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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殿主仁慈

王婿战神 龙虎 10187 Jul 6, 2022 2:52: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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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凄厉的惨叫声穿透整条巷子。
    白福本以为这叫声本该从自己的嘴里喊出,没想到那恶贼自作自受,竟中了自己打出去的暗器。
    陆裕丰双眼被打得正着,他疼得双手捂住了眼睛,血从他的指缝中慢慢流淌而下。
    样子是很凄惨,但白福半点同情之心都没有,只想拍腿大喊一声痛快!
    恶有恶报,活该!
    不过那暗器怎么会打回去?白福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两声铛铛响,他不禁看向自己手里的大刀。
    这刀是他家主人赏给他的,正经的百炼钢好刀,白福十分珍惜,会经常磨刀擦拭它,一直保持着刀身光滑洁亮,没有一丝瑕疵。
    如今可见雪亮的刀身中间有两处明显的擦痕,这必然是刚才抵挡暗器时所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说,是他刚才用刀将那两枚暗器打了回去?而且竟阴差阳错地刚巧打中了陆裕丰的双眼?
    天呐,他这是什么运气?他活了大辈子,除了有接连踩狗粪的‘好运气’外,还从没这么真好运过!
    难道是老天爷见他踩过的狗粪太多,终于看不下去了么,给他开了一次光?感谢老天爷!
    白福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很庆幸它还完整着,没有碎。
    “啊——天那,他的眼睛好吓人!”苏园又尖叫了一声,拽了一下白福。
    被打中双眼的陆裕丰,本来还沉浸在剧烈的疼痛中无法自拔。当他听到苏园叫声的时候,他乍然清醒了,勃然而生的怒火令他硬生生从剧烈的疼痛中剥离出来。这一刻他忘乎所有,忘了疼痛,只为毁灭那个害他如此下场的人。
    暴怒的陆裕丰从布袋里抓了四枚三角暗器。他已经被扎瞎了眼睛,双目无法视物,他就对准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飞快地用弹弓将暗器飞射出去,一次接着又一次,接替的速度非常快。
    陆裕丰誓要把这暗器打得密集如下雨一般,便不信打不中那俩人。纵然是死,他也要拉上两个垫背的一起去死!
    血已经顺着陆裕丰的面颊一点点滴落在衣襟上,令他整张脸看起来血腥又狰狞。不停地倒腾手臂,飞快地发射出暗器的他,最后竟疯狂地笑起来,令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去死,都给我去死——啊——”
    突然,弹弓落地了,暗器也落地了,连同拿着它们的手一起落地。
    失去双臂的陆裕丰整个人栽倒,在地打着滚儿,凄惨痛叫。
    白玉堂衣袂翩翩地立在陆裕丰的旁侧,挥起的刀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血顺着刀刃一点点滴落在地上。
    他冷瞥一眼已经完全丧失攻击能力的陆裕丰,无视他悲惨挣扎的狞叫,淡然转身,快步走到白福和苏园跟前,查看他们的情况。
    白福这才带着苏园从柳树后冒头出来。
    “五爷,我们没事,刚才那一出可真吓人,幸好这有棵柳树能挡一挡。”白福有几分后怕道。
    刚才,苏姑娘因为恐惧陆裕丰那副吓人的模样,就在惊叫之后,害怕地拉着他躲在了柳树后。
    幸而他们躲在了柳树后,不然以陆裕丰那疯狂打出暗器的劲儿,光凭他拿着一把大刀还真挡不住。即便能侥幸护住自己,也护不周全苏姑娘。
    白玉堂见二人真没事,目色才由冷转淡。
    “我听到有尖叫声就立刻赶了过来。”
    白玉堂厌恶地瞥一眼那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陆裕丰。
