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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 第130章 不胜寒

雪满长空 求之不得 6971 Jun 29, 2022 12:05:00 PM
  第130章不胜寒
  入宫的马车上,贵平一路都在出神。其实并没想什么,只是伸手撩起帘栊,看向马车外。
  入夜了,途径之处皆尽繁华热闹景象,恒王之乱结束,陆家倒台,好像他当做的,和想做的,都做了,脑海里只剩了浑浑噩噩一片空白……
  岳家的大仇得报了,家中过世的人都可以安息了。
  温印离开,殿下这处已经没了旁的威胁,他欠过旁人的恩情,也都还了。
  他是不是该做回岳东篱了……
  他是岳家的最后一人。
  是应当继续留在深宫里,还是去到旁的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做回岳东篱。
  那殿下呢?
  马车滚滚向前,屋檐下的灯火照在眸间,映出昏黄黯淡。
  他放下帘栊,垂眸敛了思绪。
  ……
  等到宫门口,见云陶守在此处。
  云陶上了马车。
  云陶一直跟着贵平,诸事都懂替贵平留心思。眼下殿下要见贵平公公,云陶提醒,“今日有朝臣提到恒王身死的消息,殿下一个人在殿中笑了很久,想找公公没找到,就自己去见陛下了。”
  是同李恒有关,那他就清楚了……
  贵平颔首。
  云陶便不说话了。
  李恒一死,这场动乱就算是彻底了结了。
  无论天家愿不愿意,如今,能继承大统的,只有东宫。
  许多不必要的矛盾,都会迎刃而解。
  即便相互不信任,但储君之位,从今往后,有,且只有东宫一人,即便天家再有妃嫔,也不会再诞下任何子嗣。
  这已成既成事实了……
  但他了解殿下。
  殿下不是去同天家和好的,他是去奚落的,他是去给天家看,你最不喜欢的儿子,已经坐稳这个江山了……
  贵平阖眸轻叹,又朝云陶轻声道,“让马车快些。”
  云陶照做。
  ***
  成明殿外,值守的内侍官和禁军见东宫亲至,都纷纷行礼问候。
  “开门。”李坦的声音好似古井无波。
  当即有禁军上前,缓缓推开殿门。
  殿门似是许久没有这样大打开过了,禁军推开的时候,迟缓的“咯吱”声传来,好似推开了被遗忘的陈年旧事。
  而殿门大开,殿中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随行的内侍官怕冲撞到东宫,刚想开口,却见东宫眼中的黯沉里带着隐约的兴奋,内侍官缄默。
  寝殿中的人明显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而殿门大开,来得只能是一人。
  宁帝激烈咳嗽两声。
  身旁伺候的大监担忧,“陛下……”
  宁帝顾不得他,还在病榻上就撑手坐起,大监只能帮忙。
  李坦的脚步声从外殿,到内殿。
  内殿中的宫人见是李坦,都退后一步,跪了一地。
  入夜了,宫中各处都已掌灯,成明殿这处也不例外。
  殿中的宫人除了大监,都是李坦的人,成明殿在这两年来,就似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见不到任何旁人,也听不到任何除了李坦想让他听到的消息。
  当下李坦缓步上前,大监担心受怕护在宁帝跟前,宁帝一把拨开他。
  大监哽咽,“陛下……”
  宁帝握拳咳嗽两声,幽暗的目光看向眼前的李坦,“让朕看看这个逆子。”
  大监没敢应声。
  听到宁帝口中这句话,李坦不怒反笑。
  这两年来,他近乎没来过这里,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父皇想要见李裕,确保他心爱儿子还活着,所以他来了这里,他可以让李裕初一宴入宫,让父皇知晓李裕安全;但父皇要答应他,不会泄露关于他是双生子的事,烧了那封母妃留下的信,这是交易。
  后来即便是李裕的死,他也没有出现,而是让人告诉父皇,也让人告诉他,父皇知道李裕死了是什么表情,听到内侍官告诉他天家仿佛老了十岁的时候,他心中快意。
  但这次,他是来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一切都结束了。
  他隐忍了这么久,他要的就是这个口气……
  一向看不起他的父皇,如今,只能依仗他。
  听到宁帝口中的“逆子”两个字,李裕戏谑,“还有力气骂人,父皇身子骨挺好。”
  宁帝没有应声,怒目看他。
  李坦笑着上前,循礼拱手,“儿臣见过父皇。”
  “朕不想见你,滚。”宁帝淡声。
  李坦也不恼,“一共也没见几次,回回都让我滚,你不累吗?”
