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北方
先在夜海市断电一分钟，
然后切断一切夜海市与外界的网络，
在这个城市的网络内，确保巴虺消失。
这也是一项实验，用来验证在一个信息隔绝的城市里，消灭巴虺是否真的可行。
代价，就是夜海市再也不能与世界连网了。
我们救不了世界，但至少能救一个城市。
这就是李辛毅的想法。
。
鲁迅说，在墙上打洞，要是很多人不同意，你就先说拆房子。
等所有人反对拆房子的时候，你再让一步，说在墙上打洞，这时候，墙上打洞好像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所以他先说全球断电。
这样好让「一个城市断电」，显得相对合理一些。
但是，让整个城市断电断网也是非常荒谬的。
局长心情复杂的看了李辛毅一眼。
‘我们调查局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局长说，
‘你想想政客们会怎么说，对经济会造成何等巨大的影响？
‘你觉得上级决策者，能同意这样一个几乎是城市慢性自杀的做法吗？’
‘我可以告诉你。哪怕你再雄辩，
“拿出山一样多的证据和研究报告，这种提案一但交上去，争议讨论辩论用上三个月到半年，费尽口舌，最后也一定会流产。’
‘因为你伤害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局长认为，李辛毅肯定是不懂。
李辛毅确实不懂权势，但他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他能猜到这种反馈。
李辛毅平静的说：‘正因为如此，这项行动不能上报。’
‘你说什么？’
‘不能上报。’李辛毅说，‘我们不知道上面的人，跟神明有没有关系。’
‘我们也不能在辩论上浪费三个月半年，这会给巴虺留下太多准备反击的时间，’
‘如果这件事真的要做，就不能有多余的决策和干扰，只能直接执行。’
‘用巨大的耗电装置干扰电网，造成电网瘫痪。
“或者，制造一场灾难，粗暴的把整个城市熄灭。’
局长……
就算局长这么老练的人，也被一时间惊到了。
“你……你……”
他吸了一口气，
“李辛毅，你这些想法，太危险了……这是犯很严重的错误……”
李辛毅无所谓而镇定的说，‘我是一个疯子，不是吗？’
‘只有像疯子一样，才有可能与巴虺这种怪物对抗。用正常的办法是没有希望的。’
突然有人砰砰砰敲起门来，
公关伸进一个脑袋来，
‘局长，我们能继续拍吗？’
‘你们再等十分钟！’局长说道。
公关的头缩回去了。
。
房间里，李辛毅坐着，局长站着。
两人沉默了十秒钟。
‘李辛毅，’局长开口说，‘这是不可能的。’
高志强已经非常非常的客气了，他对李辛毅可以说是好得出奇了。
要是换另一个局长，就凭他刚才说的话，直接就可以送去审查了。
李辛毅没有觉得意外。
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只是安静的点点头。
“我明白局长。”
“只不过，就在我们现在喝茶聊天的时候，巴虺还在进化。”
“我们在睡觉的时候，我们在看电视的时候，我们在上厕所的时候……它无时不刻都在进化。”
“它不需要休息，它没有娱乐时间，
“它没有情绪波动。它每一秒都在壮大。每过一分钟，它都比前一分钟更强大。”
“时间，并不站在人类这一边。”
，
这一切，局长又何尝不知道。
但人类世界就是这样的一个复杂体。
就算脖子上的刀在下落，它也无法形成统一的意志，做不到反抗，做不到反击。
突然电话拼命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高志强随手按掉。
可电话又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仿佛有人固执的非要打断两人的谈话不可。
高志强终于烦躁的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局长！北方分部已经沦陷！名为巴虺的神明降临到城市中！”
“消息已经确认！
“从总部派来的一百人战队，已经全部阵亡！调查局北方分部没有剩下幸存者！””
局长大惊失色的吼了一声。
什么！
“三天前他们汇报的时候，还说一切正常的！”
身经百战的局长，面对这个太突然、变化太大的信息，一时也无法马上接受。
李辛毅在这种时候，原本应该一言不发的。
可他突然站了起来，非但没有退避，而且借着这个机会，对局长说道：
“局长！这就是惨痛的教训。大脑有城市那么大的巴虺，平时貌似和平，但它一瞬间可以造成什么级别的破坏！”
‘另外我还要指出，三天前向你汇报一切正常的部下，谁也不能确认他真是你的部下。’
……
震惊之余，
局长看到，他还收到一个音频文件。
他手指一点，把音频点开了。
里面听到的是混乱的呼喊声，ŴŴŴ.