    他冷着脸听完白福讲述整个经过后,对陆裕丰的嫌恶之色更甚。
    他确实没料到,陆裕丰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暴露自己就是犯案者,并且还大胆地直接在半路动手。这人果然是个疯子,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忖度他。
    白玉堂踱了几步,停下的地方脚边刚好有一把剜刀。他立刻就认出这剜刀所为何用,冷嗤一声。
    “这些东西他随身携带?”白玉堂问。
    当时就该直接搜陆裕丰的身!因见苏园和陆家人还保持着表面的礼貌,白玉堂当时才没有直接动手。
    “不是。”
    苏园刚才一直缩着脖子没说话,好似受惊过度了,这会儿她好像缓过劲儿来了才出声。
    “剜刀是他在东墙缝里抠出来的,我猜弹弓和那一小布袋暗器,可能是在墙头上藏着的。”苏园指了下陆裕丰曾经上过的东墙头。
    她记得很清楚,陆裕丰在丢了剜刀之后,是从后腰处拿出了弹弓和暗器。而之前在陆裕丰家里见他的时候,苏园有观察过他的衣着,他后腰处并没有别着东西。
    押送他这一路,陆裕丰没有接触别的东西。那就只有可能他在翻上墙头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拿到了弹弓等物。
    既然有挑衅官差的胆量,耍点小聪明来反抗官府侦察倒并不奇怪。
    白玉堂纵身上了东墙头,果然在墙头上发现了一处活动的石块,掀开后,里面有个一处空洞,足够存放弹弓和一包暗器。
    白玉堂转眸望了一眼墙那边的情况,原来这里还养了一匹马。
    此时马儿正安静得嚼着草,对墙另一边的激烈争斗全然不知情。
    养马的这户人家院子朝南,最东边就挨着这条巷子,设了这处的养马地方,北面开有后门,与马圈较近,却距离院子正房较远些。如果翻过巷子这堵墙后,骑着这匹马从北门离开,倒是十分便捷。
    白玉堂推算了一下距离,如果从这里骑马往返至那三处案发地,加上作案的工夫,时间上足够充裕。原来这处地方,就是陆裕丰藏匿作案工具的重要地点。
    随后就打听了这户人家的情况,这家与陆裕丰家沾着亲戚,是陆裕丰的堂伯家。
    夫妻俩是开店做生意的,晌午的时候都不在家,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在睡午觉,所以陆裕丰在午后过来用马基本没人察觉。即便是被察觉了,因为是亲戚关系说一声借马,最终也不会说什么。
    白福叫衙役来现场的时候,陆裕丰仍然还有气在,人并没有死透。
    现场情状过于惨烈,连老衙役们瞧了都有几分不适,两名新来的衙役干脆直接吓吐了。幸而除了那名晕倒的老汉外,这巷子在午后的确没什么人经过,所以并未因百姓的围观而引起轰动。
    但当衙役们了解到整个发生的经过之后,无不痛恨陆裕丰无耻可憎,骂他自作自受,有此下场真真活该。
    有人甚至觉得的下场太轻了,他该受更重的罪。
    陆裕丰卷缩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微微发抖抽搐,哼哼声很微弱,但人就是没咽气,不过看着应该挺不了多久了。
    苏园在接受了众衙役的关心问候之后,看了一眼陆裕丰,面上流露出不落忍的神色。
    “还是给他请个大夫吧。”
    “什么?给这种人请大夫?”
    衙役震惊,直叹苏园太善良了,居然对曾经试图要杀她的人如此仁慈。不过转念想想,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许婆子那般对她,她也是心怀仁慈去牢里探望过她。
    白玉堂闻声后,朝苏园看过了来。
    “开封府是行公道秉大义的地方,这凶手尚未被审判呢,能救就救一下,省得有人凭此挑错,说我们在公报私仇。”苏园解释道。
    白玉堂思念一动,勾唇道:“苏姑娘说得极是,快去找名好点的大夫来,务必给他止血,让他至少苟活三日以上。”
    众衙役们这才恍然顿悟,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还是五爷绝啊,这一招既得了救人的名声,又能让人生不如死!