  宁帝怒目看向李坦。
  大监担忧看向天家,果真宁帝剧烈咳嗽几声,大监上前,赶紧替他抚背,但宁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大监这里,而是目光一动不动都在李坦身上。
  李坦继续踱步上前,“我就是来告诉父皇一声,都结束了。”
  宁帝愣住,都结束了……
  李坦笑道,“省得父皇在成明殿中什么都不知晓,还蒙在鼓里,反正这种事,总有一日父皇也该知晓的。”
  李坦别有意味看他,“你的长子李恒,死了。”
  “你说什么?”宁帝急火攻心,忽然伸手捂住胸口,大监吓倒,“陛下,陛下……”
  宁帝一面深呼吸,喘着粗气,一面推开大监,与李坦直视,“你再说一次!”
  “陛下,不可!”大监怕他忽然被气到病翻。
  但宁帝眼下已经顾不得旁的,脑海里都是李坦早前那句话。
  李坦却没应他,而是调侃道,“李裕跳崖了,尸骨都不是完整的;李恒死了,曝尸荒野,父皇,你何必呢?”
  宁帝指尖攥紧,咯咯作响,大监上前替他抚背,怕他动怒撑不过去。
  李坦双手背在身后,‘娓娓’道来,“还没明白吗,父皇,你才是他们两人的催命符……”
  “你!你!逆子!”宁帝气得喘不上气,大监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陛下,不能动气,不能动气,您这身子根本不……”
  大监忽然反应过来,“太医,太医,传!”
  但任凭大监怎么叫,也都不会有其他人入内。
  “大监……”宁帝沉声。
  其实大监都明白,但是就是不甘啊……
  李坦却仿佛没受眼前的影响,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原本是想留着李裕的,留着他做废太子,让他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天子,谁是蝼蚁。他原本是可以延口残喘的,我还让永安侯的女儿去陪他,让他在离院怎么消遣都行。我对他算仁至义尽了吧,等我日后登基,他每年在我面前跪着叩首,我就让他活着,不好吗?”
  李坦凌目,“是你害了他,你不暗示要帮他,他也不会铤而走险,父皇,是你害死了你最心爱的儿子!你才是元凶!”
  “混账!你!滚!”宁帝只能拿起一侧的玉枕砸向李坦。
  玉枕质地清脆,砸向李坦的时候,李坦没躲,痛意下,玉枕落地而碎,殿外的禁军顿时涌了进来,同方才大监唤太医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李坦抚了抚胳膊。
  方才,玉枕是砸在他胳膊上的,如今的左胳膊已经麻了,李坦没有作声,而是看向禁军,“都出去吧,我同父皇说话,父皇撒气呢!”
  禁军面面相觑,还是退了出去。
  宁帝咬紧牙关,却也清楚知晓,这成明殿上下都是李坦的人!
  李坦好似根本不介意早前的事,就似所有的话都要在今日说完一般,继续上前,“李裕还是厉害,他说服了宋时遇帮他逃跑,他也狠,一把火烧了娄家做幌子,也烧死了温印,父皇,你这儿子不比我温和多少啊,逼急了都一样。他早前那么着急往定州去,是父皇安排了人接应他吧,但都临到最后了,却被逼跳崖死了,多悲壮啊!原本可以活下来的,是你,父皇,你逼死他的,他怨不了旁人,要怨,他只能怨自己有这么一个父皇。”
  “李坦!”宁帝大怒。
  李坦也一改早前的揶揄讽刺,反声逼人,“你以为我没怨过吗!”
  宁帝愣住。
  李坦怒目,“因为我怨过,所以我自己做,我不求你!你不是厌恶我吗?你现在只剩我这么一个儿子了,你再厌恶我又如何!这长风如今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才是长风的天子,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的皇位,只能到我这里!”
