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3章 爆怒的姜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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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
　　随着一声轻咳，一名四十来岁、身形瘦高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道：“微臣侍仪司司正蒋钺，有本启奏：驻守在汴梁的蒙元大将扩廓帖木儿，遣尹焕章为使，向我吴国献宝马五十匹，以求通好。不知世子是否召见？若不召见，是将其放归还是就此扣押？”
　　朱标当然知道扩廓帖木儿是谁。
　　大名鼎鼎的王保保嘛。
　　此人是大元名将察罕帖木儿的义子。当初，韩宋朝廷势大，在刘福通的率领下北伐中原，险些覆灭大元。只是大元名将察罕帖木儿实在厉害，硬生生将韩宋小朝廷打得由胜转衰。
　　朱元璋都对察罕帖木儿的用兵之能深为忌惮，遣使通好。
　　当然了，察罕帖木儿是看不上朱元璋的，不仅不答应和朱元璋维持和平，而且扣押了朱元璋的使者。
　　不过，很快地，察罕帖木儿攻打青州的时候，中了红巾军的诈降之计，被红巾降将田丰、王士诚刺杀。察罕帖木儿的地盘和部下，也就为他的义子王保保所有。
　　尽管后来王保保攻破了青州，杀了田丰、王士诚，为察罕报了仇。但是，王保保的能力比起察罕帖木儿就差远了。就连覆灭韩宋小朝廷，都得靠庐州军阀左良弼和平江的张士诚帮忙。
　　这也就罢了。
　　王保保还和另外一名元军大将答失八都鲁发生了冲突，二人为了争夺山西行省的地盘，打了个不亦乐乎。
　　所以，风水轮流转，如今的形势已经从朱元璋的吴国想要和平，变成了王保保求着朱元璋和自己保持和平。
　　去年，王保保就派了大元户部尚书张昶为使者，向吴国表达善意，朱元璋干脆把张昶这名大贤扣下，任命张昶为吴国的参知政事。
　　王保保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不敢发作不说，今年又派使者来献宝马，表达善意了。
　　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
　　要不要继续张昶一般，扣留这个尹焕章呢？
　　朱标稍微一沉吟，就道：“罢了，这个尹焕章名不见经传，扣押下来没多大的意义。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王保保又是献宝马，又是派使者表达善意的，咱们也不好太过分，就放那尹焕章回汴梁去吧。”
　　“所以，世子是不见尹焕章了？”
　　“不见了。另外，着中书省派一干员，为我吴国使者，出使汴梁，与王保保虚与委蛇。毕竟，咱们现在的主要对手，是陈汉残部和平江的张士诚，不宜和王保保翻脸，节外生枝。对了……李先生！”
　　朝堂上当得起朱标称呼“李先生”这三个字的，也就是吴国的文官之首李善长了。
　　李善长赶紧微微躬身，道：“老臣在。世子有何吩咐？”
　　朱标道：“李先生以为，中书省派何人出使汴梁为好？”
　　李善长道：“中书省都事汪河，足堪此任。”
　　一名三十来岁、身形魁梧的中年官员站了出来，朗声道：“微臣汪河愿往！”
　　“很好。此事就这么定了。由中书省都事汪河送尹焕章回汴梁，表明我吴国对王保保的友好之意。希望王保保能信守诺言，不但不袭扰我方疆土，而且不禁双方商贸往来。”
　　“谨遵世子之命。”
　　处理好了王保保的使者问题，又有一名吴国官员轻咳一声站了出来。
　　“臣将作卿单安仁有本启奏：今年六月，忠勤楼发生火灾，引燃了楼内贮藏的火药，整座忠勤楼付之一炬，甚碍观瞻。所以，臣请朝廷拨白银三千两，在原址重修忠勤楼。”
　　按说如今吴国一切以军事为主，可花可不花的钱都尽量不花。但是，瞎子也看得出来，朱元璋快要称吴王了。既然如此，应天城内，还是应该整饬一番的。单安仁要求重修忠勤楼，也算理所应当。
　　“忠勤楼的事，没那么简单。”朱标道：“此楼乃是父亲大人和军中大将议论军情的所在。火药到底是何人放入楼中，又是何人引燃了大火？到底纯属意外，还是某方的秘谍所为？”
　　顿了顿，朱标向着毛骐看来，道：“这都快半年了，拱卫司查清楚了没有？”
　　毛骐赶紧微微躬身，道：“还没彻底查清。不过，根据拱卫司的情报可以断定，这场大火乃是人为。现在我们怀疑的方向，主要定在了两处，正在加紧调查。”
　　具体是哪两处，就不适宜在早朝上公开了。
　　朱标继续问道：“那重建忠勤楼，对你们拱卫司继续查案，有没有妨碍？”
　　“并无妨碍。”
　　“那么，单安仁，你们将作监要重修忠勤楼的事，本世子准了。”
　　“是。”
　　单安仁退了下去。
　　紧接着，臣司农卿杨思义站了出来。
　　“臣司农卿杨思义有本启奏：如今我吴国开荒众多，诚然是好事一桩。然而，百姓们饿怕了，多种粮食而少种棉麻。微臣深恐来年棉麻腾贵，米贱伤农。所以，请朝廷下令，凡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木绵各半亩；十亩以上者，倍之；其田多者，率以是为差。有司亲临督劝，惰不如令者，有罚：不种桑，使出绢一匹；不种麻及木绵，使出麻布、绵布各一匹。”
