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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多难幸识君

凝霜傲雪录 熙言 11510 May 22, 2022 10:23:15 AM
  三人行出几里地。远远望见路中央停了辆牛车。
  “崔婆婆”云沁远远久看见了崔白桃。
  “丫头啊,是丫头”车前之人,着绿紫色衣衫,眉开眼笑般得迎来上来,正是崔婆婆。她拉着云沁的一双纤细小手,左瞧右看,“沁儿啊,我一直在此地等候,这山里庵堂的饭菜都吃腻了”她又抬眼去看陈恪,哦了一声,又咦了一声。陈恪忙道,“崔婆婆”。但不及陈恪客套,崔婆婆便道“这后生娃,也在?也是,也是”。她说第一个也是的时候,有些疑惑,说第二个也是的时候,却后如释重负。接着便白了朱苦一眼,道”老爷爷,辛亏这后生照料“,双眼却望向他的一双赤脚”这是手法不够,脚法来凑吗“
  ”呵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朱苦不答她,楠木树头在地上轻轻蹬了一下,人沿楠木转个半圈,便已坐上了车辇,一左一右拉开轿帘,对三人道,我先打盹。他狠狠得回了崔婆婆三个白眼道,小指头弯了三下道,“你白我一眼,我白你三眼,三比一,多二。不亏。”
  崔婆婆取下发簪,一下打在他的楠木树头上“得了这新物件,该回去摆个酒了”朱苦将她的发簪轻轻移开“崔白桃,崔老。”他呵呵笑了几声,双眼处皱纹像密密麻麻的山峦叠嶂,小指竖起,朝崔婆婆点了几下道,“”老丫头,又不是你给爹爹做的鞋,我想丢便丢。我,呸。“”
  崔婆婆道,“回云栖谷,慢慢算你的账。”
  接着便来拉陈恪和云沁,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云栖谷再做打算。她一眼看到云沁怀里的画卷。
  ”不,我需去一趟圣象山。”云沁靠着陈恪肩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陈恪忙道,”我陪着沁儿,她去哪,我便去哪。”
  崔婆婆在陈恪额上敲了一下,“”这小子陪你去,我就放心了。你这孩子,认死理,谁也劝不住。”崔婆婆这力道不轻,陈恪道,“我。。。。。。。”
  ”好了,别磨蹭了。”崔婆婆打断陈恪说话,将云沁的手握在手心,又呵了口气,一心酸,眼角便红了。丫头啊,你打小就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你爹爹若泉下有知,他也是,也是安慰的。
  婆婆,放心,我没事的。云沁将崔婆婆吹乱的发梢挽在发髻里,枕在她怀里道,婆婆,有陈恪在呢,没事的。
  此时,朱苦已入梦,呼噜连连,梦里喊着,我还要和陈逸那小子打,打他个狗血淋头。喊我祖宗。
  云沁和陈恪送崔婆婆坐上牛车,牛车颠了几下,消失在山道上。
  云沁她朝西远眺,梦州往当雄州,路途遥远,便是披荆斩棘,呕心沥血,也是在所不辞。
