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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480奥修特尔的第1位朋友

无限完全拟态 晕血的羔羊 11602 Feb 2, 2023 4:20: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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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诸位读者朋友们还记得,克洛德在和国王陛下,以及夸克纪埃的谈话中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要消灭那个”。如今,我们不妨就来探究一下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根据我们的推论,这句话大概有两个层面上的意义。首先就是神职人员对先进的印刷术的恐惧,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能体会到,这种能够记载下一切言论行为的技术,将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么巨大的改变,并且这种改变是彻底的。也可以这样理解,这是古老、陈旧以及教条的圣母院在面对新生事物时产生的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就好比一只小燕子看见天使莱戎张开的六百万只翅膀时感到的眩晕。但是,新的科学技术在给社会发展带来蓬勃生机的同时,还会将旧的宗教信条无情地摧毁,只有这样人们才能挣脱重重地枷锁,冲破层层的包围,然后以一种新的方式来建设当下这个世界,毫无疑问,旧的事物最终将会被人们抛弃。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句话包含的第一层意思,那就是:新技术印刷品将摧毁旧教堂。
    其实,第一层意思只是一种表象罢了,而真正深刻的是那句话包含的第二层意思。这层意思仍然是从第一层衍变而来的,并且它已经属于哲学的范畴了,不过,它并不是针对神职人员说明的,而是从学者和艺术家的角度进行阐述的。说简单点,第二层的意思便是,新思想必将取代旧思想。因为新的思维方式注定会帮助这个社会的事物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比如说,在石头上刻字哪怕这样的文字多么的经久耐磨,可到最后也会向印刷术低头。“这个要消灭那个”的深层含义我们不妨理解为:印刷术要消灭建筑艺术。
    事实上,建筑艺术是人类发展到各个历史阶段的一项重大标志,无论人类发展到哪个历史阶段,建筑艺术都用其特殊的表现方式来阐述着这个时期的文明,从远古到十五世纪,无一例外。因此,建筑艺术可以说是一部大型书籍,它不仅是人类聪明才智的表现,更是力量和艺术的象征。
    不妨想一想,当人类处于原始时期时,一些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和言论行为不但无法长期保留下来,并且人类智慧中的一部分精华还面临被磨灭的危险。于是,这个时候一种先进的记忆方式就此诞生了。它不但可以记述那些事件、言论行为和智慧精华,而且还以最持久的方式让它们保留下来。于是,泥土变成了当时人们手中最为现成的工具,而一座座具有伟大意义的纪念碑就此诞生。
    其实,最古老的纪念碑就跟摩西说过的一样,是用“没有被铁加工过”的石头做成的。而建筑艺术最初是很原始、很简陋的。它是由一块块石头简单堆积而成的,只要把一块石头竖起来,那便成了一座简单的石碑,它不修边幅,质朴自然,就像一个象形文字的字母一样。起初人们就是这样简单地来实现他们建筑艺术的,而在亚洲西伯利亚的克尔特人克尔特人:即古代克尔特人,又名凯尔特人,是欧洲大陆阿尔卑斯山以北最早兴起的史前民族,罗马人称他们为高卢人。他们架起的巨石遗迹,主要在法国布列塔尼、弗兰德地区、爱尔兰等。中,在潘帕斯高原上,这种站立石碑的遗迹随处可见。
