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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何事难渡?

凝霜傲雪录 熙言 8610 May 22, 2022 10:23:15 AM
  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远处传来,云沁行到洞穴口,对过的洞穴里,一片猩红在昏暗中,格外醒目。那片猩红,是两条活生生的人腿,那是个能清楚看见脸面的人,他用石块砸断了自己的双腿,仰天大笑,突然半个身子从洞口栽倒了下去,落进了低下的水潭中。
  有人被吓得哭喊,有人冷漠得笑着,哭得不知今夕何夕,笑的却不知在笑什么。另外一个声音大喊,哈哈,你也有今天。我们斗了一辈子,想不到你死在了我前头。这个声音,虽然大声,却早已病入膏肓。他接着说到,何七这小子,我非要把他也关进来。
  但这番折腾,两人都已饥肠辘辘,陈恪听到头顶有滴答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头顶岩石下,正往洞中滴着水,这个地方,是方才堆了芦花被的地方。
  云沁无论如何都不愿喝这里的水,陈恪站在洞口喊道,各位前辈,我一定想办法救大家出去。
  风将陈恪的声音拉得很长,一时,各洞穴中铁链拖曳声,此起彼伏,风中飘来一个声音,傻小子,你还救我们出去。之前有个傻小子也说要救大家出去,后来,他的尸骨都不知堆在哪个洞里了。这里就没人能出去,奶奶的何七,这个破地方,一进来,兵刃都能长翅膀,自己飞走。
  我关在这里很久了,我是等着何七老了死了。这个声音,时儿像男子的声音,时而像女子的声音,神鬼莫辨。言语中,恨不得将何七一刀一刀活剐了。
  云沁道,这是天池一带的“九狐神功”,因天池冰天雪地,练功者初时靠白狐锦裘取暖。踏雪出掌时,如九尾狐迎雪而歌,旁人便将这功夫叫做九狐神功。只是这功夫练得久了,人的嗓子受了胸腹间内力的撞击,便变得时粗时细。他们这个九狐神功,不开堂,不立派,不行拜师之礼,一个师父只带一个弟子,师父死了,弟子再收弟子。但他们素来只在天池打猎,从不涉足中原,何七为何连他们都抓。
  陈恪道,我听我师父说,天子曾派暗卫在天池护卫龙脉,极有可能,是他们误入了禁地。
  他喊道,阁下可是九狐神功前辈。
  九狐神功,神功九狐,哈哈哈哈,那个声音,突然哭了,接着仰天大笑,小兄弟,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神功,人心。他停了一下,只听得铁链如排山倒海般声响,声响消失后,他才接着道,人心,比神功还要可怕。接着,哭声连绵,念着谁都听不到的武功口诀。
  云沁道,我们先好好休息,这个洞穴离地太高,这里又没绳索,我们无法下得地面。我们好好合计下,如何寻到机括。
  陈恪点头,便和云沁,各自盘腿修养。
  水滴
  一滴
  一滴
  一滴
  敲打石床,水滴要石穿,可,水渺渺,石磐磐,却各自安好,在这陋室之中。
  但这个人间炼狱,连风都是凶险的,不见阳光,都是阴沉的天气,洞穴口上,长了喜阴的草。或低矮,或贫瘠,飘飘摇摇,不知姓名,绿到发黑,凉到哀伤。
  沁儿,你听,那位老前辈又在敲击石壁。陈恪伸手去摸石墙,这次是在之前画圈位置的下方,可天色依旧昏暗,他们谁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还以为这一睡便是下辈子了。云沁笑道,我们如果真的这样过一辈子也好。什么烦恼都没有,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还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陈恪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你说好,便是好,只是我们一辈子,没有娃娃,可怎么行。