    要知道最让人恐惧煎熬的不是死亡,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园暗暗赞许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不错嘛,立刻就领悟了她的意思。
    白玉堂感受到苏园揶揄的目光后,立刻侧眸,精准地抓住了苏园偷看他的小动作。
    苏园被抓包了也不觉得拘谨,眼睛弯弯地对他坦率一笑,转头见公孙策和展昭来了,她忙去相迎。
    见苏园像受惊的孩子似得,跑到公孙策和展昭跟前求安慰,白玉堂便不禁哼笑一声。
    白福望一眼自家主人,虽然脸上挂着惯有的冷笑,可眼睛不似之前那样冷淡无情,让人觉得很可怕了。他甚至觉得,自家主人眼里带着笑意,甚至有一丝宠溺纵容在。
    当然这一点也有可能是他眼花看错了,因为他打算再仔细瞧的时候,发现五爷还是那位他一贯伺候的冷峻五爷。
    陆裕丰因受伤太甚,只残有一口气在。他完全是在苟延残喘,几乎到了一口气下去很难续上第二口的程度,根本无法对他进行开堂审讯。所以,整个案情的经过只能从白福和苏园的口中阐述得知。
    至于陆裕丰为何会这么疯,为何一定要盯上苏园,为何要犯下毁眼、挖眼的罪行,这些原因暂时都无从得知。
    包拯倒是召来了陆裕丰的亲戚朋友仔细问话一番,陆裕丰的父母对他的事完全不知情,在得消息的时候就晕厥过去一次,之后在亲眼见到陆裕丰情状的时候,又再晕厥了一次。再后来陆裕丰的父母就声称不认陆裕丰这个儿子,骂他丧尽天良,不配为陆家人。
    至于其他亲戚朋友,都表示陆裕丰平时看起来就是个爱笑爽朗之人,性格很讨人喜欢,谁都没想到他暗地里竟会做这等残忍之事。
    苏园去特意看了紫苏巷、三园巷和支吾巷三起受袭案的被害者,他们都被三角形暗器伤了一只眼睛,此后眼睛也不会恢复了,一只眼彻底失明。
    尽管他们得知了袭击者被抓,他们还是很伤心愤怒,不解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要被他这样伤害。
    “非你们有错,而是他太恶。”
    恶人往往不知忏悔他们自己的过错,反而是好人明明无辜受害,却要检讨自己错在哪里。
    你们什么都没有错,错都在行恶之人的身上。
    这三名受害者中有一名是年近三十的妇人,寡母带着三个儿子,全家都靠她织布绣花为生。如今她被毁了一只眼睛,不仅生活不便,一家子靠着吃饭的营生也没了。
    苏园细问过妇人家里的情况,好在他们房子是自己的,平时花销不大,只要能吃饱就可以过活。妇人的大儿子十岁,已然是快要懂事的年纪了。
    苏园便悄悄给了妇人二十两银子,又托府中衙役帮忙,给妇人的大儿子寻了位好木匠当师父。只要他认真肯学,等他过几年出师了,凭他的手艺养一家子人应该没问题。
    妇人十分感激苏园,要带着孩子们一起下跪给她磕头。
    苏园忙拦着,让妇人不必如此,“我做好事是为自己,不必过于感恩。现在大家日子都苦,没多少人会顾得上帮别人。你们孤儿寡母虽可怜,但日子终还是要靠你们自己才能过起来。”
    苏园这话是特意说给夫人的大儿子听的。见他立志要好生学艺,照顾好母亲弟弟们,苏园又鼓励了他两句。
    待妇人一家走后,白玉堂才现身。
    “拿我给你的钱做好事?”
    提起钱,苏园看白玉堂那就跟看到行走的钱袋子一般了,她马上笑着跟白玉堂打商量。
    “这世上可怜之人太多,钱可能有些不够,不然五爷再多给点?”
