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棋盘看人
“跳马。”
“飞炮。”
“我也出炮。”
“你老厉害，我就再出个兵算了。”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片刻也看不出个输赢。更何况，杜文成和杜明远两人并不精通棋道，看了半天都没有个结果，兴趣大减。
“老爷子，我这马可就要吃你的车了。”
“落子无悔，你该吃就吃，不用让我。”
“俗话说兵阵之上无父子，况且你现在是敌，我又怎么可能有意相让呢。将军抽车。”
杜鸣虽然不认为自己下棋的高手，但下了这么多年的象棋，还算有些门道。但是，当他在面对罗文，总感觉对方无时无刻涌来一股强大的压力，稍微自己一个不留神，自己的大军就变成了溃败之师了。
“再来再来！”
罗文就像真的来了兴致，接连和杜鸣又下了几盘，然而，不管杜鸣如何的攻守，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掉入罗文事先设下的陷阱，最终导致一棋败，满盘皆输。
“今天我真是遇到高手了，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不单精通画，还精通这棋道。”杜鸣长长吐了口浊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锦帕擦了擦满头的大汗，说道：“后生可谓。”
罗文还像刚才一样，神情自容，说：“是杜家主有意相让，我只不过碰巧运气罢了。”
杜鸣连连摆手。
“杜家主，杜大叔，棋也下了，我们就不兜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罗文掏出一支烟，吸了两口，说：“其实杜明远今天叫我来的真实目的，在我来这里的路上心里已经有了底。你们是为了杜飞远，想要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在外面做什么，又或者说他到底跟着谁共事。其实在回答你们这个问题之前，我应该最想问杜家主，杜老爷子这几年杜家可有变化？”
杜鸣说：“何止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
“不错，杜家从一个小作坊变成如今屹立云川的一股不小的力量，当真可以说是翻天覆地。不过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并不是你们应得的，而是属于杜飞远应得的回报。”罗文并不在乎杜鸣和杜文成他们脸色变化，自顾说：“杜老爷子，你应该因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孙子而骄傲，杜大叔，你应该有这样一个儿子而自豪。”
杜文成忙接道：“罗小哥，这个中道理，其实我们都知道，有些事该问，有些事不该问。但飞远离开家已经很多年了，他也一直没有回来过，我们大家都担心他。”
“杜明远应该向你们传达了，我不止和杜飞远认识还很熟，既然熟，自然而然就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其实你和他之间的私事，我是没有必要插手的。但是呢，他作为我的好兄弟，我觉得有必要当着你的面站在他的立场上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应该知道你这个儿子以前是多么的自闭，但他被你亲自赶出家门后，他身无分文，他的长处更是得不到发展，过得比普通人都不如，他流浪街头，也曾与饿狗抢食，这个中滋味，可能我表述不一定到位。”顿了顿，罗文将烟头掐灭，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说：“我不可能做你和他之间的和事佬，这件事只能你们之间父子解决。除此之外，请你们不要再在有关杜飞远的事上费心思。只要记住一点，有他在，你们杜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杜鸣眉头微皱，强挤出一丝笑意，问道：“那么，能不能不要怪老头我多嘴，罗小哥，你到底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游荡世间的人而已。”罗文笑得很奇怪，不过他旋即把话峰一转，看向杜鸣说道：“我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些，倒是我有一件事想请杜老爷子帮帮忙。”
杜鸣很爽快，示意罗文说下去。
罗文说道：“萧家目前面临着一些小小的困难，我希望你们能够通过自己的渠道或者方法，站在旁边替她指导一二，毕竟她刚刚成为萧家家主，有很多事对于她目前来说都很棘手。”
杜鸣点头，肯定道：“这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我还有一点事，就不打扰老爷子作画的兴致了。”罗文说完就走，好像完全没有把杜文成他们放在眼里。如此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让杜文成咬牙切齿。
当罗文开着车，离开了度假酒店，杜文成赶紧向杜鸣说：“爸，这小子好像太狂了些。”
杜明远却说：“不对呀，我明明带他来，是让你们从他口中问出有关大哥的消息，怎么到最后好像跟没有问他一样啊。”
杜鸣拄着拐杖，在凉亭来回踱走，并没有理会杜明远和杜文成。
“爸。”
“爷爷。”
“你们刚才仔细看我和他下的棋没有？”
杜鸣并没有回应，但突然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一句，弄得两人一头雾水。
“这象棋呢，无非讲究一个攻和守。不是我自夸，在棋盘上想要赢我的人应该不是很多。但是，刚才我和他在棋盘对垒，我是以先攻再守，而他好像在我下第一个棋子就已经掌控了全局，任我如何攻，他只顾安排他的棋子，但每当我回过神来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刚才下的这颗棋得不偿失，直到最后，输了个彻彻底底。”杜鸣来到条案，直接将画了一半的画撕成碎片，丝毫没觉得有半点可惜。“他其实已经让过我好几次了，而且每次还事先提醒过我……这个罗文，不止是个棋盘高手啊。”
杜文成不擅棋道，自然没有杜鸣这样的感慨。“爸，就是下了几盘棋而已。”
“就是因为你不精此门道，所以你和明远都没有看出来，哪怕他刻意隐藏却依旧难以掩饰他的锋芒。”顿了顿，杜鸣说：“在飞远这件事上，他其实已经算是给了我们肯定的答案了，至于你和飞远的事，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低头。还有，萧婉晴现在成了萧家家主，萧远青遗留下来的问题，仅凭萧婉晴一个人的确不太容易，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以内，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不计回报。”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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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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