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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6 章 第 186 章

渡劫老祖的科举官途 余缠缠 11509 Jun 29, 2022 9:24:21 PM
  临近戌时,所有翰林及庶吉士便已停下手中的笔,开始将摆在案上的文册收拾妥当,准备离宫。铜锣声一响,所有翰林及庶吉士均鱼贯而出,而后翰林院大门便锁了起来。
  墨珣跟着其他人一同走到门口之后,伦沄岳便主动走了过来,要领着墨珣到宫门外去寻越国公。墨珣现在还住在越国公府,下了衙门之后同越国公一起回府就正正好了。
  而越国公就算此时不知墨珣已经在翰林院了,只消在宫门外见到国公府的车夫应该也就清楚了,毕竟车夫也不可能单单接越国公一个人回府。
  冯维正与卢文客刚才没能好好同墨珣说上话,现在下了衙便过来招呼着墨珣说是要一同上酒楼用饭,联络联络感情。
  墨珣稍作思考之后便略显为难地开口道:“今日恐怕不成,倒不若明日吧?我请两位同僚吃上一顿。”墨珣虽然与他们二人无甚交情,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同榜情谊在,他们在翰林院又比自己多呆了三年,怎么说这顿饭都是免不了的。
  冯维正倒是没说什么,但卢文客立刻佯装怪罪起来。
  墨珣这才解释说是家中今日摆了家宴。
  两人与墨珣是同一批的进士,本应同时进入翰林院,但墨珣却因为守孝的事回了乡。此次回京任职,倒是有些人猜测他或许会被外派到地方,却没曾想仍是留在了翰林院……认真说起来,对于墨珣家中应当是喜事一桩,家中要摆宴也实属正常。
  想到这里,卢文客便也并未再纠缠,只是又同墨珣说了几句,拟定了明日下衙之后一同用饭,这便要散了。
  新晋的一甲三名趁着下衙的功夫,推了状元张叙编出来,“诸位大人且慢,承蒙各位不嫌弃,不如就与我等一同到鹤颐楼吃顿便饭?”wWω.㈤八一㈥0.CòΜ
  伦沄岳站在墨珣身边,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已经有其他的翰林摆手拒绝了。
  与他们同乡的翰林自是要给这个薄面,这就与他们一道去了。
  伦沄岳也是直摆手,拉着墨珣说是家里已经摆了席,不便前往。
  三人在今日伦沄岳领墨珣前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墨珣的身份,而在会馆的时候也曾听说过上一任状元的事,自然是知道墨珣是越国公的干孙子,只是却并不知道伦沄岳与墨珣的关系。
  不过,既然伦沄岳都这么说了,想来应当是亲属一类。毕竟越国公府的家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具体是什么亲属,他们也不好在此刻当面问起,便当作是自己已经知情,这就不再劝了。
  反正在翰林院里多呆上几天,这些事应当也就都能清楚了。
  伦沄岳对他们说完了之后,这便领着墨珣往宫门处走,与此同时,还小声地对墨珣说:“其实我刚当庶吉士那年,也曾提议过要请翰林院的一众同僚一起用饭,当时也是被拒绝了。”他不紧不慢地走在墨珣身侧,愈显风骨,“翰林院这边大都是科举选士上来的……”
  这般说着,伦沄岳便微微蹙起眉,显然是在思考应当如何措辞才能使墨珣既听得明白,又不会过多贬低翰林院的同僚,“……比较清贵,平素除却几个交好的同僚之外,也鲜少这般随随便便地摆大宴。”
  伦沄岳实在是想跟墨珣说在宫里谈论这些不大方便,不如等到他哪天上越国公府或是墨珣到他家里来,两人私下里再行讨论。但有些事还是要趁早让墨珣知道为妙。
  如此一来,伦沄岳便也只能再将声音压低一些,凑在墨珣耳边说:“恐有结党营私之嫌。”
  伦沄岳这么一说,墨珣就明白了。不过他还是看出了伦沄岳话里的欲言又止,想来应该是觉得现在时间不够不足以详谈吧。
  墨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其实伦沄岳这个解释挺牵强的,在墨珣看来,这些翰林要么家中有事,要么就是担心风评不好,或者根本就是瞧不起新来的。
  像伦沄岳所说,他三年前还是庶吉士的时候也被拒绝过……庶吉士要通过了散馆考核,被留馆了之后才是确定下来会留在翰林院。而伦沄岳那时刚当上庶吉士,作为正式翰林的他们怎么会搭理伦沄岳呢?
