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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扎实到说不出话的阵容

全能王:顶级陪玩之路 雾者与歌 12278 Nov 8, 2022 5:45: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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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拓跋垚下令命穆展越带领北漠盟军继续南下进攻泰兴,而陆骁却作为穆展越的后应,带兵进驻豫州。
    青州城内,封君扬等人也已收到了豫州失守的消息。杨熠面上露了些疑惑之色,道:“豫州丢得有些蹊跷,以贺家之力,不该这般容易就丢了豫州,叫丘穆陵越带兵打到泰兴城下。”
    封君扬怎会看不透这当中的弯绕,闻言嘲弄一笑,道:“城丢了还能再夺回来,人死光了,可就没有戏唱了。贺臻怕是故意放弃了豫州,好借以保存实力,等着咱们前去救援呢。”
    杨熠默了片刻,不由得叹道:“那贺臻此举未免太过于冒险,万一咱们不去救援,他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老将莫恒听了这话,立刻说道:“怎能不救?难道要眼看着异族人夺我城池,屠我同胞吗?”
    “是啊,怎能不救?”封君扬嘲弄地轻笑,一旦泰兴真的落入拓跋垚之手,宛江天险将不足恃。拓跋垚不只可以直下江南,还可以先夺宜平,叫青、冀两州都成为死地。贺臻也是拿准了这个,才会这般行事,迫他不得不出兵。而要派兵西进,就必须先要从慕容恒手中夺下新野。
    二月中,封君扬命莫恒带五万大军由青州增援武安,协助郑纶攻打新野、临潼两城。
    郑纶亲自从城外接了莫恒,道:“当初慕容恒领十万大军东进,一路攻城略地,也折损了一些兵力。只不过他们守城,本就占据地利之便,而且新野、临潼又互为犄角之势,无论去攻哪个,另一城之兵必会迅速相救,到时我军就要腹背受敌。”
    莫恒资历虽老,却是谦逊稳重之人,闻言道:“这也是老夫一路寻思的,得设法先破了他这犄角之势才行。”
    “正是。”郑纶点头,见莫恒面上略有疲态,又道,“老将军一路辛苦,不如先歇一晚,明日再召集大伙共商战事。”
    莫恒允诺,郑纶命人安排屋舍给莫恒及其随行的亲兵等人休息。过了一会儿,那负责接待的偏将却来寻郑纶,偷偷禀报道:“将军,莫老将军身边跟着个年轻女子。”
    郑纶闻言有些诧异,奇道:“女子?”
    “没错,”那偏将应道,“虽说扮成了亲兵,只不过那模样与身段,一看就是个女子,瞧着还有些眼熟,像是清风寨里的灵雀姑娘。”
    这偏将曾跟着郑纶打过宜平,是见过灵雀的,他既然说像,那多半就是灵雀了。只灵雀当初是去寻了陆骁的,现在为何会在此处出现?郑纶不觉心生警惕,想了想,又问道:“莫老将军可是知道?”
    偏将答道:“起码是知道她是个女子,叫她独自住了一间房。”
    郑纶抿唇思量片刻,这才吩咐道:“既然这样,你先暗中看着她些,莫要打草惊蛇。”
    那偏将领命而去,郑纶虽怀疑灵雀,却也不好越过莫恒直接去找她,只在第二日与莫恒说话时,看似随意地提道:“莫老将军,您身边有个亲兵我瞧着有些眼熟,就是个子不高、面皮白净的那个,他可是姓鲁?”
    莫恒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过来郑纶说的是谁,不由得笑道:“是姓鲁没错,不过她却是位姑娘,怎的,你认识?”
    郑纶点头,道:“认识,不知她怎到了您身边?”
    莫恒答道:“临来时杨熠托付给我的,说是他在聚义寨的朋友,虽是位姑娘,却一心想着上阵杀敌,连青州都不肯待,杨熠无法,这才放到了我这里。”说到这里,莫恒忽记起郑纶曾和聚义寨联手攻打宜平,又道,“她既是聚义寨的,你该是在宜平见过她。”
    “正是在宜平见过。”郑纶停了一停,继续说道,“只是她早就离开了聚义寨,去了关外寻找陆骁。”
    “陆骁?”
