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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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帮我判定一下，孩子？”
    经过黑神力的治愈，减缓了老人那份暮气沉沉的死气。
    里克平静的脸上没出现任何波动：“这里有这里的规则，既然你凭借着佣兵团存活到现在，那就算半个佣兵团的人，跟那些佣兵一个性质。”
    “半个…是这样嘛…原来是这样…”老人的目光垂落，所以我这个被神遗忘的人，始终得不到他人完全的认可。
    黑和尼格在一旁注视。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人身上的死寂之气又加重了一分。
    里克没打算停止审讯，开口道：“老爷子，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老人得到了用临近半生在苦苦探寻的答案，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我会配合的。”
    “昨天铁狼佣兵团具体什么时候遇到了袭击，这里有没有见过凶手的幸存者？”
    老人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这里有铁狼佣兵团有一段距离，当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直到临近黄昏，放哨的佣兵才在那看到了成群结片的尸体。不过那个时候他们的尸体还没有被晒干，估计死了不到三个小时。”
    尼格补充道：“我探查的那一片基本和前面那些干尸的死法同出一辙。脖颈处是致命伤，而且几乎是同时瞬杀，很大可能是剑气造成的。”
    “不管是对气息的精准把控，还是快到极致的速度，能同时做到这些，凶手是一名巅峰战士。”
    “巅峰战士……”里克沉思了一番。
    他首先就排除了那些不属于王国的外力。介于‘瓦里’公约的约束下，这种行为等同于向贝尔王国宣战。铁狼佣兵团又在这种偏僻之地，怎么也招惹不上王国之外的势力。
    “巅峰战士不管在哪都是超凡脱俗的存在，王国里的巅峰战士就那么多，十大皇骑就占据了大半，而皇家骑士又是不可能违背贝尔王意志的存在。所以只要把目光放在剩余的那几尊巅峰战士身上，就有机会查出真凶，只论范围的话，倒是缩圈了不少。”
    里克一脸正色，“尼格，谢谢你的情报。”
    “不用谢，哈哈…只是小事…”呆头骑士最受不得别人的夸赞，身心已经沉浸在喜悦的海洋之中。
    “里克，能轻易的追查巅峰战士吗？”黑问，他有自己的顾虑，能牵扯到巅峰战士的事情，已经不能简单处理了。
    里克摇了摇头：“贝尔王国是著名的骑士王国。十分看重武力的地位，王国的巅峰战士要么和十大皇骑一样有着极高的地位和权势，要么为了宁静的生活隐姓埋名，很难被人揪出来。”
    “即使那个幕后真凶被查了出来，陛下也会顾及到他的地位和对王国的作用，对他的罪责从轻处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他看向老人，问：
    “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是这些佣兵逃向了什么地方，在这片沙漠之中，他们还有别的巢穴？”
    里克指的是那些地图上没有标注的点。
    当然，他真正的目的在于找到这些人，获取更多的情报。毕竟这才是他真正的职务。
    “这是唯一的巢穴。”老人答道，“他们只是出去避难，用不了几天就会陆陆续续地赶回来，铁狼佣兵团留下来的财宝，很多人都想得到。”
    尼格轻轻点头：“残骸里确实留有不少宝物。”
    老人说的确实不错，贪婪是佣兵的本性，一旦他们发现危险解除了，就会对残骸里的宝物趋之若鹜。
    “那他们逃亡的方向呢？”里克重复道。
    “这个我不知道。”老人摇头，“如果火种落在了蚂蚁的巢穴，他们大概会四溢而逃。”
    “……”
    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这不就是等于一问三不知吗？
    白问了……
    里克心里有些后悔，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波动的情绪，道：
    “好，最后一个问题。”
    “你之前一直重复的神明遗忘之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里克发问，说到了点上，黑和尼格也是一脸的好奇。
    贝尔王国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在这边境之地，还有人一口一个神明的称谓。
    “哈哈…没想到神明也有被遗忘的一天…”老人觉得好笑，大笑了两声后戛然而止。
    两道浑浊的泪水落在满是褶皱的脸上，老人放缓了声音，略显沉重道：“因为这儿就是教廷陨落的地方。”
    “什么？”黑震惊。
    原来覆灭的教廷起初就坐落在毗羚城内。
    老人接着说：“教廷陨落后，神明震怒，平白的晴天落下雷电，点燃了山火，大火烧上了三天三夜，终于把这里的一切烧成了灰烬。这是天罚。不管是生命，还是情感，亦或是人类的躯壳，神明所有的眷顾，通通在那一刻消失了，所以这些神明赐予我们的宝藏，自然也不再被允许存在世间。”
    “生命是自己的，神明赐予生命什么的……我决不能认同。”尼格反驳道。
    “不止是生命，人类的喜怒哀乐，全都在于己身。”
    里克肯定地点头，他很赞同尼格的说法。
    “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这是当然的事情，因为从教廷陨落的那天起，神明就已经不存在这片大地了。”老人神色黯淡了下来，“但是对我而言，教廷走向覆灭，神明带走了一切，唯独忘记了我……”
    “我已经快要忘记我家人的样子了……那场大火……真是幸运呢……能够跟随着神明的脚步一起离去……”
    黑有点理解不了，“在灾难中存活下来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极北冰原跟魔物的斗争从未停止，每年都会有大量的猎人牺牲，如果因为同伴的离去而失去战意，失去那一腔热血的话，根本不需要魔物的侵袭，他们也会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成冰块。
    “没有神明的眷顾，即使活在世上，也得不到他人的认可。”老人枯寂的气息愈发严重，“一个人孤单的活着，又有什么可以庆幸的地方？孩子，这份孤寂放在你身上，你能承受多久？”
    “……”
    黑无话可说，他能一个人单独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但他从来不会觉得孤单，因为身后有很多人在支撑着他前行。
    孤单的活着…得不到认可…
    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错了！”
    尼格站了出来：“大叔说过，只要付出真心，就一定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真心……”老人嗫了嗫嘴，“遗失之地没有这东西…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随着那场大火化为飞灰了…”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
    “人留在这片土地上的…不过只是肮脏的躯壳…天罚…会让一切都湮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