    白玉堂凝视一眼苏园,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
    苏园心里暗暗高兴,正当她以为白玉堂会为她刚才济贫的行为感动,大手一挥再甩给她几百两银票——
    “看你表现。”白玉堂语调缓缓,显然没有给钱的意思。
    “我这表现还不够好?”苏园不解追。
    “那妇人与我何干。”
    “我在做善事啊,五爷平常不是最喜好行侠作义、济困扶危?”
    “你做你的善事,又与我何干。”白玉堂分得很清。
    苏园想了一想,悟了!
    说得对,她下次做好事的时候定要以白玉堂的名义,这样他才会高兴。不然她自己做好事就自己得名了,白玉堂啥都没得到,凭啥要奖励给她钱?嗯,这波操作很失败,要深刻检讨。
    白玉堂完全不知苏园已经想偏到十万八千里了,见她顿悟的模样,还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微微勾了下嘴角。
    “你为何特意去看三名受袭者?”白玉堂猜到苏园这样做是有缘故。
    “看他们的眼睛。”
    苏园补充解释道。
    “是看他们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他们三人都有些眼浊。”
    白玉堂略微蹙眉,陷入了思索。
    展昭笑着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邀他们晚上一起去醉仙楼吃饭。
    “这不是案子破了么,也正好无他事,王朝他们就想聚一聚。”
    “满汴京就一家醉仙楼?”白玉堂反问。
    展昭愣了下,才明白过来白玉堂是嫌弃醉仙楼不够好,“行,那你说去哪儿?”
    “瑶光楼。”白玉堂说着就扫视一眼苏园。
    苏园立刻感觉不妙,飞速往展昭身后移动。
    瑶光楼的价格那么贵,谁请客就是个大问题。白玉堂这一眼看的,意图太过明显。
    “我也算救了你的命。”
    按白玉堂的意思,她受苏园之托去查陆裕丰,又派白福陪同苏园押送陆裕丰,接着他又及时出现拦住了发疯的陆裕丰……种种表现总结起来,他算救了苏园的命。
    苏园:“……”
    有句实话她不好讲,白福能活命全靠她,白玉堂之所以能‘及时’出现,也全靠她——叫。
    分明她才是最大的功臣,想要她请客门都没有!
    这么多人去一趟瑶光楼,会把她钱袋里剩下的那点钱都花光了。
    “我靠自己的机灵活命。”苏园坚决不买白玉堂的账。
    展昭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了下,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偏帮苏园。
    “这话还真没错,我听白福说,他当时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幸而因苏园扯他那一下子,刚好歪打正着,把陆裕丰打出的那两枚暗器又给打了回去。躲柳树后,也是因为苏园害怕……”
    不等展昭,白玉堂便冷哼一声,给二人甩了一记犀利的眼神,拂袖走了。
    “这背影……一看就是虽然潇洒但记住了展大哥的仇的背影。”苏园唏嘘品评道。
    展昭无奈地笑了,质问苏园:“我因为谁?你倒说起风凉话了。”
    “多谢展大哥!今儿晚上席面我包了!不过别出去吃了,费钱,同样的钱自己买来做更丰盛。”苏园道。
    “那敢情好,不过就让你受累了。这次的案子,你本来就受惊。”
    “那正好,做做菜,闻一闻饭菜的香味儿,刚好能抚慰我受惊的心。”
    苏园从展昭那里得了菜钱后,就叫上孙荷一起去街上买菜。
    孙荷这两天有朋友来京,忙着带人四处游逛,所以并未住在开封府。
    今日她回来了,听说开封府出了这样大的案子,她便后悔不已,怪那友人来的不是时候,叫她没能得机会见识到苏园借白福之手反杀陆裕丰的妙举。
    “更没能见到白五爷潇洒斩恶贼双臂的精彩场面!我亏啊,亏大了!”
