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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世家之变

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 抱月惊风 6001 May 26, 2022 9:33:05 PM
  大雪纷飞。
  赵国国都奉阳城南方的西山崖却因为背风意外的没有遭遇这糟糕的天气。
  秋静淞扶着家仆展正心的手从马车上跳下来,她拢着身上的披风,踩着漫过脚踝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靠近站在山路边往下远眺的妇人。
  “母亲,外面冷,我们回马车去吧。”
  北风呼呼,伴着秋静淞稚嫩的声音,让人有些听得不是很真切。
  秋静淞有自己的坚持,看着母亲没动静,她便又将话说了一遍:“母亲,外面冷,您跟我回去吧。”
  玉书言发了好一会儿楞才反应过来。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回头问:“你刚才跟娘说话了?”
  秋静淞点头,“静儿想请娘回马车休息。”
  玉书言笑了一下,她抚着女儿的头轻声道:“母亲不冷,静儿乖,你先进去吧。”
  秋静淞抿了抿嘴,虽然她年纪尚幼,却十分理智。看了一眼被一片又一片鹅毛般的大雪掩住的山下,她说:“母亲,在这种天气,您就算再怎么看,也看不到父亲和哥哥的。”
  “看不到也不要紧。”玉书言笑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说:“反正你父亲和哥哥马上就会来了。”
  “夫人,不能再等了。”这次不等秋静淞劝说,一个长得十分健硕,在这下雪的冬天却只穿了三件秋袍的方脸男人一脸严肃走过来地朝玉书言拱手道:“山脚下出现一队人马,恐是追兵,咱们不能等了,请您和小姐上车吧。”
  玉书言神色一变,下意识的就把女儿揽入怀里,“你能确定吗?”
  “雪太大,属下看不太真切,但现在情况危急,属下也只好做最坏的打算。”展骁说话掷地有声,满脸正气,这样的人就算说出来的是猜测,也莫名让人产生一种信服。
  玉书言心里有些动摇了,“但是家主和少爷……”
  “家主和少主有众多暗卫保护,不会有事。现在有危险的,恰是您和小姐。夫人,天寒地冻,大雪漫天,天就要黑了,如此行路,我们不仅容易留下足迹,甚至比平常还要危险三分。要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说完,展骁回头对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作声的少年直接下令吩咐道:“正心,去通知兄弟们,准备上路。”
  “孩儿遵命。”展正心抱拳,在走之前,还特意担心的看了一眼秋静淞。
  秋静淞朝他摇摇头,然后又朝玉书言怀里靠了靠。
  玉书言以为吓着她了,立马紧了紧搂住她的胳膊。
  展骁注意到这点,立马借此诚恳的开口:“也请夫人多为小姐考虑。”
  玉书言听言,低头看了看女儿冻得红扑扑的脸,心中已是不忍。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再等下去也是枉然,但是……她回头往山下看了最后一眼,才带着一种无奈和认命的语气开口道:“那就……有劳展护卫了。”
  “夫人不用客气。”展骁垂头,侧身给这母女俩让路,并且一路跟在身后,护送着她们回到马车。
  秋静淞一回到马车就把还热着的暖壶塞到玉书言手里,“娘,您暖暖手。”
  玉书言第一反应是伸手摸自己的脸,“是不是娘刚才冰到你了?”
  “没有。”秋静淞感受到马车的晃动,知道这是已经起程了。但她看着玉书言还是忍不住想掀开车帘,便直接起身抓过母亲的双手把它们摁到暖壶上,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娘,爹和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娘知道。”玉书言抿了抿嘴角,她看着女儿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可靠的模样,突然扁起嘴问:“静儿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了。”
  “那怎么看起来比娘还要稳重成熟?”
  秋静淞抿了抿嘴,没说话。
  玉书言见此便道:“静儿不说话,难道是在心中说我的坏话?”
  秋静淞连忙抬头,“女儿怎敢对娘亲不敬?”
