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音形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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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城廓踞，桥吊陡崖寒。马啸三军叹，青州是险关。
    若要破青州，唯有破鞘甲。鞘甲阵虽不是什么玄门诡阵，但守阵将士个个身着重铠，手执厚盾头尾鳞接，形成鞘甲般坚固且进退无碍的移动堡垒。当年严氏兄弟就是用这鞘甲阵将先帝牢牢护在阵心，在号称十万之众蛮夷兵力的不断围攻下，一直守到贤王大军前来救驾。
    这几日，一尘、玉雪昼夜习练刀剑合璧，玄天见后大赞，连连称奇。又授以内功心法，欲图用二人之力杀入那阵列缜密、盾甲坚固的鞘甲阵。
    鞘甲阵固然坚不可摧，但玄天也不是一介莽夫，既然应了破阵之事，心中自是有些把握。他手持拂尘指着阵图道出个中玄机，“此阵坚甲重重，似乎找不到破绽，但你们只看那叠盾中央，留有一线空隙是为执信旗者出入指挥。你二人可从此入阵，用刀剑合璧方能从中搅乱其阵脚。切记鞘甲一旦紧扣，这道缝隙将不再有，所以一定要快。”
    所谓一线空隙，那是连一匹战马都挤不进去，着实只能容一人出入，且需快，若被识破意图，这道空隙也随时可以闭合。也就是指望着一尘、玉雪刀剑合璧的威力，否则即便进去一两个人，也不过是羊入虎口。
    战鼓如雷震耳，三军开始破阵。玄天率一队人马攻左翼。张善、张蔷率一队人马攻右翼，很快将青州之兵包裹在中间。突然，敌阵急剧收缩，无数铁盾如龙鳞紧扣变得严丝合缝，大有水火不侵之势。
    一时鞘甲阵如同一块巨大的龟壳。这只是守势，所谓鞘者，内中自然藏有刀剑，所以此阵也并非无攻，攻则似刀剑出鞘，需是一击就有见血封喉的效果。
    当然玄天不会给他们攻的机会，此时唯快能破!
    “嗒嗒嗒嗒……”突然，铁蹄叩击盾甲其声骤响。两匹白马似离弦之箭跃上鞘甲龟背。马上正是一尘和玉雪，按玄天所示他们看准那道空隙从马背上猝然跃入。这一着确实令守阵将士有些惊诧，但也不会太慌乱，因为在他们看来仅仅两人进入阵中无异于送死。
    不过当完全不逊于一队悍将的两人舞起刀风剑气，鞘甲之下的守阵将士很快便尝到了刀剑合璧的威力，不由地阵脚渐乱。那个所谓的空隙也成了一个向外扩张的窟窿。豁口一开鞘甲免不了龟裂。一旦龟背出现裂缝和松动，必将难抵内外冲击。
    一尘、玉雪不敢伤害太多青州将士，手上刀剑只得拿那些盾甲作为痛击的目标。一时二人所到之处盾甲就如刮皮剃鳞一般四下翻飞。当外围破阵将士一拥而入，鞘甲阵立散，青州守阵军士闻听一尘就是大皇子，已有归顺之意，也不再恋战。
    鞘甲已散，严氏兄弟果然出城归降。如此天堑青州便化干戈成玉帛。一尘仍命他二人守城，又命发放粮食，安抚百姓，犒赏三军，青州城中一片喜悦祥和之气。
    转眼寒冬已至，雪塞川壑，冰封九州。自然不适用兵，各路军阀多数选择休战蓄势以待来年角逐。
    如此便难得有一段安泰的时日。
    看看众人整日里足不出户，依炉偎炭，一尘便提议上山冬猎，自是得到欣然赞允。
    于是冰川雪垅中，帅马踏雪，士卒滑橇，他们手持各种猎具，牵黄擎苍，穿林跃壑更有种追风逐雾般的盎然兴致。
    头上白狐裘帽，身上银云金龙团纹锦袍外罩狐氅。炯目浓眉的一尘与平常相比，英雄气概中更添了几分皇族的雍荣华贵。
    一白一红，一雅一艳的两位美人，自是玉雪与蔷儿。她们都着窄袖襦裙，披着貂皮大氅，既防风寒又便骑射，更显飒爽英姿。
    依然是一身铠甲，只是少了盔帽，换作绒帽的张善则像行军打仗一般，指挥士卒排布阵列围守猎场。
    银雕展翅，风啸惊雪。号角声起时围猎开始。待寒林深处觅得麋踪，张善早已按捺不住，弯弓搭箭用力拉出一道满月弦，他瞄准了那头肥美的母鹿。此时一只精灵的小鹿正紧紧倚靠在母鹿腹下。
    一支箭羽轻轻搭在了张善的箭弦上。小将军侧目一看，却是大皇子在朝他浅笑，“钓而不网，弋不射宿。放过这头正在哺乳的母鹿吧!”
    “是，殿下……”
    正当此时，群鹿突奔，猛然传来的巨吼声震耳欲聋，一头硕大的黑熊横扫雪林。
    这家伙足有千余斤重，身长可达丈许，四肢如柱，鬃毛如刺，眼露血色凶光，早已举掌击倒了那只小鹿，并咬住了它的脖颈。尖利的牙刃深深扎入了稚嫩的皮肉，小鹿“呦呦”无力的悲鸣两声，浓血喷溅立刻染红了一片雪地。
    瞬时一尘弯弓搭箭，箭羽呼啸着稳稳钉入黑熊的左眼。这家伙“嗷”地惨叫一声，不得不甩掉口中猎物，慌不择路地四处乱蹿，直撞得树摇雪散。
    却不料突然与蔷儿迎面撞去……
    “蔷儿，小心!”
    玉雪话音未落，黑熊巨掌已到。虽然迅速闪落下马，但蔷儿肩上还是被抓，裘袄也撕去大半，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和几道渗血的抓痕，甚是狼狈。玉雪忙解下风氅帮她把裸露的身体裹住。
    此时，黑熊背上又中张善一箭，疯狂咆哮着夺路而逃。
    瞎了一只眼的黑熊居然连滚带爬向山下逃去。唯恐它伤害百姓，众人岂能放过，纷纷纵马紧追。转眼一气追出十数里，眼见这家伙闯入一间山民的草舍，道声不好，一尘只得紧甩几鞭。即便很快赶到，也已经太迟。因为猝然间那黑熊撞倒一大片篱墙蹿了出来，差点没和他撞个正着。
    好不容易将马勒住的一尘发现，黑熊口中叼着一团黑物，竟然是一位身着黑衣的老妪!
    这会儿那巨兽却忽然停了下来，一只腥红的眼睛凶狠地盯着一尘，而它被箭射中的那只眼已经变成了一个血洞，鲜血流成一道殷红的“血泪”，看着更慑人。
    不停甩动口中的老妪这家伙和众人对峙着。还好老人家没有乱动，熊不吃死物，久居山中的老人定然深知。所以她尚存一线生机。怕误伤到人，一尘不敢用箭，只能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刀以吸引黑熊注意。同时也让玉雪得以从侧面悄悄靠近。
    终于，黑熊被激怒了。它猛然甩掉老妪高高跃起，巨吼一声朝一尘扑了过来。就在黑熊腾空将要下扑的这一瞬，玉雪瞅准机会，举剑向上一刺。这一剑又快又准，剑尖噗一声透入黑熊体内并刺破了它的心脏。
    “嘣!”
    随着一声闷响，这家伙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雪地上，顿时身下血流汩汩，随着几声痛苦而绝望的低吼，巨熊终于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