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是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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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建飞自然没有想到，实习生报道当天，竟然就有人通过了试炼考核，直接进入了正式期。在看到易云的操作视频后，他着实惊住了，表情几乎和张小强一模一样。
随着后来屏幕上洗画完成，才面露狐疑之色：“难道又是某个大佬的关门弟子？”
“或许真是来镀金的也说不定。”
作为书画组组长的侯建飞，对这种天才少年，倒还是乐见其成。
可能对张小强来说，易云的当场打脸是一件坏事，但对书画组来说，能够吸纳这样的人才却是一件好事。
所以侯建飞决定今天一早，亲自带领易云去储秀宫，顺道向他介绍书画组的情况。
储秀宫距离东大房并不远，位于咸福宫东侧，南接翊坤宫。
需要走一条很狭窄逼仄的小道，最后穿过景韵门，才算进了储秀宫的范围。
侯建飞与易云此刻并排走着。
侯建飞看着眼前年轻的易云。
恍惚间，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满怀一腔热血扎进了这深宫大院之中，为一生的热爱而奋斗。
“小易，对故宫还熟悉吗？”
“再熟悉不过了，我每年都会来那么好几次，之前在燕大读书，恩师多次与文保部门还有合作过，我有幸参加过几次项目上的修复工作。”易云回答道。
“嗯，我觉得故宫是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你修复的东西，跟你在展厅所看到的，那个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你会触摸，会有穿越的感觉，会想象古人作画时是怎么做的，人生短暂、古史绵长，我们肩负着的更是种责任感。”
“文保科技部以前叫修复厂，是1950年成立的，我们书画组和装裱室的搭建，基本也是那会。每年外面修复行里的人，挤破头了想要进宫，但是我们的条件非常苛刻，大多数人并不符合，总之一句话——宁缺毋滥！”
易云有些讶然，他没想到侯建飞会与自己说这些。
难怪他能当书画组组长，侯建飞比张小强的境界不知高到那里去了。
“我会努力的候组长，希望能争取早日成为书画组一份子，进入装裱室。”易云也作了表示。
侯建飞听后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年轻人始终按捺不住性子，还是太急功近利了！”
“你知道脚下这条路的名字吗？”
易云没想到侯建飞会问这个，点点头：“有所耳闻，应该是叫阴阳道。”
“据说每当夜晚明月高悬，在这条夹道上会在中线两侧呈现一阴一阳两面，人鬼殊途，所以人走阳途，鬼走阴途，传闻民国时候还发生过不少诡异传闻……”
“待会我带你介绍一位老师傅，目前你先跟他学习。”
“储秀宫和丽景轩一体，与东大房不同，均是书画组的紧急部门，随时可能会有任务。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侯建飞叹口气，他倒不好打击易云这样一个新人。
只能委婉告诉他，希望他能够静下心学习，毕竟文物修复，最忌讳的就是急功近利。
虽然目前看来，易云算是天才选手，但故宫的天才还少吗？
最终能够一路成长起来，成为大国工匠的修复师，可是一辈子兢兢业业、稳扎稳打出来的。
易云也是从侯建飞口中得知一个消息。
故宫的各科室之间也是存在轮转制度的！
即每个科室部门的正式员工在待满一个月后，可以去其他部门实践，选择专精一类。
全方位沉浸在这种环境，对一个修复新人，无论是眼界的提升、术式的理解，都有莫大好处，这就是故宫的最大优势体现。
景韵门是通往内廷六宫的要门，明清时期朝廷官员无令不得擅入。
阴阳道走到尽头便可看到储秀宫。
空旷幽静的庭院内，栽种着两棵高龄苍劲的古柏。
院落的东西两侧分设一对铜龙、铜鹿、铜鹤，它们仿佛在诉说着曾经历任主人的故事。
牌匾上是竖行排列的满汉文字，殿顶呈单檐歇山式，檐下是精巧的斗拱、梁枋结构，装饰以苏式彩画，上饰花鸟鱼虫、山水人物和上古神仙传说，精美绝伦。
门窗亦是质地上乘的楠木精雕细刻而成，配有万福万寿花纹。
里面不时传来“咣当、咣当”有节奏感的声音。
易云知道，这是有人在干砑活。
储秀宫原名寿昌宫，明嘉靖十四年更名。
但谁也想不到多年后的今天，这里竟会成为古书画修复的重要场所。
“文保科技部早已将北侧的丽景轩与储秀宫连为一体，实际上这两处都是我们的工坊，我们进去吧！”
外面还是热浪阵阵，甫一进门就凉快许多。
殿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但环境的确挺安静。
易云看到屋内的现代照明设施，恍然有种古今交替，不可名状的感觉。
“耿师傅在吗？”
“耿师傅，给您带了位新人，今后还要麻烦多关照下。”
侯建飞的话打破了宁静，在场区域正在工作的人全都短暂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易云。
却也只是看了眼，又继续工作。
毕竟像易云这种想方设法来储秀宫，蹭经验、打下手的新人太多了，这些人早已习惯！
半晌。
从装裱台一角躬身背着的耿师傅，才直起腰，慢悠悠地转过身，透过鼻梁上那副眼镜瞥了瞥易云。
“老耿，昨天情况已经给您介绍过了。