    郑纶眉间有些凝重,道:“就是拓跋垚的先锋将,步六孤骁,陆骁是他以前在中原行走时的汉名。当时攻下宜平,我带兵回了青州,留宋琰与聚义寨一同驻守宜平。听宋琰说,鲁灵雀钟情陆骁,早在贺泽攻打宜平之前,就往关外去寻陆骁了。”
    若灵雀之前确是与步六孤骁在一起,现在却突然来了军中,其目的就极为可疑了。莫恒道:“我将她唤来,问一问吧。”
    他唤了心腹亲兵出去,不一会儿就将亲兵打扮的灵雀带了过来。灵雀一进门见到郑纶,坦然与他行礼道:“灵雀见过郑将军。”
    郑纶略略点头,直接问她道:“鲁姑娘,你不是跟在陆骁身边吗?怎的到了这里?”
    灵雀似是早就料到了郑纶会有此问,沉声答道:“郑将军,我知道你定会怀疑我是为陆骁来做细作的。不过,你却是想差了。我是夏人,来此从军,只是想杀敌报国,救我同胞于异族刀下。与我一同回来的,还有温大哥和傻大两个。温大哥功夫不好,就留在了青州杨将军那里,傻大却是在军中当了一员小卒。因着我是女子,杨将军不肯叫我入兵营,这才将我托付给了莫老将军。”
    她言辞清晰流畅,不像是在说假话。郑纶一时辨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与莫恒对视一眼,便说道:“鲁姑娘,不是郑纶不肯信你,只是为安全起见,我不能留你与傻大在军中,须得叫人送你们回青州。”
    灵雀从关外回来,一心想着要上阵杀敌,现听郑纶不仅怀疑她是鲜氏细作,更要送她回青州,难免有些着急,又与他争辩了几句,见仍说不转他,不由得气道:“既然如此,你也不用送咱们回青州,咱们自己走,回山里重举义旗,召集义士,一样能杀鲜氏人。”
    郑纶不为所动,只淡淡说道:“鲁姑娘自是可以如此,只是在这之前,我须得先将你交到杨熠手上。”
    灵雀心中虽然恼火,却也拿郑纶无法,强压着怒火向着郑纶与莫恒拱了拱手,这就告辞离开,不想到门口时却又停下了步子,回身问郑纶道:“郑将军,可否借一步说句话?”
    郑纶看她两眼,随她出了屋子,问道:“何事?”
    不想灵雀却是问道:“郑将军可知辰年现在何处?”
    宜平之战后,聚义寨的人马并入了封君扬军中,辰年却是突然没了踪迹。灵雀与温大牙等人从漠北回来,曾向杨熠问过辰年的下落,杨熠只说辰年是随着朝阳子与静宇轩去了江南,再多的,便问不出来了。
    不知怎的,灵雀有些不信。
    郑纶听灵雀突然问起辰年,不觉微怔。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尽力在忘却这个名字,现在听到,心情不觉有些复杂,下意识地避开了灵雀的视线,答道:“不知。”
    灵雀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随了人离开。
    郑纶在外面又站了站,这才转身回了屋内,与莫恒说道:“还请老将军多派些人,送这鲁灵雀与她同伴回青州。”
    灵雀是莫恒带来的,自是该由他派人送回去。莫恒专门拨出一小队骑兵来送灵雀与傻大两个。傻大那里在青州等了多半年,好容易得了出征的机会,不想连一仗都没打就要被送回去,心里难免不痛快,灵雀也是一肚子火气,便道:“咱们回去和温大哥好好商量一下,不行就去盛都寻辰年,重新召集起一支义军,也省得在这些人手下受气。”
    他们两个快马回到青州,寻温大牙商量了半夜,定下去盛都寻辰年。不想去与杨熠说此事时,杨熠却是不许,只道:“江北现在这般情形,无论在哪里都能听到消息,辰年既不来,就是有她的为难之处,没必要再去寻她。”
    灵雀并不知封君扬娶的那贺家嫡女就是辰年,还当辰年是因为封君扬另娶他人而与他置气,不禁说道:“咱们抗击鲜氏,是为了遭难的百姓,又不是为了他封君扬,辰年能有什么为难之处?再者说了,封君扬都娶了贺家嫡女了,辰年还留在盛都做什么?换是我,更该扭头走人,回咱们太行山才是。”
    杨熠微微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答灵雀。他比郑纶消息更要灵通一些,辰年闯宫之事虽被封君扬强压了下去,杨熠却仍听到了些消息,隐约猜出辰年早已经不在盛都。只是这些事情,都不好与温大牙他们说。
    温大牙见杨熠这般反应,觉出有些不对,不由得多看了杨熠两眼,问道:“杨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
    杨熠掩饰地笑了一笑,道:“我有什么好瞒你们的?”