　　“杨爱卿见微知著，考虑的甚为周详，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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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朱标一件件地决断下去，外交、军事、官员升迁贬谪、农工商业的各项政令、缉拿盗贼处置重案……吴国各种大小事务都有所涉及。
　　往常在一旁观看朱元璋处理政务是一回事，亲自处理是另外一回事。
　　朱标越是决断，对吴国朝廷如何运转理解得越深。与此同时，他越发震惊于朱元璋的工作难度与强度。
　　这么说吧，每日早朝处理的朝廷政务都是日常政务。每件政务单独拿出来，算不得多么有难度。但是，要想所有政务都正确处理，就需要对朝廷方方面面事都了如执掌，这就相当不简单了。
　　还有最关键的，整个早朝不过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处理多少件政务呢？每天两百件左右！
　　平均处理一件事务，不过是一两分钟而已。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听明官员的禀报，并做出正确的决策。即便朱标拥有无垢净体，文武双圣之姿，又经过长时间的观政学习，处理起来都必须全力以赴。朱元璋没有任何外挂，却处理的游刃有余，需要怎样丰富的治政手段和经验？需要大脑怎样高速运转？还有，朱元璋一年只给吴国朝廷放三天假。常年累月地坚持下来，需要怎样的强大意志力？
　　当然了，随着朱标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吴国群臣们心中的震惊程度，比朱标更甚。
　　他们是震惊朱标的治政之能！
　　治政之能和领军打仗是两回事。
　　古往今来，不知少年英雄，凭借着敏锐的军事嗅觉，一战成名。比如汉之霍去病，三国之江东小霸王孙策！
　　但是，治政之能呢？古往今来，有谁能年纪轻轻，就因为治政之能，成为一代名相？一个也没有！
　　所以，尽管鄱阳湖之战后，朱标在吴**中的威望，打着跟头往上翻，没有任何吴国大将，会质疑朱标的军事之能。但是，包括李善长在内，绝大多数官员并不认为，朱标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吴国的政务。
　　然而，现在，朱标接连处理一百余件政事，剖断如流，无所差错！他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乖乖，朱标才多大啊？
　　年不到十岁，就足以处理全国日常政务！如此成就，已经不仅仅是有明君之相了，而且是前不见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
　　群臣能不震惊异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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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短截说，到了辰时，天光大亮，朱标终于将一百八十七件日常政务处理完毕，结束了早朝。
　　他离开了中书省正殿，去后面的白虎殿稍作休息，准备吃早饭。
　　大臣们也不着急回去。因为，早朝完毕，吴国朝廷还会赐给官员们一顿饭食，名为“百官赐宴”。
　　虽然朱元璋崇尚俭朴，每日的百官赐宴，也就是一些包子、面条、胡饼、饺子之类的普通食物。但是，群臣们饿了一早上了，马上有热气腾腾、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送上来，真是不错的恩典。再说了，这可是朝廷赏赐的食物，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能吃到吗？所以，虽然食物是一般了些，但对很多官员来说，这顿“百官赐宴”就和唐朝的“廊下食”一样，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李相！”
　　刘伯温端着一碗饺子，走到了李善长的近前。
　　李善长为文官之首，地位尊贵，单独一桌。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道：“伯温兄请坐。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刘伯温顺势坐了下来，道：“李相以为，世子今日早朝，处理朝廷日常政事如何？”
　　李善长道：“伯温兄何必明知故问？世子剖断如流，大有明君之相。想必纵然上位在此，也不会做得更好。”
　　刘伯温微微摇头，道：“李相为我吴国文官之首，目光如炬，难道仅仅看出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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