    再往后,随着人们思维的逐渐成熟,原来简单的堆砌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人们开始尝试用一种变化的方式来表现他们的丰碑了,于是,随着不断地尝试,石头艺术逐渐多了很多花样,逐渐有了美感。比如,克尔特人的石棚和石环,伊特鲁立亚人伊特鲁立亚人:古意大利居民,公元前八世纪出现,古文明遗迹有著名的墓群,墓室一如生前的居室。的坟墓以及希伯来人的坟墓,都是这一时期典型的代表作品。这样的发展不仅使得原来象形文字的字母连成了单词,还让一些单词有了固定的含义。于是,人们开始用这种建筑方式来勾画场地,用石头和空地组成专有名词,而卡纳克卡纳克:埃及尼罗河东岸底比斯北半部遗址,属于公元前3200年的格尔津时期。巨大的土石堆积就是这方面很有代表性的作品。
    慢慢地,人们逐渐习惯用石头来记载文字,于是,石刻便成了当时具有某种意义的书籍。传说产生了象征符号,但它又在象征符号下消失,这就好比树叶遮盖了树叶。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类生活中产生的符号也是越来越多,并且符号与符号又错综复杂的联系在一起,产生了更多的符号。但是,早期的建筑根本无法承载许多的内容,而这些内容又具有重要意义不能被忽略遗失的,因此它们急需一种具有更大容量的东西,把它们记载下来并发扬光大。就因为这样,才推进了建筑艺术向前发展,于是一个个字母先是拼凑成一个个单词,后来又连成了一句话、一段话,甚至一片完整的文章。最后,这一时期的建筑艺术化身成了一个千面万臂的巨人,把这种具有极其深邃象征意义的符号,以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方式永久记录了下来。
    当卓有才干的代达罗斯测量的时候,当卓有智慧的俄耳甫斯歌唱的时候,一根根柱子瞬间成了一个个字母,不仅如此,长廊也变成了音节,而方尖塔便顺其自然地成了单词,它们以一种几何学的原理或规则排列了起来,真可谓是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直到它们完全符合了当时人们的审美观念之后,于是,一座新的建筑物便从此诞生了。比如,艾克林加的塔,埃及的拉姆雪昂,还有所罗门神庙,等等。
    随着先有了名词,之后便产生了动词。其实,动词的存在不仅仅表现在建筑的内部,还体现在建筑的外部造型上。就拿所罗门神庙来说,它并不只是圣书的封面,还是圣书的本身,它本身的每一部分都包含着神的语言。然而,这个动词却始终在变化,不仅从一个角落变化到另一个角落,还从一间祭室变化到另一间祭室,直到神庙的圣幕表现出它具体的形式。不过,这种形式依旧是建筑物,那便是圣约柜。圣约柜便是这个动词的表现形式,但是它的形象却表现在圣约柜的外部上,就跟装着木乃伊的棺木上刻有人的形体一样。
    建筑之所以成为人类思想的代言人,绝不仅仅因为建筑本身的建筑风格,还因为它们选择建造的地理位置,因为位置不同,内涵便不同。比如说,希腊人的庙是建在山峰上的,这样会使得山峰更加的秀丽挺拔,而印度人则完全不同,他们以无上的毅力开山劈岭,为的就是建造一排由花岗岩组成的地下怪塔,这种风格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从以上的发展线索来看,在世界最初的六千年里,从印度斯坦浮屠到科隆的大教堂,建筑艺术可谓是人类社会中一册拥有丰富内容的书籍。这一点是肯定的,建筑不仅阐述着每一个历史时期的时代思想,同时也记载着那个时期的发展历程,并且还传承着永恒的历史名言。
    众所周知,任何文明都始于王权,终于民主。统一思想之后,随即而来的便是自由思想。当然,这种变化也在建筑艺术中得到最完美的体现。不过,我们必须要明白一点,利用水泥工艺去修建庙宇,表现神权,为的不仅仅是让它成为祭奠的象征,或成为宣扬上帝的工具。因为谁也不敢保证,社会不会发展到这样的一天,即自由思想成为了主流,而神权却在逐渐没落。真的到了那一天,估计神父、法典以及旧的社会制度都将会被统统覆灭。如果建筑艺术不能完全的表现人类的新精神,那么尽管它的每一篇都写满了字迹,但是这样的书籍也是残缺的、不完美的。不过,目前的情况还并非如此。
