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化为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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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床上，袁重细细看冗长的合同，这合同是经过总公司法务人员审核过的，都是标准格式。
    不行，凭自己，要看出点什么，有点难度，袁重想了想，拨通了林慧的电话。学校里的优质资源，要学会借用。
    林慧的老师介绍了另一位老师的学生，是学法律的，叫苗树。
    呃，名字有点……
    袁重向他介绍了具体情况，苗树又挑了几处，看了看合同上的细节描述。
    “你们公司对这个作家什么态度？”苗树问。
    “当然很重视的，我猜想，这时间上的错误，估计之前谁都没留意，现在不知怎么的，被翻了出来。”袁重回答。
    “有趣！”苗树想了想，说：“如果你们公司，哦，总公司对这名作家没有其它心思，其实改个合同很容易，合同变更，只要双方都同意，没问题的。但是，按照你刚才说的，如果现在是被有心人翻出来了，那就不容易了，说明有人要拿这个做文章啊。”
    “那怎么办呢？看字数要求，今年年底不可能写得完的。”袁重说。
    “那就别完成了，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怎么，你们不好奇吗？”苗树有点唯恐天下不乱。
    “啊！”袁重暗想，这人名字怪就罢了，专业上靠不靠谱儿啊？
    “嗯，袁重对吧？你这名字真……特别。我先问问你，你到底算哪边儿的？”苗树问。
    “什么哪边儿的？我现在负责和这个作者的对接，当然希望他完成啊。”袁重暗暗吐槽，你名字才“特别”。
    “可是，你确定你的公司想让他完成吗？”苗树问。
    “我的公司？”袁重不明白，“公司当然也希望他完成啊。”
    “你确定吗？那这种小事，改个合同日期就好了，为什么没人做呢？”苗树问。
    “这个……”是啊，既然我都能看出日期弄错了，那改一下就好了呀！为什么不动，反过来去催作者呢？袁重愣住了。
    “嗯，你反应过来了？所以，你要问问自己，你是哪一边儿的？如果站在公司立场，你就这样喽，最后作者违约，那公司收回这个故事的版权；如果站在作者这一边的话……”
    袁重沉默了。
    苗树也不说话，耐心等待。
    “或者，是总公司的意思，我们小小分公司也没有办法？”袁重自言自语。
    苗树当然不会回答。
    袁重又说：“如果是总公司意思，那这事儿……可是为什么呢？这是个很火的作家，有才华，也很勤奋。”袁重不明白，让他违约，对公司有什么好处？
    “你刚毕业，还是新人吧，先把一把上司的意思，别做不该做的。”苗树说。
    几句话点醒了袁重，她决定找主编问一问。
    是的，她很胆小，若放以往，肯定不会多问，但这事儿，她必须勇敢，一定要问清楚。
    本来，王珊珊是自己师父，这事儿她十有**也明白，但袁重知道，她不会告诉自己。
    主编就不同了，不管怎么说，他当初面试的自己，首肯自己进来，也是他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多少会说一点吧。
    第二天，袁重和往常一样，早早到了公司，在茶水间“巧遇”主编。
    “主编，早。”袁重主动打招呼。
    其实，根据她的观察，她和主编每天都是最早到公司的，两人时间差不多，因为不知怎么跟领导说话，袁重都是小心避开他，等人家倒了水，自己才去茶水间。“早啊，小袁。”主编笑眯眯的。
    袁重觉得，主编挺面善的，应该是个好人。
    “主编，我今天也泡茶，这是一款新茶，家里长辈送的，说是自家茶园产的，您要不要尝尝？”袁重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这茶叫五口鲜。”
    “哦？名字挺特别的。”主编看了看。
    “是的，我不怎么喝茶，也不知好不好，但这茶用了‘鲜’字，而不是常用的‘香’字，觉得挺有趣的。”袁重说。
    “嗯，我看看。”主编饶有兴趣的接过去，看了看，又闻了闻，“好茶啊！”
    “是吗？那泡了尝尝。”袁重建议。
    “这么泡可惜了，我办公室有茶具，咱们弄讲究点，品茶。”主编似乎来了兴致。
    太好了！袁重暗暗高兴。
    在主编的吩咐下，袁重拿了电热水壶，装了大半壶矿泉水，放在底座上，打开开关加热。
    然后坐在会客桌上，看着主编把茶叶倒出来，然后装入一个紫砂茶壶。
    “平时有空，我就弄功夫茶，都是现成的工具。”主编说。
    “谢谢，我今天有口福了。”袁重说。
    烧水的功夫，袁重就讲了讲茶园的位置，自家种植、制茶的一些细节。
    主编点头：“好啊，现在茶叶，特别是新茶，就怕有农药残留。”
    水开了，袁重想拿，主编摆手：“我来，你等着喝茶。”
    然后就看到主编熟练的注水，洗茶，分茶。
