双手合拢，宽袖交缠，抬到眼前。
“神道术，袖窥视！”
微弱的光芒沿着体表涌动，在她眼底交织出蓝色竖瞳，宛若黑夜中睁眼的野兽。
“很干净，没有怨气，也没有任何‘灵体’的活动痕迹……”
幽蓝的竖瞳在建筑表面来回扫视，巫女的脸色越发清冷。
“干净得，可怕。”
即便在“灵视”状态下，眼前的房屋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樱国地狭人稠，稍有年代的住宅，有灵体活动留下的痕迹，是很正常的事。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开始正面试探。”
看不出端倪，坊之宫花见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滋滋……叮咚……”
嘈杂的门铃声响了一阵，却始终不见有人开门。
“没人应门，尝试物理拆除。”
坊之宫花见后退三步，便有几名身穿黑色作战服、荷枪实弹的男子，自隔壁两侧院墙翻身而入。
“收到，四小队，SNAKE单纵队形，执行破拆突入！”
其中一人在门前蹲下拆锁，另外几人排成一列守在后方。
“怎、怎么可能！就算是最高级的防盗门，我也能三秒完事！”
过了一会，蹲下负责“技术开门”的队员，惊呼着丢下了变形的液压破门器。
“试试窗户！”
后方的一名男子，毫不犹豫地一枪托砸上了墙面的木制玻璃窗。
预料中玻璃破碎的声音，没有响起。
“咔擦……啊！”
反倒是男子被传来的反震力，带得肩胛骨折。
“这窗户材质硬得不对劲，上热破拆手段。”
“收到，全体退到安全距离，开始定点爆破。”
没有因为眼前的状况而停滞，一组人护卫着巫女退到掩体后，另一组人则在门上布置起了微型炸药包。
“5，4，3，2，1，引爆。“
“嘭。”
爆炸声中，缥缈的水雾升腾而起。
“开玩笑的吧，这可是最新型的聚能水压爆破。”
水雾飘散，露出了毫发无损的门窗和墙面。
“再来点人，尝试从地基层面定点爆破……”
“不必了，目标建筑已呈现出‘忌物化’特征，哪怕你们掘地三尺，也没办法从物理层面破坏其结构。”
挥手止住了不服气的队员，坊之宫花见注视着眼前看似寻常的房屋，大眼中满是忌惮：“这种体积，至少是禁忌等级B以上的‘忌物’，单凭我们无法执行收容任务，执行区域封锁，向上面申请后援。”
“忌物”，意指禁忌之物。
这种自文明诞生以来便存在的超自然事物，从外观上与一般事物无二，却拥有无法摧毁的物理结构，以及各种难以预测的危险特性，是必须收容控制的存在。
关于忌物的产生，并没有明确的答案，但在较为普遍的认知中，强烈的“执念”和“超自然能量”的结合是最基础的条件。
“已向总部汇报，S级调查员薇尔莉特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抵达时间一小时。此期间，各单位与目标保持距离，封锁附近区域，以瓦斯泄漏名义疏散住户。”
“报告，有新发现……信息组调取了附近区域公共监控，发现十分钟前，有一名男子进入了这栋房子。根据人脸识别信息，此人是二松学舍大学文学院龙国文学科一年级生，森罗。”
就在巫女思索下一步行动时，耳机内传来了新的消息。
“什么，十分钟前，有人进去了？”
微微一怔，坊之宫花见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这房子内部有着类似‘神隐结界’的结构，只会吸纳特定的受害者。“
神道教中，“神隐”取“神怪让其消失”的字面意思，泛指超自然力量制造的独立空间，寻常人误入其中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有一秘术，能破开神隐空间，但短时间内无法连续使用，效果也仅限我一人。”
这么说着，坊之宫花双手高速结起了某种手印。
“等等，坊之宫巫女，屋内情况不明，你贸然进入后我们无法支援！”
似乎明白她的打算，一旁的队员们连声劝阻。
“有无辜者在眼前受害，怎能放任不管。”
一句话的功夫，坊之宫花见已经结印完毕，双手一正一反交叉，拍上了面前的房门。
“神道术，狐狸窗，现！”
蔚蓝能量自她体内涌出，汇聚到双手之上，在门上绽放出一道鸟居模样的符文。
“告诉薇尔莉特，哪怕是最坏的情况，我也会护住受害者，撑到她过来……”
留下这句话，坊之宫花见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鸟居”内。
