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清醒的疯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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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天演城内万家炊火，结束了一天的辛劳，练气盲流也好，金丹也罢，
无论赚取多少粮资，都回到家中烹调晚饭，餐服练气两百多年了，修士们已然习惯。
人间烟火气，也抚仙人心！
前门大街二十八号，左家，
一碗灵米，几片青菜，两把肉碎，配上河鲜干货，菌菇调味，砂锅快煮，
练气期的底层修士，要顿顿能吃得上如此一碗鲜粥，就算解决了温饱了，若隔三差五能有点灵酒灵果，十天半月吞服一颗散丹，那铁定是家里有矿。
一锅鲜粥下肚，口齿留香，体内干涸的真气灵力也在餐服法的作用下，一点点恢复，
左斌脸上露出满意享受的神色，心中感慨：“优质金糯香，不止灵气充沛，甚至味道都更胜一筹，满足了口腹之欲，还因长期修炼餐服练气术的影响，身体更添有几分通透舒爽之感。”
他刚刚这一顿，是所在境界每餐所需基础“果腹”的两倍，达到了“饱腹”效果，已是餐服法炼化灵物的极限。
“餐服法”是当下修真界唯一安全有效的修行法门，
优点是无需修炼者拥有灵根，只用按部就班，餐服各类天材地宝充盈自身就能踏上长生之路，
但同样的修为，修餐服法要比修上古练气术弱上许多，且难以形成战力，每日需服食灵物充饥维持法身修为，实力愈强，耗资愈多。
最重要的，修餐服法，如灵物吞服不够，轻则患上修炼版的营养不良，导致真气法力虚弱，施法威力降低，重则境界跌落，几年积累化为乌有！
甚至是出个城，也不敢离开太远，随身携带的粮资法力一旦耗尽，一身玄通秒法便化虚妄，如待宰羔羊。
……
“神魂洞天能夜以继日的产出粮资，此刻温饱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但产出过多，光凭我自己，根本消耗不完！”
东西吃进了肚子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左斌竟发现自己在为粮资太多而烦恼，这个跨度实在是荒诞不经。
五天一个周期产出的金糯香，一次就有七百多斤，接近他现在一年的配额！
他就算铆足了劲胡吃海塞，每餐都维持“饱腹”水平的灵物摄入，一个月也就吃掉一百来斤，
剩下的，只能去黑市售卖，
就算不被人注意到，能一直往外卖，
一月两月还好，时间久了，街坊邻舍看着你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修为蹭蹭上涨，你怎么解释？
且金糯香换些等价的日常消耗品，贡献点什么的简单，换真正的“好物”那就不够看了，黑市上物资数量不等于质量。
“归根结底，这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钱财再多只解决温饱，户籍权限才是往上走的康庄大道。”
天演城实行计划经济，按照户籍下人口结构，修为，工种，有明确的物资分配方案同时下发各种“购买卷”，下到生活必需品，上到修行所需资材，成品法器，几乎涵盖生活和修炼的方方面面。
左斌现在归属于《练气境初档水属独身生产户籍》，独身，初档，生产户籍……往下跌一档，是服务籍，也就是工商服务类。
再下就是终日混迹街头的盲流一类了，俗称“街溜子”
如今的户籍档次，除满勤得到的贡献点，每月只能领到少量本属性修行物资卷，珍惜类购物券，譬如法器卷什么的，熬到资历差不多了，一年到头或许能分配到一张？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左斌就计算过，已他45％平庸级别的餐服练气效率，一心苦修的话，五十岁前最多修炼到练气后期第七层，三年能学会一个新的法术，一辈子能买下一件低级下品法器。
五十岁是一道坎，餐服效率会逐年下降，此后物资配给会有所调整，从分配上剥夺筑基的权利，
而有了洞天产出后，日常物资有了保证，筑基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修为不代表实力，法术，法器，符箓，灵兽等等每一项，都要各种购物券，
特殊稀有的物品，更是要购买权限，
城内除盲流外的实户，工作满三年且岁数满二十五，还要无条件服徭役，几十项杂役中，有的伤亡率可到半数！
况且……穿越前观看游戏过场动画，有一幕是修士坚城被攻破，修真界再度动荡起来的场景。
左斌有此界本土修士很难共情的危机感，他现在不得不思考以后的生活，提前谋划未来的路，不能等事到临头了才去思考，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现在的户籍工作已经成了我的拖累，需早日换个环境，”
“如果不冒险去城外搏杀，也只有那几个好去处了，而且眼下倒真有个一劳永逸的机会。”
“不过这事不能我主动去提，还是要他来找我，”
左斌想到后院姓刘的一户，正斟酌间，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慢悠悠的来到门口打开门，确是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窈窕身影，
“芷姐？”
此刻天已经黑了，月光洒在院落里，各家各户尚亮着灯，传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随时都有可能走出个人来，