    我们现在以中世纪为例,这个时期离我们比较近,我们或许能够看得更清楚。在中世纪早期时候,神权凌驾于一切事物之上,就连僧侣也是备受宠爱的,那个时候梵蒂冈不断在废墟中找寻昔日的辉煌,这些废墟是旧罗马遗留下来的。而基督教此时也不甘寂寞,它也妄想在古代文化的碎片中,重新建立起一个有着严格等级制度的神权世界。于是,在这种思想的驱动下,昔日希腊罗马式的建筑残骸终于在一片狼藉中被挖掘了出来。这些充满了神秘色彩的罗马式建筑,显然可以称得上是埃及和印度神权巅峰发展时期水泥工程的代表。这是绝对神权的象征,不但代表了罗马教皇无上的荣光,不可摧毁的力量,更代表着统一。很显然,这种罗曼式的暗淡灰沉的建筑中,早已被深深地刻印下那个时期的主流思想。因此,这种风格的建筑无时无刻都在传达着尊严和权威,当人们站在它们面前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战栗和惊恐,很明显,这个时期可谓到处是阶级束缚,民众也被死死钉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是,社会向前发展的脚步,最终给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民众带来了自由的精神,于是,一场规模宏大的暴风雨席卷了整个世界,新事物也由此诞生。就这样,随着雅克团雅克团:1358年法国农民的起义运动。、布拉格运动布拉格运动:1440年法国贵族反对查理七世王权的斗争。、神圣联盟神圣联盟:法国天主教联盟,在宗教战争中起到过至关重要的作用,在1576年之后,又成为反对亨利二世,争夺王权的运动。等这些运动的相继发生,统一破裂了,权威消失了,等级制度尽管没有消失或破裂,但也有了不小的发展,而封建社会制度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代了神权制度。与此同时,民众的地位更是得到很大的提高,而僧侣们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了。之后,随着领主政权和公社制度的相继诞生,社会结构也跟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此同时,建筑艺术不仅也发生了变化,更有了新的时代主题,它与尖拱一道和十字军一起凯旋回归了。于是,随着罗马帝国的解体,罗曼式艺术也一并走向了终结。从此,大教堂再也不是昌盛繁荣之地,象形文字也从教堂中进入了城堡塔楼,而且,在平民的思想意识中逐渐淡化的不只是充满教条、信奉的教堂建筑,还有那些教堂文化。而建筑艺术,也是顺应了时代发展的要求,在抛弃神权制度的同时,也投进了封建社会的大怀抱。至此,神秘而诡奇的建筑艺术也成了历史。接下来,艺术家们开始按照自己的新思想去建筑事物了,当然这种新思想只属于自由文明、平民百姓,而不再属于罗马文明、神职人员。不难想象,当一群鲜活的生命完全得到了释放和展现,那么他们产生的艺术效果也肯定是不同寻常的。在过去的六七个世纪中,罗曼式建筑早已裹足不前,而新的文明势必推进社会的发展。艺术,在这个时期正用一种毅然决然的脚步向前发展,民众的才智也得到了充分地发挥,每一部书记载下来的文字,也是那么的鲜活和富有生命力。老旧的罗曼象形文字也已经被废除,我们顶多也只能在一些散落的角落里找到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了。不难想象的是,刚刚获得自由的人们是多么欣喜若狂,多么胆大妄为,甚至是对教堂,他们也是为所欲为:雕刻着男女修士不知廉耻的纠缠在一起的柱子雕饰,直到如今仍被保留在巴黎司法宫的壁炉大厅里;就连诺亚传说的历险故事,也被雕刻成多种文字被安放在布尔日教堂的大走廊里;还有一个修士,他长着马耳朵,手拿着酒杯在群众面前胡闹,这样的一副图案也被刻在波歇维尔修道院的洗脸台上。以上的种种现象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自由思想到底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变化。与此同时,建筑艺术也在继古老罗曼式风格之后,迎来了新的发展空间。
    这种自由的思想,一经崛起便表现得毫无节制起来。当然,这种毫无节制不仅仅体现在一堵墙、一道门廊上,甚至是整整一座教堂都看不出究竟和宗教有什么关系,更严重地甚至已经站在了宗教的对立面。比如,十三世纪的居约姆,十五世纪的尼古拉·弗拉梅尔便在这一时期留下了他们的作品。而圣雅克教堂,更是一座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违背宗教意义的教堂。