  这山道上长满红红绿绿的野果,陈恪摘了几个红色的果子,双手捧给云沁。道,沁儿,好看吗。云沁双手接过,果香清甜,笑了笑,好看。
  两人寻个小溪,洗净野果,将就了一顿。这才往南行至梦州官道,此处客栈遍布,客商云集,人声鼎沸。云沁找了家客栈,换好衣衫。又回堂内坐下吃些酒菜。
  临桌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妇,正谈论找个帮工,回返当雄州。
  陈恪近前,作揖道,这位叔叔大娘,我兄妹二人**当雄州探望先父故交,盼望二人伯伯大娘,能带我兄妹一程。我二人自当尽力帮忙叔叔大娘。
  那妇人细细打量了陈恪,云沁,经商之人,见三百六十五行人,说三百六十五行话,看人自是准透。道,这个小姑娘,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不过,我看二位,不像兄妹,倒像,倒像那游山玩水的,她故意顿了顿,却又接着说道,倒像那游山玩水的小夫妻。
  一席话,说得恪云二人一阵面红,那妇人不禁噗嗤一笑,道,也是对爽快的小夫妻。
  四人各自吃完酒菜,那夫妇二人引恪云二人出得店门,来到后院,来到稍远处一座马车前道,我和外采买了好些丝绸,茶叶,这架车子不如借了你们小夫妻,这路上你们二人帮我看着这货物。说罢,掀开帘子,内中齐齐整整码着十几口大小各异的木箱,都落着黄铜大锁,想必箱子内是她口中说的茶叶,丝绸。箱前,铺着丝绸软座。
  陈恪从那夫妇二人的言谈间,得知,他二人复姓上官,往这当雄州和江南做些营生。将当雄州的各色肉干,宝石贩至江南,又着江南的茶叶,丝绸贩至昆仑州。一盏茶后,那妇人道,上路启程了。上官夫妇坐一马车,恪云二人坐一马车行在那夫妇二人马车之前。
  这两座马车,沿着梦州官道,伴着各路商队,直朝西行去。陈恪从那村中农人处也学得些驾驭,官道上尘土飞扬,商贾们又唱些各地的歌谣,南来的,北往的,西去的,一唱一和,喧嚣热闹,正好也免去这漫长路途的无尽寂寥。
  一路走来,逢着客店,那夫妇便会嘱陈恪一道将那二乘马车中的箱子尽数搬至夫妇房间,待第二日启程时,再搬回车中。如此过去三月有余,方是到了当雄州桃花府。恪云二人同上官夫妇告辞,那上官家的娘子,将早已备好的二个布包,递于恪云二人道,当雄州,不比梦州,这里多毒虫毒蛇,这蓝色包中是些蛇药,二位留着,也好有些应付。这灰色包中是几样小物,不成敬意。
  恪云二人自是未明说此行目的,他夫妇二人皆以为二人是私自离家的小儿女,寻个远处,过个三年五年,有了孩儿,家中长辈,便是不肯也是肯了。
  恪云二人,接过布包,自是千恩万谢,与那夫妇二次告辞,觅得两匹骡子,往声象山行去。
  行得三日,到得一处集镇,正是黄集铺。此处房屋皆是用石块垒成,男子散发于脑后,女子不论长幼,都着那五彩斑斓的圆领裙衫。髻上的银钗耸立,足足有一尺来高,环佩叮当。与青州,梦州大不相同。二人穿过集镇,行了二个时辰,至一处山脚。此处稀稀疏疏长着些林木,边上是些碑文,字迹模糊,想是应是古时文人的登山之作。二人索性将骡子放逐山间,便往山上行去。山道崎岖不平,越往上走,林木越是稀少,走过一两里地,方才得见几棵枯木。
