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楚老爷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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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照在穆良发愣的脸上，突然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地撇了一下脑袋。
　　“真是可怜啊，要不是老夫进来看一眼，你小子这条命怕不是已经没了哟。”
　　浑身酒气的老道士，醉醺醺地眯着双眼，仿佛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穆良疲惫的大脑提醒自己，就是此人，在危机关头，精准地救下自己。
　　此刻，有好多疑惑挤满他的心头，可最重要的，是他好像脱离危险了？
　　于是，精神疲惫至极的他，随着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便两眼一闭，昏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黝黑的矿洞已是不见，撑着身子支起上半身，环顾四周，屁股下是密林中某个不起眼的小山头，身旁唯有黄昏中的一颗老树。
　　“小子，总算是醒了啊！你可真能睡！”
　　穆良循声仰头，终是见着了那坐在树枝上，晃荡这一条腿的道袍老者，只见他仰头畅饮，一口美酒入喉，便是心满意足地大叹：“爽！”
　　想起昏过去之前的事，穆良开口先道声谢，再问到：“多谢您救命之恩……请问，您是？”
　　那老者忽地大笑两声，没有作答，只是老神在在地二饮美酒，高歌一曲老调。
　　穆良耐心地等他唱完，这才听他摇头晃脑地笑呵呵回答：“老朽，不过一乡野老叟罢了，姓鲁名田壮，若是看得起，小兄弟也可以称呼我一声曲言道人。”
　　穆良点一下头，看到对方的装束，想了想，作揖道：“多谢曲言道人救命之恩。”
　　鲁田壮当即一摆手：“哎！不消说，不消说，小家伙，咱们明人也不说啥暗话，你别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以为我救你，是要行侠仗义。当然不是！我救你，是因为我本来就是要找你的，不救下你，老子岂不是白来一趟？”
　　“找我？”穆良面露疑惑，迦耶的事情应该还不至于泄露，他也没做过什么大事，难道是和那几个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关？
　　还是说，这等隐世高人惊鸿一瞥，瞧出来自己天赋异禀？
　　他心里这么想，鲁田壮却是忽地嗤笑，指着他道：“你也别想着天上掉馅饼砸着你，我可没那本事看人，是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小子你自个儿心里也有点数。再说，百年难得一见，在这禁岛，不就跟狗一样多嘛！”
　　穆良无言，不知道该替狗高兴，还是该替百年一见的人才伤心，只是话里似乎把他也骂进去了，更叫人不愿多聊。
　　于是，他没有接话，问到：“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这才来魔城没多久啊。”
　　“哈哈，小子，这话可说不得！”树上的老道一跃而下，朝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这话一开口，别人就知道，你是个新人了。”
　　“新人，呃，我是刚到魔城不久。”
　　穆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面前这位，哪是他那点小心思能瞒过的？
　　“瞧瞧，瞧瞧，你这话，不就是在告诉别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嘛！来来来，老夫跟你说道说道。在这禁岛啊，换了个地方住的人，叫新来的，从外面的世界刚过来的，叫新人！新来的，人家懂规矩，知道怎么混，新人呢——就是待宰的猪，不上去切一刀，别人啊，心里都得痒痒，知道不？”
　　这番话，让穆良找不准自己的表情，只是道了一句：“我是听了别人的意见过来的。”
　　他这么解释一句，鲁田壮果然被逗笑，拍了拍他的背，乐不可支地告诉他：“小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那人，要么就是蠢，要么就是坏。不是他本就是个小菜鸟，啥都不懂，就是巴不得你死！”
　　“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好了，咱们先别闲聊了，把你的拼图基盘拿出来给我瞧瞧。”
　　鲁田壮终于奔入主题，穆良一听，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惜，对方说话的同时，释放出若有若无的威压，却是叫他毛骨悚然，哪里还敢说上半个“不”字。
　　没有办法反抗的他，只能选择接受，一副献身模样地将拼图基盘取出来，被对方急切地抓了过去。
　　良久，就在他想着鲁田壮是不是变成雕塑的时候，后者终于出声了，却是深深的一阵长叹，“唉！”
　　他本能地觉着不妙，便听见对方继续说到：“居然真的是迦耶！”
　　穆良忍不住也向后偷摸着退了两步，他嘴上敢说生死看淡，身体却更从心。
　　“小子，用不着。”
　　半空中，拼图基盘被抛回来，他连忙上前接住，刚才拉开的距离瞬间被拉回，两人之间的距离，反倒变得更近。
　　他也没有再退回去，只是默默地看着鲁田壮，对方的声音中，他听出来几分无奈。
　　老道士闭上了眼，坐在树旁，往后靠下，又叹了声气。
　　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张嘴说到：“有时候啊，真是觉得缘分，命运，这些东西，够折腾人的。”
　　“我本来还不能确定，毕竟魔女图在不使用的情况下，外人是看不出来拼图的，只是你这表现，让我确定了。”
　　他的第二句话，让穆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忘了这茬了！
　　“看你刚才那动作，应该也知道迦耶是什么吧？”
　　说着，他忽然睁开眼，视线锐利得尖苛，对上穆良的眼睛，似乎一瞬间刺入后者的内心，叫其慌了神。
　　强忍住想要左右转移视线的本能，好一会儿，他才故作轻松地笑道：
　　“哈哈，您在说什么？迦耶，是您孙女的名字吗？哈哈，还挺好听的！”
　　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鲁田壮低沉的声音幽然响起：“呵，这名字，别说我孙女，让我喊奶奶，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那年纪就有点大哦！”穆良想不出话，鬼使神差地接了这么一句，恨不得塞回嘴里去。
　　对方的气势一下子散掉，变得懒散，只是眼神中还剩几分幽幽，盯着穆良不肯移动：“你以为你很幽默？”
　　穆良没法回答，也只能使劲咧开嘴傻笑，同时内心默念：我是二傻子，我是二傻子，我是二傻子！
　　鲁迅曾说过，只要你是个傻子，人类就会变得稍稍宽容。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此刻的情况，穆良是真对这句话有了极度直观的感受。他自然算不上智者，但这次，的确也是他大意了。
　　对基盘的隐藏，他一直尽量做到最好，可这才虎口脱险，他一时间也就稍有些放松，可没想到好巧不巧地便露馅了。
　　怎么办，这老道士不会想杀人吧？我该怎么办，在线求，很急！
　　穆良见不到自己的脸，但他可以感受自己脸上的表情，懊恼而又凝重，凝重而又忧虑，忧虑而又畏惧，畏惧而又平淡。
　　实在是刚脱离生死危机，他仍有些惊魂未定，一时间警惕心不足，才会如此。
　　他好想跑，可又跑不掉。
　　他不太想露怯，可早就已经慌过了，再伪装，也就来不太及了。
　　所以，他已经准备好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鲁田壮又闭上眼，倚着墙坐在地上，像是在休息。
　　迦耶·分食魔女图，这可真是鼎鼎大名。虽然当年的事发生时，他还没有来到禁岛，等他到后，也都过去了上万年，可毕竟太过惊人，就算没兴趣了解，也总会从不知道哪儿得知。
　　他在思考，该怎么对待这个年轻人，即便从鲁托口中得知这件事到现在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依旧没有得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也许，就不存在那么一个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