‘快逃！快逃！不要管别人了！
‘逃回夜海市！回总部！向总部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李辛毅立刻惊道：“是大哥的声音！”
大哥，在一个多月前，随同百人部队被派往北方，之后一直没有回来。（103章）
他们听到的这个音频，是大哥作战服上的仪器记录下来的。
音频里有大量的噪音，
大哥在让一个战友赶紧逃走，
那个人似乎听取了他的建议，向外面逃去，紧接着，爆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叫：
“啊！！！！”
“那，那是什么！！！我的天呀……”
“阿宝！王贵！！！！”大哥拼命的叫着，这两个似乎是战友的昵称。
接着音频里响起跑步声，衣服摩擦声，机械装备的金属碰撞声。
“别管了！走！他们已经死了！”
“我操！我操！！！！”
接着是大量的噪音。
人们喘息，射击，奔跑。十分钟后，一扇门被关上，似乎噪音减少了不少。
这批人似乎找到了一个避风头的地方。
几个人开始说话，
“保存有限的生机！”大哥说道，“别想着反击了，不可能有机会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活下去，一定要回到夜海市！”
有人哀哭着：“上帝啊……我的主，基督……”
“别他妈的哭了！”
烦躁的吼叫声。
“我在这里拖住它，吸引它的视线，你们，把炸弹和重火力都留给我！”大哥说，
他开始拿走所有的火力。
“你们全部轻装，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记住，你的脑子里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哀哭的人在说，“没用的，没用的……它不会让我们逃出去的……”
“快走！”大哥吼道：“快走！快走！走！！！”
接着噪音又响起来了，似乎门被打开了。
“啊！！！”惊叫声。
“眼睛！那是一只眼睛！”
“那不是眼睛，那是……”
接着轰的一声，
一声巨响，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
房间里，局长和李辛毅面面相觑。
‘……他们究竟碰到了什么……’
这种情况，在局长丰富的战斗经验里也是没有过的。
‘巴虺在北方城市现出它的实体了。’李辛毅说。
这段音频还有很长，还没到头。
他就向前快跳，跳到音频最后一段。
大哥的声音又出现了。
只听到大哥非常虚弱的声音说道：
‘我……我好像昏迷了十来个小时，……’
喘息声。
“我的，内脏，都跑出来了。”大哥虚弱的说，‘百人部队的最后一个分支，阿宝，王贵，路易……’
报了一长串的名字。
‘他们，全都没有逃出去，百人部队，全部阵亡。’
‘我想在这段录音里，向总部汇报一切，但，我做不到了，我，我……’
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没声了。
他应该是在最后一息，按下了发送键，把这段音频发了回来。
李辛毅呆在原地，双眼发直，
昨天，他还在撮合大哥和林卉茵约会。没想到，大哥可能在那个时候，已经在濒临死亡了。
面对同一个音频，局长在意的，显然不是一个兵的生与死。
他喃喃的说：‘北方分部，一个这么大的分部，就，就这么没了？’
他去北方分部视察过，
那些建筑、那些战员的图像。强盛的武器，齐全的设备，……那些画面，一幕幕还在眼前栩栩如生。
突然得知这一切都已经从地球上被抹去，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隔了半晌，局长说道。‘我，我要打一个电话。’
‘那我先出去了。’李辛毅说，
‘不！你留下！’局长厉声说道。
他啪啪的按了电话，可对方是忙音。
他试了两次，心烦意乱，可都没打通。
最后，他啪的把手按在桌面上。
‘夜海市的断电，必须要进行。而且要快。’高志强决绝的说。
李辛毅知道，当局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押上了全部的政治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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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切断一切夜海市与外界的网络，
在这个城市的网络内，确保巴虺消失。