  至于现在开口的这三个进士已经被明确授予翰林官的职位却仍是被拒绝,想来应该是在观望吧。
  “二舅,我猜今天爷爷应该弄了个小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到越国公府去?”
  墨珣刚才对冯维正和卢文客说的,其实只是他的猜测。毕竟他出门之前赵泽林也没对他提,但按照他对赵泽林的理解,想来应该会弄个小宴庆祝一下的。
  就算没有,那临时置办一下也不打紧啊。
  两人一同出宫之后,便也找到了越国公府的马车。
  彼时,越国公已经坐在马车里等墨珣了。
  伦沄岳上前同越国公见礼之后便要离开,但墨珣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伦沄岳的朝服,转而同越国公说道:“祖父,今日让二舅到家里一同用饭可好?”
  “行啊。”在越国公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随便说一声就成了。
  “那你就让人到家里说一声,让他们也一起到府里用饭。你就搭我的车,先过去。”越国公这般对伦沄岳说道。
  墨珣离京之后,伦沄岳便也很少到越国公府上去了,两人鲜少有其他的交往,此时伦沄岳同越国公说话反倒带了些客气,“如此,那就要打扰越国公了。”
  墨珣见他们两人之间氛围似与以往不同,一时间倒也摸不清头绪。若说越国公与伦沄岳在朝堂上有什么不对付……也不无可能了。
  伦沄岚这就到往自家府上的马车处去,准备对车夫交代一二。
  越国公趁着这个空档问起墨珣今日到翰林院是否还适应,他面上满是关切,显然是担心周涛在翰林院会给墨珣摆脸子。而越国公在御史台,虽说是御史副丞,官位品阶都比周涛高,可若是墨珣在翰林院让人欺负了,他也是鞭长莫及啊……
  墨珣见状,忙摇头,只对越国公说了一下他今日在翰林院的所见所闻。
  越国公有些担心墨珣会隐瞒,便也仔细地听他说话,想从中听出是否有哪里不对。
  伦沄岳同他府上的车夫交代完了,回来之后便上了越国公的马车。原先在外头倒还好,可这一进了马车,伦沄岳满身的拘谨简直都萦绕在马车中间了。他原先同墨珣还未说完的话,现在也没敢当着越国公的面提起,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墨珣暗自眨了眨眼,总觉得自己离京的这三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这三年,墨珣虽然不在京城,但却一直跟越国公他们保持联系,却是从未听越国公提起过伦沄岳如何。
  伦沄岳的反应倒让墨珣在意起来,“二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反应?”墨珣想着,两边都是他的亲人,如果有什么事倒不若摊开来说个明白,也好过老憋在心里,而他这么夹在中间也有些难办。
  “什么怎么?”伦沄岳被墨珣问得莫名其妙,他觉得自个儿今日状态还算不错。
  墨珣眯起眼,显然是在怀疑伦沄岳装傻充愣了。“上了马车之后,二舅显得十分拘谨啊。”
  伦沄岳闻言,当即笑了起来。“师大人在场啊,自是拘谨了。”
  墨珣自然不信,“往常怎么不见二舅拘谨?”师明远又不是今天才当上的御史副丞,伦沄岳早干嘛去了?
  伦沄岳见墨珣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干脆开口解释起来。无非就是因为墨珣与伦沄岚离京之后,两家来往便少了。伦沄岳除了交房租之外就很少到越国公府上,整整三年没什么往来,忽然这样见上了自然是尴尬的。
  “前些日子不还一同吃饭了吗?”墨珣对于这样的人际往来不是很懂,但却不妨碍他观察。
  伦沄岳见墨珣这样,一时间倒也没那么局促,这就笑了起来,“当时人多,能一样吗?”
