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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东风化雨

凝霜傲雪录 熙言 5822 May 22, 2022 10:23:15 AM
  琉璃宫的夜。宫墙覆满月光,寸寸如霜。宫墙里,有很多人。深邃的海上,无风亦无浪。幻夜下的灯火,闪闪烁烁,迷乱人眼。
  楚辞,琴音漂浮。曲调像此时的夜,很凉,很沧桑。他的琴,是琉璃琴,水晶弦。长风二字,镌刻在琴上。隐隐却现出一抹红色。像红色蝴蝶那样的红,也像血。他小的时候,见过一只红色的蝴蝶,在风中飞来飞去。他追着这只蝴蝶,在琉璃宫跑了很久很久。红色在白色中,格外刺眼。后来,蝴蝶飞走了,楚辞一个人站在高台上,哭了很久。
  楚孤竹在空旷的庭院中,也站了良久。
  她看着楚辞抚琴。
  楚辞原来不会抚琴,他的琴是她这个姐姐教的。
  阿姐。楚辞喊了一声。
  “你想爹爹吗?”楚孤竹问道。
  爹爹一直都在我心里。楚辞的琴声停了,他的声音,更凉。
  你的伤还没好。楚孤竹又道。
  伤在身上,不在心里,不碍事。楚辞抬头看了他一眼,阿姐,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楚孤竹已立在了他的琴前,“”这是爹爹的长风琴。”
  楚辞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触过长风二字。他的神色与今夜的月色,遥遥相映,却让人捉摸不透。他是一个更愿意让自己黯淡在璀璨星天里的人,可他的容颜,他的一切,又让他在满天星辉里,卓尔不群。楚辞的声音有些冷”云逊风逸,江湖上,还有爹爹的很多故事“”。
  你知道爹爹的哪些故事?
  楚孤竹问道。
  楚辞道,爹爹和晓梦山庄的故事。
  他的指腹在琴弦上按得很重,但琉璃宫没有哪首曲子是需要用这个指法弹奏的。他这一下,又快又迅捷,只按了一下,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指法。
  但这不同寻常的短促一声,是碎心掌里的日灼榴花,他用了十层的力道,那一路的未央花碎了,白色的花瓣在夜色中,分外醒目。台阶上原本霜华满地,花瓣在霜华之上,半遮半掩,又凄楚又清冷。
  这里的花和你们的花,有什么不一样。楚辞只顾抚琴,问道。
  他这话,自然不是对楚孤竹说的,而是对落花中那个惊魂未定的瘦弱女子说的。女子穿琉璃宫入门弟子的淡紫色纱裙,双手因为害怕,攥得紧紧的。
  她早已不是小姑娘的年纪,却又梳着闺中女中的发饰,正是温蔓。
  ”公子此处是遗世独立的花,我们是飘渺的花。“同样回答得捉摸不定。
  ”你是谁?“楚孤竹雪青色宸月纱卷起落花,花瓣像无主的魂魄,在她的掌风中,甘做傀儡。女子脸色瞬间苍白,她不是不躲,而是她不会武功,花木间能臧身,却不知如何臧身。
  楚孤竹已在她跟前,残红吹落在她的眉间发稍。温蔓丝毫看不清楚孤竹是如何出掌,如何收掌,更看不清她是如何走到自己跟前的。只觉像一个蓝纱仙女,楚楚盈盈,从天而降。
  楚辞
  那个人穿着琉璃宫入门弟子的淡紫色衣衫,但她绝对不是琉璃宫的弟子。琉璃宫的弟子,不会在楚辞阁外,如此突兀得站着。
  阿姐,是我让她来的。楚辞道,他轻轻招手,楚辞阁的宫门向两侧退去,那个淡紫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了上来。
  楚公子。女子说得极为礼貌,但她行的礼,却不是琉璃宫的礼。琉璃宫的弟子,见了楚辞,都是持剑而立,而她,手上并无兵刃,只手心撰着一枚鸢尾形的玉佩,尖的一头对着自己。
  杨夫人。楚辞朝她点头,言语中却没有任何寒暄之意,却无端得生疏,掺杂了一些敌意。
  楚公子还是同他们一样,喊我温蔓吧。女子眼光落在琴上,自言自语道,这是一张卓尔不群的琴.但她也看到了楚孤竹,又微微施礼道,这位是楚孤竹宫主吧,我听楚公子说起过他有个姐姐。
  温蔓言行举止皆是大家闺秀风范,但眉眼间,毫无娇柔之态,隐隐愁绪藏在鸢尾玉佩中。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在她身上,竟又让她多了几分江湖玫瑰的铿锵。
  所以,她是一个让人能过目不忘的女子,虽然早早走过了她的风华岁月。
  阿姐,杨夫人有个消息要告诉我们。楚辞示意温蔓。
  温蔓道,陈姝许了沈家,日子定在八月十五。