  但陈恪不敢懈怠,他马上改用“落字诀”,掌力由快变慢,石块落下。划出了一道痕迹。陈恪喊道,老前辈,下一掌击在哪里。他举起石块,重重得敲击。
  对面的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在靠右的位置。连续敲了三次。
  陈恪手心对着这个响动的地方,竟然比其他地方松软,他用手背敲打了一下,此处回声比别处都要轻些。陈恪嘱咐云沁退后几尺,接着凝霜剑出鞘剑尖对准了这个松软的地方,一剑刺入。
  咔嚓一声轻响,掉下些许墙皮。第二剑刺入,又掉下指甲盖大小的墙皮。
  阿哥,小心墙内有机括。
  沁儿,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救老前辈出来。这里枉死的人太多了。
  老前辈,我和阿哥救你出来。你听到了就敲一下石墙。
  陈恪第三剑刺到,墙中掉下一块石块,石块约莫两尺厚,孩童拳头大小,苔藓布满,霉味如毒药,直入肺腑。
  陈恪已左手扼住云沁鼻尖穴位,这才屏息。
  待霉尘散去,这次呼气。
  你干嘛捏我鼻子
  我怕这霉味有毒额,陈恪说道。这里处处都是玄机,我便只有一个你。
  云沁心中如蜜一般甜,她捡起石块,撕下衣角将苔藓擦去,道,阿哥,这个石块上并没有喂毒。只是看这石块,这墙极为宽厚。
  陈恪靠近石块掉落后的小孔,孔洞中望进去,漆黑
  这是天然的洞穴,何七将两个洞穴间的过道堵上,里面的洞穴便成了密室。那么,这个密室中,囚了什么人,还是一堆白骨。
  陈恪将缝隙处的石块又敲下几块,缝隙越来越大,但从缝隙中望去,一篇漆黑,陈恪喊了一声,何七可恶。回声从黑暗中传来,隐隐可闻滴水之声。
  如果是白骨,漆黑中会有磷光,便是常说的鬼火。陈恪说道。
  如若这个密室里也囚了什么人,不论他过往是好是坏,先救他出来。若是个坏人,大不了,治好了他的伤,再交给他的仇家。云沁说道。
  两人用凝霜剑的剑尖轻剜,沿着裂开的缝隙,取下一块一块细小的石块。
  石块取下,缝隙越来越大,已有半个手掌宽。一股腐臭的气息从这个缝隙中肆虐而出。云沁和陈恪呛得连连咳嗽。陈恪在云沁后背拍了几下,道,好些吗。云沁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二人等了许久,等臭味散去,这才问道“老前辈,您在里面吗?”
  连喊几声,都无人回应。
  云沁道,难道这里面没人,可又是谁在敲打墙壁?
  一定是老神仙,下凡来救我们的。陈恪打趣道。
  哈哈哈,老神仙,小伙子,你叫我老神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带着些喜悦。回声在黑暗中盘旋,飘飘渺渺。在这回声中,更显洞穴深邃和广阔。
  老前辈,这几日,是您在用铁链击打墙面的吗?陈恪问道。
  那个声音道,我苦中作乐,铁链在墙上敲来打去。我听得你们的说话声,便知道有人被关了进来。
  这石墙如此厚,他竟然能听到二人说话声。也是,这位老前辈定然武功卓绝,内力非凡。但他怎会深陷囹圄。
  但我又怕你二人是何七的细作,便不出声。你这孩子,我铁链打一下,你便也跟着打一下,以为我发求救信号。你可真是个好孩子。他说道好孩子的时候,极为开心,我都以为阎王把我忘了,这,还有人惦记着我,要救我出去。
  哈哈哈。他大笑了几声,铁链声乱撞。
  老前辈,在下陈恪,这位是我家妹子,简云沁。这里面只有您一个人吗?陈恪问道。他在里面,不知受了怎样的折磨。
  云沁道,前辈。
  这两个名字都好。他又反问陈恪道,
  难道何七会抓好几个人和我一起,然后我们去群策群力,一起挖地道逃跑吗?