  越国公听得两人的对话,却并未吭声。他本身品阶就比伦沄岳高,也比伦沄岳年长,总不至于让他主动上伦府拜访吧。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伦沄岳自己担心自己总是到越国公府上来打扰会引起越国公的反感罢了。
  墨珣沉思片刻,视线在越国公和伦沄岳脸上来回,便点点头,算是信了伦沄岳的说辞。之后,他也没有再揪着这点不放,转而主动提起了翰林院的事。
  墨珣一说翰林院,伦沄岳便下意识飞快地朝了越国公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的功夫,伦沄岳就飞快地想好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倒也不怕越国公听,反正也不是什么辛秘,越国公只消稍稍打听应当就能知晓。
  想到这里,伦沄岳便直接在马车上同墨珣说了起来。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翰林院的人,俸禄不高却自视甚高,与墨珣早前的猜测一般无二了。
  越国公一直都坐在旁边不吭声,但是伦沄岳所说的这些,他在朝中也早有耳闻。
  翰林院那边除了处理文书之外,还兼了国子监的差事,充当皇子讲席之类,每一任新皇登基都有翰林官的身影。
  越国公倒不是看不上翰林官,大家同朝为官,只要没有做出什么危害国家和百姓的事情,也谈不上谁看不上谁了。不过一直以来,文官看不上武将已经成了定律,所以翰林官那边是怎么个心思也不是很难猜。
  伦沄岳说完了之后,又在马车上简单地跟墨珣提了一下翰林院内部的势力划分:掌院学士为翰林院的主管官,副掌院次之,下首有侍讲学士、侍读学士、修撰、检讨等等。
  依照越国公早前的说法,翰林院为钱相一派,但听伦沄岳的意思却不尽然。应该是大体为钱相一派,但内部还有更细的划分。
  掌院学士与副掌院学士就不同属,下头的其他学士人员不少,各为其主也无不可能。
  比如朝廷上针对某件事产生了分歧,这时候可能就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由占人数多的那边提出的意见为准。
  至于更具体的,哪个官员站在哪边,伦沄岳倒是没再往下说。
  今天庄文杰带领墨珣他们参观了整个翰林院,并且在没有打扰到其他翰林官的前提下为他们介绍了翰林院的其他同僚。
  因为没有打扰到别人,其实只是走马观花罢了,甚至都没看到一些个翰林官的脸。
  墨珣记性好,再加上接下来恐怕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会一直呆在翰林院,所以庄文杰为他介绍的时候,他便很认真地将每个人都记下了。今日没见到、没认清的,明日可以再见,到时再打听就是了。
  伦沄岳此时点到的几个翰林官,墨珣都存有印象,这下便逐一把人对上了。
  越国公听到伦沄岳这么说,不免有些诧异。他暗自挑了挑眉,心中倒是对伦沄岳有些刮目相看——伦沄岳进入翰林院才短短三年,竟然已经知道这么多事了。
  伦沄岳倒是不担心越国公听见,毕竟他本身还没有加入哪个派系……呃……或者说是别人还在观察他。
  在伦沄岳看来,别人恐怕直接就将他归为越国公一派了。而他在经历了散馆考试之后,彻底成为了翰林官这才有机会打听起朝廷内部的事来。对于越国公的明哲保身,伦沄岳听到的却是不同版本的讯息了。当然,他不是越国公自然对越国公的做法无从置喙。
  伦沄岳在马车上随意提点了墨珣几句,马车便抵达了越国公府大门口。
  越国公进门之后便对管家交代起今日伦沄岳一家要到府上用饭,恰好得了管家一句“夫人都已安排妥当了”。
  赵泽林同越国公一样,见到墨珣回来之后便先问起了他在翰林院的事,知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之后,便松了口气。
  等到唐欢遥带着家里几个小的过府之后,赵泽林就让下人摆饭了。
  伦素程通过了院试之后便进入官学就读,在墨珣进京之前还参加了伦素程的喜事。伦素程的夫郎是王老先生的孙子,墨珣却是在伦素程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相比起石里乡里的哥儿,无论是从才、貌上来说都是好的,也难怪伦沄轲要举家进临平县求亲了。
  墨珣在乡下一直没听到关于伦素华的消息,进了京之后,他也就在进京的当天晚上跟伦素华打了个照面罢了,倒是没打听过伦素华的具体情况。现下一见到伦素华跟着唐欢遥过来,反倒有些在意。不过,若是有什么喜事,想必不用他开口问,伦沄岳也会主动提起的。万一伦素华院试未过,他再问起,无非就是让人平添尴尬罢了。
  赵泽林原也猜想今晚墨珣或许会带伦沄岳一同过府,就算墨珣不提,那越国公总也会邀的。所以在见到伦沄岳的时候,赵泽林丝毫不觉得意外。
  今日摆的这个家宴除了要庆祝墨珣成为翰林院修撰之外,还有就是要提一提墨珣的婚事了。
  墨珣今年十五,林醉也有十七了。一般来说,哥儿家在十五岁及笄之后便可以嫁人了。但当时墨珣要回乡守孝,自然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娶夫郎……而此番墨珣进京之后,在没有得到宣和帝的确认之前,赵泽林当然也不敢在墨珣面前提起。
