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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令人寒心

七零锦鲤小辣妻 雾流 2767 Dec 26, 2022 3:01: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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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钦天监大臣的死给了摄政王一派很大的威慑,在行宫最后的几日,他们倒是安分守己,王慎之甚至亲自到小皇帝面前请了安,言辞恭敬,仿佛真的忠心之臣一般。
    承德的行宫,开始建造时便是以行祭祀之礼为缘由的,因此虽然殿堂楼阁富丽堂皇,但可以供人赏玩的地方却是少之又少。
    这些天为了保护萧瑜的安全,齐均一直跟在他左右。
    而萧瑜除了偶尔到天井中望着辽阔的天宇发呆,就是在屋子里一张又一张的习字,甚少外出走动。
    有时齐均站累了,就坐在门槛上,依靠着门框休息,萧瑜也并不在意,两人言谈交流不多,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天启三年的最后一天,上元节的当晚,星河在雪后晴朗的夜空中肆意徜徉。
    到了该下榻的时候,萧瑜却衣冠整齐,他对镜整理仪容,又披上了鸦青缕金鹤氅。
    “齐将军,随朕出去一趟吧。”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对在门口守候的齐均说道。
    后来江山的霸主们重温大商的历史,总是认为那是后面一系列事情最重要的伏笔之一。
    他们通过想象描述那日天象异常,在亮如白昼的夜晚骠骑大将军许下的豪言壮志,但实际上,齐均只觉得那晚的月色温柔无比。
    虽然明面上收敛了许多,摄政王设置的眼线却依然日夜不停地活动着。
    二人丝毫不在乎形象地弯腰穿过茂密的竹林,借着宫墙的影子像小老鼠一样悄悄沿着墙根走。
    萧瑜似乎对这种出行方式轻车熟路,但一向走大道的齐均此时却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他追随着皇帝的背影,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停下。可能是因为太过僻静,这里的宫墙有些倾颓却无人在意。
    萧瑜指了指两面宫墙交接的夹角处一道可供一人弯腰穿过的裂缝,说道:“齐将军,我们钻过去。”
    言罢将衣摆收到怀中,一个侧身轻松到了墙的另一面。
    齐均无奈只能效仿皇上。
    宫墙的另一面是一座小山的下坡,坡度较为平缓,又有稀稀疏疏的几棵松树,只要借助树干,可以平安到达山脚,而山脚有少数随行的亲信备好的马匹。
    萧瑜眺望着远方,割断草原的不是遥不可及的天际线,而是拔地而起的险峻山脉。在一高一低两山的阴影中,小小边镇也在过着自己上元节,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河边飞动的萤火虫。
    风从四面八方而来,萧瑜脑海中浮现出嘉祥宫灯和鳌山灯会的模糊影子,他伸出手,边城局限在他拇指和食指圈出的轮廓里,一切尽在掌握。
    “皇.....皇上.....”
    萧瑜身后传来齐均的声音,齐均此时半个身子在墙里,半个身子在墙外,想喊又害怕惊动墙里的人,不喊自己又被卡的死死地,显得十分窘迫。
    那个缝隙不算太大,只因为萧瑜较为瘦削才能轻松钻过。齐均常年在外征战,身材矫健,只一试,就被卡死了。
    “朕来拉你。”萧瑜先是惊讶,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拉住齐均的手臂,帮他用力脱身。
    两人同时使劲,开始初见成效,齐均的身体略有松动。萧瑜觉得太慢,又用了几分力。
    “皇上!别......!”齐均没忍住惊呼,但一切为时已晚。只听“撕拉”一声,是布料破碎的声音。
    齐均出来了,是握着大腿后侧出来的,他身上的这身衣服本就不是好料子做的,于是刚刚萧瑜的一把,将他裤子扯开了一道口子,现在风从那里灌进来。
    此时,齐均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窘迫,还是应该在冷风里发抖。
    萧瑜看到他捂着大腿,瞬间恍然大悟。他哈哈地笑起来,又不敢笑的太大声。这是他亲政以来笑的最开心的时候,可惜是建立在齐均挨冻的基础上。
    “齐将军披上吧。”萧瑜一边捂肚子,一边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盖到齐均身上。
    “皇上,这冰天雪地的,你别管末将,赶紧披好。”齐均皱眉道,丝毫没注意自己刚刚的语气里带着命令。
    萧瑜还在笑,只是比刚刚有所收敛。他摇头道:“你这个姿势与朕同行,一会儿遇到姑娘们赏灯,朕岂不是要与你一起被当成变态了。”
    齐均脸红,不再说话,只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披风上有一种清香,是那日重华宫,萧瑜喝醉后他闻到的味道。
    “齐将军都不问问朕这是要去哪里?”待两人好不容易从山坡上下来,萧瑜扯着马的缰绳道。
    “末将相信皇上。”
    “嗯。”萧瑜满意地点点头。“朕要带你去见一个对朕非常重要的人。”
    马蹄踏在寸草不生的官道上,月光下黄土地显出苍白的颜色。
    君臣二人没有到镇子里去,而是去了一条更僻静的路,这条路越走越崎岖,最后一程,二人只得下马步行。
    萧瑜要找的,是一个住在岩洞中的老人。
    齐均第一眼见到老人,虽然并不认识,但看到他胸口那处紫红紫红的梅花印记,还是脱口惊呼:“白途!怎么可能,三百年了,你为何还活在人世?!”