  他说话中有些嘲讽,嘲讽自己,也嘲讽这漂泊的命运。
  老前辈,您退开些,我把墙砸开。陈恪道。
  你砸墙啊?这个人反问道
  你就不拍这墙中也有机括,墙砸开,机括中的毒药洒出,要了你小子的命啊。
  我若贪生怕死,何七抓我来时,我便向他求饶了。
  好孩子,你不必为了我这个老头子,浪费力气拆了这墙。你这墙开了一道口子,我能照见光,便已心满意足。其实方才我听你出掌的掌声,已明白了你的武功.你定然不是何七的细作。
  这不同门派的掌法,拳法,剑法等,起势,开合,力道轻重,挥掌出掌刺剑刺刀使棍棒的方位都不相同。他在黑暗中,听力嗅觉敏于常人,况且他一定武功了得,各门派掌法拳法剑法的差异,或者细微差异,早已心中空明了。
  陈恪又道,老前辈,晚辈也是被这何七囚在此处的,这里囚了无数人,晚辈自当想办法救他们出去。如若这当中有大奸大恶之人,待伤好了,交给他们的仇家发落便是。
  你这孩子,倒是胸怀大义。“呵呵,年轻人,你练的这个功啊,当年我见人使过,你呀,也马马虎虎。只是这荡字诀用错了。这个啊,你使得太快,慢些,慢到无招便对了。
  但陈恪马上恍然大悟,他在黑暗中,听力敏锐于人,想必他从掌风起落间看懂了武功路数。
  “只是何来无招。”陈恪问道
  云沁道,你瞎说什么,无招,是站着让人打吗?
  那个声音哈哈大笑,道,我在这被关了无数年,是老人家了。我什么没经历过。
  无数年,云沁和陈恪大惊。这无数年里,他在一片黑暗中,是如何过得。
  但此时一股掌力伴着铁链的拖曳声,突然袭了过来,墙砖落地,石壁裂开了一道一人高的口子,陈恪被推着向前滑出了几十步。
  **如死尸的气味扑面袭来,像毒药弥漫,也像脓血潦草。
  一只枯瘦的手握住了陈恪的手腕,指甲很长。这一掌,已属一流高手的行列,他说道,你那洞穴,死了不少人了。都是饿死的。呵呵。他的声音在洞窟中飘荡,如清泉一滴一滴滴在林木间的巨石上,空灵清静。与横冲直撞的**气息格格不入,但他肯定,也许在这气息中很久很久了。
  陈恪被呛得直流眼泪。问道“老前辈,您是谁,在这里多久了”可此处极为昏暗,陈恪全然看不清方位、
  ”我们有凝霜剑。云沁已迈过那碎砖,转了过来。昏暗中,凝霜剑如月色无瑕。
  这“月色”,映照出一个老者须发蓬乱的身影,他已约莫百岁。面容稿枯消瘦。灰白的长发拖在身后,堆积盘桓在洞穴中。像一堆枯枝败叶,他的半截身子骨便藏在“这枯枝败叶”中。
  他死死盯着凝霜剑的光,他手上并无他物,却突然握紧了双手,隔空去抓这个光。哈哈,这是我,武功再厉害,也抓不到。他笑了却又啜泣,我很多年没见到光了。莹莹之火,可以慰风尘。
  他看清眼前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子眉眼英气,女子清秀如菊。只是陈恪和云沁这几日并未进食,两人格外清瘦疲惫。
  年轻真好,真好。就是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这把剑,一定是凝霜剑,要不,兵刃早让那磁石吸走了。老者有些欢喜,更有忧愁。
  他的身子骨向后仰了仰,身后铁链响声如万丈瀑布倾泻,他仰天长笑了几声,笑声在铁链拖曳声中,像一个远征回来的人,历经磨难,但家却成废墟了,该哭该笑,该和去何处。
  他道,我,其实记不得我是谁了。我只知道我是出尘谷的当家,何七是我的弟子。
  云沁道“那您便是出尘谷凌莫秋前辈”
  凌莫秋。他一字一字重复着这个名字,我,凌莫秋,凌莫秋,我以前是叫这个名字,可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凌前辈,云沁道,您在这里多久了。
  他双眼无光,木然得摇着头,我也不知多久了。我是乙亥年来的这里,现在是什么年了?他伸手去看自己的手指,转了一下,我的手,怎么变得这样的,还有我的头发怎么那么长了。他的双手撕扯着自己的长发。突兀得笑着。原来,原来,我连自己都看不清了,不过,也许,我从未看清过自己。不过,我这一辈子都看不清了,看清,看不清,无所谓了。
  他眼角滑落几滴泪珠。落在凝霜剑上。他抓住剑柄,看着自己的影子倒影在剑上,我,我真的老了,我几岁了,我还能活几岁。我的妻子,我的儿子,不知他们投胎在何方,过得好不好。我这样,这样出去,他们还认得我吗?他喃喃自语,痴痴得笑着。