  今日,墨珣已经得了授官圣旨,那就表示宣和帝已经认同了墨珣守孝结束,此时已经可以娶夫郎了。而伦沄岳作为墨珣在京城里的亲人,遇上这等大事,理应一同请来。
  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赵泽林给越国公使了个眼色,让越国公把这个事情提上一提,也听听伦沄岚有什么意见。
  墨珣与林醉早早就定了亲,如无意外那就是越国公与赵泽林先跟伦沄岚通个气,而后再由赵泽林上门同昌平郡君谈论婚期了。
  “说起来墨珣今年也十五岁了,这守孝完了,授官的圣旨也领了,那就可以娶夫郎了嘛。”赵泽林事先跟越国公提过,此时一接到来自赵泽林的眼色之后,越国公便说起了开场白。
  墨珣一回京就想问林醉的事,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此时听到越国公主动提起,心下倒是松了口气。
  不过越国公说这话的时候正是看向伦沄岚,显然也不是在同墨珣说了。
  伦沄岚见状,自是连连点头,“珣儿也是到娶夫郎的年纪了。”这个事,伦沄岚本就要提了,总不好让林家再等。
  越国公与赵泽林看伦沄岚的反应,也是颔首。随后,赵泽林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沄岚明日就与我一同到林家府上与昌平郡君谈论一下婚期吧。”
  伦沄岚左右无事,自是点头称是。
  伦沄岳在一旁听得,转而看了唐欢遥一眼。两人均未吱声,只是听着他们赵泽林与伦沄岚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墨珣的婚事一经敲定,越国公不免就看向了伦素华。这才想起,他倒是没听伦沄岳提过伦素华的亲事。“对了,你家……这个两个小的议亲了吗?”
  越国公一时记不起素华与素安的名字,但却不妨碍他这么问伦沄岳。
  伦素华听到自己被问起,只看了一眼父亲和爹爹,便低下了头。
  在越国公记忆中,伦素华与伦素程年龄相仿,既然伦素程已经成亲了,而墨珣也快了,那伦素华应该也不久了才是。伦素安看着也已经长开了,是可以先相看起来。
  伦沄岳听到越国公问起自家的儿子,顿时便是一脸无奈,“素华啊……”伦沄岳拖了个长音,边说边摇头,“我是拿他没办法了。”
  越国公迟疑了一阵,“怎么?”
  “院试考了几回了,连个生员都没得。”伦沄岳是恨铁不成钢了,经了这段时间的磋磨,他总算明白了,自家儿子恐怕就不是读书那块料。
  凭着伦素华自己要想在京里相个好点儿的哥儿那恐怕是不容易了。
  伦沄岳自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愁得很。
  素安还好说,毕竟是个哥儿,还有个在翰林院做官的爹,嫁个朝廷命官都是使得的。可伦素华真是愁死人了,高不成低不就的……
  越国公听到伦沄岳这么说,一时间竟也不知是该如何安慰他。越国公自己没有孩子,认了墨珣这个干孙子在定亲的事上也没怎么让他费心,此时听到伦沄岳唉声叹气,心中竟也颇有体会起来。“那也该相看了吧,我听说素程都已经成亲了。”
  刚才伦沄岳说出了伦素华的名字,越国公这就想起了他们伦家那辈是“素”字辈,再加上他收到过墨珣的信,这便忆起了伦素程的名字。
  伦素程成亲的事,大哥是有写信告知。伦沄岳也是收到了伦沄轲的信之后,这才开始不再逼迫伦素华念书,转而开始打听起哪家有合适的哥儿来。
  大多数情况下,儿子的亲事都是由他爹张罗的,但唐欢遥进京后社交圈并不广,也只有在伦沄岳正式入了翰林院之后才与其他几个官员的夫郎有了交集。
  念书一事真是要靠自觉和自身的悟性。
  伦沄岳自认已经在尽自己所能在教伦素华了,但他也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是像到了谁,怎么就在读书的事上没有半点兴趣呢。本来素华比素程、墨珣更早通过县试,按理说应该不至于不适合念书才对……
  “已经在留意了。”伦沄岳一提起这个就觉得犯难。如果伦素华通过了院试,得了生员身份,怎么说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了。等到那个时候再说亲,说亲的筹码也能高些。可伦素华偏偏不争气,这让他有什么办法。
  这个话题既然是越国公挑起的,那么看到伦沄岳现在犯难的表情自然也就不能装聋作哑,“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伦沄岳忙点头,算是应下了越国公的话。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伦素华的婚事就算有越国公帮忙,可伦素华本身能力不行,那也是说不着什么好人家的。
  墨珣一听到越国公问起伦素华的事,就开始盯着伦素华看了。伦素华看起来与墨珣三年前离开时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但墨珣就是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是墨珣进京之后第二次见到伦素华了,说到第一次……墨珣仔细思考起上一次与伦素华见面时是什么情景。不知道是不是陌生的错觉,好像,伦素华没以前那么爱说话了?