    温大牙正色道:“我知你现在算是封君扬的人了,可你也莫要忘了当年是谁在刀下救了你们兄妹两个。要不是辰年,咱们这些人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长了几茬了,做人得有良心,不能白架了这张人皮。”
    温大牙一向爱做老好人,轻易不和人说硬话,这话从他口里出来已是极重,杨熠听得默了片刻,起身去窗口处小心地察看了一下外面情况,这才回来低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中详情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辰年眼下并未在盛都,该是在南太行。”
    温大牙等人俱是一愣,奇道:“南太行?”
    “嗯,”杨熠点头,这还是他从顺平话中推断出来的,“大概是清风寨与宜平之间,具体是哪里,却是不知了。你们若要寻她,就往那边去找。”
    这范围看似不大,可真若寻一个人,却似大海捞针一般。温大牙与灵雀、傻大三个从阳春时节进了南太行,直寻了两三个月,都未能寻到辰年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得返回了青州。
    此时,郑纶与莫恒历经苦战,已从慕容部手中夺回新野与临潼。
    八月,封君扬聚集江北青、冀、鲁、襄四州共二十万大军,出青州往西而来。行军途中休息的时候,封君扬最喜欢望着东南方向出神。他这毛病自从到了青州便有了,顺平只一看他那神色,便知他定是又想起了辰年和女儿,心中先暗叹了口气,这才上前轻声唤封君扬道:“王爷?”
    封君扬动也不动,过得一会儿,突然低声问顺平道:“你说她现在正在做什么?那孩子可是会爬了?”
    顺平还真是不知道辰年现在会做什么,不过那第二个问题却是难不住他,笑道:“该是会爬了,俗话说三翻六坐八爬爬,小郡主可不是有八个多月了,该是会爬了。”
    “我的女儿,定是比别的孩子要爬得快些。”许是想到了女儿爬来爬去的可笑模样,封君扬不由得翘起了嘴角,可那嘴角只弯了片刻,就又沉了下来,便是眼神也不禁有些黯淡。
    他这里思念女儿,辰年却是被女儿小宝搞得头大,八个多月的小宝,非但已会爬了,还爬得极为迅速。辰年出去倒个水的工夫,她就从炕内爬到了炕沿,一头栽了下去,亏得辰年轻功好,眨眼间就从门口掠到了炕边,这才在女儿落地前一把给抄住了。
    辰年又急又气,小宝却以为这是个好玩的游戏,咧着嘴笑得欢实。对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辰年也没了脾气,抱着她出了屋门,与房东杨婆子商量道:“大娘,咱们找根绳子把小宝拴上吧,也省得一眼没看住,她就要从炕上掉下去。”
    杨婆子正在院子里择菜,听了这话夸张地“哎哟”了一声,丢了菜过来把小宝从辰年怀里抱过去,不满地叫道:“那是大人要下田做活,家里没人看孩子,没法的法子。可你又不用下地又不用做活,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还好意思拴我们小宝!”
    辰年自觉理亏,讪讪地坐下来择菜。杨婆子将小宝放到树荫下的凉席上,交代辰年好好看着,这才转身去厨房做饭。辰年应了一声,见小宝双手捧着一段削了皮的青瓜啃得欢实,忍不住凑过去与女儿小声商量道:“乖小宝,你让娘亲咬上一口,好不好?”
    小宝哪里听得懂这话,还以为辰年是在哄她玩,只咧开嘴咯咯地笑。辰年也向她咧嘴一乐,探头过去在那青瓜上咬了一大口。小宝愣了愣,抬头看看娘亲,再低头看看手里还剩下短短一截的青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杨婆子那里刚生上火,听见外面孩子哭,忙跑出来看,瞧着小宝还好生生地坐在席子上,顿时大松了口气,问辰年道:“好端端地怎么又哭了?”
    辰年惹了祸,嘴里的青瓜又没有咽干净,不敢应声,只忙着把小宝抱起来哄。不想这一哄小宝却更觉委屈,哇哇哭得更是大声起来。
    杨婆子年轻守寡,全靠脾气泼辣才顶起门户,又因辰年在她这里住得久了,早就当做了半个女儿看待。见辰年哄不好小宝,杨婆子一边拍着手上的灰土,一边往这边走,口中埋怨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个孩子都不会哄?”
    “小宝不哭,婆婆抱。”她从辰年怀里把小宝抱过去,刚哄了两句,无意间瞧到小宝手里的青瓜把,忽地明白了孩子哭的缘由,再一回身,已然不见了辰年的踪影。杨婆子又气又恼,偏又逮不着辰年,恼火地站在院子里叫骂道,“你这婆娘,满篮子的青瓜你不去吃,却来抢孩子这口,逗得孩子哭。你也亏得是自己过日子,要是跟着人家婆婆,一天八遍都打不到天黑哟!”
