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她为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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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亮睁开眼时,衣衫褴褛的人坐在一旁,在擦枪,那是一把老式步枪。
“它立过很多功,每一个缝隙都被血洗过很多遍。”
这人抱着枪,像抱着一个老伙伴,却又嫌恶地说,“我痛恨自己,闻惯了血腥味,都忘了自己应该是什么味儿了。”
陈明亮不知该接什么话,脑子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还是在刚刚的草丛里。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转动眼珠子,看见了一米远躺着的两个人,很面熟,竟像在哪里见过。他回忆不清楚。
“有一个人把你打晕了,又想来打我,我就给了他们一人一枪。”
他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你不是说有死都是输吗?”
陈明亮想起这人说过的话。
“是啊,都是输。可我还想活着。只能让不想让我活的人先输一步吧。”
他说得很无奈。
“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明亮虽然躺着,但转头还是很容易。
“不知道。”
这人头也不抬。也好,免得一抬头,一双茫然的眼睛就如同一片乌黑的沼泽,看着更难受。
“你怎么来的这里?”
陈明亮又问。
“不知道。”
这人木纳地摇头。似乎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不需要想这样的问题。
“那你一直都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
“不知道。”
陈明亮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你可以选择,这里有好几条道,每一条都通向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这人却在陈明亮闭眼放弃发问时抬头指向前方。
循着他的指向看过去,果然有三条路,立着不同的标牌,标牌的文字似乎都是数字,却模糊不清,如同风化得厉害的万年山石。
“你知道它们各自通向什么地方吗?”
陈明亮再度好奇。
“我去过。一条是海洋,一条是大山,还有一条,是山崖的尽头。不过,也许,你能穿过山崖尽头,我看你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这人的眼睛此刻才闪现出一星光粒。
“那我试试?”
陈明亮探询。
“试了就回不了头。选了一条路,就只能走下去,没办法重选了。”
这人估计就是试过,才困在此处,否则不会感触那么深。
“海洋之后是什么?山岭的背后呢?”
陈明亮一颗心很安定,确认这里没有什么能伤到自己,唯一能伤自己的这个拿枪的人,眼前不至于会伤害自己。
“不知道。我从山里来,只记得枪声,打仗,流血,牺牲,杀敌,别的,不记得了。”
这人的眼里又有些茫然。
“嗯。那好吧,我现在头不昏沉了。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我们找条路走出去。不然会困在这里。”
陈明亮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说。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我走了,就没人守了。”
这人欣喜地摸着枪又说,“我的枪,我找到我的枪了。我找到我的枪了。”
陈明亮并不觉得无助,也不害怕。他能来到这个地方,就相信自己可以走出去。迷之自信。
但他不想那么快地刻意找回去的路。
既然来了,就好好探探险,未尝不可。
“我走了,谢谢你。”
陈明亮起身,指了指一边躺着的两个人。那两人气息全无,身上的衣服也被风化成褴褛。
这人没有搭理陈明亮。
陈明亮在灰色的天地间,一人选择了那条泥泞的山之道。
他想看看山的背后是什么。而且,这人就说过,他是从山里来的,那么山背后,就一定有什么。
山路并不崎岖,只是草丛里,时时有血迹。
分不清是风声还是战争的炮火声。
走到岭的另一面,他居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表姐,你不是在凭城吗?怎么在这了?”
“师父?!你认识我表姐?还这么熟?!”
陈明亮吃惊得大叫起来。他看见表姐刀斯皓和师父无用正坐在山崖上谈笑风声,大吃一惊。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
刀斯皓笑着说。无用在一旁笑着点头。
“等我?!”
“是啊,等你!”
无用笑着回答,声音仍是熟悉的金属撞击质感。
“这,荒山野岭……这,怎么来的?”
陈明亮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记得你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刀斯皓问。
“我,跟师父来的,可师父怎么,怎么和你在一起的?”
陈明亮想起自己在岭的那一边,敲晕之前,遇到的那个找枪的人。
“我们在时间之境,可能是过去,也可能是未来。”
无用咧嘴一笑。
“在你来之前的那个世界里,那个你和我们仍在。”
刀斯皓看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表弟,笑着解释。
“那就是说现在的我们和另一个世界的我们在互动?”
陈明亮似乎有些了然。
“是的,无论是在现实直观世界里,还是时间之境中,也无论是客观事物还是我们,都从没有停止过。我们,就在这里,或者那里,成了我们的过去、将来。”
刀斯皓幽幽地说。
“喔,那有没可能在这里见到现实里的每一个人?”
陈明亮兴奋起来。
“每一个人都在时间之境里有一个自己的牵引,但并不是谁的都一样,你也未必都能遇见,或者,有很多,你遇见了也未必知道。”
怪不得刀斯皓在现实中能当老师,她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那我们的父母亲呢,还有朋友,同学。”
陈明亮逐渐对自己过往中的生活场景中的人的影像清晰起来。
“在这里,没有辈分,没有血缘。我们都是一体的,不同形态罢了。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处在一个不会停止的变化场中,一切都是变化。我们自身也在变化,形成其中可分割的无数的变化场。”
刀斯皓果然是个好老师,一边说的时候,一边用自己来演示,陈明亮看着她一会散成气体的云雾状,一会又凝聚成人形。
“所以,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陈明亮问。
“不,都是真实的。只是,和你先入为主的真实观念有些出入,但本质都是一样。”
“我们的父母亲人在这里也是不知形态不知何处?”
“他们都有自己的居处。”
“可不可以找到他们?”
“不必。你现在也肯定找不到他们。在这里,谁都是一样的,总会遇到,又总会分离。但又是一体。何必纠结见与不见呢。”
“那我们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出去不就行了么?”
陈明亮眼中含泪。他似乎恢复了对往昔的一切记忆,想念刀温蓝的温情的大嗓门,陈春林的沉默不语,将要回家的爷爷,还有他欢乐嬉戏的校园生活,和那个数面之缘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