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选择

很快，木木木酒吧营业了。
在清理完桌面和地板后，温凉拿着一个“营业”的木牌挂在门口，然后便抱着拖布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坐在椅子上，头一歪，眼一闭，睡着了。
是的，睡着了。很快
此时的伊雅站在吧台里，而身旁就是那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醉鬼老板娘。但此时，这个原本醉醺醺的老板却站在酒保的位置上，手中各种器具翻飞，原本满是慵懒的她只剩下令人惊讶的干练。
很快，两杯颜色不同的鸡尾酒摆在了吧台处。而伊雅则将两杯鸡尾酒放在托盘里，按照托盘上的清单将鸡尾酒放在了等候已久的客人手中。而温凉则在有客人离开后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收拾好桌面和椅子，然后回到自己的阴暗角落里继续摆烂。
在观察了一会后，宫雨走到吧台旁，看着面前正在调配鸡尾酒的老板娘，开口问道：“有我能帮忙的吗？”
“当然。”
老板娘抬起头，明明视线离开了手中的摇壶，但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变形，“帮我去库房里搬一些酒水，就在走廊尽头左手。要一瓶龙舌兰，一瓶琥珀酒，货架上有标签。”
“好的。”
宫雨点点头，虽然伊雅一直在说不要让作为教宗的自己劳作，但宫雨并不想穿越后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米虫教宗。他看得出来，这个地方与其说是酒馆，不如说是地球上的酒吧。这里不卖高浓度烈酒，也禁止大声喧哗，唯一贩卖的只有老板娘亲手调制的鸡尾酒还有牛奶。所以，宫雨预想中的狂战士举着麦芽酒唱战歌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来的大多数都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多是来品尝手艺的。
“龙舌兰...琥珀酒...”
在找出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瓶装酒后，宫雨便将两瓶酒放在了箱子里，准备搬到前台去。而就在这时，门口处的光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有什么事吗？老板娘。”
宫雨将箱子搬起，转过身，没有任何的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前台不需要您了吗？”
“所有的鸡尾酒都已经做完了，短时间内不会有客人了。”
老板娘倚在门旁，身姿绰约，一举一动尽是妩媚，仿佛醇香的美酒一般令人眼晕，“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了呢？教宗先生。”
“谈什么？”
宫雨将酒箱放在一旁，平静地问道：“我的身份？还是谈一谈我的来历？”
“不，谈一谈伊雅。”
伸出羊脂般洁白珠润的手指轻轻挑着宫雨的下颌，老板娘眼中浮现出琥珀色的微光，声音轻柔，“你知道伊雅欠下的债务，对吗？”
“一千万零一百金币，还有一个亿的信仰。”
宫雨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如常地回答了老板娘的询问。
“看来小伊雅很相信你啊。”
轻轻揉捏了一下指尖，老板娘看向宫雨，对他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教宗对神明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不明白。”
宫雨摇了摇头，毫无掩饰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认知都是空白的，包括神明。”
“很好，聪明的诚实。”
打量了一下宫雨，老板娘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伸出手，一道旋涡状的纹路出现在她娇嫩的掌心间，“就像人会被世俗划分为三六九等一样，神明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等级系统。当然，人类的等级是由地位、财富、力量所决定的。但神明不同，神明的一切都是以信仰为基础，一个神明如果没有了信仰就会消散，如果拥有庞大的信仰就会成为高阶神明。而教宗，就是一切的基石。”
“神明往往都是单纯的笨蛋，或许有几个异类不同，但大多数的神明自己来收集信仰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无条件地对人类友善。可这样往往只会人类越发轻视神明，并对神明做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而这时，就需要一个神明与他所信赖的存在签订共鸣契约，让其成为自己的教宗，帮助纯粹的神明获得人类的信仰。”
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宫雨的心口，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老板娘轻笑着说道：“教宗两个字或许在你看来只是一个职位，可是对于伊雅而言，你就是她所最珍视最信任的存在。如果你接受了伊雅的教宗这个身份，这天文数字的债务，你就必须背负。”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紫色的长袖扫过宫雨耳旁，酒箱中的两瓶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老板娘的手中。她看着宫雨，打开两个瓶塞，将不同的酒倒在了两个玻璃杯中。举起玻璃杯，老板娘用着妩媚柔和的声音对宫雨说道：“左边的龙舌兰是来自你们世界的酒，喝了它，我会让你安全无恙地回到你的世界。”
“而这杯则是我平常最喜欢喝的琥珀蜜酒，如果你决定了抛弃你前一世的一切，背负上天文数字般的债务，成为伊雅的教宗，那么就请你喝下它吧。”
回到地球吗...
