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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踪迹

新寡后,我成了暴君的娇软外室 芽芽不枯 2247 Nov 6, 2023 3:30:34 AM
    说来引人发笑。
    阮家家塾的院儿里,有一株开得极好的木槿。
    世人皆言“劝君莫种木槿花”,只因这花儿朝开暮落,常常无法尽情观赏,亦不乏含有一些叫人听了心中膈应的寓意。
    但木槿花期长,开得繁盛,还是常被不少人家用作装点庭院。
    每至秋季,阮家家塾的那株木槿便灼然开着,树下花瓣锦重重地铺了一地。家塾的教书先生是个极风雅之人,觉此花日日凋落不绝,是为坚韧,因而十分爱护。
    阮家公子素来疼爱其妹,知其爱花,就日日采了木槿着人送去。
    但木槿暮时便凋,往往是晌午左右最为糜丽。他因着身边伴读趁着花开,给妹妹院儿里送去。
    偏有一日,那伴读染了风寒,休养在家。原只一日送着没什么,但若日日都有,忽而有一日不送,难免使她担心。
    于是他便打算亲自采了给她送去,不想恰巧被先生逮个正着。
    说着,阮玉仪抿唇而笑,香腮微赤,眸中晶莹如含朝露,不知是怎般个香培玉琢的人儿。她虽笑得浅淡,却比寻常面对他时,多了几分真切。
    姜怀央只觉心中似有什么牵了下,力道不轻不重,凝不成欲,也不会轻微到被忽略了去,却只一眼,就能叫人眼饧骨软的。
    小娘子顿住了声,悄悄觑了他一眼。也不知她说了这许多,会不会招得他不耐。
    他顺手替她扶了扶玉簪,“怎么不说了?”
    她这才松快了些,温声继续道下去。
    其实小娘子嗓音温软悦耳,如眼下这般娓娓道来,恍若莺雀啼鸣,便是她所言无物,也是轻易听不够的。
    “先生本就爱护这花儿,近来发现树上的花儿数量不对,早早就盯了一只眼睛在此了。大约——”
    大约是因着阮家二房的一位堂哥的前车之鉴,先生竟将兄长此举,也误以为是与什么莺儿燕儿有关。
    那先生一面气他折花,一面气自己素来聪颖乖顺的学生竟也学那怠惰人物,可没少给他手板。
    后来解释灵清了,先生知晓是自己误会,却拉不下面子,立眉涨红着脸,兄长好一通赔罪才将人的气給消了。
    姜怀央听罢,忽觉小娘子幼时定然也是玉雪可爱,一众姊妹中最讨人欢喜的那个。她又是个爱脸红的,少不得家中长辈总来逗她。
    他甚至都能想像到,方及长辈腰间的小娘子的模样。
    她腕上要戴一对银镯,颈上是彩绦璎珞,双腮上许是会有些软乎的肉。被逗得羞了,就捉着阿娘的衣裳,往人身后躲,只探出一双点漆眸。
    “泠泠倒是好哄,几枝木槿,能记到如今。”他道。
    阮玉仪神色微暗。只是后来,家塾的先生点了头,那木槿被移至她的院儿里。一岁后,那木槿枯死,阿爹也出了事。
    这些,她都是不会说与他的。
    她脑中有些昏涨,依着身侧几案。她眨了两眨眼,眼前的景象晃了下。
    她望见他眸中幽暗,身子一僵,清明了几分,软声道,“臣妾好不好哄,陛下最是清楚的。”
    他的手向她伸来,她不由往后仰了些,对眼前人的认识,却使她不敢完全躲开。那只手显然顿了下,却只是探上她额间。
    不热。
    姜怀央收回了手。
    “今日可服过汤药了?”他语气疏淡,不似在关切,反像是随意扯了什么话来寒暄而已。
    她忽地有些心虚,“宁太医嘱咐膳后再用。”只是她早上食欲不佳,并未用了多少,也就不曾服药。
    他神色不变,亦不再多问。
    她瞥着他的神色,顺势道,“臣妾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宫了。”不适也是真不适,但于她来说,这更是一个离开的托辞。
    他颔首允了。
    她没有迟疑,欠身离去,转出宫殿时,方才松下心中紧绷的弦。
    只是她回去的隔天后,落梅轩便传出槿妃病倒的消息。
    她扶着床沿干呕,额角布着虚汗,眸中噙不住的泪混杂着汗水滑下。因着腹中本就没装着什么,到后来已经是吐无可吐,整个儿虚弱得犹若晨雾,日头一出,就要散去的。
    木香取来温热的茶水,递至阮玉仪的唇边,“小姐。”
    她掀起眼皮瞥了眼,张唇含了一口,因着脑中委实混沌得厉害,她差点将漱口的水吞了下去。见颔下布了痰盂,方才以帕子遮掩着吐出。
    谁也不曾想到,自大半月前一次发热后,这病竟是断断续续拖至如今。像是积郁太久的忧闷,随着一次小疾,一道涌了出来,这才止也止不住。
    落梅轩笼罩着一股沉闷的气息,苦涩的药味儿经久不散。
    宫门口,宫人们来来往往,煎药烧水,不敢稍加歇息。
    岑礼从落梅轩中疾步而出,紧抿着唇,疾步往养心殿去。
    彼时姜怀央负手立于窗牖前,脚下连着一小片影子。隔着廊下的距离,窗外雪零零落落地下着,像是遥远的春里的飞絮,却又要比之稍沉重些。
    早在几个月前,他便着手调查过她的家室背景,知晓其父被冠罪下了牢狱后,她家里便没落了下来。
    只是按照律法,原本该抄净家底的,却不知在谁的操纵下,留下了原本的宅户。
    这并非是最古怪的事,令他有些在意的,是阮家嫡支的大公子,也就是她口中的兄长阮缨,在其父过世后的两年,竟是查不到半点踪迹。
    按说人只要生存于世上,就定然会与旁人有所接触,总有人会见过他。可友人也好,商贩也罢,俱是统一口径,道是那几年来,就不曾见过他人。
    但却见阮家给他办过白事,想来是人出事了。
    姜怀央听温雉一一向他禀报,他微蹙了眉,想命他继续往下追查。
    岑礼却闯了进来,一向淡然的小宦官眼下面上却惶惶不安,咽下口中喘着的粗气,道,“陛下,娘娘病情反复,您去看看罢。”
    他神色一僵,侧过脸来,白日的光线映照着他的眸子,呈现出一种浅淡的琥珀色,“生了病不去找太医,寻朕做什么。”
    “娘娘连药也咽不下去,尽数吐了出来。”岑礼垂首。
    他脑中晃过她苍白的脸孔,含泪的眼。
    他阖了阖眼,沉声道,“下去罢。”
    而后,他移步去了落梅轩,许是走得急,连轿辇也忘了吩咐人备下去,至于她的兄长的事,自然也抛却在身后。
    毕竟一个死人的事,也没什么好追寻的。
    与阮家来说,府邸尚在是好事,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必什么都要探查个清楚明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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