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全都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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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探子在侧,韩秋生感觉自己每一根寒毛都叫嚣着警惕，五感六识也下意识的被扩大到了极致，反正看着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小巷子的青石板上,痕迹明显的脚印；门锁与他出门时角度不一的位置；门转轴下部移动过的空隙；进门后被踩踏过的叶子等等。
    透过这些,傻子都能看出来,真的让韩秋生猜中了，那些探子已经进来看过了,那么这会儿他们也发现东西突兀出现了是吧，会怎么猜？怎么做？
    韩秋生满心复杂，思绪更是纷乱的差点连边上的马掌柜都给忘了。好在马掌柜这人存在感特别的强，即使边上的人不说话,他自己也能唱出一场大戏。
    “好啊，我就知道，你韩掌柜的货最精致了，看看这玻璃茶盏的款式,别说是京城了,就是市舶司都未必有这样的好样式。”
    “原来玻璃还能做出粉色的？那会不会还有紫色？黄色？大红色？韩掌柜，下次帮我看看,若是有那咱们可就发大财了，这些个富贵色最是吃价钱。”
    “咦，这是……花瓶？怎么做了这么多菱形？哎呀，西洋人就是不讲究，这样尖锐的图形，很多大人们觉得不吉利的，可惜了，真真是可惜了,这样透亮，却不能卖出高价来。”
    “这个好，这个好，茶色的茶盘一看就厚重……”
    从进门开始，韩秋生一个字都还没说，马掌柜已经将里头所有玻璃、琉璃制品都给点评了一遍，效率高的让韩秋生回神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该给个什么表情。
    “怎么，这是听着我说的好，舍不得了？”
    舍不得？啊？哦，他该分东西了是吧？很好，进度条位置确定了。
    “我就是拿了，也没有出货的渠道，藏家里生灰吗？赶紧的，将东西盘点好了好结账。”
    马掌柜咧嘴笑了下，难得没有再聒噪点什么，撸了袖子就开始动手。
    玻璃也好，琉璃也罢，体积不大，价值却不小，这样的东西想要运送远途，包装最是要紧，所以马掌柜宁可亲自动手，也没让带来的伙计碰一下。也因为马掌柜就在充当库房的屋子亲自动手包裹，所以自然也能看到韩秋生一点点往外搬运的货物是什么。
    先头那些细棉布、胭脂等东西好说，即使他不做这门生意，也知道如今这些个正吃香，江南织造那边都已经专门找了织工大匠和老染匠，想要将这西棉布仿出来。专门供应宫中脂粉的几家，听说已经联合到了一处，全力测试新方。
    韩秋生能弄到这样的好货，马掌柜虽然羡慕的紧，却并不奇怪。好歹也是国公府第庇佑的人家，有点路子正常，他不也托了他的福，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可等着这些紧俏货清完，后头搬出来了几个米袋……这就很让人意外了，又不是斜杠青年，卖个东西还带跨界的！
    马掌柜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重新绽放出和煦的笑，似是闲话一般的问到：
    “这是米还是面？你这怎么还贩起这个了？京城什么样的好米没有？”
    韩秋生既然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搬运东西，那对于可能的疑问自然也准备好了答案。
    “京城确实什么米都多，但并不能说就真的全有，像是这种海外的米就没有，所以别看这只是米，却也算是个稀奇货。”
    “嚯，海外的米？”
    这时候的人们对海外国家了解不多，除了各种西洋赏玩物件和一些布料稍稍有些知道外，对于人家到底吃什么，有什么能吃的，还真是不知道，甚至因为自家吃的都是米粮，所以一直以为外头的人吃的也都是这样的东西。
    既然是一样的，那海外有米自然合情合理了不是？既然海外有米，那大户人家想尝个鲜，试试海外的米是什么滋味是不是也一样可以理解了？
    反正马掌柜这里就是这么想的，不单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跟着唏嘘了一把。
    “这可真是够能折腾的，这米不便宜吧，世家豪门有钱啊。”
    “也得亏他们有钱，又会折腾，不然咱们这样的挣什么去？”
    “也对，贫民百姓的生意可不好做，和大户人家做成一笔，赚的都能顶上小户人家一年的嚼用够了。”
    马掌柜的琉璃、玻璃同样是往大户人家送的东西，所以对于韩掌柜这番言论挺支持。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不过也是你路子野，什么都能找得到，旁人是再没这样的本事的。”
    这是说他的本事吗？不，是在羡慕他后台够硬呀。可这个韩秋生能解释？不能啊，所以只含蓄的笑了笑，坐等马掌柜自己脑补。
    这是韩秋生自打穿越以来，自学成才的一项实用技能。
    果然，这技能再次发挥出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我听说，贾家姻亲的那个王家，早年就是管着藩国进贡的路子的？”
