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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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几秒钟，空气都凝固不动。
陈怜星两个水灵灵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林争，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笑中带泪。
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一个梦而已，你还当真了？”
陈怜星伸手去捏林争的脸，又说道：“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是真的，这个梦是真的。”
“无论如何，今天我们都要分手。”林争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陈怜星看着他不说话，刚刚压下去的泪水又冒出来。
“我不分！”她十分坚定。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她颤抖着问道。
林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当年的自己，此时应该是深爱着她的吧，甚至在被抛弃的前几个年头，还对她念念不忘。
那个纯真年代里，爱情是干净的、纯粹的，至少在毕业分配工作之前一直都是。
许多年后，历经沧桑的林争再次回忆起当年事，才明白当时陈怜星为什么那么做。
一个市税务局的精英女性，一个是没有工作的农村男孩，身份地位不同，走下去会很难。
林争猜测陈怜星大概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决然提分手。
林争想了想说道：“现在还是爱的。”
“既然还爱我为什么要分手。”
林争沉默不语，但还是伸手为陈怜星擦眼泪。
“可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嘛。”
“就因为一个梦？”陈怜星鼻子酸酸的。
“那我还梦见我们结婚，然后生了一对龙凤胎呢！”
说完，陈怜星又委屈地撅起嘴巴。
“你爱我吗？”林争问道。
陈怜星斩钉截铁地答复：“当然爱。”
“会爱我一辈子？”
“嗯。”
“既然如此，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又如何？如果以后注定不会分开，那不如给彼此一个考验，一年之后，如果你还爱我，就和好。”
“可是，可是……”陈怜星皱起眉头。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林争解释说：“这是爱的约定！”
“除非你会移情别恋。”
陈怜星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那好，那就先分开。”
陈怜星最终点头说：“好吧！”
林争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是报了当年被甩的仇，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孩，林争又生起保护她的心思，就是像后来他给所有女人一个家的那种心态……大概是博爱？
“走吧，我们去下馆子。”林争提议说。
？？？
陈怜星的小脑袋还转不过弯，跟不上林争的节奏，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这什么人呐？
刚和人家说分手，还要去下馆子？
“可是，我们分手了。”
“那又怎么了？分手就不能一起吃饭了？”
林争实在舍不得放任这么美丽的一朵花回归自然，要养在自己的后花园，定期浇灌，让她尽情绽放自己才好。
关州经济学校不大，林争两人吵架闹分手的事情，在他们走出校园之后，就迅速传遍了学校，包括老师都知道了。
女孩子蠢蠢欲动，林争作为经济学校的“校草”，是很多人爱慕的对象，之前因为他找了同样优秀的陈怜星为对象，所以她们望而却步，但现在他们分手了，那么自己的机会不是来了？
男孩子同理。
令人不解的是，俩个人既然分手，为什么还会一起吃饭？
……
……
两个人并肩走着，走得很慢，因为林争的眼睛在四处张望。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校园，林争努力回忆着当年，试图找出自己存在的痕迹，小卖部，漏风食堂，低矮的红砖围墙，还有墙上的大字报，看到这些，林争才感觉踏实，然后扭头看看满脸悲伤的陈怜星，停下脚步，用手指戳一戳她，发现对方用看流氓般的审视目光瞅着自己后，林争觉得更踏实了。
出了校门，来到街边，路上的行人人手一辆二八大杠，穿着都很朴素。
还有旁边卫校的女学生穿着时尚的衣服经过，林争特意多看了两眼。
她们是这个时代纯天然的美女，没有经过加工，头发浓密，笑容真诚，没有套路。
然后陈怜星像以往一样，掐着林争的腰：“看够了没！”
“嘶！”林争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又怎样？”陈怜星知道林争的意思，意思是他们两个分手了，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管他。
“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会和好啊。”陈怜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因为无论如何，她现在都不再是林争名义上的女朋友，无法干涉他的生活。
这时，恰好碰到纺织厂女工人下班，清一色蓝色工作服成群结队穿过马路朝这里走来，隔着老远，林争就听见了她们的嬉笑声。
与很多城市一样，关州也有纺织厂，纺织厂的女工人带着独有的时代气息，只要看一眼就能令人念念不忘，尤其是她们走出厂门口时脸上洋溢着的自信微笑，令人记忆深刻。
这样的棉纺厂，关州有六个。
经济学校隔一条大街，就是国棉三厂。
那时候不上课，林争的室友们还跑过去看女工人下班。
林争也想去来着，不过那时候已经和陈怜星谈恋爱了，就没去。
在林争的记忆中，纺织厂效益不好，从七八十年代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在九一年政府通过整改重组，将六大厂合并成为国棉公司。
整合后的国棉公司，会迎来第一次大洗牌，很多工人会下岗。
下岗后的工人很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生活变得艰难。
这一切，反正与林争无关。
他仿佛一个好奇宝宝，左顾右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校门口的不远处，有一家魏芬芬羊汤烩面馆，很好吃。
很多年以后，当林争再次回到这里，学校都已经不在了，烩面馆还在，魏芬芬大婶还在，不过把手艺传给了她孙子。
老人家还记得林争，热络地拉着林争聊天，还亲自下面条给林争吃。
站在店门口，林争就闻到了浓郁的羊汤香味。
馆子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现在还是空的，待会儿纺织厂女工人过来，就会把桌子占满。
林争和陈怜星坐在最里面那张桌子上。
他朝后厨喊道：“婶子，来两碗烩面，多放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