    当时自由思想的体现大致是这个样子,人们已经习惯将建筑作为记录新思想、新变化的载体。这种由建筑物得以体现的建筑思想,如果以书面文字的方式被记录下来的话,那绝对会遭到灭顶之灾。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以建筑物为表现形式的自由思想,便会亲眼看到以书面文字形式被记录的思想的覆灭。因此,人们为了表达这种个性张扬的思想,便纷纷瞄准建筑艺术。一时间,数量惊人的主教堂犹如蝗灾一样横扫了整个欧洲,它们的发展规模庞大而集中,而整个欧洲就仿佛变成了被邪恶势力瓜分殆尽的地方。很快,建筑艺术就成了一切社会力量聚集的焦点。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以上帝建造教堂为由,建筑艺术以空前恢弘的规模向前发展着。
    在这样的背景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充当起了建筑家的角色,就连诗人和画家都不例外。那些曾经被挤压在亿万群众中有才华的人,他们以前报国无门,无人赏识,而现在也都投身到了建筑艺术的行列,甚至连他们的《伊利亚特》也表现为主教堂的形式了。一时间,所有的艺术表现形式,都成了建筑艺术旗下的一个分支,都铁了心的为建筑艺术服务了。诗人、美术家也都摇身一变成了雕塑家、画家和乐师。雕塑家的行为举止为那些伟大的作品雕刻门面;画家为这些堪称伟大的作品涂抹上五彩缤纷的颜色;而乐师却为这些伟大的作品作曲填词,奏响音乐。即使那些被称为无稽之谈的诗歌,都成了主教堂的点缀。总而言之,它们起到的作用,和希腊的宗教节目中上演的埃斯库罗斯的悲剧以及所罗门神庙上谈的《创世纪》一样。
    因此,在古腾堡印刷技术发明之前,建筑艺术可谓一直承担着记载历史的主要角色,是举世公认的书写形式。而这部质地坚硬的书籍,从东方开始,然后被古希腊和罗马所继承,最后在中世纪留下了辉煌的一页。此外,人民艺术这一社会化现象,不仅取代了刻印着种种等级制度的建筑艺术,而在历史上其他伟大的时代里,还将和一切与人类智慧有关的运动联系在一起。因此,在这里我们也只能用纵向顺序的形式,来简单叙述一下其演变的过程。在远古时代的东方,原始时代的摇篮,继印度建筑之后,出现了腓尼基建筑艺术,它是阿拉伯建筑艺术的体态丰盈的母亲;在古代,先有埃及建筑艺术,而伊特鲁利亚风格和库克罗普斯建筑,只不过是其中的变种,然后才出现了希腊建筑艺术,而添加迦太基式圆顶的罗马风格,也不过是希腊风格的延续;在现代,继罗曼建筑艺术之后,才出现了哥特式建筑。把这三个系列拆开来仔细分析就不难发现,这三位“大姐”——即印度建筑艺术、埃及建筑艺术和罗曼建筑艺术,它们有着不同的文化内涵,象征着不同的事物,即神权政治、种族等级、统一和教条、神话和上帝。而腓尼基建筑艺术、希腊建筑艺术、哥特式建筑艺术这三位小妹,无论它们的外形结构如何变化奇怪,但都同时表达着几个文化意义,这就是自由、人民和人。
    无论是身为婆罗门婆罗门:古代印度的僧侣贵族。,祆教僧侣祆教僧侣:原是古代波斯专管祭祀活动的氏族,即古波斯祭司。从公元一世纪开始,这个词便表示术士和占星家。还是教皇,在印度的、埃及的或罗曼式的建筑中,我们所能感觉到的除了宗教的存在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了。然而,在人民的建筑中却不是这个样子,它们没有那么庄严,反而都是一些富丽堂皇的气息。再来看看这些,腓尼基建筑没有一处不弥漫着神权的味道,希腊建筑则透露出一股共和政体的气息,而哥特式艺术则充满了浓郁的市民气息。