赵芷此刻已经换了身居家裙衫，下着荷白撒花马面裙，裙摆至脚裸，脚下踩着木屐，一双秀巧小脚套着素白的足袋，上身则穿着群青色长袖高领单衣，
她身量颇高，这一身烘衬的其本就相当傲人的曲线愈发婀娜，月色和灯光的交相辉映下，更添神秘美感。
只见她过肩长发束在脑后用一支银钗串过，两耳别着水滴玉坠，配上她本就端庄妍丽的鹅蛋脸，虽不施粉黛，可还是芳华难掩，左斌一时也被这美色晃的心神摇曳，
但同时心底冒出古怪之意，
说起来两人算是老邻居了，只是岁数差着，赵芷各种条件又太过耀眼，打交道的时候还真不多，孤男寡女的，看样子还是稍微打扮了两下，姑娘你想干嘛？
“我……我能先进去吗？”赵芷烟眉下的凤眸羞意一瞬而过，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左斌眨眨眼没有让开身，眼前美的和仙子似的女人，绝不是那些见了他这张帅脸就迈不开腿的花痴，而且这女人正麻烦缠身，还是谨慎点为妙，
见着左斌一副有事说事，没事快滚的表情，
赵芷胸口一堵，一口贝齿几乎咬碎，
家里断粮了，今天刚采买的粮资被前恶婆婆抢了去，
先头在院落里她还犹豫着，斟酌了半响，许是有了前不久的意外，让她觉得整个院里，也就和左斌稍微熟悉？
鬼使神差的，敲响了左斌家的房门。
想着，最不济，有了那场缘分，也不至于受什么挖苦讽刺才是，
千算万算，没想过眼前这货竟是个铁石心肠的，是的，讽刺挖苦倒是没受着，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
可是凭什么啊，自己被这小子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他凭什么门都不让我进？
越想越是难受，在加上这段时间被逼的几乎走投无路，她一时间只觉得心若死灰，一双本就清冷的凤眸，已透着浓浓的哀怨，慢慢的化为坚冰。
“有灵米吗，我来借点粮资。”
赵芷没有扭头就走，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说明了来意，似之前怎么都觉得难以启齿的话，现在说出来内心毫无波动。
“要多少？”
“啊……要，要二，要十斤？”
“等着！”
片刻后，赵芷还没回过神来，铁石心肠的左某人就拿着个布袋从里屋重新回到门口，
“拿着吧，还要别的事吗？”
木然的接过布袋，赵芷只是简单的用手称量就知道这一袋子怕是二十斤还有多余，闻言更不知作何反映了，只是木讷的摇摇头。
再然后，房门就碰一声关上了。
赵芷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响，短短片刻功夫，她心情就被屋里哪个小男人弄得七上八下，经历了从冬寒到春暖的剧烈变化，大悲大喜之下，生出一股古怪滋味，
她说不上来，许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郁闷？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门又不给进，送东西却这么大方，
而且你都不问问我什么时候还你吗，
她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叫左斌出来道个谢再把话说清楚，然后约定好归还粮资的日期，免得被这家伙以为她是打秋风，
这段时间的遭遇和窘迫已经让她认识到，手中这份沉甸甸的善意，并不是什么可以心安理得接受，而不需要感激的。
忽而，幽静的后院有脚步声响起，似下一秒就要撞破她的……丑事？
赵芷浑身一个激灵，慌不择路的跑回了自己家，几步路就几乎脱力，她一张白皙俏脸生起烟霞，整个人虚脱的靠在墙上，马面裙下，修长**发颤，心惊胆颤的用手抚着鼓鼓的胸脯，把紧张的情绪顺下去，
应该没有被人发现吧？
这一抬头，正撞上眼神古怪的母亲……
“芷儿，借到粮资了？”
尚是天真烂漫年纪，长得如瓷娃娃般的小妹赵兰也用怯生生的眼神望着她。
“嗯……”赵芷轻声应和，看向脸色苍白行动不便的母亲，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搀扶，但是后者却躲了过去，反而从她手上拿过兜袋。
“这么多，品相还如此好的金糯香？”赵芷母亲脸上喜色一闪而逝，整个人如遭雷殛，她把兜袋随手放在桌上，将赵芷拽到卧室，
“是……谁家，借多久？”短短几个字，说的颤颤巍巍。
“小斌，没，没说什么时候还。”赵芷还没缓过神，也是晕头转向的回道。
一时间气氛愈发紧张，母女两面面相觑，特别是赵母，眼眶渐渐泛红，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这么帮你，二十斤高品质的金糯香，省着点都够一个练气境初期修士，整一月维持修为的用量了啊！
“他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妈！”
赵芷这才反应过来，白玉无瑕的脸颊腾起两片粉霞，挣脱开母亲的手，气恼道，“那小鬼，门都没让我进！”
说起来，咬牙切齿，只是这说辞，并没有让赵母放心……
“竟然……在门外就上手了？”
赵母愣在原地，心神几乎失守，结合刚刚女儿的表现，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女儿在廊檐下，被左斌上下其手，心若死灰的画面了。
她年纪大，见过遭了难得漂亮女修操持一个家庭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