    孙荷哭丧着脸,整个人几乎挂在苏园肩膀上。难为她的大个头,要勉强弯曲着身体,才能勉强维持这般‘小鸟依人’的姿势。
    “以后还会有机会。”
    苏园先到厨房看是否缺调料要补全,就听张婆子那边说有豆腐放坏了,臭了。
    “那就扔了吧。”
    “别扔,留着我有用。”苏园忙道。
    “酸臭掉的豆腐能干嘛?”孙荷不解。
    苏园:“给畜生吃。”
    孙荷还是不解,但见苏园没有解释的意思就不多问了。
    俩人去街市上走了一圈,苏园没找到多少满意的食材。
    因为现在是午后了,街市上的好菜一般都在早上售卖,下午的菜要么被人挑剩了,要么就蔫了,还不如开封府厨房里的食材新鲜。
    “菜就不买了,鱼也不肥。”
    苏园一看那几条剩鱼就知道肯定不符合白玉堂的口味,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已经没遂他的意去瑶光楼了,这顿饭总不能做得再草率。
    “那我们买什么呀?我这满身准备抗菜的力气啊,怕是无用武之地了。”孙荷遗憾地拍了拍自己贼有劲儿的胳膊。
    苏园忽见那卖肉的摊贩正在杀羊。
    这个倒是够新鲜了。
    半个时辰后,开封府的人就看见孙荷大步流星地扛着两只羊回来了。左肩膀一个右肩膀一个,那架势跟上战场的将军一样威风。
    羊已经被屠户拾掇好了,洗净了血水。苏园只需要以温水浇烧,再重新细致清理一遍,用特调的腌料涂抹全羊腌制即可。
    苏园炒料的时候,整个厨房都爆出香味,引来众厨娘们的围观。
    “还没见过这烤全羊的料要用炒的。”
    “孙丫头又干什么呢?”张婆子瞧见孙荷正在厨房外头搬砖。
    “搭灶,苏姐姐说这烤全羊的灶不一样,要重新砌一个。”孙荷解释道。
    “哎呦,这烤全羊可是门手艺活儿,一整头羊要想全都烤熟,火候最难把握。这若是大火烤,容易烤糊,里面的肉没熟,切开还带血的。可若是小火烤久了,羊肉虽然熟了,但干柴没油,吃起来木头渣子似得,更没趣。”
    张婆子等人感慨完了,问苏园可有把握没有,别白瞎了两头好羊。
    “放心,回头给你们留两斤尝尝。”
    张婆子等人都是雇工,傍晚做完饭后都要赶着回家照顾丈夫孩子,晚间不留在开封府住。
    “那我们可就等着尝好了!”众婆子们应承道。
    为了加快羊肉腌制的速度,苏园特意跟公孙策借了针,扎遍羊身。
    王朝来找苏园的时候,见到这一幕,直叹这法子用来泄愤极好,完事儿还会得了一头有滋味的羊吃。
    “累着呢,要不你来泄愤?”
    这小针捏久了很累手指头,容嬷嬷的活儿也不是谁都能干的。这年头大家都有各自的辛苦。
    “我来就我来!刚去牢房,见陆裕丰那厮居然还喘着气儿呢,我就气这祸害命长。可他要是死了,我又嫌他罪受少了。说到底还是气他所作所为可恨可憎,该发泄发泄。”
    王朝接过针,便飞快地在羊身上扎起来,没多久他速度就变慢了。还别说,苏园所言极是,这扎针的活儿累着呢,特别是他手大,捏着一根针更费劲儿。
    不过没关系,他知道这情况,别人还不知道啊。
    没多久,马汉、张龙、赵虎陆续都被忽悠过来扎针,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可以泄愤顺便帮苏园的忙,走的时候都吹着手指,直叹不是人干的活儿。
    “诶?展大哥和白五爷晚上也要一块吃饭,他们那般武功高强,不出力说不过去啊!”赵虎眼珠儿一转,出馊主意道。
    王朝等人都以‘你怕是活够了’的表情回看赵虎。
    赵虎瘪瘪嘴,不敢再吭声。
    ……
    一炷香后,白玉堂现身厨房,果然见展昭正拿着针扎羊肉。
    白玉堂便乍然想起才刚他偶然路过,听到王朝等人的对话。
    “那羊身带着皮呢,扎头几下是轻松,可真耐不住时间久,连展护卫都直劲儿感慨这活儿难,说白五爷肯定没有他持久……”
    白玉堂目含杀气地盯着展昭,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展昭感受到有杀气,不解地抬头看向白玉堂。这是怎么了?还在记上午他帮苏园说话的仇?这位白五爷,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还有针么?”白玉堂问苏园。
    苏园正忙活着做支架,听到白玉堂的要求后,惊讶了下,又打量他一身料子华贵的白衣,“你也要扎羊?”