  天色越发暗下来,幸得二人带了火刀火石,一路走来,拾了些枯枝,方才得点起火来。他二人这一路,皆是住一间客房,云沁睡那床上,陈恪将两条长凳架起,都是往那凳上将就一宿。云沁将那从集上买得的烧鸡穿在长木上,放在火上细细烤着,那香气阵阵,惹得陈恪直道,好香。二人撕些鸡肉权作晚餐,只觉喷香。
  突得,远处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巨物靠近,四下望去,这一望了不得,只见一条约有三丈来长,数寸粗细的绿色巨蛇,吐着信子歪歪扭扭正朝二人游来。陈恪急将云沁护在身后,道,小心些。那巨蛇此刻已游至离二人几尺远,面盆大的蛇头立起,足足有一人多高。云沁被吓得,直将脸贴在了那陈恪后背。双手臂不由紧紧抱住了陈恪。
  大蛇吐着信子,死死盯着眼前的猎物。
  云沁赶忙从袖中掏出那上官夫妇给的蛇药,全洒在大蛇鼓起的双目上。那蛇似被刺了一下,突得退回了一丈,又一个蛇尾扫在了他二人身上。陈恪一个回手,云沁却稳稳落在了陈恪的一双手臂中,羞得赶紧道谢,说得陈恪也是一阵脸红。忙道,我护着沁儿。此刻,蛇身扭曲得更是厉害,直在地上扑腾,将那尘土扬起,一片昏黄。陈恪想着是那蛇药起到作用了。云沁将那柄长剑递给陈恪,道,打蛇打七寸,恪哥往那心脏处打。
  这几日,云沁自是剑不离身,陈恪拔剑出鞘,却是一把木剑。但此剑却沉重异常。不及二人分说,那蛇却缠绕上来,蛇身如万斤巨链,将那二人在腰处牢牢捆扎在中间。那蛇越捆越紧,二人越发觉得周身有些僵瘫。蛇头回转,惨白的蛇牙直朝那二人头颈咬去,似要一口将这二人吞下。陈恪直拿那木剑挡那蛇牙,那两颗大牙磕在了木剑上,只听碰碰两声,那两颗大牙竟齐齐断了,瞬间,那大蛇满嘴鲜血,却又不将二人松开,反是缠得更紧。
  云沁道,宸章入云,气如长虹。恪哥,双脚使力试试。陈恪紧握双拳,将这力道集在双腿之上。飞起一脚,突突得踢在那蛇身上。一连踢了树下,那蛇熬的一声,腾了几下,却是将他二人松开了。游到了离二人约几尺处。陈恪飞速运功,云沁又道,云卷云舒,花开花落。陈恪运掌,掌劲如风,直朝那蛇头劈去,招招直中要害,那蛇被打得连连往后退了数尺。
  陈恪又持剑,直朝那蛇的七寸砍去。咚得一声巨响,木剑正砍在蛇身上,被斩断成了两截,足足有男子双手握拳那么大的蛇胆裹着鲜血从那蛇身飞将出来。云沁忙从衣上扯下半截布料,将那蛇胆接住包了。但蛇头却依旧昂起,拖着半截血肉模糊的蛇身,朝那陈恪飞来。
  云沁又道,电闪雷鸣,太极两仪生四象。陈恪照着这口诀,飞起离地数丈高,直朝那蛇头劈去。几股腥臭的血味弥漫开来,却见,那半截连着蛇头的蛇身,竟然从那额骨处分裂开,从中被震碎,成了一左一右两个长条。
  恪云用木剑刨出一个大坑,将那连着蛇尾的半截蛇身,和那两个各有半个蛇头的长条,敷上沙土,掩埋了。陈恪方又三两口将那蛇胆生吞了。
  如此一番折腾,早已天黑,空中一弯月牙,恪云二人背靠背而坐,陈恪道,沁儿,方才那是什么掌法。云沁道,此是崔婆婆教我的武功。我资质愚钝,这么些年了,却只能略懂几招.