  想到这里,墨珣又打量起伦素华来。
  或许是墨珣的视线太过直白,伦素华这便抬起头来同墨珣来了个对视。
  墨珣一怔,随后就看到伦素华讷讷地冲自己点头示意,而后他就不再看墨珣,转而低头盯着自己的碗。
  伦素华这也变化也太大了吧?!
  在墨珣离开京城之前,每一次同伦素华会面,他都会跟自己诉苦。可自打墨珣回京了之后,反倒再也没听到过伦素华的抱怨了。
  莫非是伦沄岳把伦素华管得太严,直接把伦素华管傻了?
  用过了饭,闲谈完毕,伦沄岳便要起身告辞了。作为主人家,越国公与赵泽林自然跟着起身要出门送客。
  伦沄岳自然连连摆手,直道“不用”。唐欢遥也表示让伦沄岚来送就好,就不劳烦越国公与国公夫人了。
  因为伦沄岳和唐欢邀的一再坚持,越国公最终便也同意了,由伦沄岚代为送客。
  伦沄岳他们一行走出了饭厅之后,便由伦沄岚领着往大门处走了。墨珣作为晚辈,自然是跟在他们身后的。
  唐欢遥走了两步之后回头看了看饭厅,见越国公与赵泽林当真没有跟出来,便赶紧伸手拉住了伦沄岚,将他扯到自己身边。
  伦沄岚没有防备,被唐欢遥扯了一个趔趄。好在唐欢遥及时把伦沄岚扶住了,也免得伦沄岚跌倒。
  “二哥夫郎?”伦沄岚顿时松了口气,这才顾上问唐欢遥要做什么。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唐欢遥刻意压低的了声音。
  墨珣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而唐欢遥这么低声说完了之后还朝着伦沄岳看了一眼。伦沄岳从听到伦沄岚说话开始就已经偏过头在看两人了,此时见自家夫郎暗示,便略微颔首了一下,领着家里的三个孩子又走快了些,算是给伦沄岚和唐欢遥留下私人空间。
  墨珣倒是不想走,可被伦沄岳喊了过去,不走也不成了。
  见周围只余他们两人,唐欢遥这才拉着伦沄岚说道:“三年前宫廷选秀,墨珣那个未婚夫郎被宫里撂了牌子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唐欢遥说的这是一个陈述句了。如果林醉没有被宫里撂牌子,那他就不能够自行婚配,自然也就不能嫁给墨珣了。
  伦沄岚顺着唐欢遥的说法点了点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听说,林府那个醉哥儿,当年是因为‘多口舌’这才被宫里撂了牌子。”唐欢遥说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当年的选秀,伦沄岳因为墨珣便也稍加关注。说句实在话,那时无论是林家还是越国公与伦沄岳都以为林醉必定会被留牌子,而墨珣与林醉的婚事也一定会告吹。却没曾想,林醉竟然在经历了第一轮选秀之后于宫中跟别人起了争执,甚至还动了手……最终,林醉与那名哥儿一起被撂了牌子。
  “据我所知,醉哥儿应当不是那种人才对。”伦沄岚听完了唐欢遥的话之后,怎么都觉得不对。就他几次见过林醉,也只觉得林醉并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而且,墨珣回乡之后,越国公并没有再认别的孙儿,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害墨珣了。如果林醉当真是那种多口舌,会搅得家宅不宁的人,想来赵泽林也不会再提起才是。
  墨珣听到唐欢遥这么说,略显诧异地回了头。
  伦沄岳本就带着素华、素安和素晗在大门处等唐欢遥,此时见到墨珣的动作,伦沄岳便也跟着他一起朝着唐欢遥与伦沄岚处看去。
  唐欢遥今天最主要的也不是要说这个,只是觉得伦沄岚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提上一提,“其实……还有别的。”接下来的话就不太好听了,但伦沄岚也算是他半个弟弟了,而墨珣又是他的侄子,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为好。
  “我听说,醉哥儿还不太好生养。”
  “啊?!”伦沄岚乍一下还没听明白,等仔细一琢磨才反应过来,顿时便急了,“这都是从哪儿听说的啊?”