“坊之宫巫女……”
“快，向本部汇报情况！”
只留下一众全副武装的男子们，在房屋前面面相觑。
……
坂田家的玄关内。
“除了还能思考，全身上下连OO都抬不起来，简直就像在拍时间暂停系列一样。”
身为“无辜受害者”的森罗，正保持着低头看手机的姿势，身陷静止的时空之中。
“森罗，处男，二十岁，冷静下来……”
在这片仿佛要凝固到永恒的宁静中，森罗眼中的恐惧，逐渐被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替代。
“你好歹是死过一次的‘穿越者’，没什么好怕的。”
没错，对森罗来说，这已经是他“二世为人”了。
身为在樱国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从记事起，他的大脑里却如烙印般保留着一段关于“前世”的记忆……
记忆里，同样名为“森罗”的二十岁龙国青年，为了拯救过马路的小孩，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超度升天”。
在这个与前世记忆中大体类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平行世界”里，森罗通过“复刻”前世记忆里的一些文学作品做到了自力更生后，他对自己“穿越”的事实更加坚信不疑。
“这种‘暂停’的状态，应该和这个‘病毒弹窗’有关。”
冷静下来之后，森罗重新打量起了手机里的文字。
【《凤凰衔书-I阶（经验0/10）》第1次模拟开始，剩余次数：1】
【为异梦所困，你寻访到了梦中出现的宅邸，女主人热情地接待了你。】
【当你注意到女主人，以及她的家人们，似乎不是那么正常时，你已经无法离开。】
【你在玄关徘徊不决时，一名巫女不知如何出现在你面前，告知你情况危急，二人需合作寻找离开方法。】
【你决定……】
【1.尝试破墙离开。2.质问坂田晴子。3.查探屋内其他区域。】
此刻，那简陋的空白界面里，一排排文字已经停止了生成，停留在了“选择“的位置。
“凤凰衔书？好简陋的界面，看着像独立开发的文字模拟游戏。”
“等等，虽然‘寸止大师’和‘亚健康’这种评价很失礼，但是无论是个人面板还是描述内容，都很符合我现在的处境。”
“可是，门窗都被墙壁堵死了，这巫女要从哪里冒出来……”
手机内“过于真实”的文字描述，让森罗不寒而栗。
目光落到三个选项上时，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自己随时能够用意识做出“选择”。
“也就是说，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是配合着这《凤凰衔书》把模拟完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将意识停留在了其中一个选项上……
【1.尝试破墙离开。】
一排排文字，开始在界面下方滚动生成。
【屋内情况过于诡异，你无视了女主人的热情接待，在玄关找出一柄棒球棍，和巫女一起尝试拆起了门窗内的砖墙。】
【随着你二人的不断敲击，似乎有某种气息自墙砖缝隙内涌出。你感觉精神亢奋，越发卖力。】
【你疯了，你杀死了巫女。你成为了住客，和坂田一家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你死了。】
【第1次模拟完毕，结果：精竭而亡，获得「静」字。】
【静：冬道藏，万物静。效果：短时间内保持绝对理性，使用间隔15分钟。】
【获得经验点1，当前经验1/10。经验点可用于凤凰衔书和个人属性升级。】
【《凤凰衔书》即将开始下一次模拟。】
“这就、就挂了？！”
这猝不及防的模拟结果，让森罗思绪一滞。
“呃啊……”
来不及细想，纷乱而残破的画面仿佛细碎的玻璃渣，无情地刺入脑海……
恍惚之间，森罗只觉自己正疯狂挥舞球棒，轰击着一道红白相间的人影。
视线一转，他又呈“太”字型躺到了两米宽的大床上。
左臂内，躺着蕾边睡衣的坂田晴子。
右臂上，则是一具穿着巫女服、血肉模糊的尸体。
骨瘦如柴的自己，全身无力动弹，只能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感受着生命气息一点一点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