    她正数落得起劲,就听得有人在外面拍院门,当下就没好气地扬声问道:“谁啊?”
    不想门外那人脾气更是不好,只叫道:“开门!是道爷。”
    杨婆子听得这声音愣了一愣,辰年却是飞快地从厨房内闪出,跑去开了院门,惊喜地问道:“道长,您怎么来了?”
    朝阳子一身风尘仆仆,进门先没好气地白了辰年一眼,也不答她的话,只走到杨婆子身边去看小宝,问杨婆子道:“小宝都长这么大了?”
    他离去时,小宝刚刚出了满月,模样还未长开,现在却是白白净净,肥胖可爱。她本就长得极好,又爱笑,人一凑近了就先向你咧嘴一笑,露出刚冒头的几粒小米牙,看得你也不由自主地想跟着她一起咧嘴傻笑。
    杨婆子知这个面黑的道长脾气十分不好,对他颇有几分惧怕,忙道:“道长大老远地来了,快坐下歇会儿,老婆子这就去给你们做饭去。”
    杨婆子将孩子交到辰年怀里,偷偷地向她瞪了瞪眼睛,警告她不许再惹孩子哭闹,又去屋里端了茶壶与茶杯送过来,这才转身去厨房里做饭,让出地方给辰年与朝阳子两人说话。
    朝阳子行路干渴,一连灌了两杯茶水,这才停了下来。
    辰年看他两眼,问道:“还没找到我师父吗?”
    朝阳子叹了口气,答道:“找是找到了,但是没用。”
    辰年奇道:“此话怎讲?”
    朝阳子默了一默,这才说起静宇轩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他一路追着静宇轩从岭南到了江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泰兴,静宇轩的内力真气像是突然变得可以操控自如,也是在那一次,静宇轩出手打伤了朝阳子,并说她已寻到了人能帮她练成五蕴神功,若是他再去阻扰捣乱,就不要怪她不念旧情。
    “泰兴?”辰年忽地想到了一个人身上,“莫不是鬼手白章?”
    朝阳子缓缓点头:“我猜着也是那人。”
    辰年不觉皱眉,道:“那人怎能可信?他虽是曾用药物拓宽了我的经脉,可我神功练成却是因缘巧合,并非全因着此处。”
    她先是身受重伤,内功尽废,后又被白章阴差阳错地拓宽了经脉,再经历生死,那五蕴神功的浩瀚真气才又复生。可即便如此,那真气也不是长存在她经脉之内,只不过是用时才有,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朝阳子身为医者,自然更是清楚,闻言便道:“不错,想那白章可能也是用药物强行拓宽了你师父的经脉,只是,这五蕴神功讲究的是五蕴皆空,是‘有’与‘无’的转换,若是做不到‘无’,便是把经脉拓到极致,也无法长期经受这般霸道的真气,最终还是躲不过经脉尽爆的下场。罢了,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我已尽力,就由她去吧。”
    这话说完,辰年与朝阳子两人不由得都沉默下来,唯有小宝尚不知愁,虽坐在辰年怀里,却是好奇地看着朝阳子,向着他咿咿呀呀。朝阳子瞧她可爱,忍不住伸臂将她抱到自己怀里,口中却是问辰年道:“那封君扬竟真的再没来过?”
    辰年摇头道:“没有。”
    朝阳子颇觉意外:“奇怪,他这一次怎的这般守信了?难道真一门心思争天下去了?”
    正说着,小宝忽地一把抓住了朝阳子那稀疏的山羊胡子,直扯得朝阳子龇牙咧嘴,叫道:“哎呀呀,快叫小丫头松手,不然道爷这胡子就要葬送在她手里了。”
    他这般反应,却叫小宝开心地笑了起来,连另一只手里的青瓜也丢了,双手来抓朝阳子的胡子。辰年见状,忙上前掰开了小宝的手,将她抱了回去,心虚地去瞄朝阳子那几根胡子。朝阳子发须稀疏,能蓄起这胡子十分不易,被小宝一把扯断了好几根,难免觉得心疼,偏小宝百事不懂,一直咧着嘴向他笑,叫他发火都不能,只好瞪了辰年几眼。
    辰年忙向他赔了个笑脸,转移了话题,问道:“道长这次来,可要住些日子?”
