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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鬼事

这家洗衣店,只在半夜开张。 以撒 5154 Oct 2, 2022 4:18:57 PM
  那天晚上,周俊尧睡得不是很好,接连不断做着短暂且断续的恶梦,使他几度从浅眠状态中惊醒,又无法控制疲累的身躯而沉沉睡去。
  周六清晨,他在一片微光中醒来,窗外的麻雀比平常叫得更加起劲。
  头痛欲裂,周俊尧抚着额头,昨晚因有顾希昀在场,他刻意控制了喝酒的程度。
  以他的酒量,不应该会宿醉才是。
  喀答。
  「啊……头好痛,到底是怎么了,没睡好吗?」周俊尧摇摇晃晃的走进浴室洗脸,猛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象是被人在睡梦中痛殴了两拳,眼眶周围旁出现了浓重漆黑的黑眼圈。
  喀答。
  喀答。
  「吵死人了,从刚才开始就喀答喀答的,我可没东西喂你们吃。」他从浴室探出头,对窗外的麻雀大吼。
  这时,他突然发现,鸟鸣声停了。
  「对嘛,一大清早的,别扰人清梦才是乖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快去找虫子。」
  啪!
  窗户在他眼前猛力震动了一下,象是被什么东西轰然撞击似的,然后玻璃上出现了一滩圆形的血迹。
  周俊尧瞪大眼睛,跑到窗户边查看,一拉开窗,户立刻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窗外有个放置花盆的小阳台,因为他偶尔会放些没吃完的白米饭在盆栽里,所以这儿平常聚集了是麻雀等小型鸟类聚集的地方。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因为,阳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数十具鸟尸。
  每一只麻雀都是头颅爆裂而死,外墙上满是斑斑血迹。
  周俊尧从没碰过这么诡异的事,脑中一片混乱,无法思考。
  他拉上窗子,坐回床上。
  「发生什么事了?那些鸟象是疯了一样,没事自己撞墙干什么?」
  这时候,他看见衣柜右侧那些还包在挂着透明洗衣袋里的衣物。
  昨天凌晨,他把送洗衣物拿回来之后,匆匆挂进衣柜里便上床睡觉。
  不过,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周俊尧突然起身,朝窗户方向退了两步。
  他想起来了,为什么衣柜的门是开着的?昨天回来之后,他确实关上了衣柜。
  这种大型衣柜的门相当沉重,虽然底下设有滑轨,但如果是没有外力推动,是不可能自动滑开的。
  窗外的鸟尸,无端开启的衣柜。
  一大早就让他撞见了这些难以理解的现象。
  周俊尧不禁想起昨晚在洗衣店里看见的幻象,至今他仍深信那是因洗衣店里环境幽暗阴森,心中的恐惧导致他产生错觉。
  但是,那件白色衣物的v字领中间露出的半颗头却又如此真实,该怎么解释才好?
  他越想越是发毛,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穿了拖鞋出门。
  他打算先去吃个早餐再说。
  「唉啊,俊尧这么早起啊?我以为你会睡到很晚。」一开门就看见顾希昀甜甜的笑脸意。
  今天是周六,女孩也是一身休闲打扮,长发随意披在肩膀上,白净的素颜让周俊尧惊惶不定的心安稳了下来。
  「我只要喝酒隔天都会很早起床。」他笑着说。
  「真的吗?那你每天喝酒,上班不就都不会迟到了?」
  「但浑身酒气去公司也蛮糟糕的吧?肯定会被经理唸到歪掉。」
  「嘻,哪有这么夸张。你的衣服去拿了吗?」
  「拿了,那间店真的开到很晚啊,把我吓了一跳。」
  「吓一跳?为什么?」顾希昀不解,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大有人在,这间洗衣店只不过是开得晚了点,为什么会把他吓一跳?