  陈恪又问,这门武功,唤作什么。
  云沁道,“爹爹学武,本是为了健身,我们又并无门派,我也不知这武功唤作什么。”
  恪云二人又在山中行了三日,远远望去,远处山峰比这高出数仞。想来便是圣象山了。
  二人行至晌午,方至圣象山腰。此处异常闷热,光秃秃的,不见一草一木。陈恪护着云沁,道,如果山中有那猛兽,我便是死了,也要护着沁儿。云沁道,若是你死了,我便也跟了去,到了那阴间,好。她心中一阵小鹿乱跳,好什么,陈恪道,云沁抬起头,答道,好,好生照顾恪哥。
  到得头来,却是没了路。万仞高的石壁立于眼前。怪石嶙峋,犹如那张牙舞爪的鬼怪,伸长了鬼手,要将那活物都尽数抓了去。云沁给陈恪拂去额上的泪珠,望着那高耸的石壁道,这个悬崖,可如何上得去。不知那位前辈是否真在此处。
  忽听得有笨重的脚步身自东南方传来,脚步声迅疾而有力,震得岩石画画作响。这声响不似豺狼虎豹,似乎又伴着丝丝的吐信子声。陈恪道,莫不是又遇着大蛇了。云沁道,便是那蛇娘娘来寻那蛇当家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尸体腐蚀的气味也越来越浓。却见岩石后伸出两只怪兽的头,一双黑绿色的眼睛,浑身黑褐色,布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疙瘩。两只怪兽都足足都有数丈长,一条长长的尾巴,形似四脚蛇,但是比四脚蛇大出千百倍。它们正瞪着那大眼睛,要朝陈恪和云沁扑来。陈恪执剑,道,沁儿,看来,我二人真要去那阴曹地府做个伴了。
  他将前几日云沁口授的招式,演了一遍,朝那扑将上来的怪兽,左右各一掌,击在它们的天灵盖上。怪兽中了掌,发出几声低沉的丝丝声,伸长了脖颈,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这怪兽的皮囊好生厚实,被这二掌削去的数片皮囊,竟有数寸厚。那铠甲般的皮囊下,露出了淡淡的红色血肉。陈恪瞧见,这两只怪兽昂起的脖颈间都缠有一个小小的黄金片子,分别写着负屃、螭吻。想着,这荒山中,竟是有人养了这些个怪兽,究竟是何人所养。当下,和云沁飞至悬崖上一棵凸起的巨大树枝上,喊道,哪位前辈,你家的灵兽出来了,快些领去吧。如此喊了十几声,只听悬崖上一阵钢索响起,垂下十数条精钢链子,每条足有手臂粗细。链子间又放下一个大大的铁笼子,那笼子是用上百条数寸长的钢条打成,中间那把黄灿灿的椅子上,坐着个干瘦的老者,罩着件天蓝色洒金长衫,脸型狭长,须发花白,长长的眉毛直垂到了嘴角上。挽起的白色发髻上带着金色铸螭吻冠带,簪着赤金簪子。看样子约莫有七十来岁了,袖子外面的双手干瘦细长,十个手指比常人的十指都长了二寸有余,带了好几个大大的金戒指。但这些物件穿戴在一起,让这个老者看上去却有点不伦不类,颇有些像在梦州遇见的那些拼命附庸风雅的商贾。
  老者一双小眼转了几转,嘴里哼了几声,慵懒得道,你这两个小娃娃,来此做甚啊。他的眼光从陈恪脸上扫到云沁身上,眼珠子定了一下,吼间发出哦的一声,道,倒是个标致的小娘子。又道,呵呵,老朽在此二十余年,十多年未曾有人来了,今日有你们做伴,也好做个乐子。不容分说,便起开那笼子的门,左右手各往恪云二人腰上一抓,将二人拉进了钢笼内,按下机括。几声咔咔咔的声响,那钢笼嗖嗖得往上升,片刻功夫,便到了悬崖顶。
  悬崖顶上甚是开阔,红色,绿色的果缠绕枝头。远处蓝色的湖,蓝色的天,天和水静默处,一方红色巨石高耸如云,如圣象从天外踏歌而至。
  “那里便是天尽头了。”老者远望那方巨石
  “圣象天门”
