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鸟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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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中宿舍是八人一间，但是因为每个班人数不等，沈杳宿舍有六个是隔壁四班的，只有沈杳和许之一同在五班，时间过得太久，沈杳也记不得舍友都有哪些人了，也记不得自己关系和他们如何了，今天早上重生过来，一直克制自己保持冷静，现在一口气松下来，有了点兵荒马乱的感觉。许之一赶着洗衣服，就先回宿舍了，没等沈杳编好理由叫住他，就隐没在了人群中。徒留沈小同志此刻手指微微颤抖着迈步向宿舍楼走去。“诶，沈杳。”旁边一个手上拎了两杯奶茶的男生冲着沈杳喊了一声，沈杳在夜色里眯了眯眼，仔细地看了看，飞快地思索了一番，并想不起这是谁，只得含糊地应了声：“嗯，哪来的奶茶啊？”男生抬了抬手：“这不，老徐追四班那女生嘛，让我给他买两杯奶茶等着他，估计待会就来了吧。”沈杳敷衍地应了声，想着原来立中还有奶茶买啊，怎么没有印象了，对于话中的老徐是谁，女生是谁，沈杳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不多问，同男生挥挥手就快步拉开距离。一路上又琢磨待会回宿舍怎么和舍友打招呼，思索无果，沈杳一拍脑门，嘀咕：“管他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进入宿舍楼大门，沈杳又面临了新问题，自己是哪栋楼哪间寝室，沈杳心里苦笑，真是个好问题，脚步也有些迟疑拖沓了起来，没注意脚下绊到个什么东西，沈杳猛地一踉跄，却又被一只手托住了：“宿舍一楼在装修，路上有一些零碎的东西，晚上当心点吧。”沈杳鼻间嗅到一股清幽恬淡的香子兰气息，听着从身旁传来的声音，感觉到被握住的手臂阵阵发烫，心尖一颤，暗自平稳了下激动的心情，站稳偏头看去：“谢谢谢谢。”莫北麓见他站好，松开了手，沈杳有些尴尬，失策了，别的不好说，面对莫北麓，永远都是喜悦而又尴尬。
沈杳一时哑了声，莫北麓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沈杳一同走，沈杳此刻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的事了，心里有什么在冲撞，抬步都有些僵硬无措。莫北麓的眉眼在夜色中显得比白日柔和了许多，他沉吟了下，开口：“我是七班的莫北麓。”沈杳一愣，立马急冲冲地接话：“我知道，我……知道。”声音渐渐微弱，沈杳暗恼自己的怂，莫北麓无奈：“我不吃人。”沈杳窘迫，囫囵点了点头，暗自闭了闭眼，太，丢人了。
宿舍区一共有三栋楼，加上宿舍大门刚好围成了一个圈，门朝南。东楼楼梯口站了个人，招呼了声：“莫北麓，你往哪走呢？”莫北麓没有理睬，沈杳望去，好像是路至延，又迟疑地看了看莫北麓：“那个，好像有人在叫你。”莫北麓嗯了声，也没理会，沈杳局促地捏了捏胸口的校服拉链，沉默地跟着莫北麓走到西楼楼梯口，莫北麓停下了脚步：“西楼装修的寝室更多，这里地上更乱，你上楼梯的时候小心点。”沈杳压住心头狂跳，故作自然实则很不自然地挥挥手：“嗯，谢谢。”
莫北麓点了下头，转身向东楼走去，却听得沈杳低声地说了句：“莫北麓，那个，我明天给你带早饭吧。”莫北麓没有回话，像是觉得不妥，沈杳补充了句：“没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在沈杳忐忑又有点后悔地看着莫北麓的时候，莫北麓看着东楼楼梯口拎着四杯奶茶的路至延，突然开口：“嗯。沈杳，喝奶茶吗？”沈杳表示猛男疑惑：“啊？”
沈杳仅存的记忆里，和莫北麓的交集少之又少，上辈子高中毕业后莫北麓考上了名牌大学，后来好像就出国了，而沈杳高中毕业后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办法支持自己在名校所在地的各种开销，只能报了本地的一所普通大学，和莫北麓相差越来越远，后来找到了一份薪水还可以的工作，但是为人爱争强好胜，喜欢出风头，又不懂那么多诡谲心思，被同事排挤，上司刁难，只能辞职，再后来，什么工作都做过，攒了些钱，不多，够一个人花了，好在，他一直是一个人。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着最普通的庸庸碌碌的日子，印象里模模糊糊好像有记得莫北麓出国前有人组织过高中同学聚会，莫北麓好像有和他说过什么，但是时间太久，他那天又喝多了，记不清了。Μ.5八16０.cǒm