  然而,周俊尧则突然想到,昨晚看见的东西,怎能跟顾希昀说呢。她是自己喜欢的女生,没来由的说些恐怖的话题吓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没事,我现在要去吃早餐,妳吃过了吗?」
  「真巧,我也正要去吃,一起吗?」
  周俊尧在心中举手欢呼,「太棒了,运气真好。」
  出门前碰见的怪事已在他脑中烟消云散,如今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顾希昀窈窕的背影。
  两人一前一后穿越社区前方的马路,想要找到早餐店,必须步行到更远一点的小市集去。
  洗衣店大门深锁,经过时周俊尧忍不住看了一眼。
  不过,对他来说,只要顾希昀还在看着他,就算是彗星撞地球他也不太在意,又何况连是真是假都还不知道的怪现象
  顾希昀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就算是不好笑的冷笑话也能把她逗得的乐不可支,能与心仪的女孩坐在一起,面对面吃早餐,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周俊尧使出浑身解数,说着公司里的趣事,他的同事阿华是办公室里的活宝,常常会做出一些比杂耍艺人还要夸张的举动。
  「阿华用鼻子喝啤酒妳已经见识过了,下次他表演用眼睛吃面的时候,我再通知妳来看。」
  「用眼睛吃?怎么吃啊!」
  「阿华就是有办法吃,这才叫厉害,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宇宙人呢。」
  「话说回来,宇宙人也吃面的吗?」周俊尧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
  顾希昀道:「或许这就叫入境随俗。你的同事都好有趣喔,下次再介绍认识新朋友给我认识吧。」
  周俊尧大拍胸脯:「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顾希昀微笑,突然象是想起什么事情,问道:「你昨天送洗的那些衣服要多少钱?如果他收费便宜的话,我也想拿套装去送洗,毕竟那家洗衣店离我们最近,拿衣服比较方便。」
  周俊尧一惊:「我觉得妳还是别去那边洗衣服比较好吧。」
  「为什么?」
  周俊尧一时语塞,眼下又不能说那间洗衣店很阴森怪异,仔细想想,昨晚自己似乎忘了拿钱给薛薰。
  「不然……不然这样好了,妳要送洗衣服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也陪妳一起去。昨晚我忘记付钱了,应该要拿给老板的。」
  「好啊,刚才看洗衣店没开,他都什么时候开始营业啊?」
  「晚上去应该会比较保险,他似乎都晚上才开门。」
  「好奇怪的店,不过,这样也好,晚上下班才有地方送洗衣服。」顾希昀一笑,甜美的笑靥把周俊尧迷得的晕头转向。
  吃完早餐回到自己家里,周俊尧躺回床上,抱着枕头,心里想的全是顾希昀的倩影。
  如果能跟那个女孩成为男女朋友该有多好。
  如果这个枕头能变成顾希昀那柔软的身躯,那该有多好。
  如果……如果……
  不知不觉,他又进入梦乡里,睡梦中,他想着女孩,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阳光清爽的早晨,或许她正在打扫房间,整理内务,又或许泡了杯香醇的咖啡,坐做在窗边阅读文学作品。
  仅仅一条走道之隔,对面的房间是周俊尧梦想中的花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一探芳邻。
  周俊尧在自己的床上睁开眼睛。他揉着眼睛,一看床头闹钟,才睡了半小时不到。
  「呼啊……好累,为什么会这么累啊?」他喃喃自语,揉着眼睛坐在床缘发楞。
  叮咚。
  门铃响了。
  「谁?」周俊尧懒得起身开门,坐在原地大声问。
  「阿尧,是我。」是顾希昀的声音。
  下一秒钟,周俊尧已经冲到门口,把大门打开,只见顾希昀悄俏立门边,身上竟然只穿一件白色的v领t恤,细白的美腿一览无遗。
  「我能进去吗?」女孩媚眼如丝,勾动了周俊尧的心。
  「等等,妳……怎么会穿成这样?」
  「都是公用洗衣机害的啦,里头不知道被谁弄得的脏兮兮的,我刚才没注意,把衣服都倒进去洗了。」她嘟着嘴撒娇。
  「啊啊,那台洗衣机确实被人恶作剧了,原来妳还不知道这件事,快进来吧。」
  他侧身让顾希昀进门,才刚关上门,顾希昀就扑进他的怀里。
  温热而柔软的身体,就连胸部的触感都非常明显,周俊尧脸红心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好事。
  「人家还想睡觉,陪我睡一下嘛。」女孩咬着他的耳朵,一脸我今天任你摆布的模样,周俊尧血气方刚,哪里还忍得住,立即抱着她滚上床铺。
  「你好粗鲁。」顾希昀弹了他的鼻头一下,周俊尧魂都快飞了,曾几何时见过她的脸上出现如此娇媚的笑意。
  他抱着顾希昀,半小时前梦中的妄想竟然成真了,他不禁要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但女孩身上的气味,肌肤的触感都是如此真实。
  周俊尧嘴唇发抖,或许现在就是说出心意的好时机。
  「希昀……我……我……」
  「你怎么样?」
  「我喜欢……」
  剎那间,抱在怀里的身体触感消失了,只剩下那件白色的v领t恤,还有一颗球状的物体。
  周俊尧看着它。
  又一次与它四目相对。
  从v领的开口之中间,露出了一对血红的瞳孔,象是虫子般往领口移动。
  他看见了一张脸,僵白如死,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容。
  嘻。
  它,笑了。
  「呜啊!」周俊尧大叫一声,摔到了地板上,睁开眼睛一看,屋内已经一片昏暗,太阳即将已经快要下山了。
