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了尘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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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太并不认为，暖夏夜是在无理取闹。
    任何人都知道，让暖秋画代替暖冬鸟上场，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
    暖秋画熟知台词，拥有华丽的演技，可以说，如果最初不是将暖冬鸟定位女主角的人选的话，暖秋画毫无疑问会成为朗读剧的女主角。
    但是人类是有感情的生物。
    即便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但若是为此能够毫不犹豫舍去对自己而言宝贵的失败选项，成为一个只判断正确与错误的人。
    那么当这样的人，在遇到无法衡量对错的时候，又该如何呢？
    选择拯救大部分人的性命，为此舍弃少部分人的生命，毫不犹豫地对空中的载客飞机发射火箭弹。
    这样的……正义的使者，毫无疑问是英雄。
    可暖夏夜，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人类少女。
    十六岁，豆蔻年华，懵懂，鲁莽。
    有多少十六岁的人，能够仅凭理性行动呢。
    或许曾经的游太可以，可正因此，游太才讨厌灰色的自己。
    暖夏夜这份鲁莽的，任性的，不向命运妥协的赤子之心，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物。
    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所以就要毫不犹豫地选择正确的道路，否则便会迎来旁人的谴责，连一丝踌躇的时间都不给。
    这种事究竟是谁决定的？
    在否认痛苦的现实，为此苦恼，挣扎，拼尽一切力量去挽回，品尝过身为凡人的苦涩之后。最终认清现实的残酷，强迫自己去接受，去认同。
    这样丑陋不堪的，拐弯抹角的。
    才是身为人类应有的本色。
    也正因此，人类才会绽放光彩。
    在游太的眼中，这名向命运哭喊的夏季少女，正绽放着无人能及的光芒。
    ……
    “你认为那样的结果，是你最重要的妹妹，愿意看到的么？”
    游太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舒缓，他已经逐渐掌握了应付暖夏夜的窍门，只要好好与她沟通，她一定会明白的。
    暖夏夜无声地摇晃着脑袋，明明一分钟之前还像个孩子那样哭闹，此刻却已经安分下来。
    在她的内心深处，也一定是明白别无他法的。
    “那，你想看到什么样的未来？”
    “夏夜我……”
    暖夏夜纤细的十指紧握，小巧的拳头看起来尤为可爱，哪怕落在身上，想必也只会觉得柔软舒适。
    “轻音社，轻音社请注意，距离上台还有十五分钟，请尽快做好准备工作。”不远处担任报幕员的女生，传来声音。
    今年的校庆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去年的校庆是在初中部度过的，只有夏夜一个人的校庆，没有能够与夏夜说话的朋友，姐妹们也升上了高中，只留夏夜一个人在那。
    但是今年不一样，夏夜的身边有了好多人，夏夜想要让大家都在一起，创造出最棒的回忆。
    回忆……真的很宝贵。
    对于空无一物的夏夜来说，回忆是十分奢侈的东西，能够像现在这样和大家一起制造宝贵的回忆，令夏夜我无比亢奋。
    可是，在回忆的最终章，少了夏夜重要的妹妹。
    如果这就是思思所说的「青春的回忆」，那么这份如此痛苦的心情，也包含在青春里么？
    现在的夏夜，还无法找到这个答案。
    夏夜我只是……想要一份完整的回忆而已。
    在这份回忆里，姐妹们都在。
    “夏夜……不想让大家的努力白费。”
    “嗯。”
    “不想……看到小呆鸟自责的样子。”
    “嗯。”
    “夏夜已经……不想再看见姐妹的眼泪了。”她用手捂着眼睛，最后一滴泪水顺着五指间的缝隙落下，消散。
    刹那间，站在一旁的春秋姐妹，同时露出心疼的神情。
    暖春晓忍不住走过来，蹲下抱紧了她，即便春季少女再怎么擅长伪装，也无法抹去此刻她内心的颤抖。
    “对不起，夏夜，姐姐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夏夜不怪你，是夏夜太任性了，对不起，春晓。”
    姐姐身上传来洗发水的香气，暖夏夜一直很喜欢这股香气，能够让她感到安心，像是沐浴在春天的日光下，纷飞的樱色花瓣与天空融为一体。
    暖秋画悄悄地走过来，握住了暖夏夜的手，没有任何言语。
    有的时候，语言的力量，远远不如一个微小的动作。
    她们是姐妹，是彼此的家人。
    三人之间的温馨氛围逐渐扩散，感染着周围的众人。
    不久前还显得有些僵硬冰冷的空气，逐渐变得像是棉花糖那般柔软。
    “夏夜，我或许无法呈现出那一天冬鸟做展现的精湛演技，但我会拼尽我的所能，去展现我自己。”
    “小画画……”
    “我确实无法代替冬鸟，我只是我，我是暖秋画。
    我和冬鸟一样，都是你的妹妹。
    所以，相信我吧，夏夜姐。”
    暖秋画的笑容不同于冬季少女那样的羞涩可爱，这是属于她才能绽放的微笑。
    自信，强大，温柔。
    “嗯，我相信你。”
    ……
    ……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所有器材都已经搬上舞台，轻音社的各位都准备就绪，在众人面前的，是酒红色的幕布。
    此时的他们与观众，仅有一步之遥，观众席传来的讨论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身为男女主角的游太与暖秋画，并肩而站，双方手上都拿着各自的台本，静静等待时间的到来。
    舞台上，主持人还在说着什么，暖秋画却一句都听不进去。
    “……谢谢。”
    身边的秋季少女，如此轻声说道。
    游太目视前方，不为所动地说：“我只是不想让大家的努力白费而已。”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谢谢。”
    “嗯。”游太淡淡地应了声。
    “有把握么？”
    他终于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秋季少女背脊挺直，凛然的高马尾，锋利地垂落在背后，整个人像是久居雪山深处的纯白雪莲，幽然，冷淡。
    她微微瞥向身旁的少年，傲然道：“你以为我是谁？”
    “不是暖秋画么？”
    “是暖秋画。”
    『接下来，有请由轻音社与文学创作社，给我们带来的合作节目，音乐朗读剧：
    魔王乌璐斯与女高中生。』
    “我可是，暖冬鸟的姐姐。”
    秋季的绝美少女，踩着睥睨天下的自信步伐，缓缓走出幕后，向着属于她的舞台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