  “好了,娘跟你开玩笑,你别生气嘛。”玉书言掩着嘴笑了两声,她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没变法,只能有手指戳了她一下。在秋静淞歪过头去的时候,她看见她腰间的挂饰,笑道:“静儿,婉儿送你的挂饰你平常不是宝贝得不行,今天怎么舍得拿出来戴了?”
  “我……我想留个念想。”秋静淞虽小小年纪就学着兄长父亲严肃起来,但因为性格好,不爱计较,还是有一两个手帕交的。她口中的“婉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秋静淞摸着坠子上的流苏,低着头开口问:“娘,我们还有机会再次回京吗?”
  “当然有啊。”玉书言其实心里也没底,但为了不让女儿失望,所以她十分肯定的说:“你父亲只是被贬出京,圣上又没说不让他回来。静儿你要是想京城的好友了,咱们随时回来就是。”
  秋静淞点头,不管母亲个性是怎么样,对于她的话,她还是深信不疑的。
  玉书言看着女儿,实在是喜欢得紧。她拖着下巴,看着一直把玩着坠子的秋静淞,强行开口吸引她的注意力:“静儿,你还记得小时候娘给你讲的,关于灵仙的故事吗?”
  “记得。嗯……是说咱们赵国在一千多年前,经历过很严重的天灾,那时候,几乎大半个国家的人都死光了。当时的神灵听到人间冤魂的悲鸣和活人的祈祷,于心不忍,便有那么五位法力高强的神通一人抽出自己一丝魂魄,投放到人间,帮助赵国的百姓。后来,这五位神通的魂魄便在凡间娶妻生子,等他们死后,就化为灵仙,保护着他们的家人和所有赵国的百姓。我还记得娘跟我说过,我们秋家,就是那五位灵仙的后代之一。”
  “所以你知道了?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你父亲和哥哥的安全,因为灵仙会保佑他们的。”
  秋静淞扯了扯嘴角,心里是不信的,但嘴上还是说:“那样最好了。”
  玉书言听出女儿话里的牵强,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别不信娘说的话呀,娘没有在把你当作小孩哄,灵仙是真正存在的,也会保护你的,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害怕。”
  秋静淞看着玉书言的眼睛,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抱住了她。
  玉书言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
  秋静淞不知道母亲是抱着怎么样的勇气,才一边忍着心里的害怕,一边微笑的在安慰女儿。她吸了吸鼻子,把脸贴在玉书言心口道:“娘,不用灵仙,女儿以后也可以保护您。求神拜佛,到底不如自己强大有用。对于娘说的每一句话,女儿一直从未怀疑,但是,女儿更加相信,人定胜天。”
  “好,娘的静儿长大了。”玉书言拍了拍她的头,静静的感受怀里小人儿给她带来的温暖。
  “刚才是正心让你来劝我的?”
  “正心他也很担心你。”
  “正心是个好孩子。”玉书言往后靠了靠,顺势把秋静淞推起来看着她打趣道:“如果不是出身差了点,娘之前……”
  玉书言的话到这里转变成一声惊呼,不知道外面遭受到了什么变故,马车一下剧烈的晃动,让她带着秋静淞一起撞在了车壁上。
  “娘。”秋静淞抬头看着母亲因疼痛而拧起来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追兵已到?