    不可否认,神权时代的一切建筑物都是僵化的,它们不但不允许变化,而且一经确定便如同规则般被照抄照搬,甚至为了迁就它的宗教教义,它都不惜去妄自曲解人和自然界中的一些现象,因此,许多本来非常合理的事物到了它那里便成了不合理。神权时代唯一被认同的便是那些晦涩的天书,不但文字奇怪而且难以理解。不仅如此,只要是置身于神权制度范围内的事物,无论它们有多么的荒诞不经,也决不允许被更改,因为它们一旦被确立便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不要去强求用任何其他形式的艺术去改变它,因为一切改变注定都是徒劳无功的,不会得到丝毫的认同。在这种建筑艺术中,教条以它那无上的权力主宰着一切,那种深深刻在石头里的僵硬和墨守成规,如同活的化石一样。而另一种情况恰恰相反,那便是民众艺术。它们不但富于变化,而且还在奇特、灵活、轻巧的工艺中表现出了无穷的活力。从很大程度上说,它们不但摆脱了宗教的束缚,而且还表现出了对艺术美的倾注,甚至还不厌其烦地改进了自己的雕塑或阿拉伯式的装饰图案,因为是代表着平凡的世俗生活,所以它们还掺进了很多人性化的东西。可以这么说,这种建筑是容易被人们接受并理解的。那么,神权时代和封建时代的建筑之间究竟存在哪些区别呢?那便是上帝与凡人、抽象与具体、僵化与鲜活、象形与艺术的区别。
    上面说了很多,假如我们抛开种种细节以及那些无所谓的问题,我们便可轻易地并异常清晰地看出,建筑艺术从诞生之日起,一直到十五世纪,都是人类记载文明的主要方式。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时候没有哪种思想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表现的。只要属于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不管是神权精神,还是人民精神,都被刻印在了石碑上或石头艺术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原因就是一种思想一旦兴起并繁荣起来,那么前人就有了让它流芳百世的**,就想让它以一种更持久的方式永远保存下来。无疑,建筑就成了他们选择的最好保留方式,因为这种方式很安全。试想一下,一把火或者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可以很轻易地摧毁记录某种思想的语言文字,却无法轻易地摧毁一块石头。恐怕只有在大的社会变革到来时,这种建筑作品才能被毁掉吧!尽管野蛮人曾经践踏过古罗马的大剧场,洪水也曾经淹没过古埃及的金字塔,但这种情况绝不会时常发生。
    这种利用建筑记载某种思想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五世纪,才发生了改变。因为人们在建筑艺术之外,又发明了另外一种更省力、更永久、更可靠的文字保存方式。它不像建筑艺术那样建造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它不仅简单方便,又用料节省,并且保存起来更加的稳妥。这个时候,建筑艺术非常知趣地让出了主角的位置,而古腾堡的铅字成为了一种更加受人欢迎的新技术。
    毫无疑问,书籍将要毁灭建筑。
    可以说,印刷术的发明是一次伟大的革命,它使人类的表达方式焕然一新,并且它使得原有的古老笨拙的记录方式,发展成为另一种新型的、革新的记录形式,毫无疑问,印刷术的发明是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一件极具划时代意义的大事件。从亚当夏娃偷吃禁果以来,象征着智慧的那条蛇终于有了最后一次蜕变。
    思想从这个时候开始,也变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容易传播了。因为有了印刷技术,它传播起来更具有扩散性,并且流传起来非但没有形体,还不易捕捉,不易破坏。而在建筑时代,思想的传播是需要借助固定位置、固定形体的,而现在思想的传播和保存却可以毫不费力地占据各个角落,甚至是天空。
    这样一来,它就比以往的保存方式长久多了,并且一改以前僵硬的风格,以灵活多变的方式使某种思想永世长存。可以这样说,一个庞大固定的东西,不管它多么的无坚不摧,但也有可能成为残骸,而一个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且没有固定形体的东西,想必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毁灭。打个比方:如果洪水来了,高达千丈的大山也许会被波涛无情地淹没,而翱翔在天空中的鸟儿却能活下来,哪怕洪水上面飘来一叶扁舟,鸟儿就能栖息在上面,然后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来观察洪水的起起落落。灾难过后诞生的新世界,刚一苏醒就会看见,曾被洪水淹没的时代的思想翱翔在广阔的天空。