    听她问起这个,朝阳子却是肃了面容,正色道:“辰年,我这次来,是有正事找你。年初的时候,豫州就已被丘穆陵越所破,现如今,丘穆陵越又带兵围困了泰兴……”
    “道长!”辰年忽地打断了朝阳子的话道,“那是贺家该得的报应,老天开眼,善恶有报。”
    朝阳子愣住,半晌后猛地站起身来,怒道:“可泰兴不只是贺家的泰兴,一旦泰兴失守,整个江南都将暴露在鲜氏铁蹄之下!在这天下存亡之际,怎还能只顾个人恩怨?”
    辰年抬眼看向朝阳子,却是问道:“道长,那日我背着小七的尸体从盛都城里奔出,你可知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想这人心怎能如此卑鄙险恶?我想这老天为何这般不辨是非?我恨不得鲜氏大军能从靖阳一路杀到盛都,将这些虚伪无耻的皇室贵族、门阀世家都斩尽杀绝,亡了这黑白颠倒的天下!”
    “辰年……”朝阳子不想辰年心中曾有过这般的怨念,一时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辰年垂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又说道:“道长,你知我的身世,我身上流着一半鲜氏的血脉,甚至,如果可以,我恨不能放掉身上那一半贺家的血。道长,我能做到两不相帮,已是不易。”
    朝阳子立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出声问道:“为了百姓苍生也不行?”
    辰年也是沉默,半晌后才自嘲一笑,答道:“道长,百姓太重,该是那些志在天下的人该担负起的责任,不是我。我只想着把小宝养大,不想叫她也如我一般。”
    院内重又陷入沉寂,朝阳子又站了片刻,再没说什么,转身大步出了院子。辰年也未起身去送他,只缓缓地低下头来,用额头抵住女儿小小的脑袋,闭目呼吸婴孩身上特有的香甜气息。
    不知不觉中,她眼角处有些湿润,她不想再去厮杀,不想再去判断谁善谁恶,不想再去舍生取义。她只想陪着小宝长大,想时不时地上山去看一看叶小七和小柳,想就这样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安安静静地活下去。
    新武三年,自入夏以来,江北战事就越发吃紧。封君扬大军追着慕容恒从东一路而来,缓缓向豫州方向推进。八月底,拓跋垚暗藏在宣州北的一支大军,从一条不为人知的古道穿燕次山而过,避过青州,往冀州而来。
    青州杨熠得到消息,立刻派兵阻击,只因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未能拦下鲜氏大军,叫其绕太行山北端而过,进入冀州北部。而冀州薛盛显胆怯畏战,龟缩不出,任凭鲜氏军队穿境而过,向南杀往宜平。
    宜平不比泰兴,有高城深池可以倚仗,一旦宜平丢失,且不说就断了封君扬的南北通道,便是青州也将难保。到那时,封君扬西进的二十万大军就将成为一支孤军。
    封君扬在军中得到消息,不禁怒极而笑,道:“薛盛显啊薛盛显,不想他竟能蠢到如此地步!”他极少像这般动怒,帐中顿时一片死寂。过得片刻,才有一员将领请命道:“大将军,末将愿领兵东返援救宜平,将那些鲜氏人杀个干净。”
    封君扬面色阴沉,冷冷说道:“拓跋垚现在巴不得就是我分兵,以便各个击破。你不信,一旦我分兵回救宜平,拓跋垚就再无顾忌,会立刻派大军从靖阳南下。到时,咱们非但不能救下豫州,自身都会难保。”
    郑纶想了一想,却是问道:“可还能从江南调兵直接援救宜平?”
    此次随封君扬西来的有二十万大军,留守新野、临潼的还有几万,这已是占了封君扬大半的兵力,便是江南还有些军队,却是不可轻动的。封君扬沉吟片刻,道:“眼下情况,也只能从江南调兵北上来解宜平之困,再者那里离宜平也近一些。”
    幕僚韩华抬眼看了看封君扬,并未出声,待帐中没了旁人,这才与封君扬说道:“王爷,江南不比咱们云西,齐姓诸王虽灭,可余孽未除,您将那里的兵马都调走,可曾考虑过万一有人借机起事,将拿何来压制?”