看着面前两杯颜色气味各不相同的醇酒，宫雨陷入了沉思。此时的库房里灯光明亮，但背对着货架的宫雨却站在阴影当中。而老板娘只是举着两杯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宫雨。
“呼”
良久，宫雨闭上眼，长舒一口气。随后他看向那两杯酒，开口道：“这俩都是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啊？”
老板娘愣了一下，原本的气氛被宫雨这么一句话直接打散，反应过来后，她哭笑不得地说道：“左边是龙舌兰，右边琥珀色的是蜜酒，你...”
“抱歉，我不爱喝酒，伊雅也不喜欢。”
宫雨伸出手，做出了挡酒的姿势，嘴角微微勾起，“伊雅救了我，如果我就这么抛弃她离开这里，我的下半生可能就会在愧疚和遗憾中度过。”
“而且，我并不觉得成为伊雅的教宗是一种负担，同时我也不认为，我和伊雅会一直在债务中生存下去。”
面前的老板娘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因为此时的宫雨没有了之前的沉寂与无声，他看着自己，语气平静，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平常的事实一般。
“我会帮助伊雅早日还清这些债务，然后，让她享受她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的人生。”
“你根本不明白一亿信仰究竟是多么庞大的天文数字。”
老板娘摇了摇头，对宫雨说道：“美好教会已经销声匿迹了数百年，伊雅母亲留下的债务连商业之神都束手无策。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伊雅也只是一个连神恩都无法释放的神明。没有教会，也没有神恩，你怎么能让他人信仰伊雅？对于你们来说，一百信仰都是一个难以企及的数字。”
“是吗？”
宫雨挑了下眉，从老板娘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些伊雅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看向老板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喜欢伊雅，对吗？”
“当然。”
老板娘坦荡地承认道：“没有人会不喜欢伊雅，她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璀璨的明珠，是纯粹的宝物。”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伊雅呢？”
宫雨看着有些诧异的老板娘，开口说道：“你不相信我很正常，因为你并不认识我。但是，你为什么不相信伊雅呢？她难道不值得他人的喜欢吗？”
“她当然值得，可是...”
老板娘刚想说些什么，宫雨便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想要帮助伊雅，但碍于什么存在你无法直接帮助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相信她一次呢？相信她的眼光，同时，相信伊雅。”
老板娘沉默了，良久，她抬起眼眸，幽幽地说道：“你很聪明，我们确实想要帮助伊雅。但是伊雅母亲当年签订的契约里明确规定，我们无法将财富或信仰直接交给伊雅。现在维持伊雅生存的那些信仰，都是商业之神花费巨大代价所得到的。”
“少年，我并非不相信伊雅，可是现在伊雅的情况已经十分艰难，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来试错了。如果三个月之内伊雅还是没有得到新的信仰，她就会陷入衰竭，最后分崩离析。”
说到这里，老板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哀痛。很显然，她无法接受伊雅这个精灵一般可爱的姑娘衰竭的可能，但现在，这个可能马上就要成为现实了。
“要多少信仰？”
宫雨看向老板娘，平静地问道：“数字，我需要一个具体的数字。”
“一百。”
老板娘深吸一口气，然后回答道：“一百个人的信仰。”
“能让我接触一下信仰吗？”
面对宫雨的请求，老板娘也没有犹豫。伸出手，一颗圆润的光珠缓缓落在了宫雨的手心里。在感受片刻后，宫雨伸出一根手指，平静的语气满是坚定，“一个月，一个月内，我会收集到一百个人的信仰。”
“一个月？”
蹙起秀眉，老板娘的眼中带着难以相信的目光，“你要知道，伊雅体内的信仰是特殊的，无法帮助她施展神恩，没有神恩和神术，你们想要获得信仰极其困难。”
“为什么一定要神恩呢？”
宫雨再次开口，但这一次，他比老板娘还要笃定。因为方才他在接触到那颗神恩后，他就确定，这个世界的信仰并非那种狂信徒对于神明坚定不移的追随，而是一切正面的情愫都可以被成为信仰。
喜悦、崇敬、爱戴、喜欢...这些，都是信仰。
“在神迹不断内卷，每个神明都在拼尽全力释放奇迹来获得信仰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可能...”
宫雨看着面露疑惑的老板娘，嘴角微微勾起，“偶像本身就是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