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进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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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辞和小孩子不计较，他三两句糊弄了岑谙止，不管岑谙止信不信，反正他拒绝了岑谙止的邀请，并以小孩儿无法干涉大人的生活为由拒绝了岑谙止的问话。岑谙止后来也不再追问他，有些话说开了便没意思了，纵使林辞理直气壮地告诉岑谙止自己要去酒吧，岑谙止管的着吗？
总之林辞今天的心情很好，他原本一点都不对班里同学对他的同窗之情抱有期待，而生活往往因没有期待才带来了惊喜。
他不由地想到那幅名为灰度的画，如果生活中的任何人或事物都可以用灰度描述的话，现在的他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想到灰度那幅画，不由又想起唐方，想起和岑律师有关的一连串人，林辞瞬间头都大了，而某个不知好歹的人却在生他闷气。
他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他吗？
那个不知好歹的人正闷闷不乐地坐在凳子上背对着自己和别人侃大山，岑谙止擅自发动了冷战，具体表现为不搭理他，甚至小气到连个侧脸都不给他看。
林辞不禁慨叹小孩子真的很幼稚，不过他竟有些难以适应不被岑谙止骚扰的日子，时间变得漫长而无聊，林辞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似乎和17岁的世界之间有隔阂了。
当岑谙止不再一下课就跑过来调戏他的时候，当他不总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时候，当他上课不再和自己用眼神交流垃圾信息的时候，林辞觉得自己在这个教室里是一个透明人，他冷眼旁观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这种奇妙的感觉好比他是为了岑谙止才回到17岁的。
而当岑谙止不理他的时候，他和这里的一切有了距离，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膜，他们学的知识，他们谈论的话题，全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林辞叹了一口气，更想把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揍一顿了，自己去酒吧还不是为了他？还不是为了搞清楚当年发生的事？
他做的这一切，没有报酬，全凭自愿，还不是想让某人不变成十二年后的鬼样子？
脑中自动调出了岑律师那张冷淡倨傲的脸，林辞想了想，不是鬼样子，甚至还挺好看，他收回方才的想法，不怪他怂得快，岑律师性格差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没有一张能拿的出手的脸和无比杰出的个人能力，还怎么影响他在匡正黄金单身汉的地位？
思绪越跑越偏，林辞摈弃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岑谙止和他的冷战不是闹着玩的，而是动真格的，可随便插手成年人的生活这是什么毛病，林辞得让他改。
他决定晾岑谙止两天，而自己刚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思考人生，回去无望，生活总还要继续，林辞不喜欢认命，折腾折腾偏方说不定是一条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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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岑谙止办公室。
一对衣着朴素的夫妻拘谨地坐在材质昂贵的会客沙发上，从布袋里掏出一叠文件摆在大理石茶几上，他们穿得很厚，脸被冻得通红，黝黑的脸上布着深深的纹路，略浑浊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一股纯净的光。
他们的屁股只停留在沙发边缘，手似乎无处安放摆在身前，岑谙止悠闲地坐在自己的大办公椅上抬眸看着同样放松站靠在自己办公桌旁的林辞，无声地质问他怎么回事。
林辞把插兜的一只手掏出来扶住桌面，同岑谙止解释：“公益援助，你忘了吗？咱俩一组的。”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岑谙止当然没忘，但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林辞才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过于亲近了，一进门不由分说地领来两个陌生人，安排坐好，然后靠着人家的办公桌站没个站相不说，还居高临下地和对方说话，似乎是关系不错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林辞一摸脑袋，岑律师不是岑谙止，可不是能和他勾肩搭背的关系，岑律师也不会心情好的时候喊他哥，心情差的时候调侃他老男人，都怪这两张脸长得一模一样，让他一时恍惚。
