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演武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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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显得太过宽松了，这种程度的管理可难以防止某些鬼怪的渗透。究竟是他们对鬼怪的认知不够端正呢，还是成竹在胸，另有打算？
商苒不太明白这座城市的高层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于居民和难民又是持以何种态度，想不明白，便很快将它抛到脑后，这不是现在自己要操心的问题。
元阴市是一座有着两百万人口的中型城市，商苒之前来过几次，此时在这里行走，说不上新奇，也谈不上熟悉。
“我们去哪？”赵星月跟上来小声问道，之前检查的那一套流程把她给吓住了，生怕一句话没说对被当场枪毙，紧张到甚至忘了伤心。
“找个过活的方法，我不想街头要饭，睡大街。”商苒看了看赵星月，这丫头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什么都没带，幸好她自己从家里带了钱，路上也顺手搜集了一些钱，现在卡里有两千多块，还有两千多块钱的现金。
看起来不少，可实际上用不了多久。
早知道就想办法把房子卖掉了……
很快更坏的消息传来，因为网络中断，商苒的银行卡失效，提不出钱来，可支配资产就只剩下两千块现金了。
“不能去孤儿……福利院吗？”赵星月嗫嚅着说道。
“会去看看，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现在人人活着都不容易，他们不一定能顾得过来。”
街道上人流明显有些稀少，虽然这座城市没有受到鬼怪的大规模侵袭，但也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影响，单单是通讯问题就足够引起一场骚乱了，不过在元阴市驻军压制下想来闹不出什么风波。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有很多都是神色惶惶，虽然总体的精神样貌比逃难来的人要好很多，但仍可以看出他们心中的不安。
商苒还看到一团云絮漂浮在远处的教堂顶端，这里也有鬼怪，虽然数量比起沐阳城要少太多，但也并非绝对安全。
不过这样她也足够满意了，这里比荒野要好的多，是一个自己可以落脚歇息的地方。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找到了元阴市孤儿院，并表明来意。
孤儿院的负责人委婉表示院里的情况也困难，不会再收新的孩子了，不过看了看这两个小女孩，还是心里微微一叹，表示可以替她们联系愿意收养的人家。
两人就先呆在孤儿院，洗干净换上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将孩子送去领养的时候，卖相显然是非常重要的，外表光鲜的番茄总比烂番茄要更惹人喜欢。
年逾六旬的张院长看着焕然一新的两个小女孩，给她们拍了好几张照片，这两个孩子底子都不错，特别是那个叫娜娜的十岁小女孩，特别俊，想来愿意领养的人会很多。
另外一个也不错，可惜年纪有些大……
拍完照后，两人被送到一间房屋里，张院长让她们在这里等待，或许一两天后就有人过来联系。
房间逼仄狭小，除了一张小床外什么家具都没有，商苒来到这里就坐在床上，从背包里取出手札自顾自看起来。
赵星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心中的悲伤与羞耻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四岁的娜娜，想不明白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能如此镇定。
商苒看着苏悬留下的书稿，表情安安静静，但心并不静。
不知何时走到这个境地了，身边一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
孤儿……
真的变成孤儿了啊。
她依稀记得这还是一个骂人的词语。
她想起了自己和何大年真正结仇那天。
这个人虽然在此前多次找自己麻烦，但她都不是太在意，直到那天，这个家伙神神秘秘地请自己给他算一卦。
“算什么？”商苒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问道。
她也好奇，这家伙不是一向不信这个的吗？
“听说你妈失踪了，我想算一算，你现在是不是孤儿呀？”
那一刻，饶是脾气不错的商苒，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
……
思绪回归现实。
翻阅着手中的书稿，看书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需要这些知识，还因为这可以让自己抛开杂念，暂时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这一段时间的阅读，她也对这个神秘的世界多了一分了解。
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横行世间。
两个灭亡的古文明，如今的白银文明，都曾出现过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物身影。
在千百年前的古代，它们也曾掀起巨大的灾祸，甚至清除掉了世界上一半的人口，最终那些掌握神秘力量的人类群体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后将它们镇压，这一场持续了数百年的鏖战使得掌握超凡力量的“异人”群体几乎完全灭亡，各种神秘学知识也断绝了传承。
