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变化

用时六十分钟。
不多不少，刚好一个小时。
邵阳录制完了十首完整的歌曲。
在整个录歌过程中，录音棚里抱着吉他的邵阳，没有丝毫停顿卡壳。
不知不觉中进入状态的他，整个人显得很是自信娴熟。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期间，录音棚外面两人的心态，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沈浪。
沈浪在整个过程中，都带着监听耳机。
一个专业的录音师，在客户录歌期间，是不会过度关注歌曲歌词本身的好坏的。
而是专注于录歌的人原声和伴奏是否在同一条音律线上，有没有偏离原本的曲谱轨道。
可听着听着，沈浪的专注重心就逐渐偏离了。
开始向莫名的方向发展。
他在几乎没有间歇的十首歌曲之中，竟然发现了一种令他都微微颤栗的感觉！
这一发现，让沈浪心中诧异的同时，还感到有些荒谬。
仅仅只是录几首歌而已，怎么会给他一种……面对一位积威已久的上位者时的那种感觉？
当最后一首歌唱完时，心中怪异感愈盛的沈浪，下意识瞟了一眼显示屏下方的倒计时。
——刚好六十分钟！
他猛然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
真是多一分都不让他挣啊！
——
侯香梅此时看着录音棚里摘下耳机，抱着吉他准备出来的邵阳，心中也涌起了一阵古怪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弟弟在参加完那个歌王海选节目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无论是性格，还是说话方式，亦或者看人时的眼神，都令她感到了一丝陌生。
昨天她还以为弟弟是因为有求于她，才特地表现给她看的。
但在今天，此时此地，那种古怪感更强烈了。
她竟然在弟弟邵阳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气质！
是自信吗？她心中问着自己。
下一刻，疑问得到了肯定。
“十首歌，我唱完了，后面的事情就拜托沈老板。”只见邵阳提着吉他，从录音棚里走了出来。
浑身透露出一种自信的光芒。
沈浪用一种极其怪异目光，扫了一眼邵阳，朝着他比了个OK手势，道：
“你们先找地方坐着，等我半个小时。”
说完，又故作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这半个小时不算钱。”
邵阳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他现在嗓子干涩的厉害，快步来到一旁的饮水机旁，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两杯温水。
随手递给侯香梅一杯，将手里剩下的一杯，一饮而尽。
“邵阳你……你什么时候唱歌变得这么厉害了？”侯香梅双手捧着水杯，却忘了低头喝水。
一双美眸望着邵阳，呐呐地问了一句。
虽然她刚刚站在录音棚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但是，她能看到弟弟在里面弹唱。
在隔音的房间里，邵阳每隔几分钟停下一次，然后调整一下琴弦或者身前的录音设备，继续开始录制。
整个过程，显得颇有节奏感。
这也令她震惊之余，心生不解。
她记忆中的邵阳，是一个上学困难户，喜欢逃学追寻自由，压根坐不满一整堂课，耐心极其有限的叛逆小子。
怎么现在……
“姐你还是不夠了解我。”
邵阳笑道：“我在大学期间，学习压力大，为了缓解情绪，经常和同学们一起去K歌。而在K歌现场，我可一直都是麦霸。”
他因为不停歇，连续唱歌的缘故，导致他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仿佛语气中多了几分可信度。
面对弟弟看似天衣无缝，实则胡说八道，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解释，侯香梅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拿出手机，看向邵阳，说道：“我先给你转五万过去，以后用完了接着跟我要。”
邵阳摇了摇头，直接拒绝：“姐，你的心意我领了。”
“一会儿你帮我垫付给沈老板的两万块，算我借你的。”
“再多，我不能要。”
既然从一开始，就立了要自力更生的人设，邵阳决定还是要毫不迟疑的执行下去。
不接受任何人的接济。
况且，他也不需要。
他记忆中的那些经典曲目，随便拿出来一首卖出去的钱，都足够他吃喝玩乐好一阵子了。
当然，他很珍惜现在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谢绝不健康的吃喝玩乐。
另外，一个人想要将自身所拥有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一定要懂得节制。
巧了，邵阳就是一个患有轻微洁癖，并且还懂得节制，极其理智的人。
按时吃饭，到点睡觉，准时起床锻炼身体，这些自律且健康的生活习惯，一定要从明天开始，将其贯彻到底。
“跟你姐我还客气？”被拒绝后的侯香梅有些不高兴。
邵阳苦笑道：“姐，这可不是客气。”
“你想想看，如果这个陋习被养成了，以后你嫁人了我怎么办？总不可能缺钱了还找你要吧？”
“我现在毕业了，也在《民间歌王》节目海选赛中，顺利过关晋级。”
“我的原创歌曲得到了评委们的认可，这给了我很大的自信。”
“未来我如果走上歌手的道路，挣的钱肯定能够养活我自己，姐你就别担心了。”
听到邵阳说出这么一番话，侯香梅既欣慰，又有些失落。
怪不得感觉到陌生。
原来是我家邵阳长大了。
“我说梅梅啊……”
正当侯香梅心中感叹高兴之际，耳边传来了变态录音师沈浪的声音。
“放。”侯香梅好坏不定的心情，彻底变坏。
沈浪对于侯香梅糟糕的态度，视若无睹。
仿佛发癔症一般，在喊过侯香梅名字之后，喃喃自语道：
“十首歌，竟然只有两首，在吉他弹奏过程中，出现破音，有细微的瑕疵。”
“其余八首在我看来，已经非常完美，直接让我这个顶级录音师没有了用武之地……”
“还有，这十首歌，我从未在任何地方听过，但那些歌词以及曲谱，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仔细听来，每首歌的歌词，以及其中蕴含的意境，都能让我深深的带入其中。”
“逝去的青春，得不到的爱情，翻腾的理想……”
……
从‘一觉录音室’出来，姐弟二人驾车离开途中。
“姐，这沈老板……”副驾驶上的邵阳皱眉问道。
“他是零。”侯香梅面无表情说道。
邵阳嘴角一抽，下意识把握过沈浪的右手，在身上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