    只要人们能真正感受到这种新技术带来的便捷,并且认识到在利用这种新技术便利的同时,他们在外出时便会扔掉沉重的包袱,并且不再为乱七八糟的琐碎品伤脑筋,更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原来那种依靠建筑物为载体的思想表现形式。众所周知,一旦跟建筑艺术扯上关系,那就意味着只有在很长时间之后,这种表现形式才能呈现在人们眼前,并且需要借助成千上万吨石头、金属以及至少四五种其他门类的艺术。这样会大大耗费人力资源。假如和“表现思想的载体是书”这样一种形式做比较的话,毫无疑问,那种只要很少物力、财力、人力的方式便有了绝对的优势。而这种情况下,我相信任何一个聪明人、正常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既然印刷术如此简单便捷,那么原先笨重枯燥的建筑当然就要被淘汰。确实,我们能真切地感觉到:建筑潮流在逐渐没落,且它的生命力也日渐枯竭,而时代的发展也使得人们离建筑艺术越来越远。然而,在十五世纪,这种新老更替的事情并没有大面积地出现,因为那时印刷术才刚刚诞生,力量还不够强大,正从当时精力旺盛的建筑艺术中,汲取所剩不多的能量。但是,到了十六世纪,情况就大不同了。因为建筑艺术相比较印刷术而言,它的劣势越来越明显,它已经注定要被历史所淘汰,就算到不了这种地步,充其量也只能作为古典艺术的痕迹被保存下来。它从高卢的、欧洲的、土生土长的艺术,变成了希腊罗马式的,真的与假的混淆在一起,并且古今不分。这种颓败以一种叫做“文艺复兴”的形式呈现出来。不过,这种颓败却称得上堂而皇之、极为壮美。因为建筑艺术中的最后一抹余晖——古老的哥特式建筑,有时仍然会照射着拉丁式拱廊和戈林斯式柱廊戈林斯式柱廊:拉丁圆拱系罗马风格,戈林斯式柱系希腊风格,雨果认为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是混杂的堆砌。。
    这可谓是一副绝美的夕阳西下残留余照的画卷。
    不仅如此,此时的建筑艺术独霸世界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也不能统领整个艺术界了,也不再拥有主宰整个艺术领域的实力,更不能再对其他艺术发号施令了。而其他艺术形式,却因时而变,纷纷又都选择了自己的发展道路,艺术与艺术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明显。雕刻成了雕刻艺术,而绘画也成了绘画艺术,就连音乐也脱离了教堂走向了独立。这就好比一个原本庞大的帝国,在国王统治时期,凝聚力十足;一旦国王行将就木,各个势力便会分崩离析,各自徜徉而去。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各种艺术形式都有了各自独立的发展空间。于是乎,十六世纪便产生了无数的优秀艺术家,比如,拉斐尔、米开朗琪罗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在艺术获得解放的同时,思想也获得了史无前例的解放。比如,中世纪操控一切的宗教,现在已经被自己的异端首先搞得四分五裂。于是,到了十六世纪,宗教便再也统治不起来了。在印刷术诞生之前,宗教的分裂只不过是一种内在的变革,而印刷术诞生之后,却导致了宗教界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彻彻底底的革命。原因就是这种新型的传播方式会大大加强各种学说的力量。不管承认与否,印刷术都是马丁·路德的启示灯,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时候,哥特式建筑那一抹最后的余晖也已经彻底消失,建筑艺术至此也完全成为一种回忆,它那昔日的辉煌也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威势走向没落,这一切都是因为印刷出来的书籍已经完全取代了原有的建筑。