    “不行?”
    白玉堂声音冷得足以冰冻三尺。
    “行,当然行啊。”
    她还不至于为这种抢着干活的好事儿去得罪人,那不是傻了么。
    “针倒是有,不过比展大哥拿的那两根小了一点点。”
    扎起来肯定更费劲儿。
    “那正好。”
    苏园:正好?
    白玉堂接过针后,又问苏园展昭扎了多久。
    “不到一炷香吧。本来不用这样的,腌久一点就好,但这羊我买晚了,所以想入味的话就得多扎针。”苏园笑着跟白玉堂解释道。
    不过这活儿她其实自己能干,可如今不知怎么就快要演变成全府总动员了?
    白玉堂不说二话,去了另一头羊那里,举针扎起来。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连做粗活都好看,潇洒俊逸不减啊。”
    孙荷将提来的碳放在地上,抬头竟瞧见了此等盛况。她赶忙凑到苏园身边,托着下巴仔细端详两位认真干活的俊朗侠士。
    “诶,要是你选,你选哪个?”孙荷小声问苏园。
    苏园白一眼孙荷,“你想多了,这俩位哪会让人选。”
    “也是,只有他们选别人的份儿。哎呀,咱这不就是闲聊嘛,不考虑其他,若两人中非要你选一个呢?”孙荷跃跃欲试地继续追问。
    “展大哥——”
    “啊,你居然不喜欢好看有钱的了!”
    孙荷很意外苏园居然放弃了白玉堂,之前不是还夸过他俊美有钱么?果然论起婚嫁来,还是沉稳谦和的展大侠更得女人心。
    她为小白心痛!他该再成熟点的!
    “……的那头羊!”苏园揪一下孙荷的耳朵,“你瞎想什么呢,展大哥的那头是羔羊,不足一年,肉的滋味更嫩更好。”
    孙荷回瞪一眼苏园:“你好生没趣!”
    “我看你是在开封府住腻了,要不搬出去?”苏园反问。
    “不不不,我错了!”孙荷马上服软。
    过了会儿,苏园就端了漉梨浆来,告知展昭和白玉堂可以了,请他们休息饮果汁。
    展昭当即就放下了针,洗过手之后,先先叹这活儿挺累,后品尝漉梨浆,赞这梨浆好喝。
    白玉堂则没停,还在继续扎羊。
    苏园又劝了他一句。见白玉堂全然沉浸,当没听见一般,大家就不再管他了,随口聊起了陆裕丰的案子。
    “倒叫人不明白,为什么他挖了猫狗猴子的眼睛,也想挖苏姐姐的眼睛……但是那几起袭击案,特别是用暗器射瞎人眼那三起,却是不挖眼了,直接打瞎,又是为什么?”孙荷对这点很疑惑。
    “行啊,这点都被你察觉了。”
    苏园发现孙荷有的时候挺聪明的,但犯糊涂的时候也是真糊涂。
    “那是,我多聪明呀,洞察细微!”孙荷马上不自谦地夸赞自己。
    苏园和展昭:“……”
    “其实这点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在疑惑,可惜审不了陆裕丰,难以得知他此举的真正原因了。”展昭感慨道。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苏园解释道,“被袭眼的受害人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眼浊而不澈。而被挖眼的应该不同,不过目前人只有我一个例子,还不足以说明。”
    展昭和孙荷同时观察苏园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黑漆漆得很大,特别干净清澈,确实是一双顶好看的眼睛。
    陆裕丰对眼睛似乎有非常特殊的偏好,从这一点考虑的话,倒是不难解释他为何在见过苏园第一眼后,对她格外痴迷了。
    “应该是这样,猫狗猴子的眼睛都比较纯净清澈,所以他想挖它们的眼睛,也想挖你的。而较浊的眼睛会令他嫌恶,便想毁掉。”展昭揣测道。
    “其实令我比较好奇的是陆裕丰曾说过的一句话:始祖佑我!”苏园反问,“始祖是谁?”