  “它庄严肃穆,你望着他,才知道,自己要成为鼎立天地间的人。”老者说话之声极为低沉。他洋洋自得,“我独自一人,守了他几十年呢”
  他脚下的溪流,汇入远处蓝色的湖中。溪中的鱼,在溪和湖之间徘徊。从天边到人间,历经一生。
  但此处,目之所及,皆神秘莫测,恪云二人,小心翼翼。
  老者从袖中掏出一只金色洞箫,吹了几声,声音清脆。恪云二人只听得悬崖下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方才遇着的那两只怪兽,突突的爬将上来,朝恪云二人瞪了瞪眼,长大了嘴,吐出腐朽死尸的气味,但那怪兽见了老人,道是极是温顺。老者伸出干枯的双手,在怪兽的双眼上摸了摸,突得瞧见它两个的额上都被削去了数块皮。顿时,狭长的脸上皮肉挤到一块儿,无不心疼得道,我的乖儿啊,定是这两个孙子伤了我的儿。待乖儿先回去,爹爹杀了他二人,给我的乖儿做个人肉馄饨。他一口一个乖儿,唤那怪兽,想挤出眼泪,却又没有眼泪的样子,但神情却又是十分正常,十分关切,云沁暗自觉得好笑,可想想那怪兽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陈恪忙拱手道,晚辈和这妹子,遇见这灵兽。误以为是那山中的猛兽,方才是晚辈伤着了前辈的灵兽。那老者的洞箫在陈恪手背上重重得敲了一下,然后急急道,去,去,去,什么个灵兽,这明明是我的乖儿,怎得是灵兽了。世间的灵兽,能和我的乖儿比的啊。陈恪道,是晚辈伤着他们了,与这位姑娘无关。他吹了一声箫,那两怪兽自是摇起了长尾巴,那洞口离此处明明有四、五十丈远,但他们蹭蹭蹭几步便爬进了那洞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好似几十匹马儿奔腾而来,但这就是那上好的千里马走这路途,几步却也是到不得那洞穴的。
  见那怪兽进的洞穴,老者右手持洞箫,直朝恪、云二人刺来。陈恪执木剑,朝洞箫挡去。箫和剑在空中相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陈恪这边刚用剑身挡住,老者马上将洞笑换个手,寻个空隙,往陈恪的要害处刺去。一边刺一边说,我这箫,可比你那块木头疙瘩要好使很多,呵呵。看我不戳瞎你的眼,给我那孩儿们吃个大补丸。两人战了十数回合,老者身手敏捷迅速,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可洞箫离着陈恪总差几寸远,那木剑,离那老者也是总差着数寸远。二人难分胜负,云沁瞧出,老者是拿笛子当做长剑,使的是破周剑,道,这番斗下去,几时方得好啊。
  云沁环顾四周,间小小一间茅屋建在这小溪尽头,背靠一棵歪脖绿松。想必是这老者的居所。她一个机灵,三两步来得这茅屋内,却见这茅屋内只有那一桌一椅一床一凳,耀眼的金光闪闪一片。床是岩石那么大的一块金子,枕头是一尺来长的金块,茶壶是整块黄金雕成,两只茶杯,一口大碗,一双筷子,一应用度全是那黄金做成。好比皇帝老子的宫殿一般。云沁将那茶杯,大腕和筷子拿在怀里,又跑到二人跟前,道,这位恪哥啊,你先和这前辈,比试比试。我拿这些金物件先走了。说罢,佯装找那钢笼机关下山的样子。
