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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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佞和江佞的家人是两码事，即使他的家人再好，也抵不过江佞这个疯子，天真总有天真的代价，她上辈子那么喜欢他的时候，他是怎么对待她的？如今还有脸说“幸福”这两个字。
    虞知觉得好笑，也再没跟他说什么，公交车来了，她就上车走了，没管江佞，也没回头，江佞竟然也跟着上了车，她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江佞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
    两个人从始至终就再没说话，直到她到站下车，江佞也都没再说什么，虞知也没回头看他。
    可是江佞在虞知家的小区里待了很久，抽完了一盒烟都下午四点多了。
    虞知在阳台晾衣服，无意间看到了江佞的影子，以为看花眼了，结果仔细瞧了瞧，还真是江佞，虞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坐在小区的花园边，香烟抽了一根接一根，可是就是没喊她，也没上去找她。
    她以为他待会儿就走了，谁知道他一直坐到了下午四点多，五点的时候她要出去买菜，张冰兰去上班了，她没有节假日，家里就她和弟弟，弟弟在客厅里玩着积木，时不时地喊一声“姐姐”，虞知在阳台站着，也一直看着江佞。
    乖张又爱耍酷的中二少年竟然难得有这样落寞的身影，他背对着光线，虞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觉得江佞的烟瘾好像比上辈子严重，她没见过江佞这样抽烟的样子，像是发泄一般地，一根接着一根。
    途中，他还拿了一片什么出来，好像是药物，就那样干巴巴地吞了。
    虞知不知道江佞用的是什么药，江佞也从未跟她说起过，但是转念一想，像江佞这样的疯子，怎么会得病啊，肯定也不是什么大病，祸害遗千年的道理任何时期都是适用的。
    快五点的时候江佞起身走了，随手将手里的垃圾扔到了垃圾桶，出于好奇心，虞知等他走了以后去垃圾桶里捡了他扔的东西，她只是想知道江佞得的什么病。
    铝箔上写的，药品名叫“盐酸安非他酮缓释片”。
    虞知打开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这个药品，才知道这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她查完之后有些恍惚，又将铝箔扔到垃圾桶里，转身上楼去，带着弟弟出去买菜。
    江佞什么时候得了抑郁症的，她完全不知道。
    这类药物的副作用会引起心肌受损，胸闷头痛，怪不得上次在操场他会那么难受，感觉像是得了心脏病一样。
    原来他真的生病了啊，这是老天开眼了么？老天都看不下去这个疯子了不是么？
    但是有莫名其妙想起那天晚上他说的话，不是什么大事，不值一提，挺一挺就过去了。
    可是得了抑郁症的人，哪是挺一挺就能过去的，痛苦和所有的悲情都掩藏在心底，平时看起来正常极了，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无人问津时才会悉数迸发出来，觉得活着毫无意义。
    虞知一边觉得江佞活该，一边又觉得揪心，他一个豪门世家的二世祖怎么会得这种病？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世祖，要什么要什么，他怎么会得这种病？
    虽然疑惑，虞知也不会去主动关怀他的。
    周一虞知早上请了两节课的假去解决李永进在学校的事情，她发现连老师都歧视弟弟，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虞知也跟那老师杠上了，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越说越过分，虞知当即就去教室收拾了弟弟的书包走了。
    班上的同学还在哄堂大笑，只有弟弟的同桌舍不得弟弟，一直在问她：“姐姐，你要带他回家吗？”
    虞知也没什么心情说话了，一言不发地带着弟弟走了，回到七中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赵巧巧他们刚吃完饭回来见虞知在宿舍，却没上课，问虞知怎么了，虞知没答话。
    虞暖和程萍颖两个阴阳怪气地嘲讽虞知，虞知也懒得理她们。
    赵巧巧就发微信，在她们四个人的群里问她怎么了，虞知就说了她弟弟的事情，赵巧巧、李梅、周慧也气的不行，几个人在群里吐槽了一番那些贵族学校教师的水平，虞知才觉得舒服多了。
    赵巧巧气的很，她也没跟虞知说，直接找她表哥说的。
    【表哥，我记得天天小学也是你们江家投资的私立小学，还那么蛮横的，瞧不起别人家的孩子啊？】
    江佞不知道情况，问她怎么了，赵巧巧就将虞知的事情跟江佞说了，江佞没回复她，赵巧巧见江佞没回复她，就连环轰炸。
    【你还说喜欢知知，这点事情要是帮不上忙，你让知知怎么喜欢你？】
    【表哥，你就帮她一下，知知的弟弟肯定也很可爱的，我很喜欢知知，你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江佞依旧没有回复她，赵巧巧发了好几个咒骂的表情。
    江佞来到虞知家的时候，虞知和张冰兰都不在家，只有李永进一个，江佞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人开门，江佞在外面小声地喊李永进的名字。