“路至延。”莫北麓也没管沈杳什么反应，叫路至延过来，拿了杯奶茶给沈杳，沈杳匆忙接下，奶茶温热，沈杳触及莫北麓的指节，也是温热的。路至延笑笑：“小卖部老板劈了块位置给了一个卖奶茶的，我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今天朋友给了四杯。”沈杳托着奶茶，有些慌张：“呃，给我是不是不太好，你们留着喝吧。”路至延笑意加深，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没事，我和莫北麓不喝这些，你给我们也是浪费，我们宿舍就四个人，这里不还有三杯吗。”“那我下次请你喝……谢谢。”莫北麓看着沈杳单薄的身影，瞥了眼一脸玩味的路至延，扯了把路至延，冲沈杳淡声说道：“没事，不用，回去吧，明天你下了早读课来我们班后门就行。”沈杳愣了下才回味过来这是说带早饭的事，内心窃喜：“行。”
路至延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走吧？”莫北麓和路至延转身走去东楼，沈杳看着莫北麓的身影消失不见，转身上楼，看着手上的奶茶，心里有一丝甜蜜，虽然不知道莫北麓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不管他是乐于助人还是什么，沈杳就全当这是给他的特殊待遇了。“诶，你去买奶茶了啊，怪不得这么晚。”沈杳爬着楼也没注意自己到几层了，到了三楼的时候，看到许之一在走廊上喊他，沈杳没提莫北麓的事：“嗯，你在走廊上干什么？”许之一叹了口气：“没事，我出来透透气。”
沈杳不记得宿舍门号，看了眼许之一：“回去吧？”许之一点点头，沈杳跟在他身后回了宿舍，记下宿舍门号，看到宿舍里有六个男孩子，用报纸铺在地上，在打扑克牌，听到声响，离门最近的男生抬头看了看沈杳和许之一：“沈杳你终于回来了，这奶茶啥情况？你平常不是不买这些吗？莫非……”许之一无奈地摊摊手：“邱旭你看看沈杳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吗？”其中一个男生笑起来：“哈哈哈，确实不像，毕竟，我看好多女生还没沈杳自己白呢。”另一个男生扔出牌后接茬：“是，那女生得多大勇气才能和沈杳在一块，眼睛没他大，皮肤没他白，腰还没他细腿还没他长。”
沈杳微笑：“是我提不动刀了。”几个男生都笑了，假模假样地求饶，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男生突然说了句：“怎么感觉沈杳你今天怪怪的。”沈杳心里一咯噔：“啊？哪啊？”男生摸摸头：“我也说不上来。”许之一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我还没说你们呢，今天怎么都开始调戏沈杳了，把牌收收吧，待会要到熄灯时间了。”几个人应了声，收拾了东西，坐上床。
“诶，你们知道吗？听说六班的两个女生为了莫北麓闹翻了，反正还挺厉害的，女生之间的争斗听得我都怕。”夜间茶话会在男生宿舍之间也挺受欢迎，毕竟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只能靠八卦来调剂压抑的心情，而男生八卦起来，有女生啥事呢。一个男生打开了话茬，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沈杳上辈子很少插话，因为他怕自己说错什么，惹人不快，又怕自己问的太多，惹人烦，或者暴露自己一些短板，让人看不起。
不过现在心境不同了，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矫情的想法了，沈杳清了清嗓：“也不只是莫北麓吧，七班男生都挺受欢迎的。”听了他这话，其他几个男生被转移了注意力：“确实，你说凭啥啊，七班那几个男的，是我不配吗？”沈杳闻言笑了笑：“恐怕是。”许之一从上铺探出身：“但是有一说一，七班有一些男生我是不服气的，可莫北麓和路至延两个人，我们是真的比不过啊。”另外六个男生是四班的，他们沉默了会：“谁说不是呢，那两个人也太变态了。”沈杳看了看喝了一半的奶茶，嘴里是甜的，心绪也是甜的，连听到莫北麓这三个字，舌尖滚过都是甜的。
之后男生又转移了话题，聊到了其他女生，沈杳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他只是单纯喜欢莫北麓，所以这话题他没有多大兴趣参与，喝完奶茶，起身去刷了牙，就躺上了床，手指摩挲着被莫北麓握过的手臂，耳边是舍友小声地交谈，嘴角噙着一抹笑，怎么也落不下来，突然又听到邱旭说：“哎呀，我差点忘了，今天我听我朋友说，十班一个女生天天给莫北麓送早饭，莫北麓一次也没收。”沈杳听到这愣了下，有些急躁地接话：“不会吧？一次也没收？是不喜欢吃还是？”邱旭茫然了下，胡乱猜测：“也许是不喜欢吃吧，但是也没人说莫北麓挑食，要我说，还是莫北麓太高冷了，铁石心肠。”
沈杳听到说莫北麓不挑食，微微松了口气，想着明天早上好好挑挑早饭。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都归于平静，月光透过阳台窗子，洒在宿舍地砖上，八个男孩子陷入了梦乡。沈杳梦到一条鱼在水中翻涌，跳跃出水面，一只大雁盘旋在天空，鸣声凄凄，清冷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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