    封君扬又怎会没有考虑此事,闻言不由得苦笑,道:“是我之前太过于自大,失了先机,被拓跋垚一步步迫到此处,不得不如此了。”
    他说出此话,便是已定了主意,韩华不好再劝,只得作罢。
    此时,南太行中正是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时候。
    自朝阳子走后,辰年似与往常并无两样,只往叶小七与小柳坟上去得更勤了些。她常常清晨出门,背着小宝翻越几座大山,在他们两人的坟前默默坐上半日,然后再翻山回去。
    这几座大山都极为险峻,也正是因为有着这山的阻挡,才叫辰年所在的那个小镇成了乱世中的一处桃源。山外是战乱杀戮,山内却是安静祥和。
    这一日辰年在那山坡上坐得久了些,回来时已近傍晚时分,一进院门见朝阳子坐在树下,不觉微微一怔。杨婆子一直在屋内小心地观望着外面,瞧辰年回来忙迎了出来,借着去抱小宝的机会,低声与辰年说道:“早就来了,水也不喝,饭也不吃,直挺挺地坐着,就说等你。”
    辰年略略点头,表示明了。她先将困乏的小宝交给杨婆子去哄,这才转回身笑着与朝阳子打招呼:“道长。”
    朝阳子目光有些躲闪,几经努力,才抬眼看她,道:“辰年,上回是我强人所难,这次来是向你道歉。”
    辰年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朝阳子两眼,笑道:“道长这是说的哪里话?”又见朝阳子面上神色极不自然,辰年怕他尴尬,忙就转了话题,问他道,“道长这是从哪里来的?”
    “青州。”朝阳子干巴巴地答道,他瞥了辰年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瞧你那唇都干成什么样子了?秋季干燥,多喝点水,省得上火。”
    辰年一路翻山回来,口中确是有些干渴,闻言抬手取了矮桌上的青瓷茶壶,先倒出一杯给朝阳子递过去,这才端起自己那杯来喝。待那茶一入口,她就觉出不对,想也不想地将手中茶杯掷向身旁的朝阳子,可那手臂已是麻滞,茶杯失了准头,只擦着朝阳子肩头而过,砸到了地上。
    便是这般,朝阳子肩头仍是觉得火辣辣地疼。他不觉有些后怕,暗道亏得药量下得极重,辰年又对他毫无防备,这才能侥幸得手。
    辰年坐在那里丝毫动弹不得,只抬眼定定地看着朝阳子,神色倒也算平静。
    朝阳子避开了她的视线,道:“小宝我先带走,你若想要孩子,往冀州寻我便是。”
    杨婆子那里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还未及发问,就被朝阳子点了穴道。朝阳子进屋抱了小宝出来,路过辰年身边时又停了一停,这才走了。
    辰年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屏除杂念,催发真气在经脉内快速运转,往外逼毒。可朝阳子那迷药却是极为霸道,直到第二日清晨,辰年手脚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杨婆子还僵立在门口,辰年过去给她解开了穴道,杨婆子一屁股栽倒在地上,放声哭骂道:“这杀千刀的黑老道!老婆子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他这么恶啊!小宝啊!我的小宝啊!”
    辰年顾不上理会杨婆子,起身奔出院子,直向冀州方向追去。
    这是辰年在葬了叶小七后的第一次出山,头两日在山中,还未觉出有太大变化,待一进冀州的平原地区,这才惊觉出荒寂来。她接连过了几个村庄,俱是罕见人烟,残垣断壁间野草丛生,不时有野狗在其中出没,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龇牙低呜,不知在争抢着什么。
    辰年一路行来,越看越觉心惊,她早前曾经来过冀州,这里虽不比江南那般富庶,却也绝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到第五日头上,辰年终于在距冀州百余里的一处小镇上追到了朝阳子。朝阳子默默上前,将小宝交还给辰年,交代道:“这几日一直喂她米粥,也喂了几顿肉糜和菜糊糊,小丫头很是喜欢。”
    辰年瞧小宝虽瘦了些,却还算是欢实,一颗心这才放回肚中,她把小宝紧紧地抱在怀中,往后退了几步,冷声与朝阳子说道:“道长,你对辰年多有恩德,辰年十分感激,可不管你是为着什么目的,都不该拿我的孩子来要挟。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朝阳子面色凝重,默默看辰年两眼,却是问她道:“你这一路追来,都看到了些什么?”
    辰年微微一愣,抿唇不答。
    朝阳子指了指四周,道:“这个镇子我曾来过,那时这里有居民上千,也算繁华,九月里,鲜氏人马从这里杀过,将阖镇百姓聚在一处,从中挑出青壮充作劳役,剩下的老幼妇孺屠杀殆尽,幸存者不过寥寥。不只冀州,还有益州、豫州、雍州……凡是鲜氏大军过境之处,皆是如此,焦土废墟,尸骨遍地,整个江北俨然已成人间地狱!”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善恶有报?你告诉我,这些百姓到底做过什么恶?要得此恶报?你就希望鲜氏大军这样一路杀到盛都吗?被斩尽杀绝的是那些门阀世家,还是这些无辜百姓?”朝阳子越说越是激愤,到了后面已是变成了嘶吼,“谢辰年,你是有一半的鲜氏血统,可却是哪里的水土把你养大?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装,嘴里说的是什么话?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同胞惨死在鲜氏人的刀下,自己却置身事外?”