  他用力搓揉撞疼的后脑杓:「痛死我了……原来是恶梦,我就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康的事情。」
  他心想,这一觉竟然睡到傍晚,看来晚上肯定睡不着了,幸好明天是星期天,还能好好休息一日天。
  黄昏时分,这个新兴的社区里总是沉浸在安静的气息里,昏沉的暮色彷彿吸走了所有的声音,让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叮咚。
  死寂的氛围当中电铃声突然响起,周俊尧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门边,透过猫眼观看走廊上的状况。
  看见顾希昀站在门外,他开了门,对方甜甜一笑:「要吃晚餐吗?我肚子饿了。」
  「喔,好。妳等我一下,我洗把脸就好。」他跑进浴室洗脸,然后回到床边拿手机和钱包。
  床上除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钱包之外,还有凌乱的棉被,以及一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白色v领t恤。
  甫一看见这件衣服,鸡皮疙瘩瞬间爬上周俊尧全身。
  「这不是刚才梦到的……难道那不是梦?不可能的啊……」
  诡异的现象不断在他身旁周遭出现,周俊尧虽然自称不怕鬼,也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
  「难道那间洗衣店真有什么古怪?」他喃喃自语。
  「阿尧,怎么了吗?」顾希昀站在门口问道。
  「没……没事,马上就来。」
  碰。
  关上房门,周俊尧决定暂时先不想这些事情,等到晚上再去找薛薰问个清楚。
  两人骑车到小市集,找了一间饭馆吃饭,周俊尧还是难免想起房间里的怪异现象,显得心神不宁。
  顾希昀察觉他神色不定,关心问道:「你还好吧,看起来比早上还累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作了恶梦而已,没什么。」他连忙摇手。
  「有什么事的话要跟我说喔,要是病倒了就不好了。」
  「谢谢,我会的。」
  「我们都是出门在外,要互相照顾才行。」女孩一笑。
  「待会回去如果看洗衣店开了,我就上楼拿衣服,洗衣机被人弄成那样,我看也没人敢用了,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顾希昀道。
  「是我疑神疑鬼,还是洗衣店真的有问题……不,怎么可能,那只是一间洗衣店而已啊,况且这附近里又没有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应该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吧。那件白色的v领应该也只是老板放错了,不小心被我带回家而已。」周俊尧思忖着。
  「阿尧?」
  「嗯,怎么了?」他猛然醒觉。
  「你一直在发呆耶,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反正我们也吃饱了。」
  女孩善体人意,让周俊尧非常感动,喜欢她的心情又更加深了一分。
  「嗯,待会先陪妳去洗衣店,然后我就回家休息。」他点头。
  回程,周俊尧不疾不徐的骑在这条平坦宽阔的柏油路上,经过洗衣店的时候,他放慢速度。
  晚间八点,洗衣店的铁卷门已经拉上来了,店里空空荡荡,不见薛薰的人影。
  顾希昀喜道:「店开了,那我上去拿衣服,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好吗?」
  「嗯,我去停车。」
  顾希昀蹦蹦跳跳的跑过马路,看起来心情不错。
  周俊尧把机车停回社区内,然后步行来到洗衣店门口。
  「啊,忘了把吧那件v领拿来还他。」虽然距离不远,但他已经看见顾希昀站在社区门口,心想:「算了,晚点再拿过来吧,免得让又希昀又等我。」他心想。
  「阿尧,久等了。」顾希昀站在马路对面大力挥手,另一只手提着一大袋的衣物。
  「女孩子家衣服就是多啊,哪像我来来去去就那几件。」周俊尧心想。
  这条重划区内的道路是社区住户出入门的主要干道,但因为社区地处偏远,平常除了附近建地的工程车以外,少有大型车辆经过。
  绿灯亮起,顾希昀左右看左右了没有来车,便快步通过斑马线。
  周俊尧注视着她,这女孩真美,不管外在或是内在,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型。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成为她的男朋友。」周俊尧心想。
  叭──叭──
  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在两人耳边响起,周俊尧瞪大眼睛,刺眼的车灯突然亮起,他只看见了正走到马路中央的顾希昀面带困惑神色,然后被车灯的光线吞没。
  碰!
  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顾希昀被砂石车撞个正着,娇弱的身躯像断线风筝高高飞起,摔在十数公尺之外。
  车灯照耀着顾希昀的身体,微微抽动着,漂亮的女孩不断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随后,停止了颤动。
  剎那间,周俊尧的世界,被无穷无尽的黑夜吞没。
  他冲向倒地的女孩,疯狂嘶吼着。
  「希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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