这也是一项实验，用来验证在一个信息隔绝的城市里，消灭巴虺是否真的可行。
代价，就是夜海市再也不能与世界连网了。
我们救不了世界，但至少能救一个城市。
这就是李辛毅的想法。
。
鲁迅说，在墙上打洞，要是很多人不同意，你就先说拆房子。
等所有人反对拆房子的时候，你再让一步，说在墙上打洞，这时候，墙上打洞好像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所以他先说全球断电。
这样好让「一个城市断电」，显得相对合理一些。
但是，让整个城市断电断网也是非常荒谬的。
局长心情复杂的看了李辛毅一眼。
‘我们调查局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局长说，
‘你想想政客们会怎么说，对经济会造成何等巨大的影响？
‘你觉得上级决策者，能同意这样一个几乎是城市慢性自杀的做法吗？’
‘我可以告诉你。哪怕你再雄辩，
“拿出山一样多的证据和研究报告，这种提案一但交上去，争议讨论辩论用上三个月到半年，费尽口舌，最后也一定会流产。’
‘因为你伤害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局长认为，李辛毅肯定是不懂。
李辛毅确实不懂权势，但他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他能猜到这种反馈。
李辛毅平静的说：‘正因为如此，这项行动不能上报。’
‘你说什么？’
‘不能上报。’李辛毅说，‘我们不知道上面的人，跟神明有没有关系。’
‘我们也不能在辩论上浪费三个月半年，这会给巴虺留下太多准备反击的时间，’
‘如果这件事真的要做，就不能有多余的决策和干扰，只能直接执行。’
‘用巨大的耗电装置干扰电网，造成电网瘫痪。
“或者，制造一场灾难，粗暴的把整个城市熄灭。’
局长……
就算局长这么老练的人，也被一时间惊到了。
“你……你……”
他吸了一口气，
“李辛毅，你这些想法，太危险了……这是犯很严重的错误……”
李辛毅无所谓而镇定的说，‘我是一个疯子，不是吗？’
‘只有像疯子一样，才有可能与巴虺这种怪物对抗。用正常的办法是没有希望的。’
突然有人砰砰砰敲起门来，
公关伸进一个脑袋来，
‘局长，我们能继续拍吗？’
‘你们再等十分钟！’局长说道。
公关的头缩回去了。
。
房间里，李辛毅坐着，局长站着。
两人沉默了十秒钟。
‘李辛毅，’局长开口说，‘这是不可能的。’
高志强已经非常非常的客气了，他对李辛毅可以说是好得出奇了。
要是换另一个局长，就凭他刚才说的话，直接就可以送去审查了。
李辛毅没有觉得意外。
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只是安静的点点头。
“我明白局长。”
“只不过，就在我们现在喝茶聊天的时候，巴虺还在进化。”
“我们在睡觉的时候，我们在看电视的时候，我们在上厕所的时候……它无时不刻都在进化。”
“它不需要休息，它没有娱乐时间，
“它没有情绪波动。它每一秒都在壮大。每过一分钟，它都比前一分钟更强大。”
“时间，并不站在人类这一边。”
，
这一切，局长又何尝不知道。
但人类世界就是这样的一个复杂体。
就算脖子上的刀在下落，它也无法形成统一的意志，做不到反抗，做不到反击。
突然电话拼命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高志强随手按掉。
可电话又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仿佛有人固执的非要打断两人的谈话不可。
高志强终于烦躁的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局长！北方分部已经沦陷！名为巴虺的神明降临到城市中！”
“消息已经确认！
“从总部派来的一百人战队，已经全部阵亡！调查局北方分部没有剩下幸存者！””
局长大惊失色的吼了一声。
什么！
“三天前他们汇报的时候，还说一切正常的！”
身经百战的局长，面对这个太突然、变化太大的信息，一时也无法马上接受。
李辛毅在这种时候，原本应该一言不发的。
可他突然站了起来，非但没有退避，而且借着这个机会，对局长说道：
“局长！这就是惨痛的教训。大脑有城市那么大的巴虺，平时貌似和平，但它一瞬间可以造成什么级别的破坏！”
‘另外我还要指出，三天前向你汇报一切正常的部下，谁也不能确认他真是你的部下。’
……
震惊之余，
局长看到，他还收到一个音频文件。
他手指一点，把音频点开了。
里面听到的是混乱的呼喊声，ŴŴŴ.