  他的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后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云沁转头。凌莫秋的背上锁了十根铁链,每个都有碗口粗,这十根铁链的另外一头,高高悬在石洞顶下,而这个石洞,四面都是墙,密不透风。只在远处,滴着几滴水滴。
  他在这里,受了这么多的折磨,纵是英雄豪杰,皇图霸业,也一场空了。想醉,也无处可醉了,想退,也无处可退了。
  云沁的心里莫不伤感,“现在是乙卯年”他困在此处四十年,便是靠那些水滴过活的。
  老前辈,您退开些,我把铁链斩断。陈恪拍了拍凌莫秋的背。
  云沁退开几尺,陈恪的剑靠近铁链。
  他后背的衣衫早已没了,乱发下,便是他**长满疤痕的后背。可每根铁链却都有一截长到了凌莫秋的肉里。
  沁儿,你过来,扶着凌爷爷。
  爷爷,爷爷。哈哈哈,凌莫秋突然笑了。原来我困在这四十年了,四十年,他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他大喊一声,喊声悲凉。十根铁链如巨龙般盘旋而起,将陈恪和云沁裹入了铁链之中。铁链越绞越紧,凌莫秋的声音越来越悲痛,他这蹉跎的四十年,他这逝去的四十年。江湖,只剩他只言片语的传说,寥寥草草,在眼前这两个孩童拼凑的故事里。
  阿恪,你敢接切断这铁链,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云沁的手想将铁链甩开,可铁链攀上了她的脖颈,她伸手去抓陈恪。陈恪被铁链甩到半空,又落在洞窟的另一测,凌莫秋每嘶吼一声,铁链被紧一分。
  陈恪右掌去怀里抓凝霜剑,一左一右又有二根铁链有如藤曼,匍匐而来,一根缠住了他的左脚,一根绕住了他的右脚。铁链却又向相反方向扯动,在地面划出一条一条勒痕。
  陈恪屏住呼吸,两手下垂握拳,身体绷直。缠住他脚的铁链,绕了个圈,又要来缠住他的腰。凌莫秋惊雷般的喊声,如风打落叶,他喷出了一口一口的血,血落在他的乱发上,那些虫蚁兴奋不已,纷纷撕咬他的头发和血。
  陈恪的手已垂至了膝盖,铁链被他绷直。陈恪向洞窟顶上跃起,又被铁链摔下。凝霜剑从他怀里掉落,陈恪张嘴,咬住剑柄,凝霜剑,竖直插入陈恪脚下的铁链中,一声巨响,铁链断成无数个小结。他右脚一踢,将剑踢高,剑尖终于破开了他要上,手上的铁链。
  他从地上站起,削去另一只脚的铁链,接着,左挥右砍,势如流星划破长空,将这十根铁链劈开。
  他左手揽过云沁,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我该死,我让你受罪了。
  铁链既除,凌莫秋后背一阵空荡荡,他大喊道,我的儿子如果在,我的孙子,现在也该和你一般大,爷爷好啊,爷爷好。
  他的声音从洞窟中向外散开,哭声,像雨一样,打在那些冷硬如血的岩石上,回声层层叠叠。
  秋风落叶,雪满枝头。
  云沁绕到凌莫秋的后背,道,爷爷,这些铁链断了。
  凌莫秋老泪纵横。我,我终于解脱了。这四十年,原来过去四十年了。我每日都用这身后的铁链,撞击石墙,我想砸开石墙。这石太厚了,我怕我的妻子,孩子,找不到我。
  几十年,踪迹,几十年心,别了花红柳绿的好时年,可魂魄何时来入他的梦--他更怕他们寻不到他的梦。
  三人,都潸然泪下。
  陈恪将凝霜剑递给云沁,云沁用凝霜剑替他削去了蓬乱的长发,她道,我们把这断了的十根铁链连起来,兴许就能下到下面的水潭。
  陈恪脱下外衫,给凌莫秋披上。可现下没有炼炉铁水,如何将这十根铁链焊到一起。
  凌莫秋倚在石壁前,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陈恪和云沁,自报了家门。
  他道,你们把这铁链,打个结,然后拿我的长发把这结头捆牢,兴许能成。按照何七的性格,他不会这么快出现,他必定等你们奄奄一息了,再拿铁链将你们束缚住。
  铁链极重,陈恪和云沁一人抓住两根铁链的一头,将他们打成麻花结,将凌莫秋的乱发也打成结,塞在麻花结的空隙处。
  凌莫秋神色凄迷。
  陈恪问道,凌爷爷,何七为何要将您也抓来。