  那老者喊了声唉呀,立刻收住了笛子,陈恪木剑却未收住,划拉一声,木剑当当当得砸在了陈恪胸口。那老者也不管他了,只冲云沁喊道,姑娘,你给我放下,快放下。你要是敢带走,我让我的乖儿吃了你,这个吃了你的头,那个吃了你的手。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他又急又气,喋喋不休得叫嚷着,又迈开步子朝云沁跑去,虽是七十来岁的人,身手矫健异常。云沁故意又将杯子藏到怀里,道,不给了,不给了。除非你答应,不得再打我阿哥了,也不得将我二人剁了做肉馅。要么,我就带着这些物件跳下去,滚到老林子里,让你找不到。那老者连连点头称是,眼睛一动不动得盯着拿黄金物件,想必是极为爱惜这些黄金器具。道,我不打他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倒是给我放下啊。我对着我的乖儿发誓,不打那个小后生了,也不给你们剁肉酱了。要是食言,我就是我那几个乖儿的孙子。我把自己给剁了,给我那几个乖儿吃。他手掌高举,对天盟誓,而后紧紧抓着金色动箫,左左右右朝云沁挥舞着。这一边跺脚一边叫嚷的样子,像极了戏台上的激灵小丑。嗓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了,只喊着,快,给我放下,给我放下。
  云沁挪了几步,和陈恪并肩站着,道,这位前辈,不如我做些饭菜给你们把。这些物件虽然金贵,可是不能当饭吃。我们再这样下去,只怕三个人都会饿死了。
  陈恪转头对云沁道,好好,沁儿,你就将这些家什的还给老爷爷把。云沁将那物件搂得更紧得道,不行啊,这金物件,都能打一尊金佛了。陈恪便上前拉着沁儿的手道,给他吧,我看他也不是真的要让神兽吃了我们。要不,方才老爷爷就不会把我们从那笼子里放出去了。老者闻听此言,脸上稍稍有些喜悦的神色流出,将洞箫别在腰上,点了点头,我方才是逗你们玩的,呵呵,嘿嘿的。他缓缓挤了几个笑容出来,朝两人扮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陈恪又拍了下云沁肩头,轻道,给他罢,留着这些个也没个用作。云沁便将那金色物件一股脑儿抛到老者怀里。老者将那物件挨个接住,拿衣袖擦了一遍又一遍,又举起来对着阳光照着,眯起双眼瞧着。这才一溜小跑将那黄金物件放回茅屋内,掩上茅屋的门栓,这才折回。
  阳光慢慢洒开,晕在茅屋前的小溪流上,一片波光里,倒影出茅屋,柳树,和溪边三人。隐隐有无数小鱼在溪里悠哉游哉,云沁略一思索道,老爷爷啊,你肯定很久没吃到鱼儿了,那个鱼汤可好吃了,可仙了。她走到溪边,捡些枯枝,生起火来。又叫陈恪一起捡了几条小鱼。用碎石片刮洗干净,这才将小鱼穿在树枝上烤着,美味在火上发出滋滋的的声响,散发出香气。
  不一会,鱼儿就烤至焦黄色了,老者盘腿坐在地上,云沁递了一串鱼儿给他,道,老爷爷,您尝尝。老者深吸一口气,接过鱼儿,道,好懂事的小娃娃。他一边交着,一边念着,甚是鲜美,我在此处,每日都只就些野果,这鱼儿,甚好,甚好。对着恪云二人的态度也是热情了三分。五⑧16○.com
  待鱼儿吃完,陈恪道,这位前辈,不知如何称呼,您又何故一人在此荒山中。
  那老者道,老朽姓方,在这山中约莫二十多年了,每日伴着我那几个乖儿,日子也是潇洒德很啊。
  “方老爷爷,你怎会独自一人在此?”云沁问道,她见老者虽衣饰华丽,但可见补丁。便从袖中取出针线,抽出颜色相仿的黄色丝线,与他补上。
  方老先生指了指茅屋,他手指点到之处,方才掩上的门栓轻轻打开,门朝屋内轻轻推去。他邀二人入内。
  轻轻掀开北面墙上的金色纱帘,帘后悬着一副画作,画中一个男子,长身玉立,前方是一簇簇红色的菊花。画作十分雅致,但这茅草屋金灿灿的摆设与画作却是大大的不相称。云沁道,”这画中之人可是韩先生。”
  老者点头道,“是也,是也”
  你这丫头是如何看出的?
  云沁道“只是我幼时,听一位前辈,谈起过韩先生与这幅何以慰残生,这菊花是韩先生所绘。这韩先生的画像,却是韩夫人陈婉仪所画”
  方老问道“你可知这画中的菊为何是血色的?”
