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运营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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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书音问沈万千在压抑什么，沈万千想了很久，最终好似下了某种决心，她说，都怪自己平日里与柳书音相处没有注意分寸，让柳书音产生了误会，她说不该让柳书音觉得二人之间有希望。柳书音听完这段话眸子便彻底的暗了下去。Μ.5八16０.cǒm
“这样会让我也觉得有希望。”
沈万千剩了这么一句话，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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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路一路无话，一路无波。
当二人回到柳府时，柳府俨然换了一副景象，门口的石狮被人砸碎了一尊，石阶上堆放着各种凌乱的杂物，刻有“柳府”二字的招牌不见了，正门上贴着用白纸黑字写的封条。
沈万千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走错，可下一秒她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离去了短短一月多，柳家竟被抄了家....
她意识过来的第一时间是去看车内的柳书音，柳书音几乎是愣住了，她双眉紧蹙愣愣的看着那将她家门紧紧封住的封条，似乎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姐姐....”沈万千轻声唤她，柳书音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在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书音姐姐？”那道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兴奋“是书音姐姐回来了吗？！”
林瑶花激动的跑到二人身前，本想给柳书音一个久别重逢的热情拥抱，可却在看到柳书音面上的神情后顿住，她转身看了看柳府大门上的封条，面色随即也变得沉重。
“爹....娘...”柳书音似回过神来，口中喃喃的喊着，林瑶花忙抓住柳书音的手答道：“姐姐的爹爹和娘被我爹暂时安顿在客栈内，他们一直在等着你们二人回来，我这就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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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府·客栈
柳府上下三十几口人，现如今只剩下了四人。
柳老爷，柳夫人，柳书音还有心莲。
不，或许还应该算上沈万千，那便是五人。
这五个人，便是江南名门望族柳家，仅剩的人口。
柳书音与柳夫人见面便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沈万千与柳老爷坐在一边，沈万千问柳老爷她们离去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柳老爷这才沉重的开了口，沈万千发现眼前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好像在短短的一月之间苍老了许多。
“五天前的一个夜里，知府大人派人秘密送来消息，说我姐姐在宫中犯了大错，陛下下令要抄了柳家，抄家的队伍已经在路上，大概天亮时分就要到了....”柳老爷紧了紧拳头继续说道“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根本没有时间来做准备，也无法做准备，天刚刚破晓，抄家的队伍便闯进我们府中，宣完圣旨便开始在府中搜刮起来，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都砸了，下人们也都被强制带走当作奴隶，你娘与我拼死拼活才将心莲留下....除此之外，柳家什么都没了.....”
“老爷....”一旁心莲安慰着柳书音与柳夫人，听到柳老爷的话也落下泪来。
“爹....”沈万千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保持镇静，她继续问道：“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导致柳家遭此牵连？”沈万千知道柳府的原大小姐，也就是柳老爷的姐姐是当今陛下的妃子，柳家又乃将门之后，祖上曾屡获战功，柳家本因深得陛下的喜爱，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会下了抄家这般严重的指令。
“圣旨上只说我姐姐参与构陷越贵妃，罪不可赦...我后面从知府大人那里隐约得知，我姐姐其实竟然....竟然是害越贵妃丢了孩子....”
“.......”沈万千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关于后宫之中的斗争传闻本就是民间最爱散播的流言，可当她真正听到发生在她身边的人身上时，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柳老爷接着说道：“我真的不敢相信姐姐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况且这些好像还不是事情的全部....无论怎样，现如今事已成定局，知府大人说，若不是陛下念及柳家以往的战功，恐怕就不单单是抄家这么简单了......现如今我们什么都没了，没了家，没了爵位，陛下剥夺了曾赐予我们柳家的一切，将我们贬为庶民。”
此时柳夫人与柳书音心莲三人已抱着哭成一团，柳老爷虽然心中悲切，却依旧保持着一家之主最后的镇定，他最后用带歉意的手拍了拍沈万千的肩说：“万千啊，我心里最过意不去的其实是你，你刚嫁来我们柳家，便接二连三遇到这么些变故....是我们柳家对不起你，我看要不，我和你爹说.....”