  你怎么知道的?楚孤竹问道。
  她是西溪山庄陈雪宁的先生,陈家人,颇信任她。楚辞手中摆弄着琴弦,说得漫不经心。
  温蔓道,沈家,因当年那首珍珠诗,被先帝流放寒州。一路暗中护送的便是陈姝。现沈家得以回朝,沈太夫人便来庄上,求了这门亲事。
  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楚孤竹厌恶这类卖主求荣之辈,却不厌恶她从楚辞那求的“荣”,甚者愿意多加几分荣耀,让她快走。你又是如何来得此处。楚孤竹的菱纱在她和温蔓之间横过。
  温蔓空落落得站在院中,道,我不懂武功,但我看少宫主这几招与陈姝姑姑的红袖添香却有神似之处。只是陈家武功除非对付大奸大恶之徒,都会网开一面。她停了一下,又道,姝姑姑素来不在江湖行走,外人不知。我看过姝姑姑,红纱飞过,巨石化作碎屑。
  楚孤竹道,神似又如何,她像我也好,我像她也罢。我,不计较这些。倒是你,该为自己打算才是。
  温蔓道,逝者如斯,我一天一天过着,不是不愿清醒,而是习惯了不清醒。
  许是今夜的星星和月亮贪恋琉璃,光影温蔓的脸上,斑斑驳驳,她的相貌和神情,在天地的清辉间,朦朦胧胧,游游荡荡。
  这个女人,说她可怕,可怜,可悲,好像都不合适,却又都合适。
  楚公子,还有个事,前几日,庄上突然来了个小子,叫做陈恪。顶替了二牛的身份,但几日后,那个叫陈恪的又不见了。二牛居然也失踪了。更离奇的是,这个叫陈恪的人,居然和一个假冒龙小诺的人一起,闯入了咏絮堂的藏书阁。
  二牛?楚辞道,“便是玉若血找的那个小子?他多半是死了吧?“
  温蔓点头”的确死了,我悄悄找人葬了他,否则,他们那一伙人横生枝节,于我们也不甚好“
  楚辞点了点头,”是什么人假冒龙小诺。“楚辞暗自道,龙小诺说有人假借她的身份。她不知对方底细。只知道那位姑娘借用她的身份去了西溪山庄。
  温蔓摇头“我不清楚他们是谁。为首的是一位姑娘,极为端雅娴静,另有一老翁,兵刃是个模样古怪的木头,就是他扮作不予的样子。他们一行人九彻台到江南,心思缜密,竟然能想到假借断音山庄之手,帮他们除去那些心术不正的夺画人。”wWω.㈤八一㈥0.CòΜ
  楚辞在琴上,时而单弦,时而双弦,琴韵的清,和愁,界限分明,但浑浊的早已不是心绪了,而是这个无处可躲的世道。
  ”看来西溪山庄还挺热闹的。“楚辞说着。他的声音在琴音中像一滴清露突然落进泥淖之中,瞬间也成了泥淖。
  “后来,他们将我打昏了。陈逸经咏絮阁往胡公楼,绝出异样,救了我。我与陈逸在咏絮阁与那假冒之人交手,陈逸就将我藏入书阁暗道中,后来,只知道他们仗着人多,逃走了。”
  “那他们不是白忙了?价值连城的秋菊图就这般白白拱手。”
  “看他们的样子,很是珍惜秋菊图,但却是文人的相慕,不是商人的相看。”
  楚辞道“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想来也不会使用自己门派的功夫。挑东打西,变幻莫测“
  温蔓点了点头,“我只看到他们有一柄叫做凝霜剑的神剑,不似红尘之物。”
  楚辞心中已明白了大概。暗自想着,是姐姐的人。我早已猜到是姐姐借用了小诺身份。她如此大费周折,必定是想追查玉人香。可姐姐,报仇,有弟弟。你做个无忧的山中人便好了。
  “我知道了。你在西溪山庄务必小心。女人都是善妒的,南雪这般,看似柔弱,实则凌云之志,尽付幽篁。”
  温蔓轻轻笑了一声,“世人都这般称赞南雪夫人。可这么多年,她在幽篁台,似乎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连西溪山庄的账目都是我处理的。”
  “不,她比你聪明。她知道陈逸有些事情,必定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你却偏偏知道了。”
  温蔓衣衫在风中荡了几下,紫色鸢尾孤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般。
  ”南雪对陈逸,有理解,有改变。你却只有理解,没有改变。不过,你这般纠缠,心中一定要置他死地。这就是我让你小心南雪的地方。她可是能为陈逸遮风挡雨的。“
  楚辞说得很淡。
  温蔓不知是不是在风中站太久了,身上极冷。
  “那他们后来又从西溪山庄取走什么东西吗?”楚辞问道,他更在乎那些人有没拿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他们可不是到西溪山庄,大醉一场,然后力去的。