    很好，就该这么琢磨，你这一琢磨，他什么解释都省下了不说，安全系数也提升了一截。能一下拉扯上两个豪门大家，这样的背景一般二般的商户谁会打他的主意？只要马掌柜以后稍稍露出几分来，那些被他定位成下线的商户们，保管一个个都是好朋友！
    “马掌柜，这样的话，可不好乱说的，贡品这两个字，咱们这样的人沾染上就是是非。”
    当然，嘴上那肯定是一万个不能认的，即使马掌柜眼睛、表情，连着每一条细纹里都透露着我什么都明白的意思，他依然得义正言辞的表露自己的态度。
    “对对对，我口误，口误了。还请韩掌柜多多包涵。哎呀，这都这个时候，我得赶紧走了，不然赶不上船了。韩老弟，烦请有好事儿一定记得我老马啊！”
    前面还是韩掌柜呢，一句话的功夫，就成了韩老弟和老马了？这变得可真是够快的。不过为啥一听韩老弟的称呼，他就想到韩跑跑呢？呸呸呸，他可不是那个动不动就遇上麻烦的韩老魔，他顺风顺水顺当的人生，绝对没那么多危险。
    韩秋生傲娇的送走了马掌柜，收拾收拾东西，在好几个探子的眼皮底下，驾着车开始往京城而去。他以为他这一路又是自己人，又是朝廷探子的，必定和以前一样，一路顺畅的回到京城，可谁想，那马掌柜竟是有几分铁嘴的潜质，这里刚喊了一声韩老弟，他的回京之路立马就沾染上了事儿。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有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
    轻柔的歌声远远的飘过来，不等焦二郎下意识的回头张望，韩秋生的背脊上就先冒出了一层的冷汗。下意识的开始喊：
    “快，快走，快走。”
    “走？”
    “对，走，赶紧的。”
    焦二郎不知道为什么韩秋生这么紧张，眼睛里居然还带着几分恐惧，可他有一点好，那就是听话，知道自己比不得韩秋生见多识广，所以立马就抬起了鞭子，一边让骡车加速，一边还冲着后头其他三辆车上的人喊：
    “加快前进。”
    许是焦二郎的声音有点高，许是那唱歌的人本就冲着他们来的，所以这边才加速不到几个呼吸，就有两道人影飞一般的窜到了前头，冲着他们而来。
    “小心……喻……”
    猛地还人冲到前头，焦二郎下意识的就扯住了骡子，正想抬头看看是不是伤了人，不想那二人看都不看他，冲着韩秋生就先行了礼。
    “这位小哥，贫道这厢有礼了。”
    不是喊他出家？不是说什么灾祸预言？难道他猜错了？
    不，就是他们，一个跛脚的道士，一个癞头的和尚，标志性形象半点没差的，再加上那歌谣，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们是谁。
    既然是他们，那不按照套路过来忽悠他，还这么有礼有节……不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不用说是这样两个有前科的，这次怕是真有什么不好了。
    “有礼，有礼，那什么，二位大师可是想挂单？京城寺庙道观不少，都是好客的，若是不去京城，往东去不到二十里，也有一间山中小庙，可供二位歇脚。对不住，我这还有俗事缠身，要尽快回京，就不和两位多寒暄了。”
    赶紧走吧，我这不想搭理你们行不？
    “多谢小哥相告，不过贫道二人此次前来，却是来找你的。”
    果然是找他的，可找他干嘛？赖家被灭的时候不来，史氏被关的时候不来，贾家闺女出嫁被改变命运的时候也不来，这时候来……
    韩秋生的心提的高高的，耳朵都能听见自己心跳了，疯狂燃烧着自己的CPU，一个劲的想还有什么会引发这两个人的注意。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这两人，生怕他们冲过来打，身子紧绷的，一个不对经都能冲出去。
    那二人似乎也看出了点什么，眼睛里光一闪，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后，笑眯眯的拱手说到：
    “我观小哥是个不凡的，不仅面相奇特，命格也颇有几分奇异，是有大机缘的。难怪能得着那样不凡的好米。”
    果然，果然，他们就是冲着他的米来的，他早该想到的，这灵谷在这个世界就是个钩子。他怎么就犯了傻，就这么直白的拿到了外头呢？要是偷着一个人吃多少？不，煮饭熬粥都容易散出味去，他就该在仙侠世界里将这些米都做成米团子，然后一个人偷摸着吃，不该偷懒的。这下好了，不仅贾家那里不得不分润出去，如今连着这两个祸头子也给勾搭上了，这可怎么好？
    “这，这是京中勋贵定下的东西，是海外的香米，我就是个运货的，可不敢随便给人，回去不好交代啊，两位是出家人，何必为难我这么一个升斗小民。”
    不知道道德绑架有没有用，哎，尽可能试一试吧。
    “知道小哥为难，我们也不多求，不如稍稍给上几斤，且当咱们两个是化缘的如何？想来回去就是告知了荣宁二府的老爷，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贾家崇佛重道也是有口皆碑的，那清虚观的替身天下皆知。”
    贾家既然从没漏下打点佛道的事儿，那怎么就最后落到那个田地了？呸呸呸，这会儿不是替贾家不值的时候，先说眼前，呵呵，相信你们会记得他们的功德，还不如相信天上会下红雨呢。
    不过只看这两人站在骡子前一动不动的样就知道，这笑眯眯的表情都是遮掩，真一点不给，他们几个怕是今儿真的难以走脱了。