  唐欢遥被伦沄岚忽然抓了一下,也面露难色。毕竟墨珣与林醉的婚事是早都说定了的,墨珣回乡,林醉自己及笄之后又等了墨珣足足两年……“就宫里嘛。”唐欢遥说着说着便摆了摆手,“哎呀!就是传言,传言……”
  “多口舌”与“不好生养”,都是唐欢遥从伦沄岳口中听来的。而林醉作为墨珣的未婚夫郎,伦沄岳自是有在留意。以至于后来,林醉被送出宫后,伦沄岳还在宫里四处探听了一番。
  不过,当年伦沄岳把这件事告诉唐欢遥的时候也只说是宫中传闻。
  伦沄岚只要一听到与墨珣有关的事,当然是十分上心。墨珣娶夫郎乃大事,林醉进了门之后也是正夫,日后便是当家主夫了,那地位自是非同一般的。伦沄岚在墨珣的事在不敢马虎,此时见唐欢遥开始打哈哈了便拉住了唐欢遥的胳膊,沉声问道。“欢遥,你跟我说实话,你说的这些事是真是假?”
  “是你哥从宫里听来的。”是真是假,他哪知道呢?唐欢遥回答不了伦沄岚的问题,“不过沄岳也说是宫里传言。我们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一下,至于后续应该怎么做,就由你自己来决定。”
  伦沄岚闻言这便垂下眼帘沉思起来,他原先抓着唐欢遥的手也随即松了松。唐欢遥见状,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伦沄岚这才想起自己是出来送客的,赶紧将唐欢遥送至大门外,看着他们一家上了马车。
  墨珣虽然被伦沄岳叫走,但他却时刻注意着二舅夫郎与爹在做什么,倒也把他俩说林醉的事听了个分明。
  在墨珣看来,无论林醉如何,他最后都是要娶林醉的。像唐欢遥说的什么多口舌一类,墨珣不大信。
  不过……也说不准。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与林醉接触得少,对林醉还不太了解吧。
  至于“不好生养”这点……墨珣真是不知道了。在他眼中林醉本就是个男人,理应不能生才对……当然,他的这种想法不能让伦沄岚知道了,否则伦沄岚怕是要被他吓坏了。
  送走了伦沄岳一家之后,伦沄岚立刻显得心不在焉起来。
  墨珣是知道情况的,却没办法出言对伦沄岚解释。刚才伦沄岚听到唐欢遥说林醉“多口舌”的时候明显是不信,而且反应也没这么大。想来,应当是“不好生养”这四个字对伦沄岚造成了一些不良的影响。
  “爹?你怎么了?”墨珣想着,要不就干脆引导着伦沄岚说出来,这样他也好劝上一劝。
  伦沄岚有些晃神,此时被墨珣这么一问,倒是转过头来看了墨珣一眼。一阵欲言又止之后,伦沄岚才摇摇头对墨珣说:“爹没事。”
  这就是不打算说了。
  墨珣有些烦躁,他没有告诉过伦沄岚自己听力和视力都超于常人,自然也就无法解释自己怎么能听到他跟唐欢遥的对话了。
  但林醉,他是一定要娶的。
  “是不是二舅夫郎刚才跟爹爹说了什么,惹了爹爹不快?”墨珣眼下耐心十足,便也努力引导起伦沄岚来。
  伦沄岚听到墨珣这么问,嘴上动了动,面上也是犯难,似乎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墨珣。
  墨珣正等着伦沄岚说话,哪能让他又把话憋回去。想到这里,墨珣便主动提起,“难不成是为了我的婚事?”
