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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 圣剑

杨峰王嫣然 长风 3628 Apr 6, 2024 2:58:5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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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太妃之美,已经是岳弯弯目睹过的极美了,领如蝤蛴,肤若凝脂,能够想象得到的所有赞誉女子美貌的话,仿佛能都形容到她的身上。而先帝也确实给了崔太妃长盛不衰的宠爱。
    而今妆成又说,在当初羽蓝婕妤还在宫中时,其恩宠比后来的崔太妃还要隆盛许多,由此可以想象,那位创造了无数传奇的女子又是何等之美。岳弯弯抓着被角,神思已飘到了天外。
    其实不必如何想象,单是看元聿,她便能知道羽蓝婕妤的美貌了。
    先帝当年,一定也是爱过羽蓝婕妤的,甚至想封她为宸妃,为了她一掷千金,素来节俭的先帝陛下修筑露台,只为观赏美人一舞。
    可是后来,缘何羽蓝婕妤又死得那般离奇呢?妆成只说不明,却一个字也没告诉她。
    “妆成,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妆成立时跪在了岳弯弯床边,“回娘娘,微臣入宫也只有十年,那时宫中已没有羽蓝婕妤了,先帝下令密之,这般隐晦的事,在宫中没几人知道的。如果非要说谁知道,那恐怕是只有……翠云宫的李太妃知道了。但娘娘,她已经疯了。”
    宫中的两位太妃,李太妃的资格老些,她是先李皇后的陪嫁滕妾,因为人疯了,特许没有殉葬。但也因为人疯了,纵然她嘴里能说出什么来,能否相信,也未可知。岳弯弯身子渐重,为了孩儿着想,也决计不会在此时去问一个疯妃。
    “那陛下他可知道?”
    妆成垂面,“臣也不知。”
    关于羽蓝婕妤的死因,已经久远了,那时陛下不过六岁,不过只是一个孩童而已,先帝下令封锁,他又能知道甚么?
    岳弯弯失落地垂了长睫,一动不动地靠在枕上,却不知在想着甚么。
    妆成替她掖被,顿了顿,才缓慢地低声道:“娘娘也勿多想,陛下记事之前,便被过继给了贤妃,就算后来得知身世,但臣斗胆想,母子之间的情谊也定比不了常人深厚。这些年来,陛下从不提羽蓝婕妤,想是,真的并没有太伤心。反倒是贤妃娘娘过世的时候,当初还是秦王殿下的陛下扶棺出京,为之守陵一年,大臣和百姓为秦王殿下孝心感动,那时也都交口称赞的。”
    岳弯弯点了下头,再度闭上了眼睛。
    ……
    上次帮傅宝胭料理了和离的案子以后,凤藻宫中便再也没有命妇走动了,娘娘这些时日乏得很,不大肯起来。
    听说三日之后,傅宝胭和她的前夫聂羽冲,便按了和离契书的手印,正式地和离了。聂羽冲依从昭明寺判,不但到处借钱凑足了三千两现银归还,还赔偿了一半的家产,连同原先给小妾外室在外边置办的田宅也灰溜溜地收了回来,将地契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到了傅宝胭手里。
    有了这一笔钱,纵然傅家的产业已经是日薄西山,傅宝胭也有了力挽狂澜的底气。
    听说傅家在神京城还有一座染坊,染坊的生意不错,傅宝胭重新接手了染坊,正经经营着自家的生意,田地暂时无法料理,就租赁给了京畿城郊的农户。
    和离之后的傅宝胭一改昔日的消沉,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容光焕发,她再来甘露殿时,还为岳弯弯带来了几匹染坊成色最好的绢匹,都是才染不久的,工艺制作已经完成,不但轻薄贴身,夏日里穿在身上也甚是透气凉爽。绢纱上是层层叠叠的凤凰花攒枝纹,傅宝胭说正配皇后娘娘这身气度,别的人怕是都穿不出去。
    林氏也在一旁直附和,对岳弯弯猛夸一通,岳弯弯越听越是不好意思,也不能不收下了。
    甘露殿的茶点一绝,林氏在旁用了几块糕点了,嘴还是停不下来,便也给傅宝胭尝了点,见她二人比之先前可谓是生龙活虎了,岳弯弯忍不住也眉眼含笑,饮了口水,她问傅宝胭:“对了,江太医今日说要来给我看诊,午时便至。”
    闻言,傅宝胭从林氏手中接过来的松软香甜的茶点,让指尖微微用力,一下碎成了齑粉,她沉默地垂了面,“娘娘。”
    岳弯弯道:“你不是已经和离了么?如果想和他在一起,就继续去追吧,需要我帮忙,我也可以帮忙的。”
    送佛送到西,岳弯弯以为,既然当初是傅家二老拆散的这桩姻亲,而不是傅宝胭抛弃了江瓒,江瓒又痴心不改,一直等到现在,那么她们俩人和好,应该是水到渠成之事。可是见傅宝胭这样,似乎还没有对江瓒说过这些话?