    李永进其实就在门边上，但是他不敢开门，因为姐姐说了，只要不死她和妈妈回来，就不让他开门，他也听话，就一个人在家待着。
    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他吓坏了，姐姐说会有坏人，如果不是认识的人敲门，那一定不能出声。
    李永进都快被吓哭了，却听见外面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有些害怕地回应他：“你是谁呀？”
    江佞好脾气地蹲在门边，跟他说：“我是江佞，上次和你姐姐去过你们乡下的家里，你还记不记得？”
    李永进歪着小脑瓜想了想，竟然真的想起来了：“哥哥？”
    江佞点头：“对，是我，你开门好不好，是你姐姐叫我来找你玩的。”
    李永进瞬间就放松了警惕，给江佞把门打开了，开门后见真的是那个哥哥，李永进笑弯了眉眼：“我姐姐呢？”
    江佞四下扫视了一圈，也没进去，只是对李永进说：“你姐姐在学校等我呢，你先去拿书包，咱们去学校。”
    李永进一愣，继而欣喜：“真的？可是姐姐不让我去。”
    江佞说：“没关系，有哥哥在呢。”
    李永进高兴地去拿了自己的书包背上，然后伸手给江佞，江佞牵着他出门了。
    将门锁好两个人就下楼了，江佞一边走一边对他说：“家人不在，遇到陌生人不要开门。”
    李永进侧首看他：“可是哥哥不是陌生人。”
    江佞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瓜：“你比你姐姐可爱多了。”
    李永进笑嘻嘻道：“姐姐最好。”
    江佞笑而不语。
    虞知弟弟的事情闹得满校皆知，大家以为只是送走了一个小智障，也没什么损失，可是没想到会惹来更大的祖宗，江佞去学校直接把人家一年级的教研室砸了，扬言非得校长来给他一个解释，不然这事情没办法平息。
    大家也都不认识他，喊来了保安要把江佞轰出去，要么就要报警，江佞指着一群老师道：“去，告诉校长，就说江家的祖宗来视察了，让他来见老子。”
    血气方刚的中二少年，不懂得遮蔽锋芒，反而越挫越勇，谁敢跟他对着干，他就让谁不好过，整个办公室都被他弄地一团糟，老师们也没心思备课了，大家纷纷去请校长。
    一听是江家的祖宗来视察，原本以为是江老爷子，结果是江家那个出了名的不着调的二世祖，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小朋友。
    即使是去校长室，他也没放开小朋友的手，校长诚惶诚恐地给他倒茶，样子多少有点怂了。
    “江少爷，什么事还得您亲自来一趟啊，您打个电话就行了。”
    江佞冷哼道：“打个电话就行？李永进上学的事情我是不是跟你们打过招呼？结果还是给我欺负他？你们真以为我不在这边就没办法管你们了是么？”
    李永进的班主任和代课老师都站在外面，一个个地大气不敢出，毕竟这份工作真的是不想丢啊，因为待遇好地没话说。
    校长也是害怕地手抖，江家就这一个独苗，是老爷子宠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自然是说啥就是啥，要是一不高兴让校董事会把他给辞了，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校长还得道歉：“真是对不住您了，李永进同学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老师们都说是他姐姐先闹事的。”
    江佞一把拍在眼前的茶几上，眼神阴婺地像是要杀人似的：“你们做错事还敢甩锅了？你们要是不对她弟弟动手，她会来闹事？”
    校长有些汗颜：“是……是我们错了。”
    江佞的声音有些大，李永进被吓到了，但是他一直躲在江佞身边，不敢看别人。
    江佞怒斥：“谁他妈欺负他的，进来道歉！”
    校长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道歉，会道歉的。”
    他又对外面喊了一声道：“谁先开头的，进来解释。”
    外面的老师们都诚惶诚恐。
    数学老师说：“我们那时候只是为了给秦老师撑腰，没想那么多，所以这事……”
    思想品德老师说：“对啊对啊，我们是为了给你撑腰才那么说的。”
    语文老师是班主任，是她体罚李永进的，她知道她今天的这饭碗是保不住了，但是即使要死，她也要拖上这几个垫背的。
    语文老师敲门走了进去，面无表情道：“是我干的，李永进他跟同学打架难道我就不应该罚他么？他姐姐跑来闹事是什么意思？”
    江佞拍桌而起：“你他妈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
    语文老师是个女的，气势上明显就已经输给江佞了，李永进被吓哭了，他扯着江佞的衣服小声道：“哥哥，不是我，是他们欺负我，他们打我我才还手的。”
    江佞低眼瞧了一眼李永进，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酸，江佞的气不打一处来，就这样的孩子了，哪还有什么能力欺负别人。
    这就算了，人家姐姐来求一个公道还让人给侮辱了。
    江佞指着那老师道：“就你这样的人还是个老师呢，简直就是败类，收拾东西赶紧滚吧！”
    校长还在一边劝着：“江少爷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
    江佞眼神凶狠，暴戾的气息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胆寒：“好说个屁，让她给老子现在就滚！”
    那老师被凶哭了：“侮辱他们姐弟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凭什么只让我滚？”