    辰年一直垂目沉默,怀中的小宝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朝阳子这才收了声,停了片刻,红着眼圈问她道:“辰年,你的侠义呢?那个曾一肩担起数万流民的谢辰年呢?她死了吗?她死在哪里了?”
    辰年半晌无言,最后却是哑然苦笑:“道长,你想叫我怎样呢?去劝说我义父和拓跋垚收兵吗?他们可会受我左右?还是要我去刺杀他们?好,就算我能不顾义父的养育之恩,不计个人的生死,杀得了他们其中一个,难道就能拦得下鲜氏的千军万马吗?”
    这些时日以来,辰年也一直在问自己,她能做些什么?她在叶小七的坟头一坐就是半日,她没忘了叶小七留给她的那几个字,可两国交战,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她便是有一身孤勇,也不过是刺杀几个鲜氏将领,可能杀得尽鲜氏几十万大军?
    “道长,是你把谢辰年看得太高了。”辰年无力地弯了弯嘴角,道,“那曾庇护数万流民的不是谢辰年,是聚义寨,是温大哥,是傻大,是杨熠、灵雀、鲁大叔、朱振,还有道长你,是聚义寨里的每一个人,不是我谢辰年。没了你们大伙,没了聚义寨,谢辰年只是一个普通人。”
    温大牙与傻大他们已经北遁,灵雀随了陆骁而去,鲁嵘峰与朱振去了封君扬军中,而杨熠却在青州……聚义寨早已分崩离析,只她一个,还能做些什么?
    “聚义寨还在!”朝阳子朗声应道,他目光炯炯,一双小眼睛亮得惊人,把他那黑黝黝的面孔都映得亮了,“我们大伙也都还在!谢辰年也不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是什么狗屁的云西王妃、王女遗孤,她是聚义寨的大当家,她曾庇护数万流民,她振臂一呼,便有无数仁人义士响应,组建义军,驱除鞑虏,保境安民!”
    辰年听得愣住,怔怔地望着朝阳子说不出话来,便是小宝也停了哭泣,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黝黑干瘦的小老头。
    “温大牙与灵雀他们都回来了。上个月,他们假借你的名义在青冀两地召集义军,短短不过月余,就聚了近万人。”朝阳子上前几步,盯着辰年,一字一顿地说道,“辰年,大伙都在等着你回去。”
    朝阳子没有这样的好口才,这一套说辞,皆是杨熠一句句教给他的,说定能打动辰年。不想辰年听了,却是立在那里半晌没有动静。朝阳子脾气本就急躁,又见辰年这般反应,再没有了耐性,索性放声骂道:“好,好,好,算是道爷我看错了人,赶紧抱着孩子回去,做你的世外高人去吧!”
    他好话没说两句就突然翻了脸,辰年难免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与他计较,只问他道:“他们现在何处?”
    朝阳子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谁?”
    “温大哥和灵雀他们。”辰年道。
    朝阳子心中大喜,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忙答道:“中山郡。”
    中山郡不在别处,就在冀州以西,靠近飞龙陉的地方,城池不大,却因着把着飞龙陉口,其军事地位极为重要。八月底鲜氏大军从北而来,薛盛显龟缩冀州避而不战,鲜氏放着冀州没管,却是夺下了中山郡,并留了五千兵士在此把守。
    当时,杨熠手中的兵力还全在青州北,根本无力东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氏人夺了中山这一要塞之地,在青州与冀州之间揳入了一枚钉子,断了这两地的联系。从这以后,飞龙陉西半段尚还能走,一到了临近东端却要往北绕行山间小道,好避过陉口的中山城。
    这些山中小道大多崎岖难行,半天工夫也绕不过半座山去。郑纶纵是日夜兼程,也直耽搁了三四日的工夫才出了这巍巍太行。随从亲卫打马上前,恭声问郑纶道:“将军,可还要去中山城去看看?”