    傅宝胭抬起了头,嘴唇微微沉了下,露出苦涩的笑意,“娘娘你勿怪罪,他躲着我。无论我去太医院,还是去他府邸,都见不着人。我知他躲着我,才……才到娘娘你这儿来的,他晌午会来为娘娘看诊,我知道。”
    岳弯弯一愣,随即点点头,“那你就在这儿稍坐着,一会儿人就来了。”
    三人在寝殿说着话,用着糕点,日晷的影缓慢地转了过去,风轻云淡,窗外彩色的翠鸟啁啾。
    昨日里岳弯弯才打开笼子把相里玉放了出去,它想是又飞回西北老家去了,它这念家念旧的美好情感,在很多人身上都是看不到的,正因为它通人性,岳弯弯才非常喜欢相里玉。
    她的父母双亲,都埋在那片浩浩的黄沙里,路远迢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故乡去看望他们,想想,都令人感到惆怅。
    见娘娘兴致不高,林氏和傅宝胭都不再多话。
    晌午到了,然而江瓒却没有来。
    他医术高明,是元聿钦点的太医,专为皇后一人料理身子的,但这次来的不是江瓒,而是太医院的院首。
    院首年事已高,原本日子已过得极是清闲,没有想到他今日竟亲自前来。
    也是在看到来人不是江瓒的那一刻,傅宝胭僵住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院首要行大礼,岳弯弯忙道不用了,自己大着肚子起不来,就让妆成搭把手,将院首扶住,不让他下跪,院首谢了恩,坐到了岳弯弯备的扶手椅上,对岳弯弯汗颜说道:“启禀娘娘,老臣有罪,只是老臣这也是无奈之举,江瓒是臣的徒儿,亦是这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太医了,可是今早起来他却突发恶疾,人已经无法下地,走步都成难事,实在是不能过来为娘娘看诊,更怕误了娘娘的凤体。太医院之人,就属老臣经验最是丰富,老臣便毛遂自荐,来为娘娘看诊了。”
    怎会一大早地就突感恶疾?
    岳弯弯犹疑,她慢慢地转过眼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红唇轻颤,满面伤心失望的傅宝胭,停了一停,又转回了目光。
    她当然不会责怪院首,院首医术精湛,比江瓒自是更好,只是,江瓒好像,确实是在躲着傅宝胭。虽然,也并不能排除他确实是感染某种突如其来的恶疾,致令他现下已不能下来床了。
    傅宝胭起身,对岳弯弯飞快地福了福身子,失落地道:“娘娘见笑了,娘娘还要看诊,不便叨扰,民妇这就走了。”
    说罢也不等林氏,便如烟气儿似的飘出了甘露殿,林氏也忙放下糕点追了出去。
    两人一走,岳弯弯才低声问院首:“大人,您是年高德劭之人,您告诉我,江先生难道是真的病了?”
    “这……”
    院首凝滞了,说不出话。
    果然。岳弯弯叹了声,道:“院首大人,您知道,江瓒的心事么?他这么多年未娶妻,不知道,是不是心中还有着什么人。”
    院首垂了目光,过了半晌,他道:“娘娘,江瓒这几年过得极其不易,当初要不是老臣收他为徒,领他进太医院,他的意志早就消沉下去了。娘娘与傅氏走动密切,只是,也莫相信她一面之词。”
    岳弯弯疑惑,挑眉,“这话怎讲?”
    院首又叹了一声,道:“当初江瓒和那傅家娘子相互倾心,本是一对佳偶,那傅氏两老,也是乐见其成的,就等着江瓒上门求婚的。可是就在他之前,又有另一个人登上了傅府家门,要求娶傅氏。他是个小吏,在衙署里领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傅家两老心生犹豫,但还是以为应等到江瓒来了再说,并要问过女儿意见。但傅氏有了那衙差的追求,便立刻抛下了当时只是贫门出身、只学了医术却无路出头的江瓒,在朱雀桥送了他一支断钗,立誓钗不可能合拢,他们之间日后再无可能了。”
    岳弯弯大惊失色,“不是傅家两老强迫的么?”
    院首摇头,“不是。那傅氏为了让自己面上好看,欺骗江瓒,说她是家中逼迫,已经答应了聂家的求婚,父母之命不敢违,今生只好与他有缘无分。那时,江瓒也是信了。然而没过多久,当他还不能死心,想再见她父母一面,说动他们时,却在傅家听说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是傅氏一口答应了聂家的求婚,当初还承诺,要借着傅家的财力,以后帮着她丈夫经营,让他飞黄腾达,自己亦做诰命夫人。”
    “怎会如此……”
    院首口中所说的傅宝胭,与那个岳弯弯所熟知的傅宝胭,听着几乎不像是一个人。
    院首再叹,“娘娘,江瓒是一番痴心,经年不忘。只是那傅氏,委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已决意,纵然一生还爱着她不能释怀,他也是绝不回头的了。”
    岳弯弯愣愣听完,点下了头,也哑了口,不再能说出话来。
    等皇帝陛下驾临时,她还卧在竹榻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连元聿何时坐到了她身侧她也不知,“怎么了?”
    岳弯弯回头,只见是元聿,满腹的难堪和惶惑无处倾诉,最后,她一股脑地朝着元聿倒了出来,说完,陛下长眉轻折,她又小声地道:“我是不是真的帮错了人?”
    元聿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那么你觉得,傅氏嫌贫爱富,和她在聂家所经受的,是一件事么?”
    岳弯弯想了想,摇了摇头。
    元聿的拇指抚着她的手背,薄唇微扬。“这便是了。帮傅宝胭是因她与你同为女子,但她与江瓒的事,你便莫再干预了。”
    岳弯弯惊讶:“难道江瓒的事,陛下你一早就知道?”
    “唔,”元聿垂面,吻了吻皇后的小手,“略有耳闻。”
    恐怕不是略有耳闻,是什么都知道了吧。岳弯弯狐疑地凝着他。
    “弯弯,朕过来,是有一事要告诉你。”
    岳弯弯不知何事,忙问:“怎么了吗?”
    元聿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些。
    “前夜里,南明大狱里,余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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