  “你!”宁帝咬牙切齿。
  李坦又反怒为笑,“哦,对了,还没说李恒呢,你以为李恒这个病秧子就是善茬?说到底,他才是最有心机这个,我还要谢谢他呢,如果不是李恒,你的另一个好儿子在背后推波助澜,我哪能这么顺利逼宫?我原本还想着,等他被擒入京,好好当面道谢,结果他死在卢城郊外的荒山野岭中了。可惜了,心机藏得这么深一个人,我都没把他当对手,他却在背后怂恿陆冠安放火烧死李裕。啧啧啧啧,平日里李裕没少追着他屁股后跑,讽刺啊,最后却死在李恒一心的算计里,这算不算死得其所?”
  宁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坦笑道,“不信是吗?人都死了,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你一直心有愧疚的这个儿子,他在背后推波助澜,替我扫平障碍,等到我做了东宫,他再想方设法杀了李裕,因为李裕一死,他就可以打着清君侧,逃逆贼的的旗帜,让自己名正言顺坐上储君之位……父皇,谁不在为自己谋算?老四不死,李裕不死,我不谋逆,他怎么有机会?到如今,你还以为老四是我逼得溺水的吗?”ωww.五⑧①б0.℃ōΜ
  宁帝整个人似是还在震惊和颓丧中没有缓和过来……
  李坦眸间笑意更浓,“父皇,都过去了,你如今只有我这一个儿子,长风的江山不给我,难不成要拱手送人?”
  “你……”宁帝脖颈间青筋暴起。
  “哦,是啊,我怎么还忘了一件事?”李坦缓缓敛了笑意,这次,已经近乎临到宁帝跟前,“父皇原本还应当有个儿子的,但是双生子,不吉利,被我外祖父溺死了。现在想想,从一开始其实就注定了,我才是最后的天选之子。你喜欢或不喜欢我又怎么样?长风的皇位不还是我的吗?我要是父皇你,就好好死了之前的心,安安分分退位,做你的太上皇……”
  “李坦!”因为离得近,所以宁帝抓紧他衣襟。
  李坦伸手握住他的手,宁帝原本就在病中,如何同盛年的李坦相比,李坦握住他的手,宁帝吃痛,但没吱声,额头冷汗直流。
  “父皇有何教诲?”李坦已然有恃无恐。
  宁帝咬紧牙关,低声怒意道,“朕当初就应当杀了你!”
  一直漠不关心的李坦,此时也愣住。
  再如何,都未想过从宁帝口中说出的事这句话。
  李坦怔了许久,最后,才颓然而笑,“那你没机会了。”
  李坦握住他的手忽然松开,宁帝跌回龙塌上,剧烈咳嗽着。
  “来人!”李坦唤了声。
  熟悉的脚步声入内,李坦没转头也知晓是贵平。原本他也是让人去唤贵平的,眼下来得正好。
  而宁帝还沉浸在刚才的怒意中,一面由大监搀扶着,一面恼意道,“朕就该杀了你,你这个野种!”
  贵平僵住,诧异看向李坦。
  李坦也愣住。
  但很快,李坦嘴角又浮起一抹笑意,“野种?原来在父皇眼里,我是野种?”
  贵平低头,一颗心砰砰跳着,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去。
  大监也吓倒,不敢吱声。
  宁帝也不再掩饰,“你就是野种!朕当初就不应该妇人之仁,就应该杀了你,一念之差!一念之差!”
  宁帝悔不当初。
  李坦再次不怒反笑:“如果我真是野种,你当初还留着我,也无非是想借住蒋家替你拿到今日的皇位,你同蒋家不过各取所需而已。你早就应该料到今天!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不拿回蒋家应得的东西。”
  “你!你!”
  李坦冷笑,“就算你真是一念之差,留了我一条性命,那你也活该有今天。妇人之仁,原本就做不了皇帝,连李恒都比你强。”
  “李坦!你……你……”宁帝情绪剧烈起伏着。
  李坦没有转身,却朝身后的贵平说道,“父皇龙体抱恙,太医院会诊也束手无策,于今日下诏退位!让礼部择吉日,太子登基!”
