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熊孩子“没爸爸”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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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至下午三点，金军攻势已经被夔州军彻底粉碎，东西两线残存敌军大都躲避在陈桥的外层战壕中瑟瑟发抖，只有北线城墙还在苦苦支撑。战场上洒落大量尸骸和伤员已经影响进攻通道，女真人终于无奈的停下脚步。
    近五万新兵和数万百姓在南岸观摩陈桥战况，随着陈桥北墙一支响箭破空而起，金军大营鸣金收兵。百姓和新军欢呼雀跃，宋军在李枢密的指挥下再次赢得胜利。
    稍后金军派出使节要求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李枢密代表朝廷出于人道主义应允。一万新军随即渡河替换那些幸存的民兵，这次金军没有出兵阻拦，战场伤员太多需要赶快救治，城下大量被猛火油烧伤的女真人卧倒在地不住哀嚎。雪中的无数尸首也需需清理，夔州军也派出民兵打扫战场，北岸还有不少无主战马，很多骑士被击毙在河岸上，他们的战马徘徊在一旁不愿离去，这些宝贝战马可不能让金军收回去。敌人的武器李靖瞧不上，但战马可是垂涎三尺。如今北方贸易断绝西夏也倒向金国，大宋国内战马都由吐蕃和大理交易而来，吐蕃马尚可一用但一年两三千的交易量不堪大用，吐蕃也不会上万匹的交易，大理马和四川马体格小熟悉山地，但不适合平原作战。梁山府马场每年倒是能繁育出四五千匹马驹，但数量还是不够，战马要饲养到五岁才能上战场，李靖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时间。
    傍晚时分战况统计出炉，今日陈桥之战南平军阵亡超过四千人，负伤近七千。军中负责近战的士卒几乎个个带伤，若是野战早就全军覆没。民兵阵亡五千，负伤三千余。金军粗略估计阵亡超过两万人，负伤四万以上。
    这份令人骄傲的战损比让参谋部诸位兴奋不已，但李靖深知三十几万金军损失一两成还根本没伤到筋骨。
    金军恐怕也没料到会一下出现这么多伤员，大量伤员如果得不到良好救治，他们会在寒夜里逐渐死亡，这将会极大损害士气，女真人头脑简单没错，但至少能分清送死和拼死的意义，如果负伤就代表阵亡，谁还会拼死争斗。就像今天下午很多人就没有早上那般进攻的勇气，大批金军躲在外壕里消极避战，督战队军令都不好使了，反正督战队也不会冲到城墙下。
    南岸大营组织数百辆牛车，运送经过简单包扎的伤员返回开封休养，阵亡将士被一具具抬到黄河边，用黄河水清洗干净烈士身上的血污换上新衣服，给每个人标记好名字，由于阵亡数量太大，上万具尸体上哪找那么多木材，只能都运回开封用煤炭焚烧成骨灰，煤炭早已取代木材变成百姓的冬日取暖材料，当然有钱人还是用的木材烧制的无烟碳。
    南平指挥使谢建新今日沉着应对功勋卓著，在他率领下幸存的南平士卒相互搀扶，数万新军列队以敬畏的眼光目送南平军返回开封修整，南平军经此一役威名将名扬天下。
    傍晚韩世忠请求夜袭敌营，被李靖毫不留情的驳回，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阴谋伎俩都将无所遁形，三十万金军宁江军那一万多人丢进去泡都不会冒一个。
    不过思量再三李靖还是决定增兵北岸，扩大防守区域，被放弃的陈桥外壕今天竟然被金军用来躲避攻击，实在有些令人意外。
    开封新军十万人编练成三军，每军三万人，弓弩手一万二千，刀盾手八千、长枪手八千，火枪手一千，骑兵一千，并有工兵辎重配备。从新编第一军到第三军，今夜由新编第一军渡河担任防御任务。军长董先面如锅底，身高一米八洛阳人氏初从西军，老种相公病逝后带数千泾源军投奔李靖，此人颇为义气平日善待士卒，在军中人缘很好，为人虽有些莽撞，但虚心学习一个外来汉想融入夔州军不容易，他做到了还做得很好。董先善使一柄虎头月牙铲，一身蛮力勇武过人跟杨二郎可斗二十合，此番被任命为一军之长也算人尽其才。
    全军论武艺，岳飞最高，杨再兴其次，那小将张宪可排第三，董先最末。
    论武学天赋，张宪最好，杨再兴其次，董先第三，岳飞最后。
    天赋最差的岳鹏举为何武艺最高，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态的自制力，哪怕行军打仗途中，稍有时间岳鹏举都会取出长枪练习一番。早晚体能更是风雨无阻，非出一身透汗方才就寝，数年如一日坚持下来，也不怪他子嗣多，人家身体素质在这里。岳鹏举身材并不高大最多只算精壮，没有董先那种夸张的肌肉，但战阵上董先对阵连三招都走不过，不是他太弱是对手太强。你喝酒的时候人家在练武，你睡懒觉的时候人家在练武，而且根本不需要陪练，他自己可以和空气中的假想敌打上半个小时，跟他对阵你的武器要出什么招式，他脑子里都给你过了一遍，和这种人怎么打。
    若是寻常人也担不起精忠报国的称号。