至此,建筑艺术消殒殆尽,变得毫无价值,一文不名。人们和其他艺术一起抛弃了它,对它没有丝毫留恋。最后,建筑艺术变成孤家寡人,它毫无选择,只能求助于工匠。于是,石匠成了雕刻家的继承人,而彩色玻璃的位置最后也被白色玻璃无情地占据。于是,建筑艺术更加没落了,不仅没有了鲜艳的色彩,就连最后一丝生机都即将消失。很显然,这种枯竭的生命体活下来的希望几乎为零。尽管它一息尚存,却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十六世纪的米开朗琪罗也许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一发善心就把万神庙堆砌在了巴特农神庙上,建造了罗马的圣彼得教堂。就是这个伟大的作品,为历史悠久的建筑艺术画上了最后一个圆满的句号。然而,在米开朗琪罗之后,建筑艺术再也没有了像上次那样的好运气,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人或任何艺术象征的垂青,于是,它又开始了那苟延残喘的生活。但是,它不能老是静止不动,总要起来活动活动。于是,照搬圣彼得教堂成了它唯一能做的事情。这不仅是一个无奈的选择,更是一个可怜的选择。也正因为这样,圣彼得教堂便有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不同时代的翻版,比如,十七世纪的慈惠谷教堂、十八世纪的圣热纳维埃夫教堂、伦敦的圣彼得教堂、彼得堡的圣彼得教堂,就算是在巴黎,像这种类型的教堂就有好几座。毋庸置疑,这些翻版更像是一种伟大艺术行将就木之际,出现的回光返照和留下的遗嘱。
    其实,就算我们不去如此细致地解开建筑艺术衰落的历史,但就凭十六到十八世纪的建筑风貌,我们也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到它衰落的真实。从弗朗索瓦二世开始,建筑物就已经基本上没有造型可言,简直可以称得上只是单调枯燥的几何图案,更加谈不上美感了。可以这样说,美丽的艺术绘画被冰冷且毫无美感的几何线条取代,使得建筑物再也称不上是建筑物了,顶多算是一个多面体的立体图形。当然,建筑物也在竭尽全力改变这种情况,企图去遮盖这明显的缺点。于是,罗马式建筑风格和希腊式建筑风格被简单粗暴并且混乱的糅和在了一起。比如,亨利四世时代的石砌边角的房屋、王宫广场、储君广场,路易十三时代的教堂,路易十四时代的宫殿,路易十五时代的建筑都是这种混乱风格的建筑代表。这类建筑几乎完全没有美感,个个都是面目全非、僵硬死板和令人生厌。就这样,从弗朗索瓦二世到路易十五,建筑艺术就是在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中逐渐走向了末路,而在悲惨的临终时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呻吟。
    与建筑艺术就这样悲惨地死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印刷术在这一时期却爆发了无尽的生机,它精力充沛,蓄势待发,昂头挺胸地向前迈着步伐。很显然,人们已经逐渐习惯于用书籍文字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想了。从十六世纪便和建筑艺术顽强作斗争的印刷术,至此才算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其实,十七世纪的印刷术就已经很有实力了,它不但派头十足,而且已经可以高居榜首了。此时的它也正因为自己给社会带来的巨大进步,而沾沾自喜。在路易十四的宫廷里长期得到重用的印刷术,到了十八世纪便拿起了宝剑,以伏尔泰为利器,尽头十足地去征服欧洲去了。在这个革旧迎新的时代里,印刷术以无比的威势战胜了建筑艺术,并摧毁了原有的一切思想表达方式。到了十九世纪,估计它便要开始大刀阔斧地去开创一切了。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我们要搞清楚。印刷术和建筑艺术这二者之间,到底哪一个真正表现了三个世纪以来人们的思想呢?究竟是哪种艺术形式表现了人们的思想呢?是哪种艺术最终在人类的生活中占据了主要的地位?究竟是印刷术还是建筑艺术呢?