    江佞道：“一个都别想摘干净，这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们这群败类来歧视别人的地方，都他妈给老子滚蛋！”
    校长要哭了，这一闹得让学校元气大伤，辞一个老师容易，这要是辞一群，学校还怎么运转？
    校长感觉都要给江佞跪下了：“我的祖宗爷啊，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们会知错就改的，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求求您就别闹了吧，别闹了！”
    江佞指着那女人道：“你给老子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校长怒斥那女人：“你还不走？非得所有人跟着你完蛋才行吗？”
    那班主任被气到了：“你们就是仗着有钱，这么欺负人！”
    江佞理直气壮：“老子就是仗着家里有钱，就欺负你了怎么着？”
    校长：“……”
    江佞冷笑道：“难道你们不是因为仗着别人家里有钱才欺负我弟弟的么？”
    校长：“……”弟弟？他哪里来的弟弟啊？
    那女人见和这个混账说不清楚，气的骂了句“垃圾”，直接转身摔门而去，门外的一群老师战战兢兢。
    等到那女人走了，校长说：“我们今天就辞退她，江少爷息怒。”
    又示意那群老师进来道歉，江佞的怒火才慢慢地平息，江佞说：“看在你们认错的态度诚恳上，其他人我就不追究了，我弟弟以后在你们学校上学，你们可给我仔细点，他要是受一点委屈，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老师们点头哈腰，校长赔着笑脸，江佞这才看了看李永进，只见他眼神可怜巴巴地，江佞让数学老师带路，亲自把李永进送到班上，指着一群小少爷小千金道：“我今天送弟弟来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让你们欺负的，你们以后谁要是欺负他，我就来一个个地揍哭你们，听到没有？”
    一群小孩子被江佞吓得没人敢说话，贺嫣然见李永进又来学校了，高兴地喊他，李永进也开心，两个孩子相视着傻笑，贺嫣然小声道：“你哥哥好酷呀，比我哥哥还酷，我看以后谁还欺负你。”
    李永进点头，小声道：“哥哥是我姐姐的朋友。”
    贺嫣然问：“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吗？我还说让我哥哥做你姐姐的男朋友呢。”
    李永进摇头道：“哥哥才是我姐姐的男朋友，他好酷。”
    目睹江佞现场发飙的李永进，觉得江佞好酷啊，那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气势，他就不行。
    他一定要告诉姐姐，哥哥今天酷极了，比动画片里的英雄还厉害。
    江佞今天把李永进带出来，肯定要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去，他今天就先带李永进回家了，老师们也没人敢说什么。
    校长等到江佞走了才给江一铭打电话，哭的那叫一个惨：“江总啊，您家的小祖宗今天可在我学校闹得够呛啊，以后千万不能让他这么闹了，顶不住。”
    江一铭又被逆子气到了，打电话给江佞，江佞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怼他。
    江一铭气的大骂：“你以为那学校是我一个人，是你江家的么，那是好几个公司投资的，真就无法无天了。”
    江佞一边抽烟一边冷嗤：“老子爽了就行，我管你是谁家的，欺负了我的人，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江一铭问：“什么你的人？你可给我安分点，别到处惹是生非。”
    江佞说：“你管我，忙你的吧，挂了。”
    没等他爸说完就挂了电话，江佞冷笑，还敢打小报告了，看有什么用。
    闹完已经四点半了，虞知课外活动，不放心家里的弟弟，就回家一趟给弟弟买了吃的，结果回到家时家里没人，弟弟不知去向，虞知着急地问邻居，邻居说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立马下楼去看他有没有在附近玩，结果还是没有，就在她急的要报警时，听到了李永进的声音。
    “哥哥，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么？”
    回答他的，是更熟悉的声音。
    “只要你姐姐肯让我来看你，我就来看你。”
    李永进说：“我喜欢你，姐姐也喜欢你，肯定会让你来看我的。”
    虞知慢慢地走过去，将手机装起来，转了个弯，只见江佞背着李永进进了小区。
    少年高大的身影，有些单薄。
    虞知没敢出现，她再次躲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难受，或者酸涩。
    她知道江佞对李永进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江佞估计也不会管李永进这样的孩子吧。
    何必呢，真的没必要。
    等着他俩到了单元楼，她又听见李永进问江佞：“哥哥，你喜欢姐姐么？我姐姐很好，你以后要娶她么，我妈妈说，喜欢的女孩子就要娶回家当媳妇。”
    江佞笑了笑，声音变得很轻柔：“喜欢呀，那把你姐姐嫁给我好不好？”
    李永进高兴地点头：“好啊好啊，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