人类的火种延续下来，得以在这片没有邪魔怪物的大地上繁衍生息，时间总能抹平一切，千百年过去后，这一段历史已彻底掩埋在岁月的尘埃中，直到近些年对于各种古代遗迹的发掘与考察，才让一些隐秘得以重见天日。
洛它艾文明，在得罗文明，天穹文明，白银文明，一部贯穿了数万年的宏伟史书，人类的进化史，就是与鬼怪等不可知的恐怖斗争的历史。
除了极度璀璨后而又突然坠落的天穹文明，其他文明都存活在鬼怪妖魔的阴影之下，这千年的安稳与和平，背后是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是无数先辈鲜血淋漓的付出。
而如今，那些从死亡的深渊中爬出的怪物，再次回到人间，卷土重来。
根据先人的经验，这些手稿中对鬼怪的阶级进行划分，以便能更直观地描述。划分的标准并非战斗力或者危害程度，而是一个被称作“位格”的东西，商苒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
按照手稿上的描述，高位格的鬼怪不一定比低位格的鬼怪更加强大，杀人效率更高，但通常位格越高，能力就越诡异莫测，超越常理。
恶，大恶，极恶，恐惧源流。
所有鬼怪的位格一共划分为这四档。
其中最高位的【恐惧源流】，代表着极致的不可说的恐怖，传说念想其形便能招来祸患，这等存在甚至有着覆灭一个国家的可能。
商苒比较了一下，她遇到过的大多数鬼怪都是最下位的【恶】级，其中或许夹杂了一部分大恶级鬼怪，具体是哪些她不能确定。
商苒想起了自己曾见到过的那片黑暗树林，那成百上千的黑暗木雕人，还有从自己身体中释放出来的恐怖巨兽，这些鬼怪的位格应该都很高，可能达到了“极恶”的层次。Μ.5八16０.cǒm
而与这些邪祟恐怖之物战斗的人类群体，书上提到的就很少了，只模糊的一笔带过。
“位格，大概是代表了鬼怪的一些本质性的东西。书稿上对于拥有神秘力量的人类提及虽少，但也提到了一个‘巫’的概念。”商苒思索着，敏锐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关键点。
据说初代的巫拥有沟通神明的能力，可以借由各种神文与仪式获得神秘的力量，甚至不经学习便可以天生看懂一部分神文。
看到这里，商苒就隐约有些明白了，苏悬多半就是一个初代的巫，否则一个普通的考古学者哪里能掌握那么多神秘学知识，得到各种撬动常理的力量。
而她之前在研究那片黑色书页时，莫名其妙就看懂了其中的一部分妖魔文，因此掌握了名为【鬼怪复苏】的秘法。现在看来自己也是继承了苏悬的血脉，获得了一部分巫的特质。
所谓的妖魔文，应该就是神文的一种。
继续翻看，书稿中果然有对于神文的描述，那是拥有着非凡力量的神秘字符，凡人难以掌握与驾驭，没有特殊才能的人根本就无法学会这些神秘字符。
每个文明都有着自己的主流神文，洛它艾文明的神文是【死亡文字】，在得罗文明的神文是【妖魔文】，天穹文明不详，如今的白银文明则是【不朽符文】，不同时期的神文不同，效用也不尽相同。
这个时代的不朽符文，在千年前几乎彻底断绝了传承，即便是苏悬也没有收集到几个，反而更古时期的妖魔文收集到了很多，足以支撑一些秘法和仪式。
后面时代的神文往往会对前面时代的神文有一定的覆盖与兼容，举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新版本的系统兼容旧版本的程序一样，死亡文字体系的一部分秘法也可以用在得罗时代的妖魔文施展，不过需要做一些适应性改动，这或许也是文明传承的一种表现形式。
这一部古史浩大恢弘，贯穿万载光阴，如巨树根系般错综复杂，其中的重大事迹讲几天几夜也讲不完，苏悬的这些书稿中只记录了很小一部分而已。
其中一件秘闻引起了商苒额外的注意，大概是在千年之前，有一名身穿天穹文明时期服饰的少女，率领着当时溃不成军的各路异人与五只恐惧源流级别的鬼怪展开了最终决战，最终将它们镇压。
那一战之后，无论是鬼怪还是异人都几乎彻底从世间消失了，世界进入了长达千年的“末法时代”，没有超凡力量存在的时代。
这件秘闻也只是众多未经证实的流言之一，其中引人注目之处便在于这位领导人们与鬼怪斗争的少女有可能是来自天穹时代的人，是一位跨越了数千载光阴重现的古人。
天穹文明虽然处在白银文明之前，在得罗文明之后，但却笼罩有无数神秘的光环，据说这个文明曾辉煌到压的鬼怪妖魔抬不起头来，却又在极尽璀璨之时凭空消失，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据说天穹帝君驭使八头恐惧源流级别的妖魔为坐骑，巡视天下一日可返，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对鬼怪的了解加深之后，商苒愈发感觉到这些传言的不可信。
她继续翻看着书稿，此时天色渐暗，另一个女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发呆。
“巫原来不属于异人群体……而是特别的一类存在。各个文明都有类似于巫这样角色的存在，他们是文明的先驱，神秘学的引路者，被称作是最接近神明的一批人。”
“我应该是一个二代的巫，完全接收了这些知识传承之后或许就是真正的巫了。”商苒合上书稿，目光转动。
一扇神秘世界的大门，已经在自己面前打开，这与以往不同，她不仅仅能看到门，还能走进去，成为神秘之中的一员。
此时肚子也饿了，商苒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听到外面下课铃响，阿姨呼唤孩子们吃饭的声音，商苒嘴角微微翘起，将书稿收进背包里，下拍了拍旁边躺在床上的少女，
“小爱，我们去吃饭了。”
话音未落，商苒楞了一下，半空中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外面的孩子们嬉笑打闹着向饭堂奔去，身处喧嚣之中，她突然感到有点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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