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分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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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叔欲关门，抬眼便看到眼前的身影，愣了一瞬后笑着见礼，“这么晚了，三皇子怎的过来了？”他身后并未跟着侍卫或内监，许叔又道：“京中人员复杂，三皇子孤身一人实在是危险，刚好大人还未睡，白日里与三皇子手谈一局尚未尽兴，一直念叨着呢，若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先行入府，宵禁之前老奴派府中侍卫送您回宫。”
许叔不知三皇子为何会出现在叶府门外，只看样子像是停留许久了，便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让他入府，想起来他又觉得好生奇怪，自从叶大人横空出世，二十几岁官拜右相，一天之内两次见到三皇子登门拜访，的确前所未有。
三皇子是大皇子一派，出了名的与世无争，不喜美人，更不喜江山，别说现在街上没人，就算人头攒动，看到这一幕也不会觉得奇怪。
身处乱世，却不乏趣味相投的知己好友，三皇子和叶大人年龄上差不了多少，又同在朝堂，大抵是如此吧。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同样的画面，只是时间从艳阳高照变成了皎月如勾，三皇子通报过后，便引着三皇子往清风亭走，叶暮婉并未因为他的到来突兀的结束琴音，听到脚步声撩开眼皮看了一眼，颔首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镇定自若的弹完了一首悲凉哀愁的曲子。Μ.5八16０.cǒm
“没想到成功如叶大人，竟也有黯然神伤的时候。”
明明没见过几次面，也没说上过几句话，可和她相处起来，楚韵不知不觉就将规矩礼教抛到了脑后，被她牵引着走上了她的路，她见他的时候不起身，不行礼，可他并没未觉出有何不妥，反而十分自然。
叶暮婉让许叔把琴撤走，重新上了茶，桌上摆着的期盼还是白日里的残局，昭示着他被杀的片甲不留，万分狼狈。
倒了杯放到他面前，叶暮婉端着茶自顾自喝着，淡笑道：“臣是人，而非鬼神，不如意事十之**，臣也无法脱离于世俗之外。”
关乎个人，三皇子识趣的没再问，看着她将棋子清空，很简单的动作。他却无声注视了许久，直到白子放到他面前，他苦笑着连连摇头。
“我棋艺不精，白日里让叶大人看过一次笑话了。”
叶暮婉无所谓的笑了笑，捻起黑子落下，“谁也不是天生便什么都会，牙牙学语的稚儿是人这一生最天真，最单纯的年纪，他们不需要学任何东西，也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殿下与臣，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
三皇子顿了顿，再次见识到她的聪慧，如她所愿与她手谈。
“我只字未提，你却猜到了我的来意，叶大人心如玲珑，难怪父皇对亲生儿子都会起疑，却独信叶大人。”
“君是君，臣是臣，陛下信任臣是臣的荣幸，臣并不愚笨，知道何为分寸，也知晓其中界限，在陛下心中，臣子永远都只是臣子，再直白些，同臣手中的棋子没有什么区别，用的好了，可以活到最后，用的不好，到头来也躲不过被舍弃的命运。”
她说的云淡风轻，听不出任何自嘲的意味，三皇子越发看不懂她，刚想发问，她喝了口茶之后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他只好先把满心的疑虑咽下去。
“陛下天命之年，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唯恐什么时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并非是不想立太子，而是心寒。”
她漫不经心下着棋，也不管对面人什么表情，自顾自说着。
“朝中大臣迫切想让陛下立太子，一封封折子呈上去，几位殿下又私底下小动作不断，斗的不可开交，再好脾气的人都会被折腾烦了，在陛下看来，是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早点死，殿下不妨换位思考，若换成是您，您会做的比陛下更好吗？”
三皇子被她问住了，淡笑着答道：“在其位，谋其政，我未曾考虑过的事，叶大人此举有些强人所难了。”
“是臣唐突了。”叶暮婉不冷不热道：“殿下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二十余载，一心一意只为大皇子做事，同样的话殿下可以等回宫时问问大皇子，希望答案不会让殿下失望。”
三皇子无心继续这个话题，有些烦躁的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转而道：“羲和已经同意嫁与程言为妻，还要多谢叶大人不吝赐教。”
“殿下客气了，臣从不做无用功。”
“此话何意？”三皇子皱眉，“叶大人也想羲和嫁给程言？为何？”
叶暮婉不紧不慢落子，用最短时间结束了这盘棋，棋盘上黑子占据大半江山，白子寥寥无几，她无无声的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臣的想法同大皇子一样，乱世当头，要统一就必须要有明君，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做臣子的自然要提前为自己谋好出路，大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在朝中声望颇高，是个绝佳的选择，
从龙之功，谁不想要呢，臣已表明心迹，与殿下也算一条船上的人了，殿下对臣也无需再遮遮掩掩的，闲谈而已，自在点好。”
“那你刚才还……”三皇子噤声，面色蓦地一沉，“你在试探我。”
叶暮婉察觉到他隐忍的怒气，这么容易就暴露情绪，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就算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也难当大任，还是要多磨练。
“彼此彼此，比起殿下，臣已经收敛许多了，程言是不可多得的帅才，区区护国将军难以彰显他的大志向，羲和公主与殿下是表亲，该怎么做还请殿下多多提点。”
三皇子冷哼，手已经隐隐握拳，“羲和被你藏起来这段时间，想必叶大人已经把能教的都教了，我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告辞！”
他早该知道的，官拜右相，一人一下万人之上，便是心有万千沟壑也是靠着算计到了这一天，枉他还以为难得遇见个知己，没想到连他也是被利用的对象。
大皇兄的帖子一封封往叶府送，无一例外全都被拒了，他还想着叶暮如此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其中缘由，大概跟他一样是个不贪名图利之人，今日才知，是他看走了眼！
刚走下清风亭，叶暮婉的声音便悠悠传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为了大皇子办事，还望殿下不要因冲动而误了要事，臣不想因此招惹麻烦，否则，就只能另择明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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