    白途,大商历史上最负盛名的铸剑师,平生却只铸了一把剑。
    赤霄,一把跟随商高祖平定天下的剑。
    须发尽脱的老人听完放声大笑,他年纪实在太大了,每次笑起来,脸上松弛的皮肤就会随着震颤。
    “小子!算你有眼光,不过你说的那位可是我的爷爷的多少辈爷爷了!”他抚掌感慨道。“我的先祖本在朝廷担任要职,心却在铸剑上面......”
    史书上说,商高祖与丞相白途关系亲密,商高祖喜爱红梅,白途便在胸口文了红梅,从此以后红梅就成了白家的标志。
    后来商高祖驾崩,白途伤心欲绝,避世隐居,重操铸剑旧业,发誓子子孙孙都要替高祖守卫江山社稷,为他的后代铸帝王之剑,斩奸佞之臣。
    而老者是白家的后代,名为白松。
    “所以咱也是个被命运抓着脊梁骨的可怜人啊。这辈子都赔在这个破山洞里了。剑铸了又废,废了又铸,本来以为到死也等不来人了......”老人唏嘘道。
    “没有人才更证明世事安定啊。若是历代皇帝都来这里一趟,我大商岂不是要颓唐了?”萧瑜回答道。
    齐均听完老人的讲述不禁感慨,原来真的有誓言能够走过几百年。
    “行了行了,把东西拿出来吧。”白松对萧瑜伸伸手。
    萧瑜将一直背在背后的匣子取下来,这里面的东西让齐均大感吃惊。
    帝剑赤霄。剑身红如烈火,几百年来剑柄已经锈蚀,剑身在幽暗的夜里散发着光芒。
    “一直放在行宫中供奉,朕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请出来。”萧瑜总是喜欢以玩笑的口吻说严肃的事情。
    老人沉默不语,拿过剑来,转身张罗铸剑的材料。
    他背对着萧、齐二人,眼前的烈火熊熊燃烧,铁锤和剑身接触,在暗夜里火星飞溅。
    一滴眼泪落在铁炉边缘,冉冉升起一丝青烟。
    为了祖先的誓言,他穷尽自己的一生等来了这一天。
    此刻他精心锤炼赤霄,犹如母亲哺乳自己的婴孩。
    昔日,有君王用赤霄开创了一个时代。白松回过头,看着虽然局促但是依然和萧瑜谈笑风生的齐均,又看了看矗立一旁温文尔雅却心思深沉的小皇帝,打下最后一锤。
    和我这个糟老头不一样,小子,你们未来的路可长着呢。白松自嘲地感叹道。
    两人取回赤霄剑后,赶在黎明前原路返回行宫。
    钻缝的时候,萧瑜还担心齐均再次卡住,但似乎是有了经验的缘故,齐均这次虽然将衣服上的口子扯大了一些,却十分顺利的进来了。
    两人走在宫道上,萧瑜抱着木匣若有所思地问道:“齐将军,你的剑术如何?”
    “末将不敢自称剑神剑圣,但是还是有些造诣的。”
    “那以后你就是朕的剑术老师了。”萧瑜果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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