“不。”沈万千忙按住了柳老爷的手，她知道柳老爷打算说什么，所以她在第一时间打消了他的念头：“爹，我嫁来的第一天便说过，若嫁来柳家是我的命，那么我们命中注定就是一家人，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您二老...”沈万千在这时偷偷看了一眼仍在抹泪的柳书音“还有书音姐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与柳家一同度过。”
沈万千的话说完，本一直努力保持着镇定的柳老爷也红了眼，沈万千倒成了整间屋子里唯一冷静的那一个。
沈万千其实根本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她只信人定胜天，若她第一天嫁来柳家时说的那番话是带着哄骗，那么她方才说的那一遍却是真心的。
她是真的想帮助和照顾柳家，她也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待其他人情绪都稍稍平复后，沈万千提出让柳老爷一家去往徽州，去往他们沈家，说沈万三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柳老爷闻言马上表示拒绝，说不想为沈家带去麻烦，沈万千劝解说两家既然结为亲家，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遇到困难本就该互相帮助，况且现在柳家被抄了家，他们身无分文又居无定所，总不能一直靠着知府大人的接济过日子。
虽然柳老爷的自尊让他无法接受投奔沈家，可沈万千分析的条条在理，再加上他们现如今的处境，他甚至根本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沈万千当然明白身为曾经的名门一家之主如今却要他去投奔他人，屈居于他人门下的难处，她走近几步对柳老爷认真的说道：“爹，我知道您心中的顾虑，这也正是我留下来的理由，您与娘还有书音姐姐就放心的暂且住在我家，而我会留在苏州，待我挣到足够的钱，我会再为柳家买一个更气派的宅院，到时候我再亲自去接你们回来。爹，您可愿信我？”
沈万千目光笃定，言语恳切，一如她当初承诺会照顾好柳书音那般，她说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那么沈万千开了口，便一定是有把握。
沈万千其实本可以直接找沈万三拿钱再为柳家安置一处新家，可她知道，若是那么做，柳老爷一定不会同意，柳老爷乃习武之人，心气高洁，让他投奔沈家已是为难，他怎会再接受过多的接济。所以，沈万千唯独只能以柳家儿媳的身份来重振柳家，只有这样，柳老爷才不会拒绝。
况且，她本就是个商人，挣钱是她最擅长的事不过，她当然有此把握。
柳老爷闻言果然不再说话，算作默许。
柳书音本就一路上有心事积郁在心，又加上柳家被抄家一事情绪起伏过大，这让她本就虚弱的身子再难坚持，在听到沈万千打算把他们送到沈家之后，她便直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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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书音再次醒来时是在客栈的床上，只是身旁已没了柳老爷和柳夫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林瑶花与心莲。
“书音姐姐！你可算醒了！”
“小姐！你醒了！”
林瑶花与心莲一同将柳书音扶起，心莲为她端来一杯水，柳书音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沈万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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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走廊之上，梦长拿出一瓶药递于沈万千，沈万千心中一惊，忙问到：“梦大夫，这可是....”
梦长点了点头，看向柳书音的房间：“我刚为柳小姐检查过了，她的病因为忧虑过重，气郁淤结变得更加严重了...这药尚不完善，我本不想将它拿出，可以柳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不拿不行...”
“这药....”沈万千有些不解的问到：“是有哪里尚未完善？”
“因为这药的副作用...”梦长看向沈万千，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药虽能治好柳小姐的病，却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服用这药的漫长过程中，柳小姐会渐渐失去她以往的记忆....一开始也许只是些生活习惯上的小事，慢慢的便会开始忘记自己的过往与周围的人和事，直至...”
“直至什么？”
“直至丧失掉所有的记忆。”
“.....”
“不过以上都是我的推断，最终到底会遗忘到什么地步，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验证...”
沈万千再次看向手中的药瓶，她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书音的病已到了不得不治的时候，这药是唯一的希望....
虽然这个副作用听起来甚为可怕，可有什么比柳书音的性命还要来得重要？沈万千站在自己的角度当然是无论如何只要能治好柳书音的病，她都想要试试的。
可.....
“沈姑娘，这药用不用.....”
“这药用不用不是我能决定的。”沈万千接过梦长的话：“这要柳老爷和夫人，还有书音姐姐她自己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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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梦长把药物的副作用告诉柳书音时，柳书音久久没有给予答复，自打回到苏州这短短的一日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再加之刚刚从昏厥中苏醒，她只告诉梦长自己好好想想，明日在予以答复。
众人准备离去，柳书音却叫了沈万千留下。
“药的事....爹娘知道吗....”柳书音向沈万千问到，沈万千摇了摇头：“我让梦大夫先征得姐姐你的意见，毕竟是姐姐的身体....”
柳书音点了点头，沈万千的每一次决定总是最合理也是最便向她的那个。她咳嗽了几声想要坐起，却浑身无力连胳膊也无法支起，若是以往的沈万千应会过来扶着让她靠在身上，可现在的沈万千却只是劝她躺着不要勉强。
柳书音问沈万千可不可以暂时不要走，一下子听到这么多沉重的消息，沈万千亦担忧柳书音身体的状况，故坐到床边点了点头。柳书音虚弱的笑了笑便又睡了过去，沈万千看着柳书音憔悴的睡脸，既心疼又纠结，她知道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于柳书音来说都会是痛苦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窗外已是几时，沈万千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拉扯，她将倚着床柱的头抬起，看到柳书音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姐姐....”
“我不想忘记爹娘....”柳书音的声音有些哽咽：“也不想忘记妹妹....”
“.......”
柳书音此刻的脸色苍白极了，连双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唯一红着的只有那一双悲怆的眸子，沈万千看在眼里只觉内心一阵抽痛，她抬手试去柳书音刚滑下眼角的泪，轻声说道：“姐姐你不会忘记柳老爷和夫人的，等姐姐你的病好了，会有更多的时间与他们在一起。”
“那你呢....？”柳书音的双唇颤了颤，提及沈万千时泪便坠的更多。
沈万千的手被打湿，柳书音的泪落在她手上滚烫滚烫，她将手收回紧了紧，重复了刚才的话：“姐姐也不会忘了我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会和柳老爷夫人一样，陪在姐姐身边。”
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回答，沈万千知道柳书音想听到的是什么，可她却没有说。
“可我怕...”
“怕什么？”
“我怕...我不想....”柳书音将头别向一边，她很想说她怕，她不想忘了和沈万千经历过的那些过往，她很怕也不想忘了喜欢沈万千这一件事，可她又忆起沈万千说过的那句，不该让她觉得有希望，她的泪又在这时止住了。
柳书音没有回答那最后一个问题，只在天亮时告诉沈万千，她愿意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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