  贵平拱手应是。
  “你!你……天要亡我长风!”宁帝气得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天要亡我长风!”宁帝黯然大笑。
  李坦也笑,“长风就是要亡,也是亡在你手里的,不是我手里。反正如今的长风都已经乌烟瘴气了,撕毁重建也没什么不好。至于东陵,父皇别担心,我同东陵也不过各取所需,沧州是怎么送出去的,我迟早怎么拿回来,就不牢父皇担心了。”
  宁帝重重咳嗽,大监扶着他,怕他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李坦却步步逼近,“皇位真是个好东西……对我好的人都不在了,要么被我逼死了,要么被我送人了,父皇觉得我还在乎什么?”
  贵平看向他背影。
  他呛然笑道,“名声?我拿来有什么用?对我有什么意义?我就是谋逆了,就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这才是我要的。”
  宁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坦起身,又恢复了最初的淡然,“父皇失心疯了,既然不想说话,日后,也别说话了。”
  李坦说完,看向贵平。
  贵平怔住。
  李坦凌目。
  贵平拱手应是。
  “你疯了!你!李坦!”
  身后是宁帝的声音,而李坦就似听不到似的,转身往殿外走去,贵平跟在李坦身后,待得李坦出了殿中,使了眼色,让人再度将殿门重重阖上,朝一侧的内侍官吩咐了声,“叫太医来。”
  内侍官询问般看向贵平,贵平喉间轻咽,沉声道,“陛下失心疯了,说不出话了。”
  内侍官当即会意。
  李坦在前,也踩着脚下的石阶一步步往下,贵平远远跟着,没有上前,却神色复杂看向李坦背影,脑海中都是方才成明殿中幕幕,还有早前的幕幕。
  而李坦踩着石阶,面无表情,轻声唤道,“贵平。”
  贵平上前,“殿下。”
  李坦淡声道,“李裕死了,李恒死了,这场纷争烟消云散了,很快,诏书就会降下,我会登上天子殿堂,长风的皇位已经唾手可得,但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为什么?”
  贵平愣住,没有应声。
  李坦继续道,“当初最想要得到皇位,最想证明自己,而眼下忽然觉得并无意义……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贵平还是看向他。
  也没有应声。
  李坦仿佛也根本不需要他应声,只是因为身侧没人了,只有他。
  李坦继续下着阶梯。
  这条阶梯从小到大,他再熟悉不过。
  每次来父皇这里,都会途径这条阶梯,但从他懂事起,他每次见过父皇,从这条阶梯回去的时候,都不高兴。
  也摔倒过。
  那时是赵国公扶起他,“殿下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低头。
  彼时的赵国公朝他笑道,“殿下,从哪里摔倒就哪里爬起来,来。”
  赵国公牵他。
  他抬头看向赵国公,觉得那时候的赵国公慈祥而温暖。
  “赵国公,他们都说你学问好,我看《五目记》,有个地方没看懂,我可以问你吗?”他眨了眨眼。
  “殿下在看《五目记》?”赵国公眼中惊喜,“这本书拗口难读,殿下看不动是正常,殿下您说,老臣看能否解惑?”
  他缓缓扬起嘴角,眸间都是笑意,“就是第二篇中段……”
  李坦踩着阶梯,眼底浮起氤氲。
  但这条路上已经再也不会有赵国公……
  “你来做什么?”他分明是想看到赵暖的,但言辞中总是显得不耐烦。
  “爷爷说我前日把你的纸鸢弄坏了,让我赔一只给你。”赵暖眼巴巴看他,其实舍不得,“这是我最喜欢的……”
  他知晓,但还是收下。
  赵暖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淡声道,“走吧,陪我去放一回,我就还你。”
  “真的?”赵暖当即不哭了,然后叽叽喳喳,“我的纸鸢能飞很高的,不信稍后你看看,而且它一定是最好看的!”
  他看她,“不务正业。”
  赵暖惊呆:“……”
  最后,赵暖的纸鸢也挂在树上戳破了,赵暖说哭就哭,“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看向她,方才眸间的笑意顿时敛了,沉声道,“是,我不是好人,我是故意的。”
  是,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他还让她哭着去了清风台……
  李坦指尖攥紧,眼前朦胧。
  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坐拥整个长风。他想要的,都有了。
  但他也什么都没了。
  他不后悔。
  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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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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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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