  “何七他爷爷杀了我心爱之人,我便抢了尚在襁褓中的何七。我在出尘谷教何七武功,让他作我的弟子。我还让给何七取了和他爷爷一样的名字何不弃。哈哈,我就乱乱他们何家的辈分。何老头啊,咋们,谁高谁低,还用得着计较吗?凌莫秋说得有些低,他是那么娇傲的一个人。
  “那前辈以德报怨,着实让人钦佩。”
  后来,我着了那何七的道。他知道身世后,悄悄投奔了狗皇帝。在我妻子生产之时,他买通了稳婆。我在房外,不见屋子里有动静,推门进去,妻子躺在床上,心口插着一把匕首,眼角血泪几行,她的十个手指断了八个,剩下的二个手指指向窗外。她临死之时,拼命护着孩子,可稳婆给她喝了哑药,她叫不出声。
  我寻到谷外,见我的儿子戴了了我给打的银锁,但他中了毒,快活不成了。我为了救我儿子,功力尽失了。
  那您的儿子呢?我救活孩子后,才发现那个婴孩不是我的孩子。是何七从一户人家抢来的孩子。而我的孩子,早让他给杀了。我把那婴儿送回给他父母。我抱着孩子进去时,他们一家人竟然齐齐给磕头,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虔诚得朝我叩拜。他们的家主说,您肯定是菩萨下凡。
  我在那瞬间,突然又想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什么狗屁的天下第一,争它做个甚。别人连天下最后都排不上,不照样坦荡吗。我大笑几声,飘然而去。
  我寻了一个小酒坊,那里破得连块瓦都没有。我一个人喝了很多很多酒。碎了很多很多的酒坛。我躺在那些酒气四溢的破烂碎片上,一面哭,一面笑。我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什么都没留下。
  天空下雨了,我躺在泥泞中,酒没有了,我便喝雨,我醉在我的回忆里,慰藉我的残生。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双腿在我救下那孩子时,便已废了。我躺了这么多天,我以为只是我不想起来,其实,是我根本起不来了。
  我却大笑,老天的安排也好。江湖上没有了那个凌莫秋,却多了个凌乞丐,也好,也好。凌乞丐什么都没有,只要每天能吃饭便行。
  我终于昏昏沉沉得睡着,醒来后,便到这里了。
  这里的人,被何七折磨到最后,有些拼死相抗,何七便悄悄记录下他们的武功,有些宁死不屈,临了,自尽已全气节。有些为了保自己的妻子儿女,立下誓言,为何七卖命。
  何七来看过我几次,可是他狡猾得很,每次来都藏头藏尾的,就怕我瞧出机括的端倪。
  那前辈知道不语吗?他也是您的弟子吗?
  凌莫秋道,何七告诉我,江湖上也有一个凌莫秋。我心里猜到了,应是我的大弟子不沉,为保全出尘谷的颜面,不得已假扮的我。不语大概是他收的弟子,不沉是个好孩子啊。何七来逼问过我不语的事情,我便骗他,不语是奉了天子的命,卧底出尘谷的,他将信将疑。哈哈。
  那其他人关在这里这么久,没人出去吗?
  老者摇头道,有人出去,要么死人,要么他何七的死士。
  那关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有个叫江柳的,饿得竟将一个前来巡查的卫兵活吃了,后来,江柳被何七一刀杀了,尸骨就丢在那水潭里。老者指了指地下的水潭。何七故意当着我的面,杀的江柳。就是逼问我出尘谷秘籍,落尘神功的下落。我就是不告诉他,就算他拿到了,他也未必能成大事。
  过了许久许久,十根铁链终于结到了一起。
  云沁用木剑将洞穴中的蜘蛛网撩去。白成黑色的蛛网落下,一具手脚尽断的骸骨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凌莫秋漫不经心得道,我来的时候,他便在了,我看着他腐化的。看他穿着,约莫是无海峰的弟子,这些门派,少个像他一样的弟子,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在此陪了我四十年,我每日都与他说话,他不言不语,倒也不嫌我是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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