    展昭摇了摇头,“还有陆裕丰为何偏偏对眼睛如此执着,也叫人疑惑。”
    白玉堂这时收了针,净手之后,他就特意踱步到展昭身边。因展昭是坐着的,他低眸看展昭的眼神就有几分藐视败者的意味。
    展昭:“……”
    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们祖上是蜀人。”白玉堂撩起袍子坐了下来,饮了一口漉梨浆后,继续道,“这是白福今天从陆家邻居们的口中打探到的消息。”
    “蜀人怎么了?”展昭问。
    白玉堂提醒苏园:“可还记得在陆裕丰房里那幅没做完的画?”
    苏园点头,“是说那幅画着桑叶和蚕的画?”
    白玉堂应承:“蜀古字象形虫,起源于蚕,始祖为蚕丛。虽时间久远,今非昔比,但至今日仍有部分蚕丛氏后人信奉和供奉蚕丛。蚕丛神像或画像在样貌上可能各有不同,但必有一共同特点,有一双很大很突出的眼睛。据说这双眼睛能显神通,可窥天机,问未来,避生死。信奉他的蚕丛氏后人都很崇拜眼睛,喜欢用和眼睛有关的饰物和图纹。”
    白玉堂表示这情况他在蜀地曾见过几次,在看到陆裕丰那副画的时候,他就有些奇怪。加之得知陆家祖上在蜀地,而陆裕丰对眼睛有不同于常人的执着,便令他想起了蚕丛氏族,一个以养蚕为起源又崇拜眼睛的部族。
    孙荷拍了拍手,连声惊呼厉害:“五爷这一番解释,倒是把大家的疑惑都给解开了!真想不到五爷连这种事都了解,真真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佩服佩——”
    白玉堂冷淡瞥一眼孙荷,孙荷立刻把后半截拍马屁的话都憋了回去。
    救命,这白五爷可真难伺候,夸他都不行!
    “怪不得江湖人都赞你文武双全,名副其实。”展昭也赞了一声白玉堂。
    白玉堂扬眉,对这句夸赞倒是很受用,而且他还特意给展昭一个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是比你强’。
    展昭摸了摸鼻子,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噗——”
    苏园自然是看得明白,忍不住笑了起来。
    ……
    天刚擦黑,开封府后东后院的全羊宴搞得热热闹闹。
    两大头羊被架在烤架上,不时的被翻面烤制,最后烤得外皮焦黄,滋滋冒油,那香味儿说飘了十里都不为过。闻过的人都忍不住留口水,吃过的人更是孜孜不倦地下了一口又一口,仿佛无休无止,停不下来。
    “哎哎哎,你来听!”赵虎撕下一块羊肉咬在嘴里,唇边挂着油,咀嚼声咔嚓咔嚓,对马汉显摆道,“这块脆香的脆香的!”
    “谁不是,我这块也香啊!”马汉赶紧咬了一块羊腿肉,也吃出声来给赵虎听。
    “哎,你们那都不行,我这块儿才厉害,虽然不脆,但是有滋有味,越嚼越有嚼头,弹牙得很!”