  “娘,您抓好东西别动。”她嘱咐一声,掀开车帘,刚想问话,就看见一个脸熟的护卫被射中心口,从马上摔了下去。
  果然如此。秋静淞被刚才那一幕吓白了脸,但因为想保护母亲,所以她忍住心里的不适,立马站起来钻出马车。
  正在拼命躲避路边巨石的车夫吓得一跳,“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我就看看,你别管我。”秋静淞说完又加了一句:“母亲大人没事,你驾好你的车。”
  “欸。”车夫应了一声,然后举起缰绳就是一抽。
  道路十分颠簸,秋静淞看了看地面,现在情况有些不对。西山崖上的山路,完全是古时人工凿出来的,这种路,本就颠簸狭窄,就拿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弯路来说,在容下马车后,离崖边完全就只剩一个巴掌的距离。也就是说,如果车把式稍有不慎,他们三个人就会连人带车一下翻下这足有万丈之高的西山崖。
  秋静淞突然觉得头有些晕。
  因为有这些家仆的拼命保护,让马车内外,好像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冰冷的空气中,带着一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秋静淞吸了口气,握住隐隐发抖的手,慢慢的扶着马车朝后看。那后头,承担住所有危险的秋家护卫仿佛置身于无间地狱,他们全部被一队不知是何种身份来历的黑衣人团团围住。那群人训练有素,让以往以一敌十的秋家护卫应对起来十分吃力。不过就算再怎么样,为了活命,为了能够继续保护主家,他们还是得拿出所有的本事,提着刀往前杀。
  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秋静淞揉了揉眼睛,忍住心中的害怕低下脑袋回头问车夫道:“追兵是什么时候到的?”
  车夫一边牵引着两匹受了惊的烈马一边回答:“就刚才那一会儿。”
  “是从山下来的吗?”
  “不是,是突然出现,像是早就埋伏。”
  “早就埋伏?我们家难道还有内奸不成?他们太过分了。”秋静淞回头再看了看正在浴血奋战的家仆们,实在是没忍住回到马车,看着玉书言质问道:“娘,我们为什么要逃?就算被贬,就算父亲不是秋家家主了,我们还是是秋家人,还是只次于王族的贵族。被称为“国之栋梁”的秋家,被称为“杏坛之首”的秋家,难道也是别人想动就能动的吗?贵族之上还有天,百官上面还有皇,难道这种事,陛下他不管吗?我们回去找陛下吧,陛下他那么宠信秋家,一定会帮父亲和哥哥的。”
  “静儿!”白着脸倒在马车角落的玉书言第一次在秋静淞面前提起音量吼她。她慢慢抬起头,看着女儿愣怔着脸,一脸迷茫,又于心不忍。伸手揽过她抱于怀中,背着她,玉书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恨意,“静儿,你记住娘跟你说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尤其是我们现在的这位陛下,他跟所有的皇族中人一样,都是疯子。”筆蒾樓
  没想到一向温柔的母亲对皇族说出这种不敬的话,秋静淞怔愣了一下。
  玉书言此时似乎察觉到什么,她抓住女儿的说,不管不顾地对她说:“静儿,脱离危险之后,你就去德阳找外祖,记住,千万不能回通州,别去通州。”
  母亲的语气,就像是在交代遗言。秋静淞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流泪,她捧着母亲冰凉的手,仍含着一线希望:“娘,是不是因为爹提出的那些政见,被皇上不喜,但是他碍于秋家,不能明着把我们怎么样,所以暗地里下此狠手?”
  玉书言笑了,朝堂的事,哪里像话本里写的那么简单?
  “静儿,你的性子太冲动了,之前有家族护着,你怎么莽撞也没关系,但日后怕是就不能了。”玉书言忍住眼泪,用尽浑身力气把秋静淞搂在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说:“让你失去完美安逸的生活,娘很抱歉。但是,娘希望你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好好活下去。你不是喜欢做学问吗?脱险之后,咱赵国的大好河山,完全可以任你看个够,只是,你再也不要入那庙堂了。”
  “娘……”秋静淞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她抓着母亲的衣服,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还有问题,她从今日出门时就有好多问题想问!
  可就在这时,险象陡生——驾驶马车的车夫不知何时被箭射中,本就受惊的马匹失去控制后彻底发疯,在经过一个拐角处时,把失神的秋静淞和没有抓紧马车的玉书言一齐甩了出去。
  西山崖地势陡峭险峻,山路之外,就是万丈悬崖。
  “夫人,大娘子——”
  从高处掉下去的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山风在耳边呼呼的吹,秋静淞看着母亲近在咫尺的脸,还朝她笑了一下。
  要死了吗?
  秋静淞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感觉,好似从此刻起,以往那种属于秋家主家大娘子的生活,便是尽头。
  今天过后,她再也不是自己。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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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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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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