今年麻烦您还是像带他们一样，再帮着带带新人呗，有什么打下手的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侯建飞笑着指指那些已经熟悉流程，正在工位上工的老油条们。
“这是易云，燕大文物修复专业的硕士生。”
“这是耿师傅。”侯建飞互相介绍起来，犹如搭上线的媒婆。
旁边正在给古书画揭纸的老家伙，早就忍不住偷笑起来，看向耿超的眼神，也不禁透露出一丝同情与惋惜。
耿超面无表情点点头。
但他内心实际已经对侯建飞开始骂娘了。
“娘希匹，有这么年年欺负老实人的吗？”
书画组老家伙也不少，凭什么就坑自己？
说是让耿超指导，其实根本谈不上指导。
而且这些刚毕业的新手是什么水平，耿超用屁股都能想到！
“洗画洗不了，揭纸一团糟，更别提后面的接笔了……”
活不会干，没眼色不说，麻烦还惹了不少。
更操蛋的是最后责任还都在他！
这种活说白了就是背黑锅，搁谁愿意啊……
侯建飞倒不管这些，交接完任务，与其他人打个招呼，哼着小曲离开了储秀宫。
老鸟庞和蔼停下手里的活，笑眯眯凑过来：“呦呵，耿师傅，来新徒弟了，真羡慕啊！”
那脸上的笑容，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和蔼。
“那您也让我羡慕羡慕？”耿超没好气道。
“别！”
“千万别！我这人水平您还不知道？我哪能带得了徒弟。”庞和蔼推着手，打个哈哈，赶忙回到自己工位。
易云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也并没在意耿超话里有话。
还是很客气地拱手道：“耿师傅好！我是易云，希望今后能跟您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这里没有有用，尽是无用之用。”耿超道。
他没有再理会易云，继续背过身，开始自顾自地，端详起墙上早就贴好的宣纸，看看有没有晾干。
耿超被叫老耿，其实不老，不过四十左右。
只是常年穿着深蓝色工作服，戴着白手套，胡子拉碴，很少修边幅，面容才尽显老态。
易云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屋内状况。
两块工作区域分为洗画区与揭纸区，庄严古朴，工作空间广阔。
两区被五扇大小样式相同，镶嵌寿字的紫檀屏风隔开。
东西墙面装修精巧简洁，尽被宋词修饰，这些都是晚清时大修储秀宫，朝廷大臣对慈禧的阿谀奉承。
耿超不说话，易云当然也识趣地不说话。
在看到耿超将晾干的宣纸，从墙上层层揭下来，又端来一盆清水。
易云这才挽起袖子，将挂在墙上的18管大排和9管小排递过来，顺手拿过一把鬃刷。
耿超这才眼皮一抬，略微惊讶问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刷纸、拓糨子。”
“古书画修复的基本程序，也是必修功，基础课在燕大上了两年，头一年掌握刷子和排笔刀用法，第二年先做立轴，然后是手卷、册页。修复师的手法或许不一样，但刚才我盯着您看了半天，大同小异，能猜出来……”易云不紧不慢回答。
听到易云这么说，耿超的脸色才稍缓一些。
虽然易云嘴上这样说，但手上功夫如何，还得实践出真章！
耿超倒生起来一番考验之心，有意把手里的大、小排笔重新递回去。
“要不……你来替我做这一环？”
“好嘞耿师傅！您正好歇歇。”
古书画修复十分庞杂，单说修复便包含了洗画、揭纸等各道程序，后面的装潢又是另外一套，有的实习生两三年下来洗画都是问题，更别提让他干别的活。
不过，耿超确实是有意将这纸拿出来。
就是考验易云会不会拓。
耿超甚至知道易云会搞坏，但还是偏要他拓，就是要他知难而退！
要他趁早打消了做书画修复的念头！
耿超的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易云会拓出一个大窟窿，出丑的模样……
拓糨子这道工序，最能看出修复者的悟性与基本功。
比如这道工序需要用哪几种工具，怎么个使用法子，黏合剂的浓度与颜色，都得讲究，稍微一个错误，就会完蛋！
可接下来，耿超愣住了。
一切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易云的排笔运用的非常灵活，大小排笔交替挥毫，错落有致。
一洒一闷间，宣纸面的湿润程度变得非常均匀，鬃刷接着就上糨子，没有停顿。
“细节！”
“太细节了！”
耿超忍不住出声。
“这小子，怎么操作会这么细？”
寻常刚入行的修复者会直接拿糨子刷，再去拓。
可纸张若先沾上排笔，直接就毁了，拓一张坏一张，基本是这样！
可偏偏，易云一次性成功！
“献丑了耿师傅，请您批评指正。”
易云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地将鬃刷塞到愣住的耿超手中。
阳光正好从门窗照射进来，透过隔缝，碎金似的洒在易云身上。
从头到脚。
刹那间。
耿超感觉，易云像是电视剧上披着金色光芒的圣斗士星矢那般刺眼！
这让他联想起自己做学徒那会。
同样阳光明媚的上午，老师傅将鬃刷塞到耿超手上，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伟岸的身姿，汹涌的口水，至今难忘。
突然，技能树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限时任务发布：宿主需洗完10幅文物标准的古书画，且完成度不低于90%！】
【限时：三天！】
【任务奖励：宗师级洗画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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