    王朝显摆起他正夹的一块羊筋,表示这是最后一块儿了。谁知立刻引来了马汉和赵虎的疯抢,最后渔翁得利的竟是张龙,当即引来另外三人的哀嚎。
    展昭喝一口清酒,瞧他们这般,无奈笑道:“你们幼不幼稚。”
    公孙策给包拯夹了两块脱骨羊排后,温笑着跟包拯叹道:“忽然发现每次破了案子后,这样聚一下倒挺好。”
    包拯点点头,“瞧给他们热闹的,感情似乎也更好了。”
    在低头吃了一口羊肉之后,包拯犹疑了下。
    公孙策忙问怎么了。
    “这滋味甚妙!”包拯看了看左右,跟公孙策小声道,“我那小侄儿倒也好这口。”
    公孙策立刻明白了,笑道:“我这便告知苏丫头一声,让她留些肉给他。”
    “倒不用多,一两斤便够。”包拯忙嘱咐,然后愣了下,捻着胡子笑起来。
    这口腹之欲啊,还是被公孙策料着了,他还真没抗住。
    因天热了,已入初夏,大家烤羊肉吃热了,难免贪凉,就爱多吃冰镇的瓜果。那么多果汁,苏园却特意准备漉梨浆给大家喝是有道理的,天热贪凉很容易拉肚子,漉梨浆解渴治痢,就是为了预防这点。
    一场烤全宴吃下来,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腹饱而归。
    孙荷主动承担起收拾残局的重任,苏园本要帮她,白玉堂在这时候突然又回来了。
    孙荷马上推搡苏园快走,“就剩下这点活儿了,我一个人可以,你可别留在这给我捣乱!白五爷肯定找你有事,你们先好好聊聊。记住,白五爷文武双全,博学多才,较之沉稳谦和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苏园不解问她,“你喝多了?胡说什么呢。”
    “嘻嘻嘻……”孙荷一脸‘我懂就行’就表情,转身去忙了。
    苏园撤掉自己身上围裙,快步走到白玉堂跟前。她见白玉堂点了下头,便脸色严肃下来,立刻跟着白玉堂离开。
    ……
    东京城外西十里,桑树林参天阴森。
    树林中一处孤独矗立的茅草房内,四处挂着眼睛形状的饰物,屋内的六根木柱上也都雕刻着大小不一的眼睛图纹。
    徐妙翠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刺眼,随即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柱子上,嘴被堵死了。
    屋内点了六盏油灯,将整间房照得如白昼一般。徐妙翠一仰首,看墙上挂着一个眼睛超级大的古怪面具,吓了一跳,呜呜挣扎叫着。
    吱呀一声,屋门突然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人来。
    他手执一把汤匙形状的剜刀,慢慢地靠近徐妙翠。
    徐妙翠见来人是他,惊得瞪圆眼,挣扎得越发厉害,泪水忍不住大颗大颗从她眼睛里滚落。
    这是为什么?她今天只是替她娘进城买布,却被孩子撞了一下,不小心崴伤了脚。本以为得好心人帮忙,给了她拐杖,她就可以拄着拐顺利地去看大夫了。谁知她按照对方指的路走到一处偏僻地角后,就突然被打晕了。
    醒来后,就是眼前这样的场景,她还看到那名‘好心’给她指路的人。
    他要干什么?
    徐妙翠见他蹲在自跟前,手举得剜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眼睛,吓得呜呜叫,极度挣扎起来。她太怕了,本能地把眼睛闭上,偏过头去。
    男人一把捏住徐妙翠的下巴,粗暴地控制住她乱扭的脖颈,冷笑道:“闭上眼也没用,你这双眼归我了。”
    说罢,他便挥舞剜刀——
    “当啷”一声,门突然被踹开!
    陆裕顺一惊,看向踱步都进来的白玉堂和苏园,满脸震惊和不解。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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