林辞收起自己刚刚那张脸，换了一套稍显严肃的表情，对岑谙止的助理说：“帮我搬个椅子，顺便给大爷大妈倒两杯热水，谢谢。”
他刚说完，回头看岑谙止，自己貌似又过分了，用人家的助理用的也很顺手，他笑了笑，拯救道：“你最近忙吗？一起打这个案子没问题吧？”
岑谙止看了他一眼，扭头去盯电脑屏幕，拿起鼠标随意点了两下，他说：“林律师每年都是匡正接法律公益项目最多的律师，果然非常积极，不过我不建议一起打一个案子，我们是一个组的，各自分开打，统计的时候合在一起怎么样。”
“岑律师不想和我一起打官司吗？”林辞忽然问。
岑谙止怔了一下，又抬起头，“不是，我觉得分开打效率会更高，不用浪费资源。援助的案子都是小案子，一个人打绰绰有余。”
“可是我想和岑律师一起打学习学习，提升自己。”林辞说。
林辞说完，空气中出现短暂的安静，直到大爷一个喷嚏打得窗户似乎哗哗抖动，岑谙止开了口：“都可以，随便你。”
他嘴上这么说，脚下却已经迈开了步子，走到沙发旁坐到另一边，伸手接起了对面二位的材料。
“你们想咨询什么问题？”
林辞见状，也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拿了张纸和笔开始记录。
大爷和大妈对视一眼，偏瘦的妇女让男人讲，男人把资料一一摆好说：“是这样的，今年夏天7月26号晚上我回家路上发生了车祸，当时路面很黑，我骑着摩托，后面有一辆大货车，货车司机没看见我，直接撞了上来，把我一下子撞飞了，当时他打了急救电话，也拿我的手机给我儿子打了电话，我被送到医院抢救了一晚上后捡回了一条命，又在医院里休养了一段时间，现在想索要赔偿，律师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男人说得又慢又诚恳，林辞听完之后在纸上稍微记录了一点东西，这个案子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入门级的，他飞速在脑子里理了理思路后，听见岑谙止问：“撞你的车是大货车吗？有保险吗，知道是什么类型的保险吗？”
大爷嘶了一声，“哎，你一说这个我就生气，车有保险，司机说是全险，但是他仗着自己的车交了保险，两手一摊，啥事也不管，除了我被送进医院的那天晚上给了我儿子五千块钱，之后再没主动问过我的消息，也再没给过我一分钱，给他打电话他还不接，嘿，可真是太气人了。”
大爷说的脸红脖子粗，一旁的林辞放下自己的二郎腿，插话道：“从法的角度来讲，他给车上了全险，那么赔偿由保险公司负责，他不需要额外给你赔偿。”
大爷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不用赔偿？”
林辞：“不用，但是如果要打官司，我们可以起诉他和保险公司。”
大爷叹了一口气，林辞安慰他：“发生车祸时他没有抛下你而是联系了救护车，这已经是大幸了。”
妇人在一旁忙附和：“得亏他还有良心哩。”
大爷似乎很难理解司机不用赔偿这点，不过他也接受了，随后他问：“那我能拿到多少赔偿？”
林辞挑眉看了看岑谙止。
岑谙止脸上的表情没那么丰富，他简明扼要地说：“赔偿款项和很多因素有关，比如伤病程度和等级，住院天数，你车祸前的工资水平，以及你的家庭情况等等，当然，现在先要确定的一件事是你要打官司吗？”ωww.五⑧①б０.℃ōΜ
妇人一听，面露难色，“我们听说不打官司也会有赔偿，但他们都说让保险公司直接赔拿到的钱少，律师，是这样的吗？”
岑谙止沉默了一下，“一般来说，打确实比不打拿到手的多一些，不过差距不会很大，赔偿款项有固定的计算公式，打官司的话钱到手还有一个时间问题，可能很晚之后赔款才能到你账户里。”
老伯陷入了矛盾之中，双手不住来回搓动，岑谙止见状说：“今天不急着下结论，二位回去好好想想，和家人商量一下，如果不急于得到赔偿款，这个官司可以打，确定要打之后我们再商量细节。”
“行，谢谢律师。”老伯感激涕零，岑谙止对他的助理招了一下手，“我现在想记录你的基本信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老伯点了点头。
“姓名。”
“范杰。”
“年龄。”
“52。”
“车祸当晚，事故责任全属于货车司机吗？”
“是是是，全是他的责任。”
“住院住了多久？”
“三个月。”
“伤残鉴定做了吗？初步是几级。”
“还没做。”
岑谙止抬了一下头：“尽快做，晚做的话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妇人恍然大悟：“好的。”
“出事前在工作吗？工厂一般工资水平是多少？”
“在一家化工厂当工人，月工资四千。”
“家里有几个孩子，住院时是谁照顾？”
“两个孩子，照顾我的一般是我媳妇和大儿子，小儿子也来，只不过他比较忙。”
“行，暂时先记录这些，以后如果需要会让你们提交材料和一些证明，今天只是初步的了解。”岑谙止换了一个坐姿，暗示今天的谈话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两位老人十分纯朴，感谢了半天，岑谙止端着一张不笑的脸，场面一度滑稽，是林辞亲自把人送走的，老人们出了岑谙止办公室的门后，林辞又弯回来重新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
岑谙止睨他：“学到什么了？”
林辞身体往后一仰，双臂交叠往后脑勺一架，缓缓说：“我发现岑律师认真工作的时候还挺帅气的，可以让人忽略你的垃圾性格。”
岑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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