    “那，那要不给你们一斤？再多我也不敢做主了，你们真想要，还不如跟着我回京，去贾家直接问两位老爷呢。”
    就看你们对着贾家只能侧面攻击，引到他们自毁的做法，就知道京城的龙气和国朝的气运对这二人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也是让他们忌惮的，在这两家还没有呈现败相之前，想来他们也不敢直接上门吧。因果这个东西，他知道还是有些道理的。
    韩秋生想的没错，他们确实不敢直接上门，毕竟这会儿剧情还没开始，要是因为他们的乱入，将好容易重新布好的局再次打乱……为了这点子灵米，还真是不值得。
    他们这次来，其实主要是为了韩秋生，因为根据他们这段日子的探寻和整理，发现前段时间天机有变的根由就在这韩秋生身上，所以就想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而这一看……好家伙，远远的就能看见韩秋生身上的灵光不说，近距离一看，这人居然还有不小的功德，最关键是，这功德居然还带着时空之力……这就麻烦了，这说明这人的命格已经不受本世界的制约，跳出了他们能影响的范围之内啊。
    这样的人是他们能随便招惹的？谁知道这样的是不是哪个大能特意布下的棋子？或者直接是什么大能转世历练的？若是他们妄动，和什么大能结下因果可怎么办？就他们这只能给人当苦力的身份，真惹了什么乱子，怕是警幻头一个会容不下他们，将他们拿了去给大能赔罪吧！
    脑补是种病，但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能豁免，即使修仙之人也一样，所以……僧道二人想多了，韩秋生安全了。只用了一斤灵米，就顺利的打发了二人。
    只是这二人走了，乱摊子还是留下了。
    焦二郎眼见着那二人几个呼吸就飘出了老远，惊得眼睛瞪圆，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哆嗦着问韩秋生：
    “掌柜的，这两人……刚才让咱们赶紧走，莫不是您知道点什么？”
    是啊，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太知道了，可这怎么说呢？难道说他知道这两个后头会让好几家人家破人亡？这预言的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韩秋生全身瘫软的坐在车上，眼睛余光一扫靠近的几个骡车车夫，特意在最后那个，昨儿焦二郎没喊到人，然后今早最后时刻，打着那车夫亲戚的名义，过来替工的中年人一眼，斟酌着说道：
    “确实知道些。”
    那个自己送上门的，怕也是探子的一员吧。今儿这理由，他得好好说，争取将黑锅套到那两个头上，将自己再摘出去几分。
    “你也知道，能从海外弄来好东西的，多半都不是什么寻常人。”
    嗯嗯，这个大概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哪怕是那两个车夫，帮着走了这么多货，心里也猜出了几分，不定是什么大侠啊，什么异士呢，不然怎么可能从几千几万里之外，带回这么多东西？还隔三差五的就有？许是这些人还不是一个两个。韩掌柜能和这些人结交……怕就和刚才那两人说的那样，是个命格奇异的。
    “和那样的人接触的多了，多多少少的，总能听到些往日不知道的事儿。就比如这两个，就是。”
    哦，这两个？也对，道士和和尚凑一起行走天下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像他们这样，走路都和飘一样的，活这么大，车夫们还真是没见过。这也是异人？那还真是长见识了。
    “这二人是修行人吧。”
    “我看像。”
    “可惜了，我是个没仙缘的，不然遇上了这样的人，不定还能求个长寿。”
    “长寿？想长生吧，呵呵，和他们结缘，那可不是好事儿。”
    既然要甩锅，韩秋生如何能说什么好话？更不用说这两个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哦，这怎么说的？哦，是了，掌柜的你一听他们的歌就想着赶紧走，可是这里有什么缘故？”
    “和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
    这话是骗鬼呢，但凡是这么说的，消息必定传的飞快，这都不知道被验证了多少回了。
    “我听那些能人说起过，说是咱们这边，有两个人，一僧一道，专门唱什么神仙歌，哄人出家。有时候甚至直接拐了孩子就走。”
    “老天爷爷，还有这事儿？”
    别说是车夫了，就是那探子，也一下瞪圆了眼珠子，满脸的不敢置信。做这样损阴德的事儿，这两个还修行？这老天爷莫不是不长眼？怎么能让他们成？不是真的吧？
    “怎么不可能，你们回想一下，他们和其他的道士和尚有什么不同？”
    不同？什么不同？邋遢了点？这行走天下，邋遢些不也寻常？咦，不对，那瘸腿的，癞头的……形象上好像是看着没什么仙风道骨，和大家影响力的神仙差距挺大。
    “我听说，他们这腿，啊，这头，那都是因为因果太大，遭了报应反噬造成的，也就是他们修为够高，不然……”
    嚯，这瓜可真是够大的，吃下去有点堵嗓子眼啊！都让人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