  云沁道“当年海洲国珍珠疫牵连甚广,虽病死之人皆流放之徒,但韩先生怜其悲苦,魂魄无归,就画了这血色菊花。但韩先生的画像,却是韩夫人投水之前所绘。这画上的“何以慰残生”语出古人,是韩夫人所题。”
  方老连连点头,拍了拍陈恪的肩头“你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粗人,哪里来的福气,有个这般知书达理的妹子”陈恪忙道“我乡野之人,小门小派,只是陪着沁儿来此处的。我是来护她周全的”
  听得“护她周全”几字,云沁一阵欣喜,但接着道”韩先生学贯古今,小女子也是佩服得紧啊,只可惜我晚生了几年,若我是个男儿生,定要拜在韩先生门下,做些学问。“说罢,云沁吟道,南海佳人倾国色,碧海银石悼潮声。冷雨敲窗乱白发,一帘珍珠坠楼阁。这首妇孺皆知的珍珠诗,即使地处偏僻的白家村,儿童也是口口相传,但当年可是掀起了一翻风雨。
  可方老先生,听完这首诗,过去的万般磨一并涌上心头,神色黯然,忽然整个人似僵住了一般,将那黄金筷子急急搁下,咚得一声跪在那画前。原来这画前供着一个二尺来高的黄金牌位,铸着“上善若水”四个字。他一声,韩先生啊,登时嚎啕大哭,老泪纵横。这哭声万分凄凉,似有那无数的委屈。又絮絮叨叨讲些恪云二人听不懂的古文。约莫哭了半个时辰,才对这二人道,”二十多年前,老朽本是个文书,有幸听那韩先生讲学。那日读到韩先生的诗词,便也抄了几句。未曾想,这诗叫那飞龙军捡了去,竟,竟说韩先生是大逆之罪。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想是沉浸在哀伤中无法自拔了。当年一下株连了上万人。老朽匆匆沿着那东海往南洋奔去,遇着风浪,漂到了一处小岛,遇着了两只阿龙。老朽本想就在这小岛上度过残生,哪知岛上忽一日被那爪哇人给占了,驱赶外族之人。便又带了这阿龙,归得中原。寻到这人迹罕至的圣象山,过个太平日子。又几年,那两只阿龙死了,老朽便和这九只小阿龙过日子。这些个阿龙,虽相貌丑陋,可真真是无比乖巧,就像老朽的乖儿一般了。
  陈恪问道,那先生的家人,妻儿呢?
  方老先生摇摇头“我爹妈在珍珠疫中双双去世。我岳丈受珍珠冤案牵连,抛下家业,做了云游四海的和尚,不知踪迹。我岳母和我未过门的妻子,去了丘兹国,做了监铁官的续弦。”
  他神色漠然,他早早遇见了自己的苦难,无以慰残生。
  恪云二人跟了他出得茅屋,来到了山坡上。方老先生缓缓下得山坡,打开了边上的几个笼子,钢筋打成的笼中密密麻麻缠着好些大蛇,比前几日遇见的大蛇还要大些。云沁只觉此阴森恐怖,只盼能解得心中谜团,早些离开这地方。方老先生从中捡起四条大蛇,掂了掂分量,便朝往那洞穴底抛去。那洞穴好深,估摸有五六百丈,底下却是一片郁郁葱葱。那阿龙闻得声响,摇头晃脑得从穴底往上爬。岩石险峻,九条阿龙攀爬起来,却如履平地。各自张开了大口,露出利刃一般的牙齿,争相去咬那从天而降的美味。四条大蛇,未及落地,便被那九只阿龙撕咬得粉碎,大口大口吞下了肚。
  过了片刻,只听一阵蹬蹬蹬的攀爬声音自洞穴深处传来,几个小黑点迅速得朝那洞口移动。细看,是那九只阿龙爬将上来。方老先生早已拿出了一个大大的金色罐子,反手在罐子上敲击了几下,阿龙们听得响声,如同卫士般排队,露出长长的信子,约莫又二尺来长。匕首般锋利的牙齿,磕在那罐子上,立刻便有粘稠的黑色液体从口中流出,尽数滴在了这罐子内,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如同尸体腐朽的气味,九条阿龙,挨个朝那黄金罐子里吐毒液,半个时辰不到,便接了足足大半罐毒液。方老先生给些药草覆在受伤的两只阿龙额上,那二只阿龙,往那方老先生的衣角,手腕上蹭了蹭。他道,我的乖儿,爹爹这草药,给了你。回去歇着罢。