  “只取走了一把钥匙。”
  “便是通往当雄山关卡的钥匙。那里有很多人守着,只有陈家人持钥匙才放行。”
  “那把钥匙,我知道。”
  “那钥匙,恐怕你早就复刻了一把。复刻的留在咏絮堂掩人耳目,真的你便趁他们打斗中,给了那位陈恪吧”
  温蔓道“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世上和你一样傻的人,大有人在。你对陈逸,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旁人便更不知了”
  温蔓点头道,那我先告辞,雪宁等着我。我骗她说,我要回老家祭拜爹娘,这才得已脱身的。他们本来派了几个人说是保护我,幸亏我早已找了人,假充是我温家宗亲,他们才作罢。
  她说完这些,便自顾走了。消失在白霜一般的台阶上。
  你清楚她的底细吗?楚孤竹问道
  楚辞点点头,我知道。她是个爱恨纠缠的女人。
  楚辞胸有成竹。他不用不知底细的人。
  她是如何走到这里的?
  我告诉她的。楚辞拨弄了一下琴弦,眼里那团血红色的火,在他如玉的容颜里,沁入心里,沁入与他想看两不厌的琉璃色中。也许,这团火一直在他心里燃着,他从没忘记那些假装忘记的。这么多年,他也许一点都不喜欢“楚辞”这两个字。
  “她本来叫杨鸢,现在叫温蔓,有她在陈逸身边,陈逸便有弱点了。”
  夜更幽深了,天也快亮了,在黑夜与白昼交替时刻,夜知道自己的今夜快终结了,于是,夜拼命勾勒出最后一缕深邃的黑。
  云沁手心捧着这黑和白,她的心失落落的,大海苍茫。琉璃宫在哪里,云浩在哪里。
  陈恪和他并肩依偎,”不如我们回我们门中,禀明了师叔,便来此处盖一件小房子,守着这片海,好吗?“云沁道,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以在此处闲云野鹤?
  陈恪道”种田打渔种药也是生活,为苍生谋福祉,他人仗剑江湖也是,我嘛,种田打渔种药也不能算不是。”
  云沁揉了揉陈恪有些发红的双眼,道“你也这么想的嘛”
  陈恪吹了吹她的眼,师父,师叔这么说的,我便也这么想的。
  天开始发亮了。
  稍远处,两个姑娘也肩并肩靠着,她们走累了,便坐下休息。她们的衣衫很华丽,发梢在微风中颤动。她们看着海上点点的船和帆,道“终于看不到琉璃宫了”。另一人道,“绪儿,琉璃宫也许隐在雾气里,等太阳出来了,便又能看见了”那个被叫做绪儿姑娘却欢天喜地得道,“我们就在这里盖一间小房子,等以后想回去了,就去看看姐妹们”
  陈恪道,沁儿,她们和我们一样,也想在这里盖一间小房子呢。
  云沁拉着陈恪的手,走到她们身边问道,方才听姑娘说琉璃宫,那么两位妹妹是琉璃宫的人吗?
  九儿打量了一下云沁,眼神闪了闪,一定是姐姐听错了,我们不知道琉璃宫,也不是什么琉璃宫的人。
  九儿拍了拍绪儿的肩,我们走吧,这里的风太大了。
  绪儿摇头,风不大,是你太累了。她张开双臂,在地上转了一圈,道,我还没看够这里的景色,我要再看三天三夜。
  云沁道,那你们知道简云浩吗,听说他也在琉璃宫,是你们的师兄吗?
  绪儿道,你,怎么知道我们。
  九儿一掌打在绪儿的手心,打断道,什么浩来浩去的,没的听说过。我们就是这里的渔家,我爹爹和她爹爹就是打渔的。她指了指稍远处,礁石外的渔船道,你看见没,那是我爹爹的渔船,我也找我爹爹去了。
  看你们的打扮,一定不是这里人,海上要起风了,赶紧去镇上找个邸店休息。
  她拉着绪儿,跑得很快,边走边说,谁让你胡说的,什么这宫,那宫的,我就知道海龙宫。那是龙王爷住的地方。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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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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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app稳定着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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