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药长老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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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抱着希维尔——他的小侄女，这孩子除了父母的基因还继承了安的特性，有着强悍的恢复力，早产两个月仍旧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除去比其它孩子小上一圈，她能哭能吃，罗赫从抱到她的第一秒开始就虔诚地将他捧在手心里，寸步不离。
　　希维尔·巴斯托·索里亚，这是最后决定的名字，原本母亲和罗赫在考虑要不要继承索里亚家孩子大多“a”开头的习惯，是安格提出以希维尔为名，希维尔、撒希维尔，海琳娜的雪莲，她的名字是一种象征，也会承载着一个国家历史作为纪念。
　　“罗赫，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安格把希维尔放回她父亲怀里，那双粗犷的大手极尽温柔的捧着孩子，悲愁未消的面孔对希维尔满是怜爱。
　　“准备好了，但是……”罗赫已经知道了阿丽身上发生的事，凶手也死在了政教局，他除了悲切，一时竟找不到其它的情绪，他要保护的人、要感谢的人、要憎恨的人全都不在，他手忙脚乱地迎接着新生命的到来，“安格，你们真的不一起走吗？”
　　阿丽的指骨戴在他的脖子上，贝拉没留下任何遗物，最开始安格让他带着希维尔离开，他并不乐意，他宁愿和索里亚家待在一起照顾希维尔，但安格以非常强硬的态度说服了他：“这对希维尔好。”
　　希维尔是安所救下的特殊的孩子，他知道这点，他问不出更多的原因，最后选择听从安格的安排，准备在后天坐上简迪勒家为他们准备的列车，那天也是地方军离开海琳娜的日子，据说最早的后勤部队已经开始离开。
　　安格在索里亚夫人身边坐下，母亲斑白枯燥的头发，双眼浑浊地看向罗赫，从安格昏睡开始，她就一直卧床到现在，她全身器官衰竭，以肉眼可预见的速度虚弱下去，一天比一天差，现在已经很难说出话。
　　安格轻轻抚摸着母亲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充满着不舍和愧疚，母亲当然可以坐上离开的列车，但他们都知道彼此的想法，他们会留下。
　　“我们得陪着母亲，不要担心，等事情结束，我们会来找你的，你以后也可以选择回来。”
　　安格没有说谎，可罗赫总觉得他说的不成，明明他也可以带希维尔在这里陪着索里亚夫人走完，之后再做决定去不去新地。
　　但安格并不同意，连卡伦也选择留下，这个年轻人好像知道些什么，给罗赫介绍了好些个同样去新地的人相互帮衬，还给他介绍了地方军的干部，他们是这么称自己的，那些干部听说他在治安局干过有经验，答应会照顾他，这些都给他很不好的感受。
　　要发生什么的感觉总是隐约在心头徘徊。
　　入夜后，薇拉带着双胞胎赶来，卡伦和杰森带来了晚饭和安德烈，一家人在医学院的病房里相聚，讨论着今后的打算。
　　薇拉和杰森已经从地方军那里明白了些什么，对于留在卡希姆的打算没有什么改变，双胞胎也会继续待在首都，只有安格，他们希望安格留在首都，留在卡希姆，这次安格没有推辞，他没告诉薇拉他们，自己的时间已经被定格在手术的那天，不再基于安，而是基于乔斯林活着的情况下，他的寿命将会随着未来做出改变，也许他会死在一切结束的那天，也许，他的寿命会完全超脱人类，无论是哪种可能，眼下和家人待在一起，都是他最好的选择。
　　“安，什么时候回来……”索里亚夫人躺在床上，轻声问道。
　　“快了，他一定会回来的。”安格轻声安慰，翻动着军学院的笔记，一切正如寻常的每一天，做他该做的。
　　“哐当”
　　乔斯林一手推开房门，房间里的灯具随着主人的回归接连亮起，进门的方形大厅中首先是一圈环绕着的长桌，每个桌面都摆放着各式器具，每个墙面都张贴着数据资料，中央一张漂亮的花纹地毯，绣着雪山、星星和月亮。
　　工作大厅往内才是通俗的客厅，木制长椅上铺上许多曾毛毯和绒被，像床又像沙发，客厅与大厅交界处是一道通往二楼的陡峭楼梯。
　　乔斯林把门带上，手提箱放在大厅中央，拉开客厅的窗帘，露出窗外俯视着海琳娜山脉的景色，青蓝色的山脉连绵，如画卷般壮阔。
　　“欢迎，这里是我家，我挺久没回来过了，但看来孩子们有来帮我打扫。”
　　手提箱没有反应，他只好折返回大厅打开手提箱，展露出箱子中一片散落的黑纱，和一座小喷泉般的黑色浓墨。
　　“你不想聊聊吗？那些我总是不说的事，以及你的家人和研究。”
　　手提箱里的黑色喷泉只是咕噜冒着几个泡，并无反应，乔斯林只好耐心安慰：“也许把你留在皇家巫师那儿那么久确实是我的失误，但只是待了一天加几个小时。”
　　他从工作桌旁边拉来一张椅子，和手提箱在大厅中央对视：“我们来聊聊你的家人吧，索里亚夫人的身体快不行了。”
　　黑色的喷泉冒了个泡，中心似乎转了一圈。
　　“对，她确实是寿终正寝，但你还来得及和她见一面，你们应该好好道别，对活着的人来说这意义重大。”
　　黑色喷泉继续咕涌着。
　　“这当然有意义，对我这样漫长的生命来说，这意义在于我已经经历过的一切，我的第一份研究，受到的第一份认可，与人类的第一次接触，第一次自我认同，这些都是意义，而对你来说，未来即将发生的可能性，是你可以期待的意义。”
　　“你可以期待一下安格的未来，如果你不再出现，他或许会给自己未来的孩子起你的名字，纪念你的存在。”
　　喷泉有些停滞。
　　“或者期待一下昆特的研究，他是一个喜爱创造的孩子，说不定有一天他的左手能学会张嘴说话。”
　　喷泉墨色未减，乔斯林笑盈盈地伸出手，带着令“人”不安的感觉：“或许我该多体谅你一些，确实这对待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来说太过严厉，你要是想要我用对待海蓝的方式对你……”
　　他话没说完，箱子里的墨色喷泉高涨，漆黑的人形立于乔斯林身前，安微昂着脑袋，略俯视着乔斯林：“你不觉得你说的东西太荒谬了吗？你这态度也让人心烦。”
　　“抱歉，我现在正需要人手工作，暂时没有休假。”
　　乔斯林取下他那顶帽子，从中取出一沓资料，递到安面前：“在开始工作前，还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即使是安也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沉默，“不是说会带我去见我母亲吗？”
　　“以你现在这幅样子吗？”
　　箱子中的人形保持着半流体的状态，黑色的构成中闪烁着点点蓝紫色星光，他的肢体不断汇聚溶解，五官更是难以定型，血红的丝线在周围飘荡，完全是非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