    郑纶是奉封君扬之命赶往江南接掌那新近凑起来的援军,本该直接去宜平渡江,他却绕道冀州,为的就是看看鲜氏在冀州的军事部署。中山城乃是军事要塞,自然要去看一看,现听闻那亲卫询问,便点了点头,道:“去看看。”
    中山城被鲜氏所占,根本无法进入,郑纶要看那城池,也只能登上城外的山顶,俯瞰城内。而这样的地方十有**也会有对方的暗哨,须得十分小心才行。郑纶只带了两个亲卫,弃了马,往那山上攀去。
    他自身武功卓绝,那两个跟随的亲卫武功也是不弱,三人故意选了陡峭难行的地方,为的就是避开鲜氏人的暗哨,不想快到山顶时,却听到有隐约的人声从上面传来。“谢大当家,这么瞧着城里的鲜氏人上顶不过几千,咱们的人可比他们多,打下来不成问题。”
    郑纶听得心中一突,稍作迟疑,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山顶,果然见崖边站了六七个江湖中人,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后腰里插着一对石斧,正是傻大。他身前不远处,还站了个女子,也是一身利落打扮,头上戴着斗笠,看身形有几分像是辰年。
    郑纶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定定地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可等那女子一开口说话,却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落,她不是辰年,而是鲁灵雀。
    “这攻城里门道太多,想当初咱们从贺家人手里夺宜平时,那宜平城里也没多少守军,可还是折了咱们好多人,这才勉强攻了下来。若要夺这中山,不可强攻,还得另想法子才是。”
    先头说话的是个二十三四的青壮汉子,闻言笑了两声,道:“咱们人数比他鲜氏人多了一倍不止,竟还打不下这么一个小小的中山城?谢大当家怎的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早前那从宜平城上一跃而下,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的气魄哪里去了?你若是不敢,那就远远地观战,由我方勋带兵攻城便是。”
    灵雀因是假扮辰年,先就有几分心虚,被这方勋拿言语一激,忍不住说道:“谁说我不敢?”
    方勋又问道:“那咱们到底打不打中山城?”
    灵雀当下就答道:“打,自然是要打,却不是强行攻城。待明日咱们便在飞龙陉里作伏,派两千兵趁夜去打中山城,然后作势败退,诱得鲜氏人出城,借机击溃他们,夺下中山。”
    这计策乃是她与温大牙等人苦思几日后所得,眼下说出,果然那方勋等人也齐声叫好。灵雀正得意间,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冷声说道:“若那守城的将领是个傻子,这计策许得能蒙住人。”
    众人闻声俱是一惊,方勋立刻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郑纶带着亲卫从山石后走出,先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淡淡答道:“郑纶。”
    灵雀见郑纶突然出现在此,也是十分惊愕,奇道:“郑将军?”
    她这样称呼郑纶,却是引得另外几人侧目。当初辰年是在宜平与郑纶拜过堂的,虽然事后的种种迹象都表明那只是一场戏,可落入世人眼中,两人好歹也算夫妻,不该这般生疏。
    灵雀瞧得众人反应,也猛地反应过来,她本就怕被人识穿自己是个假的,心中一慌,更是昏了头,忙又往前迎了两步,语气亲昵地问郑纶道:“郑大哥,你怎么来了?”
    辰年却从未这般称呼过郑纶,郑纶表情不觉有些怪异,瞥了灵雀一眼,道:“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他说着顿了顿,微微停了几息,才又开口问灵雀道,“辰年,你们要攻打中山城?”
    灵雀素知郑纶是个严肃板正的人,生怕他揭破了自己身份,不想他竟这样上道,心中顿觉大喜,忙答道:“是,咱们想从鲜氏人手里把中山城夺下来。”
    郑纶略略点头,绕过了灵雀,走到崖边去看山下的中山城。虽离着甚远,却也能将城中的部署看个大概,只看那情形,城内兵力绝少不了四五千人。
    那边方勋等几个义军头领虽听过郑纶之名,却从未见过他,此刻瞧他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不觉都有些惊讶。几人换了一个眼神,那方勋便将灵雀拉至一旁,低声问道:“谢大当家,他可是带军攻下新野、临潼的郑纶郑将军?”
    灵雀点头:“正是。”
    方勋等人面上都露出惊喜之色,另一人忙道:“人都说郑将军用兵如神,既然有他在此,何不叫他带着咱们大伙夺中山城?”
    灵雀暗暗叫苦,心道这人哪是好相与的,他是统领数万大军的大将军,怎会受你我驱使?无奈方勋他们催得紧。灵雀只得咬了咬牙,走到郑纶身边将众人的意思期期艾艾地与郑纶说了。
    “我没时间。”郑纶果然断然拒绝,扫了众人一眼,又与灵雀说道,“我也劝你们一句,先不要轻举妄动,寻个稳妥之地驻下,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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