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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9章 白首不相离26

黑粉和爱豆结婚了 安向暖 2311 May 3, 2024 11:45:3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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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沉重的“吱呀”一声。
    那个长脸的妇人手里拿了一瓶烧酒,一条手巾,站在门口,脸色平平板板,昏暗的灯火下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这个。”
    陈芃儿快步迎上去:“麻烦婶子了。”
    接过来,烧酒只有半瓶,手巾也旧的看不出颜色,她却感激的跟什么似的,一叠声的道着谢。长脸的妇人,约四十开外的年纪,脑后绾着一个小髻,穿着大襟的褂子,眼珠子昏黄,总觉不太灵活,脸面和声调一样木讷,不过心还是好的,否则,也不会让一个沾血的人进了自己家门。
    虽然是陈芃儿撸了自己的一对翡翠耳坠先递上去,恳求收留他们两个一晚。
    妇人捏着那对翠绿的耳坠,挡在门口不说话,陈芃儿手使劲扒着门框:“婶子,求您,我们两口子出门走亲戚遇上了土匪,我男人伤着了,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实在熬不住……”
    乡下人睡的早,屋里也没生炉子,但好在有铺盖被褥,方才进院门的时候她瞧见院子里茅草棚子下像是码着柴禾,陈芃儿摸遍了全身上下,只剩手腕上还一条的白金手链,她蜕下来直往妇人手里塞:“求婶子……”
    陆安像是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浑身热度灼灼,只一只手还软绵绵的伸着,像是想要抓住她。陈芃儿拿被褥将他全身盖住,匆匆跑去抱柴生炉子烧热水。
    她八岁进了陆家后就再没生过炉子,居然仅凭记忆就弄的有模有样,火很快就旺起来了,赶紧又跑去院子里抱柴,一根木屑扎进光赤的脚板,她“嗤”的倒吸一口凉气,捧着脚板一看,脚底脏的跟什么似的,全是木屑石子,这个时候才觉出一双脚火辣辣的疼。
    妇人默默丢了一双鞋给她,是双脏兮兮的男人穿的布鞋,黑乎乎的看不出本色,但最起码有底子,陈芃儿赶紧冲人一笑,抱过来穿上:“谢婶子了。”
    妇人摇摇头,不说话。这个破落的小院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边也没有别的人家,陈芃儿问过这里是哪里,妇人好像总是慢三拍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嘟囔了一句:“赤岸喽。”
    她听不懂,也不知道赤岸是哪里。只赶紧忙着把炉子烧旺,烧了一大壶的热水,陆安被安置在里屋,没有床,只在地上铺了张竹席子,但是好在身子底下铺了褥子,他脸色红的吓人,额头滚烫,唇干裂出了白色纹路,牙关咬着,痉挛的直哆嗦。
    陈芃儿掐着手指头:“婶子,家里有红糖吗?”
    妇人像是根本听不懂她的话,昏黄的眼珠子连动也不动,只坐在外间的床上,拿被子盖着腿。
    “那……,有酒吗?”
    这回终于有反应了,慢吞吞的掀被下床。
    端了热水,手巾,撕好的布条,以及烧酒,她伸手一层层的解开陆安的衣服——他浑身是烧的如同火炭一般,汗味充斥着她的鼻息,皮肤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红,拿剪子一点点绞开他左腋下那一团因干涸而变得硬邦邦的血衣,然后,她看到了伤口。
    没有子弹,只有弹孔,子弹是由上至下穿透而过,想必现在还镶嵌在那辆被遗弃的汽车的某处。但好在打得偏,并不算伤及要害。仅凭这个也许不算什么大碍,但她看到了他的旧伤。
    他腋下盘横着一道偌大的伤疤,看颜色,其实还未完全恢复好,现在新伤正好摞在上面,骤然全部挣裂了开来。
    她从他肩膀上找到了旧弹孔,造成这样面积创伤的,而且位置如此凶险,是非常严重的贯穿伤,恐怕当时胸肺内脏都有受损。
    “芃儿……”他昏昏沉沉,唇间干裂的白色纹路被先前咬破的血给填充,透出一种诡异的艳色。
    她沾了热水给他擦拭嘴唇,给他清洗伤口,一开始还死死咬着唇,突然捂脸呜咽起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
    他居然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害,看伤口的愈合程度不会超过一年时间。
    到底什么时候,到底为什么……
    就像今天,为什么?
    一想到他可能面临过的险境,可能就此死去,陈芃儿突然特别特别的害怕!
    “安哥哥,”她跪在他身边,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瞪大了眼睛给他拿布条绑缚伤口,然后换凉水浸湿了帕子反复摩擦他全身每一寸的身体和肌肤,再把烧酒一点一点的全部抹去他的四肢躯干上。
    她的旗袍下摆早就碎的七零八落,手脚青白,胳膊和腿上满是划痕,额头的青肿在晚上似乎更肿了一些,脸上挂着烧火时的不小心抹上的草木灰,脚上汲着一双脏乎乎的男人鞋,头发早乱了的不成样子,挂满了草屑,怎么看怎么像个疯婆子。
    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着光,透着亮。
    “安哥哥……”她低下头,嘴唇贴近他干涸的唇,嗓子有点哑,“我不会叫你有事的。”
    陆安醒过来的时候在后半夜。
    周围很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应该是在屋里,墙上有一扇小窗,月光从纸糊的窗棂格子里只渗透出了一点点的清晖。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汗津津的,身下的被褥都被洇的有些潮湿,但是却又暖烘烘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
    突然不敢动了。
    她就趴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子把他们两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她……好像没有穿衣服。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柔软流畅的胸脯,正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温暖的呼吸轻柔的喷在他的胸口。好吧,他好像……也没有穿衣服……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也有他不熟悉的味道。
    但是心胸中回荡着的只有一种轻软。
    他想起她小时候,也不过就八岁,在偌大一个陆家总是怯生生的,只有在他和阿斐面前才会笑。他在书房里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写大字,一笔一划,她的小肩膀就抵在他的胸口上,头发颜色乌的发青,扎的小辫子毛絮絮的,有时候会钻进他的鼻孔,惹得他老想打喷嚏。窗外那棵老桂花树,暮秋的时候花香的像蜜一样,窗台上落下一层米色的小花朵,鱼缸里养的乌龟会伸长了脖子去咬花瓣,而她会把米黄色一丁点大的桂花拿指头按在自己额头上,手心里,等他再走近的时候,那种清甜味儿久久不散。
    “安哥哥,你闻闻,我香不香?”
    小姑娘润润的皮肤,带着太阳的温度,水汪汪的黑眼珠,光洁的小额头上还有一点微黄的花粉末,把两只小手向他举高高。
    他指尖拂过她的额,把那点花粉按在指尖上,然后放在舌尖舔了一下。
    他不禁微笑。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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