  伦沄岚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墨珣,满眼的难以置信,显然是被墨珣的问话吓到了。
  “难道不是吗?”墨珣并未表现出自己十拿九稳的样子。
  伦沄岚这才点点头,“是为了你的婚事。”
  他本来就在为墨珣的婚事烦心了:如果墨珣的父亲还在世,那成亲啊、洞房啊,就应该由身为父亲的墨延之来教了。刚才在饭桌上越国公与赵泽林提到明日要到林府去为墨珣请期,伦沄岚就想着自己将哥哥一家子送走了之后,再去寻赵泽林,再由赵泽林跟越国公提一下,让越国公为墨珣讲一讲那些事……
  可是后来,唐欢遥说的那些话……着实是太令人在意了。
  墨珣见伦沄岚愿意开口说了,这便安静地等他继续。
  “三年前醉哥儿要参加宫里选秀的事,你还记得吧?”伦沄岚这就从头说了起来。
  墨珣点点头,而后就听到伦沄岚把刚才唐欢遥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伦沄岚又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小声嘀咕一样,“这事儿这么要紧,怎么越国公和国公夫人都不先跟我提呢?!”
  “要不,爹爹去问问爷爷和祖父如何?”墨珣听到伦沄岚这么说,显然是伦沄岚觉得赵泽林和越国公有事瞒着他了。
  伦沄岚听墨珣这么说,稍作思考之后便也同意了墨珣的说法。反正他本就打算将人送出去之后去寻赵泽林,现在刚好问一问这件事。
  墨珣本也想知道林醉的情况,现在看到伦沄岚要问,便也暗自跟在后头准备听上一听。
  赵泽林与越国公用过了饭之后就到后院去了,此时伦沄岚跟墨珣听了下人的话这就到后院寻人去了。
  等墨珣他们到的时候,越国公老两口正在饮茶。
  “人送走了?”赵泽林见他们寻了过来,想来应该是有事要说,这就伸手指着跟前的椅子,让伦沄岚与墨珣坐下。
  “是,看着他们上马车了。”伦沄岚回话。
  赵泽林本就是要挑个话头罢了,等到伦沄岚答完了之后,他便好整以暇地等着伦沄岚说其他的事了。
  “是这样的,我刚才……”伦沄岚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越国公他们提起,万一赵泽林听完了自己说话之后心里对他二哥一家心里又疙瘩可怎么好。
  “爹。”墨珣坐在伦沄岚身边,见伦沄岚又不愿意说了,便伸手碰了碰他,以示鼓励。
  伦沄岚看了墨珣一眼,这就将刚才唐欢遥跟自己说的事,又同赵泽林和越国公说了一遍。这一番话说完了之后,伦沄岚就等着赵泽林出言解释了。
  赵泽林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伦沄岚肯这么明白地来问他们,显然是把他们当真自家人了。
  “关于醉哥儿宫廷选秀的事,就算你不来问,我也是打算要在今天跟你说的。”
  赵泽林早都做好了林醉成为内命夫的打算了,所以在当时听说林醉被撂牌子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甚至在林醉被送回林家的第二天,他就赶到了林府要问问昌平郡君,林醉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昌平郡君显然已经在前一天问过林醉了,同赵泽林说起的时候倒是直言不讳,其中还提到了他家二儿子夫郎程雨榛的外甥吕青庭。
  林醉正是与吕青庭起了争执,这才被撂了牌子。
  墨珣听到赵泽林提到“吕青庭”这三个字,当即便觉得林醉会与他起争执并不是什么怪事了。
  想来,也应该是吕青庭主动挑了事,而林醉忍无可忍,这才闹开了。
  在昌平郡君跟他说那番话之前,赵泽林一直认为吕青庭很是可怜——小小年纪便没了爹,而吕家的当家主夫又是偏房扶正,整个京里都盛传吕家的主夫正室害死吕青庭亲生爹爹的凶手……
  在听完了昌平郡君所说的,吕青庭的所作所为之后,饶是赵泽林也禁不住直摇头。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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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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