    答案当然是印刷术。因为印刷术之所以能取代建筑艺术,凭借的便是其不可否认且无法比拟的优势。建筑艺术固然很精美,但其耗资巨大,试想一下,任何一座教堂恐怕都要耗资千万,如果以这种成本来计算的话,那么可以写成多少有关建筑艺术的书籍啊。而单单为了表现某种思想,几个世纪以来的建筑物成千上万,数不胜数。格拉倍·拉居尔孚斯说过这样一句特别形象的名言:为了穿上一身白色教堂制作的衣服,整个世界的地面恐怕都会摇晃颤抖。
    而印刷术则不是这样,它不仅印刷起来非常快捷,而成本也很低,流传起来还更为方便。对于它来说,整个世界的任何一种思想,它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它们传播到世界的任何角落。当然,这并不是说完全否定了建筑艺术的存在,建筑艺术作为美的一种表现形式,自然有它存在的价值。可以这么说,这两种表现形式,既存有矛盾,也是共存的。就好比在建筑艺术的统治下,印刷术照样存在,比如《伊利亚特》《罗曼斯罗》《摩诃婆罗多》和《尼贝龙根之歌》,等等。而在印刷术繁盛时期,照样也不能阻挡真正优秀的建筑艺术大显身手,比如十三世纪的但丁。也可以这么说,任何形式的艺术都不能独占这个市场。很显然,建筑艺术不会再是最重要的艺术了,同时它再也无权支配其他艺术。从此以后,伟大的思想、伟大的作品、伟大的人类创作,都不再通过建筑艺术,而是通过印刷术表现出来。
    所以,尽管建筑艺术很有可能再度兴盛起来,但它决不会再独领风骚,而是会顺从于文学的力量,就像当年文学顺从它那样。随着时代的变化,这两种艺术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地位。当然,在建筑艺术称霸天下的时候,尽管说真正优秀的诗篇很少存在,但数量委实也不少。比如,传说中的圣人田比毗耶娑,她的著作不但多而且风格各不相同;东方埃及的诗,宁静而庄严;古希腊的诗,优美而肃穆;基督教欧洲的诗,既有天主的威严,又有民众的率真。《圣经》就像是金字塔,《伊利亚特》就像是巴特农神庙,荷马就像费迪亚,但丁是十三世纪最后一座罗曼式教堂,莎士比亚是十六世纪最后一座哥特式教堂。
    以上我们所说的也许并不完整,但总结起来,人类的书籍只有两种,一种是建筑艺术,另外一种便是书面艺术,前者的材料是沙石,而后者的材料是纸张。也许,当我们静静地观看这两种艺术时,我们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花岗岩的壮丽,回忆那些柱廊、塔门、方尖碑以及人类用智慧建造起来的实体建筑。但同时,也不能轻视那些以各种思想、艺术为主要内容的著作,毕竟从时代发展的趋势来看,印刷术更为实际有效。
    不过,用印刷术印刷出来的“建筑”是无法用数字来表现的,因为自古腾堡印刷术诞生以来,不计其数的书籍纷纷面世,内容不仅包括任何一个分支,还覆盖了全世界。通过人们不懈地努力,一部部汇集精华的书籍才得以展现在世人面前。如果这些个体的“建筑”被堆积在一起,那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建筑实体,里面充满了丰富的文化知识。这简直就是一个用智慧筑造而成的巨大蚁穴,又好比一个资源无尽的蜂巢。这个庞大的建筑一层一层,一间一间,它内部的通道就好像一张四通八达的网,层层相接,间间相连。不仅如此,伟大的印刷术时刻不停地运转着它的机器,夜以继日地不断生产,以从社会中吸取的智慧原料为物质基础,不断地印出新的作品。社会中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极为普通的凡夫俗子,都会成为这一庞大运动中的工作者,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为它提供养料。每一位作家都可以有自己独立的作品,但将这些作品集合在一起,就会成为一种更大的贡献,比如十八世纪的《百科全书》,大革命时期的《指南报》,等等。这是一座永远都不会停工的建筑体,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无止境地发展壮大。这是一项全民运动,全部人类都会为它添砖加瓦,而这也恰恰成为了保障智慧免于洪水的侵袭,免遭野蛮文明摧残的屏障。可以说,这是人类建造的第二座巴别塔,一座永恒的巴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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