‘快逃！快逃！不要管别人了！
‘逃回夜海市！回总部！向总部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李辛毅立刻惊道：“是大哥的声音！”
大哥，在一个多月前，随同百人部队被派往北方，之后一直没有回来。（103章）
他们听到的这个音频，是大哥作战服上的仪器记录下来的。
音频里有大量的噪音，
大哥在让一个战友赶紧逃走，
那个人似乎听取了他的建议，向外面逃去，紧接着，爆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叫：
“啊！！！！”
“那，那是什么！！！我的天呀……”
“阿宝！王贵！！！！”大哥拼命的叫着，这两个似乎是战友的昵称。
接着音频里响起跑步声，衣服摩擦声，机械装备的金属碰撞声。
“别管了！走！他们已经死了！”
“我操！我操！！！！”
接着是大量的噪音。
人们喘息，射击，奔跑。十分钟后，一扇门被关上，似乎噪音减少了不少。
这批人似乎找到了一个避风头的地方。
几个人开始说话，
“保存有限的生机！”大哥说道，“别想着反击了，不可能有机会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活下去，一定要回到夜海市！”
有人哀哭着：“上帝啊……我的主，基督……”
“别他妈的哭了！”
烦躁的吼叫声。
“我在这里拖住它，吸引它的视线，你们，把炸弹和重火力都留给我！”大哥说，
他开始拿走所有的火力。
“你们全部轻装，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记住，你的脑子里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哀哭的人在说，“没用的，没用的……它不会让我们逃出去的……”
“快走！”大哥吼道：“快走！快走！走！！！”
接着噪音又响起来了，似乎门被打开了。
“啊！！！”惊叫声。
“眼睛！那是一只眼睛！”
“那不是眼睛，那是……”
接着轰的一声，
一声巨响，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
房间里，局长和李辛毅面面相觑。
‘……他们究竟碰到了什么……’
这种情况，在局长丰富的战斗经验里也是没有过的。
‘巴虺在北方城市现出它的实体了。’李辛毅说。
这段音频还有很长，还没到头。
他就向前快跳，跳到音频最后一段。
大哥的声音又出现了。
只听到大哥非常虚弱的声音说道：
‘我……我好像昏迷了十来个小时，……’
喘息声。
“我的，内脏，都跑出来了。”大哥虚弱的说，‘百人部队的最后一个分支，阿宝，王贵，路易……’
报了一长串的名字。
‘他们，全都没有逃出去，百人部队，全部阵亡。’
‘我想在这段录音里，向总部汇报一切，但，我做不到了，我，我……’
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没声了。
他应该是在最后一息，按下了发送键，把这段音频发了回来。
李辛毅呆在原地，双眼发直，
昨天，他还在撮合大哥和林卉茵约会。没想到，大哥可能在那个时候，已经在濒临死亡了。
面对同一个音频，局长在意的，显然不是一个兵的生与死。
他喃喃的说：‘北方分部，一个这么大的分部，就，就这么没了？’
他去北方分部视察过，
那些建筑、那些战员的图像。强盛的武器，齐全的设备，……那些画面，一幕幕还在眼前栩栩如生。
突然得知这一切都已经从地球上被抹去，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隔了半晌，局长说道。‘我，我要打一个电话。’
‘那我先出去了。’李辛毅说，
‘不！你留下！’局长厉声说道。
他啪啪的按了电话，可对方是忙音。
他试了两次，心烦意乱，可都没打通。
最后，他啪的把手按在桌面上。
‘夜海市的断电，必须要进行。而且要快。’高志强决绝的说。
李辛毅知道，当局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押上了全部的政治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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