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护花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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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问：“你歌唱的好听？叫什么名字？”我心下不由得惶恐，定了定神道：“奴婢贱名，恐污了尊耳。”
听他又近了几步，急声道：“你别过来——我的鞋袜湿了，在换呢。”那人果然止了脚步，久久听不到他再开口说话，过了须臾，听他的脚步声渐渐望别处走了，再无半点动静，这才回神过来，一颗心狂跳得仿佛要蹦出腔子，赶忙拾起风灯摸着黑急急跑了出去，仿佛身后老有人跟着追过来一般惊怕，踩着一路碎冰折过漫长的永巷跑回了永和宫。
如仪阿朱一干人见我魂不守舍地进来，跑得珠钗松散，鬓发皆乱，不由得惊得面面相觑，连声问：“小主怎么了？”
阿朱眼疾手快地斟了茶上来，我一口喝下，才缓过气道：“永巷的雪垛旁边窝着两只猫，也不知是谁养的，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来，真真是吓坏人！”
秋水微笑道：“小姐自小就怕猫，一下子见了两只，可不是要受惊吓了。”又扬声唤道：“晴儿，煎一剂浓浓的姜汤来，给贵姬祛风压惊。”晴儿一迭声应了下去。
如仪道：“宫中女眷素来爱养猫的，那些猫性子又野，小主身子金贵可要小心。”又问：“小主看到这天上的明月了吗？好美！！！”
我点点头：“嗯，我看到这美景，经不住唱起歌来，结果却发现有人在旁，赶紧逃了回来！！！”
心思一定下来，心下不免狐疑。今日后宫夜宴，并没有宴请外臣公戚。除了皇上以外再没有别的男子能出入后宫。脑中忽然浮现那双石青色宝蓝蛟龙出海纹样的靴子……银灰色团龙密纹的衣角。心下陡然一惊，团龙密纹乃是上用的图纹，等闲亲王也不得擅用，莫非倚梅园中的那人……。
如仪和小郭子察言观色，见我有些懒懒的，故意连着输了几把哄我开心。我推说身子有些不爽快，先回了房中。如仪跟了进来为我卸妆。
我闲闲问道：“今日后宫夜宴，皇上皇后可曾请了他人来？”
如仪道：“按惯例，几位王爷也会来。”我轻轻“哦”了一声。
如仪口中的王爷是先皇的儿子，先皇一共有十六个儿子。
皇上多尔衮是第十四子，已经驾崩的爱新觉罗皇太极是八子，也就是清太宗。其他的皇子如下：
爱新觉罗褚英，长子，广略贝勒。
爱新觉罗代善，次子，礼烈亲王。
爱新觉罗阿拜，三子，镇国勤敏公。
爱新觉罗汤古代，四子，镇国克洁将军。
爱新觉罗莽古尔泰，五子。
爱新觉罗塔拜，六子，辅国悫厚公。
爱新觉罗阿巴泰，七子，饶馀敏郡王。
爱新觉罗巴布泰，九子，镇国恪僖公。
爱新觉罗德格类，十子。
爱新觉罗巴布海，十一子。
爱新觉罗阿济格，十二子。
爱新觉罗赖慕布，十三子，辅国介直公。
爱新觉罗多铎，十五子，豫通亲王。
爱新觉罗费扬果，十六子。
又是一日，用了午膳正在暖阁中歇着，范伊人挑起门帘进来，似笑非笑着说：“有桩奇事可要告诉给你听听。”
我起身笑着说：“这宫里又有什么新鲜事？”
范伊人淡淡笑道：“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了倚梅园里的一个护花宫女，前儿个封了良人。虽说是最末的从八品，可是比起当宫女，也是正经的小主了。”
我拨着怀里的手炉道：“皇帝看上宫女封了妃嫔，历代也是常有的事。顺陈太妃不是……”范伊人看我一眼，我笑：“偏你这样谨慎，如今我这里是最能说话的地方了。”
范伊人低头抚着衣裙上的绣花，慢慢地说：“如今皇上可是很宠她呢。”
“她很美么？”
“不过而而。只是听说歌声甚好。”
我微笑不语，小手指上三寸来长的银壳镶碎玉的护甲轻轻摩挲着下巴的轻痒。半晌才说：“皇上也是一时的新鲜劲儿吧。再说了，即便如何宠她，祖制宫女晋妃嫔，只能逐级晋封，一时也越不过你去。”
范伊人笑一笑道：“这个我知道。只是……林可欣心里到底不快活。”
我微一诧异：“林可欣还是无宠么？”
范伊人略一点头道：“入宫那么久，皇上还未召幸过她。”说罢微微叹气，“别人承宠也就罢了，偏偏是个身份比她还微贱的宫女，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送走了范伊人，见晴儿端了炭进来换，装作随口问道：“听说倚梅园里的宫女被封了良人？”
晴儿道：“可不是？都说她运气好呢，听说除夕夜里和皇上说了两句话，初二一早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过来寻人，她答了两句，便被带走了。谁知一去竟没再回来，才知道皇上已颁了恩旨，封了她做良人了。”
我微微一笑，果然是个宫女，好个伶俐的宫女！替我挡了这一阵。看来宫中是从来不缺想要跃龙门的鲤鱼的。说话间如仪已走进来，斜跪在榻前为我捶腿，见晴儿换了炭出去，暖阁里只剩下我和她，方才轻轻说：“那天夜里小主也去倚梅园，不知可曾遇见旁人？”
我伸手取一粒蜜饯放嘴里，道：“见与不见，又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