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五行山与美猴王

　　“好久不见，哥哥。”小男孩坐在喷泉涌出的石头上，夜空下淡金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路明非。“确实是好久了……”路明非捂住眼睛，感觉脑袋有点缺氧，“有快一百章你都没出现过了。自从那天和陈雯雯吃饭的时候妖言惑众妄图让我沉溺在权与力的陷阱之后，你就没来找过我。”“哥哥你记的也太不准确了，是127章没有出现过了。”路鸣泽笑着摇摇头，“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是127章前，而是在六旗游乐园的过山车上，我差点就把你1\/4的生命骗走了，可惜被昂热那个老家伙给打搅了生意。”“你居然不记得了吗？是因为该死的作者没有写那段剧情浪费了我一次出场机会，还是因为……还是因为那一天昂热、楚子航、夏弥都在，你们一起力挽狂澜救下了整列过山车的人，你觉得你们都是英雄，没有我你也可以救下那些人。”小魔鬼幽幽地说，“所以英雄就把魔鬼给忘了？你站在鲜花之中沐浴掌声，于是便把那个翻山越岭找到你说能帮你当英雄的魔鬼给忘了。”路明非猛地一哆嗦，他觉得这个小魔鬼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但是自己想不出来，只是觉得那双淡淡的金色的眼睛有一丝丝的愤怒，又有一丝丝的悲伤，他因为自己忘记了他而愤怒，又因为自己忘记了他而悲伤。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孩子，但是却总是这么一幅复杂扭曲的神情，既威严又可怜。“好了好了，我想起来了。”路明非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一只胳膊抱住怀里整整齐齐的三个礼盒，另一只手伸出去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像刚洗过很柔顺，让人摸了又想摸。“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路鸣泽看向不远处路碑后面静静停放着的法拉利，“哥哥要泡妞，我当然是来当僚机的啊。”“不然你这么个又笨、又穷而且还不会说话的人，注定打一辈子光棍。”“喂喂喂！当僚机就当僚机，怎么还开始人身攻击了！”路明非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苏晓樯、杨闻念、芬格尔面前自己都会竭尽全力地去掩饰对诺诺的复杂情感，但是在这个小魔鬼面前却完全生不出那样的想法。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他们之间不该有秘密，他们之间不会有秘密。在他们两个之间秘密是藏不住的，这个小男孩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所有的秘密，正如自己能一眼感觉到他心里那浪潮般的愤怒和……悲伤……“我说的是实话啊。”路鸣泽晃着腿，“去年也是这里，没有我帮你弄来烟花，你连个像样的生日礼物都送不出去。”“可是所有人都以为那烟花是凯撒送的……”路明非忽然低下了头。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大声喊出来，说那个烟花就是我路明非送给你陈墨瞳的生日礼物，威风凛凛地喊出来，当着全校人的面。但是他没有，他甚至连这句话都没有构思完就放弃了。“重要吗？”路鸣泽轻轻笑了，“其他人以为是凯撒送的重要吗？”路明非不解，“这都不重要那什么东西重要？”“当然是陈墨瞳以为这个烟花是谁送的重要啊！就算整个世界都以为那烟花是凯撒放的又怎样？只要陈墨瞳、只要那个收到礼物的人知道是你放的就够了啊！”路鸣泽往前探出脚，脚上的黑色小皮靴堵住喷泉的泉口，泉水爆炸开一样溅射出来，像是一朵盛放在两人脚下的璀璨的烟花。“只有那个人的心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只要那个人知道烟花是你送的就够了。”“其他的、所有人，都不重要。”他松开脚，鞋和袜子都已经湿透，男孩站了起来，勉强比坐在石头上的路明非高了，“哥哥，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很讨厌，愚蠢的人或龙那么多，我们没有必要在乎那么多生灵的目光。”“把自己喜欢的、牢牢地握在手里就够了。”路鸣泽金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火在燃烧，“至于其他的人，那些讨厌的人，我们只需慢慢等待，等待某一天，某一天我们找回曾经失去的一切……”“那时候……”“我们的火，会把整个世界都点燃……”路明非张着嘴，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又是这种讨厌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被压在五行山下过去了五百年，但是特娘的来救你的不是和眉善目的唐三丈，是个疯疯癫癫满嘴什么‘我们的火’的魔鬼。你知道不该跟魔鬼走，不该拉着魔鬼的手从山底下爬出来痛痛快快地吼一嗓子，让天庭、让西方极乐、让阴曹地府都知道我‘路悟空’又回来了，不是回来取经，是再一次闹一闹天宫。你知道这是在挑衅整个世界，你知道美猴王再厉害也会被佛祖拿捏。但你就是觉得胸口有团火在燃烧，让你的心脏都忍不住跳动起来，清晰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那激昂的震颤、那血液迸发出去流遍全身的感觉让你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相比之下，被五行山压着的那五百年，简直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你觉得自己从未这么认认真真地听过自己的心跳、从未这么磕磕绊绊地顺应内心的悸动、从未这么真真切切地感觉自己活着……感觉……自己……还活着……在从五行山爬出来之前，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的还是活的。“权与力，对于不死不活的人来说，是梦魇……”路鸣泽看着路明非张皇失措的脸，叹了口气，“诺亚老师说的真的没错。”“诺亚老师是谁？”路明非已经不知不觉退到了石头边缘。刚刚那无意识的晃神中，他不自觉地离路鸣泽越来越远。‘路悟空’没有跟魔鬼走出来，相反，他又往五行山下缩了缩身子，仿佛在等待着那个唠唠叨叨、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却有着远大志向、立志要度过九九八十一难、取回真经、度化世人的和尚。“神话中造方舟的那个诺亚，他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据他自己说他确实造过方舟来躲避洪水的劫难，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是个一个很像唐三藏、很喜欢说教人的家伙。”路鸣泽耸耸肩，“但我很讨厌他。”“为什么讨厌？”路明非问，“因为觉得自己是魔鬼，会被唐僧一首《大悲咒》超度？”“不，他不会超度我，他对待自己的每一个学生都很好，我讨厌他是因为我说不过他。”路鸣泽撇了撇嘴，“没有一次能说过他……”“很不甘心，一直想好好准备下把他驳倒，可是后来我从千万年的沉睡中苏醒后却听说他死了。也不知道那么强大的一个家伙是怎么死的，明明对于他那种真正的神明来说，命运都只是玩物，可是他死了，被卑贱的人类杀死了，现在想再和他说说话都做不到了。”真正的神明？路明非只觉得自己红色旗帜下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出现了一丝丝的动摇，但是转念一想，娘的魔鬼都出来了，有神的存在好像也没什么不科学的。不对，魔鬼就很不科学！也不对，混血种和龙族都出来了，还讲个鬼的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