    回到正题新一军今夜的任务是增筑桥头堡防线，扩充战壕，拒马，等金军明日收拾完所有尸骸伤员后，在进入陈桥外壕。天气寒冷这些新兵将面临低温的考验，虽然很多士兵都配发了新式棉衣，但寒夜还是会造成一些非战斗减员。如此明火执仗的大规模行动，没指望金军不会发现，只是李靖仗着战场上数万金军伤员没收治回去，赌金军此时不敢发动攻击，除非宗翰抛弃这些伤员，白山黑水长大的女真人比宋军更加明白寒冷的意义，寒夜会带走一切，包括那些身穿厚重铁甲的伤兵，钢铁只会更快带走所剩不多的体温。
    果然金军斥候只顾掩护救援队收集伤员，对新一军的扩建行动熟视无睹。
    南岸大营帅帐，李靖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奏报，差快马送入内城政事堂，大胜的消息虽已随着伤兵和百姓传回开封，但是正式奏报需以李枢密的奏折为准。
    李靖不敢睡，反而内心很兴奋，跟小时候熬夜通宵打游戏的感觉差不多。随着一次次跟金人战斗，一个小小的保安队成长到如今手握数十万大军，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地步。作为一个穿越者，老李一度想放弃想逃避，女真人太强大，强大到让人窒息，就拿今日来说数百跳入城中的女真人，在内城跟民兵搏杀，打得数量多十倍的民兵抱头鼠窜，杀伤上千人，以一敌十是何概念这才真正的开挂啊，若不是宁江军及时入城增援，城门一旦被金军赚开，数万骑兵一窝蜂涌入万事休矣。
    写完奏折李靖侧卧在行军床上，看着猛启在火炉旁摆弄着新式步枪，这孩子性格老实、就是有些死脑筋，作为李靖的亲兵队长，管理能力极差，若不是因为他忠心可靠又跟了李靖这么久，早就把他退伍处理，平日亲卫队训练工作都是由副队长杨二郎在操持。性格活跃的杨再兴经常主动请缨参加战斗，李靖当然也很乐意看到年轻人主动承担责任。猛启则完全不同，除了他感兴趣的东西，其余一切都是应付走过场。
    以前猛启一直喜欢玩他的拿手石弹，夔州军火器盛行，耳目渲染下这小子终于意识到石弹太low，还是火枪更帅而且射程更远。自从万森送来几支刻有膛线的后装步枪后，他就是被这种新式武器深深吸引，甚至达到迷恋的地步，吃饭睡觉上哪里都背着那把怪异的步枪，后装膛线步枪是未来的趋势，不要小看这六条膛线，有和没有简直天差地别，膛线步枪能在三百米外击中一尺半的胸靶，五百米以外子弹都有杀伤力，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不过一发子弹的事，覆盖有铜皮的子弹能轻易穿透金军铁盾。燧发火枪根本不能比，五百米距离还有杀伤力，开玩笑弹丸都不一定能飞到五百米外，更别说击中目标了，穿透力更是低得可怕，十几米距离都要运气好才能勉强能击穿金军盾牌。后装步枪的命门是作为底火的雷酸汞始终研发缓慢，水中压制出的雷酸汞底火经常哑火或者提前爆炸，在万州府军研院李靖已经把研发这玩意的赏格提高到五千贯，第一个制作出稳定雷酸汞底火的人将获得这笔巨额奖金。一年时间过去这笔奖金如今还躺在武研院的银库里。万总工都用水力机床把膛线钻出来了，稳定底火还是没有诞生的迹象。
    长夜漫漫帐外不断传来淌凌的脆响，河中冰块因水流不断互相挤压发出悦耳的声响，此刻完全不用担心金军渡河偷袭，烽火台奏报过昨日有数十人金军小队企图从下游黄河狭窄处偷渡，可不曾想冰面实在是太薄，哪怕带了绳索还是有数人人被巨大的冰块冲走，连尸首都没捞回来。一寸厚的冰面哪里能承受住人的重量，冰层下方河水涛涛，不时有巨大冰块撞破冰面。
    女真人中军帅帐中，完颜宗翰看着跪地自缚的金兀术，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一众将领都在一旁不住求情。
    ‘兀术今日撤兵也是不想士卒白白丧命，河岸地域狭窄实在不适合骑兵攻击，元帅看在三太子多年为国征战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兀术作为主帅擅自下令撤兵，桥头堡方向骑兵只损数千人，算是今日受损最少的部队，但西线进攻的士卒看到骑兵撤回，哪里还有战意也跟着往后退。使得宋军援军从容不迫进入陈桥，把北线优势活活葬送。杀了吧确实舍不得，兀术有勇有谋算是金国为数不多能挑得起大梁的将领，但今日损失数万人总得有人承担，北线主帅次野利也受了伤，他属下死伤上万，亲兵如今正在帐外叫嚣要活剐了兀术。
    此事若不能好好处理，营中派系势必要起纷乱。兀术以前都是属于自己麾下，几月前受伤后转隶宗弼，这份香火情还是有的。
    宗翰轻轻锤了锤椅子的扶手道：‘兀术擅自撤兵，本帅不罚难以服众。但你往日功勋卓著，怎么罚倒是让本帅犯难。’
    兀术沉默不语
    帐中几位将领也都跟金兀术有些交情，纷纷求情：‘请元帅容兀术戴罪立功。’
    ‘兀术擅自撤退罪责难逃。’
    求情诸将今日都没参加陈桥攻击，求杀的都是上阵的将领，他们麾下损失惨重，几万伤员还躺在营中，不知能有多少熬过来，那是恨不得把金兀术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