  这一番挤毒液,云沁只觉头皮发麻,心想,这老头伴着这黄金,如若换作旁人,便是早就寻个大宅子,变换姓名,买些仆妇婢女,过那温柔乡般的逍遥日子了。方老先生拿出几块洁白的丝缎方巾,蘸些溪水,缓缓给阿龙拂去身上的泥巴,草木叶子,道,我的乖儿,我的乖儿,溪水给我乖儿沐浴。爹爹陪着乖儿。这些怪兽在方老先生手下,真正如同婴儿般乖巧,这个拿前爪撩撩方老先生的须发,那个拿信子往方老先生的鞋袜上吐些溪水,方老先生嬉笑颜看,只道,好啊,好啊,我的乖儿是越发懂事了。也真像为人父母对着自己的幼儿一般。待得沐浴完毕,阿龙们回又爬回了那穴底。它们攀爬起来,个个皆是迅猛得力,便是当世高手,也及不上它们。
  方老先生拿金针刺破中指,滴些血液在那毒液内,毒液发出滋滋得声响,忽得变成了紫红色。他捧起这罐子,盖上黄金盖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摇晃了一番。又将这毒液尽数倒在洞**的泥土里。陈恪细瞧这泥土里,隐隐有些嫩绿的小芽冒出。云沁,暗自思忖,这法子怎会如此古怪。他这是拿这毒液喂养这些个小芽。难道这些小芽儿便是做那玉人香的药草。
  云沁道,方老先生,这些个小芽,是何物啊。小女子想采些回家,在我家中种着。日后,看这这些花花草草,心中便会记着方老先生的恩德了。
  方老先生哈哈大笑,眉眼都挤到了一处,成了两道细细的缝。得意得捋了捋那一尺来长的花白胡须道,这小芽儿啊,怕是到了别处,就生长不好了。这叫做玉人兰,须由我家乖儿的毒液喂养。
  方老先生见这二人,实在欢喜,留他二人在山顶住了半月有余,将那茅屋的里间给了云沁,又在山顶寻了个岩洞,搬了床褥,和陈恪住在这岩洞内。每日与他二人说些韩先生的旧事,南洋的见闻,果真是新奇。这半月中,方老先生,又如此这般得给那些乖儿喂了一次,拿那乖儿的毒叶给那小芽儿喂了一次。
  这一日,恪云二人告辞下山,方老先生从那茅屋中寻出一支金色的短箫,递于陈恪,道,老朽这短箫,留着也是没甚用处,今日送给恪儿。这柄短箫内藏利刃,恪儿日后行走江湖,可图个方便。陈恪道,这些时日,是我二人扰着前辈清修了。方老先生摆摆手道,我独居荒山。现今遇着你们这二个小娃娃,老朽也觉着清闲了一番。只是老朽年岁大了,怕是没几日了,如若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得了空闲,定要帮老朽去那韩先生的墓前,祭拜一番。陈恪见这笛子,是金丝竹打磨成,虽无篆刻,却也是雅致的乐器。道,晚辈谢过先生。这几日的相处,恪云二人直觉得,这方老先生道也是有趣之人。将这怪兽当做孩儿,爱惜黄金如命,舍不得花去分毫,却又对韩先生万分尊敬。
  二人由方老先生按下机括,由那钢索送下山来。行了几日,才出得这昆仑山。到了那日经过的市集,却见云沁从包袱中取出一本蓝色账本,在陈恪眼前晃了几下,嬉笑着道,我从那方老前辈处,取了此物。想他如此这般喜爱黄金,又得知他做过文书,必有记录。陈恪翻开,本上只有两页纸,却都是那玉人香的账目,直道,沁儿,好聪明。
  陈恪又将那短箫给到云沁,道,沁儿留着吧,我不懂音律,留着也没个作用。二人行至一家客店,选了两匹快马,从那官道,往东回青州去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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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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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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