    袁重双手拿起小巧精致的茶杯，先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其实她不耐烦这些，但在家看老妈弄得多了，好歹懂一些。
    主编也尝了一口，垂着眼，细品了一会儿，点头：“是有这个‘鲜’字。”
    “我吃不大出，就觉得特别香。”袁重笑着说。
    “香和鲜不一样，特别是回口的时候，不同，你细品。”主编说。
    袁重又喝了一杯，见主编神情愉悦，说：“主编，我联系上七夜了，他说会努力写，尽量按要求赶出来。”
    “那就好啊，我们就说你可以的。”主编说。
    袁重：“可是，主编，我看那个日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定这么短的完成时间？优秀的作品，需要精雕细琢，肯定要时间的，而且，按照七夜的写作速度，这个时间似乎有点问题？”
    说完，袁重小心的留意主编的表情。
    “这个，主要是市场需要，读者心急啊。”主编说。
    他这回答，表示他之前就知道吗？
    袁重又问：“那是公司提出来的，还是七夜自己要求的？”
    “细节我不大清楚，但最后就那样签下来了。怎么，七夜有说什么吗？”
    主编问袁重。
    “倒也没什么，困难肯定是有的，他说尽力。”袁重回答。
    “那就尽力，年轻人，要逼一逼自己。”主编倒茶。
    袁重道谢，又喝了一杯，问：“主编，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最后写不完，会怎么样啊？”
    “合同里写着吧，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主编回答。
    “那，他是我们的当红作家，可以商量吗？”
    “这怎么说呢，当初签字，都是你情我愿的，既然签了，肯定要承担结果的，对吧？要不然合同还有什么用？主编看看袁重，补充，“小袁啊，你做好你的工作，也不要太有压力，毕竟不是你写对吧，尽力跟催，但这种事，主要看七夜自己。”
    袁重点点头，喝完第三杯，很知趣的出去了。
    看着袁重的背影，主编又低头看了看茶，若有所思。
    回到座位的袁重，有点方，主编似乎回答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上午的时候，袁重又悄悄打电话给公司的法律顾问，询问违约的后果，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怎么办！
    下午，王珊珊又支使袁重打杂，出去要买一堆东西。
    陈悦不理解：“她怎么有那么多东西要送？”
    袁重管不了那么多，公司打电话不方便，她一个新人，又不好占会议室，能出去太好了，她要直接去找一下苗树。
    找来丛文斌，两人做了个分工，分头采购。分给丛文斌的多一些，袁重也不解释，丛文斌也不多问。
    “我不能开车带你哈，我得……”袁重还没说完，丛文斌自己扭头走了。
    “哎，你都不提个意见啊？”袁重嘀咕。
    打电话给苗树，确认他的所在位置，然后开车来到学校，两人在图书馆碰面。
    袁重坐下，先喝掉半瓶矿泉水。
    “不用着急，我也没什么其它安排。”苗树转着手上的笔，很无聊的样子。
    “谢谢你啊，之前还担心，怕你不在或者有课。”袁重缓了口气。
    “我好不容易逃回学校，暂时还不想出去，课是有，就是太无聊。”苗树说。
    这话，袁重不知道怎么接，要问点什么吗？
    苗树看看袁重，说：“还是那合同的事？”
    袁重点头。
    “那你的立场确定了吗？”苗树问。
    “我、我不知道。我今天找我们主编了，我想请教你。”袁重说。
    “你们主编？他怎么说？”
    袁重就复述了一遍，一人分饰两角，原景重现。
    说完，见苗树看着她，又解释：“肯定没记错，问题我是提前想好的，都写下来的，答案我听得很认真，出了办公室也记下来了。”
    “好吧，你倒很用心，你是想帮那个作家吗？”苗树问。
    帮祁乐予？袁重愣了一下，之前没有清晰的概念，被苗树这么一说，她意识到了，自己心里的确希望他不违约。
    “不过，听你们主编的意思，希望他违约。”苗树说。
    “为什么？”袁重皱眉。
    “我怎么知道？”
    “你刚自己说的啊！”
    苗树眨眨眼，解释：“我是从他的话，分析他的意图，但意图背后的原因，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至少刚才你们的这段对话里，没有相关信息。”
    袁重糊涂了。
    “反正你自己想清楚，我有把握，你们主编是这个意思，而且他对你还不错，把你摘开，就是说那作家违约后，你应该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你、你怎么听出来这么多意思？”袁重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